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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出于从前当秘书的种种磨炼,劭干生似乎很有心,深知给别人当手下的苦衷,一点也不像别的什么熬出头的鸟东西那样,只知道颐指气使那样穷人乍富地不体贴。
他很照顾我,每个季度的季度奖都评我为优秀,每周开公司协调会也常常带着我,让我出出头亮亮相,不像一般的中层干部害怕下属领功,往往不放过任何机会使劲欺压。
劭干生就连平时出差到好地方游玩,也会派我去,很有公款旅游酬劳我的意思。
所有这一切,让我心存感激,我们俩的私人感情非常不错。
国际部副总监胡晏岭来头也不小。他岳父是从前省里管理国有资产的实权官员,现在已经退休,但他在位时提拔了不少知心识相的下属,属于那种把人情当银行存款的深谋远虑型人物。所以,这位老头的下场,绝对不像一般退休干部下台后马上门庭冷落鞍马稀。他退休后,忙过在位时,又是什么学院的兼职教授,又是好多知名金融公司的顾问、名誉顾问什么的,总之,弟子门生,遍布业内重要部门。老头子天天按照一个小本子的日程表满世界飞来飞去,开会、出席开幕式、打高尔夫,神通广大,关系畅通,是那种面子大过天的老爷子。
其实呢,胡晏岭不是他岳父喜欢的女婿。此人白白长了一副一米八二的身胚,心眼小得像女人,婆婆妈妈,唠唠叨叨,本事没有,踩人害人的心倒不少。在国际部,平时见到劭干生和谁近乎,他就踩谁恨谁,想方设法给小鞋穿。在办公室坐着,他也是竖着耳朵听别人打电话,或者偷偷一个箭步窜到你面前看你在写什么东西。这种败类,真是很小人的那种,实是一个枉长了一个老爷们儿身子的老娘们儿。
胡晏岭老婆一直在澳门上班,一个月也见不上几次面,估计他床笫之间的功夫也不怎么样,加上这样的人品,可以想见夫妻关系不会太和谐。他老丈人也不拿正眼看待他,故而一直没有受到特别关照,让他一直苦苦地不着四六地在宦海沉浮。
公司高层毕竟看在胡晏岭老丈人面子上,也不会特别怎么样他,但总是给他安排副职,不上不下,让这么一个心比天高的人,总哀叹命比纸薄。其实,凭他那点水平,机电中专毕业,在当今博士硕士满天飞的关口,当个中级职员都不够格。
国际部成立之前,胡晏岭在保障部当副总监,充其量是个管理卫生后勤发放设备的主儿。现在,一下子让他充任管理国际业务的副总监,还真是扶狗穿大褂——蛮不是那么回事儿。
相比之下,劭干生乃日本回来的留学生,野鸡语言学校毕业,也是日本的野鸡学校啊。无论如何,劭干生会见日本同业人员时,也可以在老总面前“哈依吆西”地一通乱讲日本话。加上他给陆副市长当过秘书,见多识广,很有台面;胡晏岭就不成,看见外国人就差打哆嗦了,连中国话都讲不顺溜,当个摆设也让人觉得不行。
5。职场林莽的苦恼(3)
总之,市里直属的鹏飞公司中层,几乎全是劭干生或者胡晏岭这样有来头的人。只有那些运行部、电脑部搞技术的四五个正副总监,没有背景,没有什么来历。
金融公司厚薪高职,往往是安排官员裙带的最佳选择。
“小魏啊,那个那个什么美国……美国信托凭证,叫什么什么DR来着,哦,ADR,嗯,对,你帮我攒一篇文章!英文的,嗯,英语的,一万来字,你水平不错,应该很快吧?没事,别太忙,一周交给我就行,这是任务!任务,上上心!好好弄弄……”
未等我搭话,胡晏岭已经走出办公室,好像躲避我似的。
我暗暗生气。肯定是付龙那厮让我替他当枪手不成,直接找胡晏岭来压我。这样一来,他不仅不欠我人情,对我呢,还成了不得不干的业务“任务”。
气闷之余,下班后,我去黄水岗的银行宿舍找林学明。他是我上研究生时的同学,也是南方城市中我狭窄生活圈子里非常重要的一个朋友。
不出我之所料,他正在以科学家的精细和刽子手的残忍折磨几只刚刚捕到的耗子。
供单身汉居住的宿舍是匆匆搭建的简易楼房。林学明住在顶层——六楼。一室一厅的公寓房子安装了一台空调,但仍觉湿热逼人。楼顶只是一层三寸半的预制板,没有任何隔热层。
南方的太阳,似乎能把水泥烤透。
林学明撅着屁股,正万分认真地把一只灰黑色的老鼠往一块砖头大小的木板上钉。
小锤子不紧不慢,一板一眼地下落,每钉一下,耗子就凄厉地锐嚎一声。
林学明一脸惬意且聚精会神,那表情看上去就像个得意的匠人正在干自己心爱的手艺。
“魏延,来了……随便坐。”
林学明嘴里跟我打着招呼,手上的活计一刻不停。
他没回头便知道我是谁,大概是从我的脚步声听出来的。毕竟是个天天晚上同耗子斗智斗勇的人,听力眼力感觉力都比常人敏锐得多。
我赶紧点燃一支烟。屋子里充满了受刑耗子的伤残肢体所发出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林学明外表看上去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不戴眼镜也像个文弱书生,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痛恨耗子,千方百计地用各种工具抓捕这些起源比人类还历史久远的动物,而且设计了各种令人发指的酷刑折磨它们。
距黄水岗银行宿舍三十米开外,就是低矮的南方丘陵——笔头山,故而耗子极多。如此好的抓捕环境,致使林学明这种嗜血的兴趣一发不可收拾。
林学明抓来耗子后,把它们都用一个个白铁丝笼子关起来,然后仿效明朝锦衣卫的酷吏一样各施以不同的刑罚——吊颈、剥皮、凌迟、炮烙(用电烙铁烧)、水淹——总之,他最终的目的,就是力图使耗子饱受折磨而死。
他还自设刑目,振振有词,高兴时把逮到的耗子一律处以“斩立决”——用一个自制的小砍头机利索地切下耗子脑袋;逢他不高兴时,耗子们可就惨了,他有一种所谓“绞监候”的刑罚(绝不是在“监里”候着等死),是用一根细吉他琴弦结个扣勒住耗子脖子,慢慢使劲勒,直勒得倒霉的耗子翻白眼快死时他又松开结,如是者三,令耗子受尽折磨而死。
此外,他还有个刑罚是饿刑,即把耗子饿几天到极限后,又把一大块掺了猪油和耗子药的奶酪塞进笼子,往往那些饿极了的耗子进食后撑破了胃,加上其中有毒,翻滚狂嚎而死。
以前,林学明还养过一只猫,那是他用来从精神上摧残耗子的——他有一只大铁笼子,中间用铁丝网隔开,一边关耗子一边关猫,往往使那些耗子惊吓过度,慢慢精神衰竭而死。
有一次,他把一只小耗子径直放在猫笼,岂料,那猫不但不吃,还净用舌头舔那只小耗子,朋友似的把猫食叼给小耗子吃。
观察两天后,林学明很悲愤,便拽住猫尾巴把这个猫叛徒从窗口扔了出去,然后凌迟处死了小耗子……
5。职场林莽的苦恼(4)
一年多以前,我来找林学明玩时,饶有兴趣看过几回他这种变态佬式刑罚耗子的过程。渐渐地,就感到很恶心——试想,一个正常人谁会天天摆弄那些毛色灰黑的大老鼠呢?
林学明其他方面,是个很正常的人。作为一个银行里的信贷员,我和我的其他朋友,免不了有求于他,以至于我们都忽略或忍耐了他的这种“怪癖”,甚至渐渐地习惯下来。
如果哪一天,当我们找他时见他房间里没有耗子尸体,可能还会有些吃惊……
在阳台左边的防盗网旁,有一个林学明花一千二百元港币买来的进口镀金大鸟笼子,里面养了一只有猫那么大的灰老鼠。这个老耗子精,虽无“锦衣”,天天也是“玉食”,精肉和高级奶油兼有。精饲料喂养下,大耗子皮毛发亮,身形滚圆滚圆的。
如果仔细观察,就可发现,这只大耗子的一双小眼睛里,充满悲哀和愤懑——毕竟它天天目睹着自己的“主人”对自己的同类惨无人道地杀戮和刑罚啊。
林学明这只“宠物”耗子,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字——葛朗台。
此时,我和葛朗台同样怀着近乎恐怖的好奇心,观看林学明用一只去了针头的注射器,把一满筒辣椒水灌进一只倒霉的、四肢被钉住的耗子粉红色的嘴里。
听它悲鸣阵阵,看他冷笑嘿嘿。
林学明斯文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快乐的表情。“呵呵,死吧,去死吧……”
“好了,咱们该出去转转了……”一直看到最后一股充满气泡的鲜血从耗子嘴角涌出,我才小心翼翼地向林学明说。
再温文尔雅好脾气的人,当他在扮演刽子手的角色时,也令人生畏。
“唔……”林学明回头看了我近五秒钟,呆呆地。
很快,善良的几乎近乎羞涩的微笑在他脸上渐渐绽放开来。杀戮凶徒,立刻又变回成了驯良的银行职员。
6。国外“工作”之旅(1)
陪同公司老板出国,本来不是件什么难事。难就难在,左右还有几个人一起陪老板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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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出国一帮人中的最底层,我往往感觉很不好。打个比喻,自己如同夹在狮子和鬣狗中间的弱小动物,只能四处窥伺,左右逢源,末了还受尽白眼,没准,还会被那些鬣狗们咬上几口。
鹏飞公司的副总经理古运和,五十岁左右的年纪,是位几十年政工干部出身的老哥们儿。半大老头,平素表情冷峻,不苟言笑。此次,他作为鹏飞公司前往美国“金融信息技术考察团”的“团长”。田红生,综合部总监;成全武,信息部副总监;华文学,企业创新部副总监;张雅丽,行政部一般人员,样貌艳丽,有公司司花之称。
最后一个,就是我。不仅仅做翻译,兼任财务、出纳、导游、叫醒服务员、财务保管员、行李搬运员、出境证件管理员,以及这帮大小头目的出气筒和贴身保姆。
田红生三十八九岁的样子,到鹏飞公司前,曾在大鸟证券公司做行政工作。此人样子很猥琐,一米六七上下的个子,身子很单薄,却有一个奇大的中年妇女般的屁股,长就一双很小的脚,估计也就穿三十六码的鞋子。他走路行步顾影,摇摇曳曳。
记得我初到公司时,有一次他到国际部,找人为他丈母娘翻译一瓶治疗子宫肌瘤的药物。当时,他一眼看到我这个新来者,便很亲切很和蔼地凑过来找我翻译。听说是综合部总监,我也不敢怠慢,急忙翻译出那些几乎全是拉丁词根的药名,顺便还记住了不少子宫、肌瘤、月经、附件炎、盆腔等妇科专业词语。
田红生很高兴,就坐在沙发上和我聊天。忽然之间,我发现他在扶眼镜时,头顶整个头发都动了一下,让我感觉好怪异。起初,我脑子里面还没有男人戴假发的概念,加之田红生那一头香港买来的进口假发很逼真,他脑顶头发的全部移动,让我愣了半天,左思右想,也不知为什么他的头发会随着眼镜腿全部动起来。几个月后,一次在饭堂吃饭,听两个坐在我不远处的老娘们儿鄙夷不屑地说起什么“田秃子……综合部……东西难领、脸色难看”等话语,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田红生是个戴假发的秃子。
在此次出国前,我和田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