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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说,我问你,大痒,我养你这么大,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
我点点头。
我妈说,我问你,你长大了,谈婚论嫁,应该给我说说吧?
我点点头。
我妈说,我问你,你头点得像鸡拾米,你都在外面干了些啥?
我妈的三个“我问你”,掷地有声,环环相扣,基本上把她嚼黄瓜嚼出来的想法和愤怒都表达出来了。我知道我妈要问的是什么,我要不知道这一点,我就不是她养的女儿了。
我说,我没干啥?
我妈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面多。那卫校姓章的,算怎么一回事?
我说,朋友。
我妈说,朋友?还是老师?
我说,过去是老师,现在是朋友。
我妈说,他是离过婚的。
我说,我知道。他上回结婚,我还帮他贴过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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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姥娘在一旁插话说,他比你大几岁?
我看看我姥娘,我姥娘在揉她的腿,大概要变天,她的关节又痛了。
我说,他属牛的,比我大八岁。
我妈说,你跟他住一起了?
我没说话。我沉默就等于承认,默认。但我妈却要我明确的回答。
我妈说,你不要不承认,我早就知道了,你干了些啥还能瞒过我!
我沉默。
我妈说,你说呀,住在一起几回了?
我现要明白了,我妈所说的“住在一起”是指我章晨“睡在一起”的意思,要不然,她不会使用“几回”这样的数量词。
我妈说,你说,几回?!
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我妈显然有点操之过急。这就是我妈进入更年期以后的脾气。我估计也是一大部分女人进入更年期后的共同脾气。如果我妈不急于抖出这个话题,在合适的情况下,说不定我会不打自招的。不知道为什么,经她这么一问,我反倒觉得应该委婉地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姥娘这时候插话说,大痒,姓章的有啥好?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一个当老师的,还是离过婚的,到哪找不到人,非要……
我妈对我姥娘这句插话显然不太满意,马上打断我姥娘的话说,让她说!
我说,有什么好说的,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我觉得我这个回答应该说是有水平的,不仅回答了我妈的问题,同时也回答了我姥娘的问题。当然这也是我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我话音刚落,我妈以超常的弹性一下子就跳到我的面前,伸手就朝我的脸上煽过来,多亏我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我妈的手,当我妈的另一只手打过来的时候,我的另一只手又将其稳稳地拿住。于是,我和我妈就在那里较起劲来。我妈一边和我较手劲,一边骂,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我妈把“不要脸的”这几个字咬得很紧,以表达她内心的愤慨。可能因为我妈刚刚吃过黄瓜的原因,口水分泌特别多,我的脸上多次受到我妈带着黄瓜味的口水的袭击。我知道我不能以口水相还,但是我要在我的手劲上对我妈施加压力。我相信我妈的手一定被我搞痛了,因为我的手也痛了。我妈的力气明显不如她年轻的时候,或者说我的力气明显比过去大得多。我想我要捍卫的不仅仅是我的脸不受我妈口水的侵犯,我还要把我的终身大事在较手劲的过程中一齐解决。
在我和我妈扭在一起的时候,我姥娘率先冲上来劝架。接着,我爸也来了,我姥爷没动,坐在那里拍着桌子说,这像什么话,像什么话!
我爸一开始拉我妈,但被我妈一脚踹开了,反过来拉我,由我姥娘拉我妈。我妈虽然在火头上,但是还是有点理智的,没有像踹我爸那样踹她妈。我的手和我妈的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如果单独拍一幅两只手的特写,可以表达友好团结共创辉煌的意义,但是这时候我和我妈的手紧握在一起却充满了愤怒。我爸和我姥娘一时半会拉不开,还是三痒过来,一下子插在我和我妈之间,用又细又尖,剌耳的声音,大叫一声,松手呀——呀——
三痒的“呀”拖得很长,声音很高,脸憋得通红,眼泪都憋出来了。我想我们家的上下楼前后楼的人都能听得到。我妈和我的手在三痒的高音区里松开。严格地说,是我妈的手先松开的,然后我才松手的。三痒的表现让我觉得三痒的确长大了。
我妈在松开手之后,一边抖着手一边骂,骂我,也骂章晨。我妈的胸部起伏很大,根据我的判断,我妈很可能患上了高血压,高低压应该在180和150左右。我的手还在痛,我吹吹我的手,闻到一股清清的黄瓜味,我想一定是从我妈手上染来的。
我知道这次谈话可能到此结束了,我马上要出门,马上要打电话告诉章晨,我要到他那里去,我要和他结婚。
我妈一定看出来我的意图,一定看透了我不要脸的本质。在我要出门的时候,我姥爷和我爸不让我走,我妈大口地喘着气说,不要脸的,你走吧,你走了,就别再回来!就当我没养你,这个不要脸的!不要脸的!
我妈似乎对“不要脸的”这种说法很感兴趣,她骂我不要脸,说明她对我很失望,也很气愤,不是什么人都能骂不要脸的。在我的记忆中,被骂作“不要脸的”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这就是说我妈对我和章晨谈恋爱这件事的看法很糟糕,我和章晨这对男女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我妈的逻辑里,当妈的不知情不允许的情况下,女儿和一个男人谈情说爱就是不要脸。这种观点是我妈的观点,但我妈应该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想一想二十多年前,她和我爸不上学躲在家里谈情说爱(参见小时候我妈和我姥娘有关这方面的叙述),难道不是更不要脸吗?
我站在门口转过身来,对我妈他们,主要是对我妈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就是不要脸,我跟你学的,就是不要脸!
想必我这句话很有份量,也很有杀伤力,要不然我也不会说的。我话音刚落,我妈的眼神一下子就直了,我想我妈听了这一句话之后,血压一定窜得更高。我妈的嘴张了张,眼翻了翻,一句话没说出来,扑通一声倒在沙发上,沙发的弹性很好,我妈发福的身体还在上面弹了几下。
我妈因受强烈剌激血压升高导致晕眩,她在家经常这样。我姥爷和我爸都是医生,有办法把我妈处理好的,不需要我这个妇产科小护士去帮忙的。趁着他们忙着处理我妈的晕眩时,我走出了我家的门,下了楼。三痒在后面喊我,大姐,不走不行吗?
我停下脚步,站在楼梯拐角处,抬头看见三痒漂亮可爱的脸蛋,像月亮一样。
三痒说,大姐,不走不行吗?
说实在的,此情此景,在我的人生经历中,非常抒情。我对三痒笑一笑,然后踏着很匀称的节奏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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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街对面的公话亭打电话给章晨。在电话里,本来我是想说,我要结婚的,但话到嘴边却改说,我想吃拉面!
同居生活
太阳透过窗子照到脸上的时候,我慢慢地醒来。
这是个星期天,又赶上我轮休。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听到卫校院子里谁家孩子在练习电子琴。电子琴奏出的乐声不太熟练,像刚学走路孩子一样跌跌撞撞的。我想我小时候如果学吹口琴一定也是这样子。
现在的孩子的眼里,电子琴是不是就像我小时候眼里的口琴,真是无法判断,但我相信他们,尤其是女孩子们一定有我当年对待口琴那样的感受。我还记得我姑姑收藏的那只口琴,我还记得单伟吹口琴的样子,那一起一伏的两腮和高高的颧骨,还仿佛能听到口琴声悠扬地从记忆中传来。
是那琴声让我在章晨的床上打了个冷颤。我睁开眼,发现我光光的身体,但在床边却找不到我的衣服。我记起来了,我们在昨天夜里都干了些什么。我的衣服一定是章晨拿去洗了。我随便套上一件章晨的大背心,我的身体在章晨的大背心里,显得格外地自由。
在章晨家里住的时候,我的衣服都是由他来洗的,包括内衣内裤。本来我不好意思,但是章晨却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说这话的口气很暧昧,我一想也是,身体都给他了,衣服还有什么不能洗的。洗完以后,章晨不拿到外面阳台上晾,要晾在家里。他说,他离婚了,在自己家的阳台上又出现女人的衣服,会让人怀疑的。我对章晨这种做法很不满,我说正因为这样,你才应该把我的衣服拿到外面晾,向卫校的人宣布,让卫校的人都看看,章晨又有女人了,那个女人是卫校出来的,是我,秦大痒。章晨说,那何必呢?我说,我想。章晨说,好吧,好吧,豁出去了!
章晨勾着身子在小阳台上晾衣服,在晾我的一条粉色的内裤,为了保侍重心,他把身体弯成一张吃力的弓一样,透出一股强健和力量的美感。夏日的阳光从他的正面过来,刻画出他的皮肤的质感,强调了体形的轮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充满幸福的画面,因为在我的生活中没有出现过。我想,我这个小女人是不是太过于敏感了,在心里觉得幸福的时候,仿佛周围是在办画展,很多原本平平常常的场景一下子有了诗情画意和强烈的感染力。
我幸福地叫了一声,章晨。
叫得自己心里颤颤的。
章晨转过身来,冲我笑一笑,说,醒了。想吃什么?
我想跑到小阳台上去抱住章晨,但是想到自己穿得太简单了,马上忍住了,站在小阳台边上。章晨这时晾好衣服走进来,我一下子扑到他身上,章晨一只手放在我的腰上,把我紧紧地揽住,一只手指着对面的楼说,好了好了,会被人看见的。
我不想放开他,还是抱紧他。章晨轻松地将我抱起来,走到床边把我放下,我一用力,把他也拉到了床上。章晨说,好了好,我一身汗,一身汗。
我娇情地说,我不管,我不管……
我姑找上门来,是我没有想到的。
那天,我和章晨的午睡,因为前一天夜里玩得过于狂野,睡得沉沉的。我和章晨的腿交叉在一起,放肆地睡着,如果不是一阵坚持不懈的敲门声,我想我们会睡到明天的。但是,敲门声一下一下不屈不挠地响着。
事实上最早听到敲门声的是我,我被敲门声惊醒的一刹那,懵懵地以为自己是在家里,以为是早上,以为我姥娘催我起来上班了。后来,敲门声又响了一阵子,我清醒了许多,右手摸到章晨的肚皮,这才醒悟我是在章晨的家里。我还听到了卫校大院里几棵泡桐树上的蝉鸣,我知道,这是午后。
敲门声一直不停,但却明显地加重。我把章晨捣醒,让他听敲门声。章晨很不情愿地坐起来,让我不要出来,他去看看是不是邻居或者其他教职工邀他打篮球的。
章晨趿着劣质的蓝色塑料拖鞋,在地板上擦出颓废的声音。他一边走一边说,谁呀,来了来了。
章晨开了门,大概不是熟人,愣了一会儿,问,找谁?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大痒在不在?
我突然有点毛骨悚然,有种被人跟踪袭击的恐惧。大痒,那不是我吗?是谁找我?
章晨警觉地反问,找谁?
那女人又说,大痒,秦大痒,我是她姑。
是我姑。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