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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照完,然后脱下白大褂,也不挂起来,随便往椅子上一扔。我一直盯着陈红梅,她却故意不看我,在我面前自由地表演着。陈红梅那天穿的是粉绿的连衣裙,无袖的那种,因为无袖,也因为陈红梅胖乎乎的肉多,肩膀那块儿露得多了一些,也不太多,反正抬胳膊伸手时,能看见她腋窝里稀稀拉拉黄黄的腋毛。这对陈红梅这样的打扮来说,虽算不上多大的败笔,但如果稍微注意一下会更好的。如果在往常,我至少会提醒她,但是那天我没说。
陈红梅自以为收拾妥当之后,冲我笑一笑,扭着圆滑的小屁股就走了。
陈红梅的这一反常表现,狠狠地刺激了我,我还要去跟踪她。我从妇产科出来,在值班室给我姥爷办公室打电话,跟我姥爷说我晚上看电影,不回家吃饭了。我姥爷好像无所谓的,说看就看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我姥爷打这个电话,我想大概我是想让我晚上的跟踪行动更合理一些。
我后悔不该跟踪陈红梅,但我也庆幸跟踪了陈红梅。
那天晚上,正如我所料,陈红梅直接到了卫校,然后直接到了章老师家。
陈红梅和章老师都干了些什么,绝对超越不了我的想像。我在痛苦地想象着,同时在想象中痛苦着。跟踪别人不是光彩的事,但却需要很多优秀的素质,比如耐心、勇气、以及敏锐等等。所以那天我接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这种考验让我从心底里萌发出一个强烈的欲望。
一定要拆散他们。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说。
我和章老老师约会那天,正好和陈红梅当白班。一个上午,陈红梅不停在哼着歌,新歌老歌,只要是她知道的,一个也不放过。我在值班室里打通章老师的电话时,正好陈红梅进来了,她来找我核对一个处方,我只好对着话筒说,请等一会儿,然后对陈红梅说明处方的事,但陈红梅好像知道我在打一个重要的电话,故意赖在旁边不走,说东说西的,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我,打电话,男朋友?
我冲她点头,并且甜蜜地一笑。
陈红梅把她短小的上嘴唇一啾,对我刮一下鼻子,我用脚尖在她的肥屁股上暧昧地点一下让她走开,并且说等会儿一定跟她坦白,陈红梅故意放大声音说,不要把电话啃坏了!
我想,尽管我用手捂着话筒,章老师也一定能听到了陈红梅的声音了。我对陈红梅这种做法恨得牙根发痒,但我还是冲她笑笑,做个鬼脸。这种表里不一,脸上一套心里一套的本领我早已从陈红梅那里学来了。
陈红梅一定很满足,哼着“爱你在心口难开”出门了。
我对陈红梅是不太放心的,偷听的事她是能干出来的,所以,我看着她走过对面的走廊,才把电话放在耳边。
电话那头的章老师明显有点不耐烦了,搞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来,听起来有点刺耳,好像是摆弄椅子桌子什么的。
我说,章老师,是我。
章老师说,你是谁?
我当时一激动,心血来潮,说,你猜猜?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调得很软,这也是从陈红梅身上学来的。陈红梅打电话时说话的声音说飘飘的软软的,听起来就像手指在温水里搅拌一样。该高的时候高,该低的时候低,该拖音的时候拖音。我想这可能是陈红梅过去在部队当过话务员的原因,话务员的声音又让陈红梅装饰了一下,就成了陈红梅现在的声音了。我平时就是大嗓门,这主要是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时习惯。陈红梅打电话的优美,我平时虽然羡慕,但从来没有刻意模仿过。不知道给为什么,我在给章老师打电话的时候却模仿了。
我说,章老师,你猜,猜猜,我是谁?
也许章老师在一开始被我的声音迷惑了,或者说我对陈红梅的声音的模仿得很像。我听到章老师惊异的呼吸,那声音在话筒里显得很粗糙,让我想起了章老师脸上的胡茬子。
章老师一定在猜了,猜得一定很痛苦,这种事情,章老师是愿意做的,这一点我能肯定。后来,章老师猜了六个人,有两个是我们班的女同学,其他的我都不认识,但听名字就知道是女孩子。我以为章老师会猜陈红梅的,但是猜完第六个人以后,他并没有再往下猜,而是说我猜不出来。也许,章老师对陈红梅已经太熟悉,所以他没有猜陈红梅。
章老师说,好了,我猜不出来,自报家门吧。
我笑了笑,笑得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
我有点自豪地说,我,秦大痒。
这是我毕业以后第一次给章老师打电话,也是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声音。我不能感觉到我说出我的名字时有多么惊讶,但我想他一定很惊讶。秦大痒怎么会打电话呢?章老师一定会这么想。
章老师说,噢——,秦大痒呀,真是,没猜出来。
我说,我知道你猜不出来。所以让你猜。
章老师笑了几声,然后说,参加工作了,怎么样?
我说,还可以吧。
章老师说,你,在专属医院,有你姥爷,孙院长,还能不好。
我本来想对章老师说几句酸溜溜的话,但是我抬头看到护士长从门口经过,所以我决定马上说明我打这次电话的主要意图。
我说,章老师,我想约你,请你吃饭。
章老师可能还在不知所错,我又说,就在今天晚上,下班我再打电话跟你定地方。再见。
我一口气把想说的一下子都说完了,不容章老师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我和章老师的约会地点是拉面馆。
在我下班后打电话给章老师的时候,我就料定他会出来的。我觉得在这方面我还是了解他的。
我说章老师到哪里吃饭呢?
章老师说,随便。
我说,哪里有随便这个地方。
我这一次打电话明显地占有主动,说话也轻松许多放肆许多。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有些新鲜,因此有点贪婪。这种感觉一直到我们吃饭得到进一步加强,以至于为我和章老师以后的交往打下了良好的心理基础。
章老师说,反正,越简单越好,主要是见面说说话。
我说,那就在卫校对面的拉面馆吧。
章老师迟疑了一会儿,说,行,我等你。
和章老师约好以后,换好衣服,陈红梅站在门口喊我,要和我一路回家,我答应了,答应她是我嘴上说的,心里是在想办法把她甩掉。
我和陈红梅一起出了医院大门,陈红梅没完没了地讲病房里的笑话,我不得不装出很好笑很好笑的样子附和她。陈红梅可能真的以为她讲的很好笑,也跟着一起笑,笑得引人注目。我心里很急,快上马路的时候,我突然停下来,说我要到我姥爷办公室拿东西。
陈红梅说,我跟你一起去。
我说,你先走,骑慢点等我。
我说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不让她和我一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陈红梅故意装糊涂,非要跟一起去。像这样复杂的场面我一时处理不好,只好同意她和我一起去。
到了我姥爷办公室,我姥爷在跟两个副院长谈什么事。像这种时候,陈红梅没有我的优势了。我大胆地走进去,直接走到我姥爷的身边,陈红梅只好站在门外等我。假如那两位副院长不在的话,陈红梅也会像我一样大胆地走进来的。
我并不想到我姥爷这里拿什么东西,但我进来了,只好做点什么。我小声地问我姥爷,晚上回不回家吃饭。我姥爷说,正在谈事情,正在谈事情。你先走吧。
“你先走吧!”这不就是我一直想对陈红梅说的话吗?我姥爷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灵机一动,装着很紧急的样子,小跑着来到门口,对陈红梅说,你先走吧,我姥爷找我有点事情。
陈红梅这一回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忽闪了两下眼睛,两片不整齐的嘴唇上下一碰,爽快地说,好吧。
我听见陈红梅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的声音渐渐远去,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估计陈红梅走出了大门之后,我才换了个方向,大胆地下了楼。
我知道章老师会等的,所以我并不急着要去。我要到理发店里做头发。理发店师傅很忙,让一个刚来的小徒弟给我做,我坚决不干,我说我等。等了一会儿,我等不下去了,就同意小徒弟给我做,我不放心,跟她说怎么怎么做。我对额前的刘海很重视,三番五次地强调这一个细节。陈红梅说,喜欢刘海的女人最要面子,其实这是一句废话,哪个女人不要面子?女人除了面子以外还有什么?况且,看什么人留刘海,刘海是装饰额头的,有漂亮的额头才能留刘海,像陈红梅的小圆脸,眉毛和发际之间的距离,跟鼻子和嘴巴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当然是不能留刘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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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徒弟悟性还算不错,手也算灵巧,基本领会了我的意思,这样我才放心。
这个时候,我抽空想一想章老师,想到我上卫校的时候有关章老师出现过的情景,想到章老师笑我的名字,想到我们游泳时章老师的一些小动作,想到章老师的洞房里的红喜字,想到被叠成小飞机的糖纸……当然,我也要计划一下,见到章老师以后,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怎么回答章老师的提问,章老师穿什么衣服,要不要和章老师握手,等等。
做好头发,出门的时候,小徒弟对她师傅说,她有约会。
师傅问她,你怎么知道?
小徒弟说,我感觉,她的眼睛一直在笑。
我的眼睛一直在笑。
章老师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后面,头抵着墙,闭着眼睛抽烟。他穿着长袖的运动服,蓝色的,上面有个大大的“6”字。这件运动服我曾经见过。在拉面馆的雾气中,章老师的神态的装束显得很特别,很突出,我也很喜欢。这一点很关键,就像我喜欢自己的刘海一样。
我敲了敲桌面,章老师睁开眼,笑一笑,说,坐。
我准备的东西被章老师那一笑全部清理了。我坐下来,也笑一笑。这时候我不笑,也做不出什么来了。
章老师看上去并不没有什么变化,分别才一年,对章老师这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来说,一般不可能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在他的脸上还是能看出离过婚的影子。这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他离婚的事实。
也许是因为我来得太晚了,拉面馆的人不是太多了,也不是太噪杂,所以让我觉得两个人面对面有点冷清。要知道,像我这样有目的的,心里一定是平静不下来的。
章老师说,秦大痒,忙吧?
我说,不太忙。上班,下班。
章老师说,咱那个班,就你分配的不赖。
我说,有啥不赖的。上班,下班。
章老师笑了,说,上班,下班。你咋老说上班下班。
我也笑了,说,我不说上班下班,说啥?
章老师说,说说为啥想起来请我吃饭。
我说,不为啥,想呗。
章老师说,噢。
我说,你认识陈红梅吧。
章老师点点头。
我说,我跟她在一起,上班。
章老师又点点头,然后说,我知道。
我说,我知道你知道。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有点恼火。虽然表现出来不是太明显,但章老师还是感觉到了。
章老师说,陈红梅跟我说过你的情况。
我说,我知道。
章老师看看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