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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像?咱俩可没经过什么事呀?”
“感觉呗!”
“那就先谢谢你的信任。”你又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噢,你以为没有一点信任就让你蒙上了?”
“嘿嘿。”
她在黑暗中攥紧了你的手说:“人说太好的情感长不了。你看看咱俩,都这样难分难舍了。你说夫妻要这样,一辈子还不累死了?”
“夫妻不可能一直这样。即使两人开头这样,慢慢也就疲惫了。”
“怪不得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呢。那人干吗还要结婚呢?”她停住步看着你。你看见她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
你搂紧她说:“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她也紧紧地抱着你说:“我真的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在你这里,我好像得到了一种超越生命的东西。你不觉得够登峰造极了吧!”
“的确是。”
“所以,越离不开你,我就越怕离开你。你说,有了登峰造极的感觉,谁又愿意舍而求其次呢?在情感上,你一下子给了我这么高的体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降。但静下来的时候就老是想,你不可能永远属于我……”
“为什么一定就要往下降呢?”
“我知道的。”她说,“我那个人爱我胜过我爱他,将来会是很稳定、很理性的日子。你以为人一辈子会燃烧多少回啊?”
《沉浮》二十四(4)
你用长长的吻回报她。
她又说:“我原来以为假如有一天我要离开长宁的时候,我会头也不回地就走的。这下倒好,有牵挂了,而且是魂牵梦绕的。”
你更加抱紧她,把头埋在她的肩窝。
“我跟红霞都说好了,我要是走,她就跟我一块儿离开,去我爸那个企业干,也让她换个环境,忘掉在长宁的这段噩梦。”
你用嘴堵住她的嘴:“不许你再说这话了。好像你明天就要离开似的。”
你们开始往回走。
回到房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夜愈来愈静,河水的喧响声也愈来愈大。冲澡的时候就发现,才隔了不到两个小时,激情竟然又回到了你们的身体里和心里。你们拥抱着把身体紧紧地挤贴在一起,是它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向对方发出了邀请。这一次的起头是平和而舒缓的,就像你们俩刚才在山道上不紧不慢地散步一样,没完没了地走过了很长的路。你们刚才并没有比赛谁走得快,这会儿却突然比赛似的加快了脚步,说不清是谁带头,也许是同时。到后来以至于成了一场激越的赛跑,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两人都跑得气喘吁吁。你又听见了她的欢叫,放松、兴奋加上激动,似乎在身边,又似乎从发出巨响的河里远远传来。
你们的确都像从河里爬上来一样,浑身透湿。她似乎睡着了一样。你帮她掖好被子,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小狗,乖乖睡吧。这下睡革命床,我过去了。”
“不嘛。不让你过去嘛。”她搂住你的脖子。
“这床太小,睡不好的。”
“那你把人家哄睡着再过去嘛。”她撒着娇。
“好,好。你睡吧。”
她在你的拥抱中很快睡去,那带着幸福和倦意的面容像个甜美的小媳妇。
你把手轻轻地从她脖子底下抽出来,重新给她掖好被子,钻到另外一张床上。你斜靠在床头上,隔开一米左右的距离看她,她怎么又成了一个小姑娘?而且越看越小。她睡着的样子依然很美,蜷着身子面朝着你这边,像一只乖乖小狗。她在这陌生的地方睡得很香,让你蓦地想到那个跟着继父在车马店里辗转的小洛莉塔,心里顿生一股爱怜。人有时不知被哪一根神经牵扯,连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就会很突兀地产生一些似乎不着边际的联想。人在陌生的地方从熟悉的人身上,容易产生一种自己身在何处的漂泊感。
你关了灯,躺了下来。这是你们共同拥有的第一个夜晚。这么长时间,不计其数的激情,总是在白天(也有延续到夜晚的,但之前没有过一个整夜)。性爱原本是属于夜晚的,但许多在夜晚进行的性爱是经不起白天考验的:一切都容易变得苍白甚至丑陋,犹如你是在华灯齐放的夜晚到达一个城市,白天起来不免有些失望一样。这也许正是古今中外的婚姻越是走向疲惫越是坚守夜晚的道理。事实上,只有少数的性爱才配在白天展开。在白天亦能不逊色的性爱,在夜晚又将绽放出怎样的辉煌!你自豪你们拥有这样一份经典。
分开?她今天怎么突然说到了这个问题。其实那一天的到来也许是客观的,必然的,只是你过去不愿意去正视罢了。你们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地频频见面,一见面就不顾一切的激情,这一份沉迷,一份疯狂,是不是预示着那一天会很快到来?你下意识地在黑暗中使劲摇头。
早晨,你是在她的拥抱中醒过来的。河水仍在不知疲倦地喧响。浑身的困倦还没有解尽,欲望却并没有睡着似的灵醒着。叶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睡到你的身边,单人床上睡两人,自然是挤得不能再紧。你从后面抱她,她那里已湿得厉害。你轻轻进入,有一种疲劳后的轻痛。你先是缓缓地动着,很快那轻痛感就消失了,代之以滑爽舒适的感觉,这感觉显然是你们共同的,她也剧烈地颠簸起来。你一下一下地顶到底部,滋润欢快的感觉渐渐传遍全身,把肌体中残余的倦意驱赶净尽。你们不再变换姿势,使得动作越发悠长得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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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二十四(5)
陆天翔把车子开上高速公路的时候才六点多。天色青蒙蒙的,山下的早晨雾霭氤氲,湿气很重。东方的天空上青雾翻滚,似乎正在酝酿一场变化。变化的过程是滞重的,缓慢的。先是变蓝,变浅灰,再泛白。原先涂抹在天上的颜料一下子来不及稀释消化,就在瞬间凝成了一个黛青色的巨大的“之”字形,挂在天际,真像画家用毛笔写上去的一样,笔画里留有飞白,收笔也有明显的毛笔尾势。陆天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异的景象。
“看那一道云,真像人用毛笔写上去的。”叶青也在后座上说。他们都没有在这么早的时候,这么仔细地看过天亮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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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字形下面,开始升起一缕缕白雾,紫雾,涌动缠绕,波谲云诡,天空似乎进入了越来越艰难的阵痛。渐渐地,那翻滚的白雾紫雾像从红色的染缸里轻轻蘸了一下又提起来似的镶上了红边,并在抖动中把这红色往白的紫的云雾里掺糅。一抹淡淡的红色开始慢慢地往上拱,颤巍巍的,像月亮一样阴柔可怜的样子。一片烟云掠过,就淹没了它的影子。它继续挣扎着往上拱,成了一个红色的圆纸片儿,直到离开了地平线,仍冰冰凉凉的没有丁点威力。真没有看清它是怎么哗地一下就被点燃的,更弄不清它是被谁点燃的,总之,它转眼之间就喷薄出耀眼的光芒……
天空一下子明亮起来。
太阳每天就是这样被分娩出来的。
他们大概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太阳出世,这才发现两个人有一阵子都没有说话了。
“今儿回去你得好好地睡一觉。”陆天翔说。
“肯定能睡得很香。”叶青说,“每次见你时不知怎么搞的那么兴奋,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才感觉到困倦得不行。不过,现在还精神着呢!你说人要是抽了大烟是不是就是这样?”
“呵呵,没试过。那可不敢试呀!”
叶青也笑。
陆天翔把车子只开到七八十码左右。他愿意在这种不急不缓的行进中与她多待一些时间。
叶青在自己的包里掏出随身听,拿出一张碟片递给陆天翔说:“听听音乐吧,这张碟不错。”
陆天翔把碟片装进汽车音响,响起来的是一支女声歌曲:
总喜欢把你捧在手中,享受那份难得的轻松。习惯了有你的陪伴,你总给我莫名的感动。有你在我总不愿醒,睡在柔软织成的梦。用微笑做成一颗星星,挂在甜美走过的天空。你给我每一次都是新鲜,我对你的依恋更加明显。就在我们每次亲吻的瞬间,我更加无法离开你身边……
《沉浮》二十五(1)
青果的生意在渐渐上升。
小荷还在大兴上着班,但已主动提出来不分管公司财务了。高万年当时做出很为难的样子,装模作样地作了一番挽留。但小荷只是平静地说:“不了,让年轻同志去管吧。”小荷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有她的道理的。公司里前段新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小宋,财经专业硕士研究生毕业。小宋是在股票上市前来的,一来就具体负责公司的股票发行和上市前的准备工作。股票的事一完,接着就被高总聘任为公司副总,暂时虽没有具体分工,但高总宣布她协助自己负责公司全盘。小荷很快还了解到,小宋其实并不算新来的人,她在韩国那边的公司已经干过多半年了。韩国公司是高总背着公司秘密创办的,由他的儿子和刘崇庐的儿子在那里经营,在财务上从账面看与大兴没有关系。小荷也是不久前才从资金往来上偶尔发现这个秘密的。小宋能在韩国公司干,无疑是属于高总小利益集团的人。再加上她一到大兴,给的位置也在那儿摆着,人家又是财经专业,学历又高,下一步要干什么还不是显而易见吗?小荷也不是傻子。
小荷回家对陆天翔说:“怎么样,咱还是先走了一步吧。咱要是自己没有办这个店,到了这一步,人家明明不想让你干了,你却舍不下。勉强干下去吧,涎水吧嗒地已没有多大意思。现在呢,咱不是主动多了?你不想让我干,我还不愿意干了!而且,还是咱自己去意在先。哈哈……”
陆天翔说:“你还高兴呢,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他高万年太欺负人了。当初到大兴去又不是咱求他要去的,是他三番五次叫咱去的。现在不想用了,你就把话挑明也行呀。为什么采取这种卑劣手段,先把人弄下,硬是要顶掉别人?”
小荷依然笑悠悠的样子。她说:“人家那时候叫咱去谁都知道是因为你跟着萧市长。现在姓萧的已变成姓解的,你也从政府出来了,咱对人家当然就没用了。高总那家伙滑得跟泥鳅一样,再说,人家也没有明说呀。现在这社会,做事比高万年露骨的人多得是,有啥奇怪的?”
说现在的人势利这一点陆天翔不反对。其实啥时候的人都是势利的,只不过现在的人是势利得越来越厉害了。陆天翔记得他刚毕业到机关那阵,就听到一个真实的事,政府的一位行政科长就很有意思,手里掌管着政府大院的公物,整天是人求他,也就生冷惯了。当时的农委主任找他想领一把藤椅,那时候藤椅只给市长们配,其他人一律是硬木椅。那位行政科长就不无挖苦地说,等你坐到二楼(市长们在二楼办公)的时候不用你领我就给你送去了。后来那农委主任果真做了副市长,那位行政科长就亲自提了一把新藤椅送去,而且不卑不亢地说,某市长,给你送藤椅来了,我说话可是算数的吧!倒把那位副市长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想着,陆天翔还是说:“他当初要不叫咱去的话,咱现在不是好好地在经委上着班吗?”
“那也不会有青果这个店呀!啥事都是逼出来的,坏事里面有好事哩。这个店要成功了,我下一步还要办连锁店呢。过些年咱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