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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和尚思索了片刻后,再次开口:“回禀陛下,这三公子是太子伴读,三日前与太子一同与我在宫中巧遇,说是仰慕佛法,想同我探讨佛理。”
太子见此,点头道:“回禀父皇,却有此事,那日儿臣见两人聊得投缘,不便打扰,便先行离去。”
皇帝的眉头微微蹙起,好似不知该如何决断,这时卢家多年累积出的声望便起了作用,不管是皇帝一脉的人还是安月恒一脉的人,都开口求情:“回禀陛下,依老臣之见,此事必然是妖僧信口雌黄,卢家公子品行端庄,依老臣之见,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微臣也认为此事尚有蹊跷,虽然说卢三公子曾同妖僧单独在一起,但是也许只是为妖僧外表所惑,潜心商讨佛法罢了,也并不能证明就是做出了收买妖僧之事。”又一大臣为卢三公子辩解。
“陛下,微臣附议。”
……
卢家家主和卢家众人的心不由得渐渐平静下来,是啊,没有证据,什么都是白搭。
沐寂北双眼眯起,这些人都把卢家当做真正的君子之家,只是不知若是有朝一日知晓这卢家到底是有多么虚伪龌蹉,为了维护这假名声做出多少惨绝人寰的事情时,是会有多么的激动和气愤!
沐寂北再次给赵于江使了个眼色,便见赵于江对太后身后的一个二等宫女做出了手势。
就在皇帝和太后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宫女的手开始越发剧烈的颤抖,‘啪’一声,宫女手中的托盘掉在了地上,彩釉的酒壶碎了一地。
那宫女慌张跪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殿前失仪,拖出去砍了。”皇帝今日张口闭口尽是取人性命,可见恼火的实在是不轻。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那宫女再次求情。
太后见之是自己身边的二等丫鬟,平时话很少,不是个趋炎附势的,而且素来稳重,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连个托盘多举不好,实在反常!
“且慢,萍儿,你可是知道什么?”太后放缓了语气。
那丫鬟有些纠结的咬了咬唇,泪眼汪汪的看向太后:“太后娘娘,奴婢有罪啊。”
“你且说来,自有哀家做主!”太后的语气陡然凌厉。
那萍儿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道:“那日太后派奴婢去请了悟大师,结果奴婢却。却瞧见…卢三公子把一摞子的银票给了悟大师,说。说是到时事发。让了悟大师说出。说出是有冤情…”
“当时奴婢惊慌不已,连忙跑开,不敢告诉太后,也不敢张扬。回去的路上还撞到了王公公,被训斥了一顿。”那叫萍儿的婢女开口道。
了悟已经提醒,恍然醒悟,开口道:“对了,那日卢三公子给我的银票还在这。”
了悟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激动的递给皇帝,皇帝翻看起来,正是卢家钱庄的银票,便一把将之甩像了卢家家主:“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朕倒是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卢家家主忐忑不安,这和尚当日可谓是狮子大开口,而这么大数量的银票到别处兑换起来却是格外显眼,反而容易弄巧成拙,而卢家家主也因为这么多年来的无往不胜,放松了戒备,根本不认为沐寂北有翻身的可能,更没想到音变一事就这么被化解了,于是便直接让卢引修在自家钱庄取了银票,但是要求那名妖僧做完事情之后立刻滚蛋。
卢引修更是颤抖不已,却是开口道:“回禀陛下,这宫女也许早就同了悟勾结在一起,陷害于我,这银票也有可能是及早在卢家钱庄换出来了。”
卢引修到底是年轻,经不住这样的场面,一面担心自己的父亲抛弃自己,一面担心会被坐实了罪名,心慌张不已,当初卢家家主秘密让他操办此事,就是因为他是太子伴读,出入宫中极为方便,不会惹人怀疑。
这次卢引修的话一出,再没有人为他讲情了,不仅仅是因为银票一事,更是因为他这话似乎在影射太后。
果然,太后一听更为恼火,也是认为这卢家果真是针对自己来的,拍案而起,笑问道:“怎么,卢三公子的意思是说哀家主导了这一场好戏,让萍儿同了悟联合起来设计于你!你可是此意!”
卢引修的额上渐渐冒出冷汗,磕磕绊绊的开口不知是怎么解释:“微臣。微臣…”
太后语气一顿,转而对着卢家家主,再次开口:“是不是卢大人也这样认为?”
卢家家主心中一紧,立刻做出取舍:“回禀太后,是臣教子无方,才会做出这等事情,还请太后从重处置,微臣绝无半句怨言!”
众人只觉得这卢家家主为了大义舍弃自己的私欲,果真是让人佩服,不然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沐寂北却只是冷笑,这只是众人多年受卢家影响的惯性思维罢了,其实换个角度来说,虎毒不食子,这卢家家主却肯舍弃自己的儿子,连亲情丧且置之不顾,又怎么能对别人衷心呢。
“好了,既然卢大人你也承认了此事,如今又人证物证俱全,那便将这始作俑者拉出去斩了吧!”今日事情诸多,太后和皇帝却默契的达成了统一。
“太后饶命啊,太后饶命啊!父亲大人,救救我啊…”卢引修一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苦苦求饶,卢引修的小命从刚一出手就结束了。
“太后明鉴,臣女有一事不明。”沐寂北再次开口,众人不由得将目光落在这个一开口就要人命的女子身上。
多伦也微微坐直了身子,少见的带着分小心翼翼。
“说吧。”太后的语气放平缓了许多。
“既然是卢家收买了这妖僧,要求他说出有冤情一事,可为何这有冤情之人,却是出现在了多伦长公主府上。”沐寂北声音轻柔,可说出的话却是落在了每一个人身上。
太后扫了眼多伦,没有开口。
沐寂北继续道:“而且这钟磬一事似乎还未查出,到底是何人动了手脚!”
多伦见此立即起身跪在了地上:“回禀母后,多伦不过是因为了悟大师的话才想起了孙夫人一事,将孙夫人等人召上大殿,不过是希望以母后之名平息这音变引起的动乱,母后笃信佛教,若是能在这寿宴上化解一桩冤案,自然是修行无量。”
多伦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而且之前那妖僧确实只是说有冤情,听见这话想起孙夫人,倒是并不突兀,而且多伦还巧妙利用太后笃信佛法一事,表明自己心意。
太后脸色很沉,只是:“嗯”了一声。
沐寂北不再开口,垂下眸子,这太后明显已经是想到了多伦必然参与到了这件事中来,因为这次寿宴可以说是多伦一手操办的,太后一定能够猜到这钟磬一事也是同她脱不了干系,不过既然太后如此态度,明显是不想深究多伦。
多伦虽然是异族女子所生,但是生母死的早,可以说是太后一手带大的,向来也是个能讨太后欢心的,比起端庄的德阳公主这个亲生女儿,可以说是弥补了太后的很多遗憾,带来了很多的欢乐。
“今日是母后寿辰,万万不可因此生气,都是多伦办事不利,好好一个寿宴却被弄成这个样子,回去之后,多伦便立即为母后抄取百遍佛经,为母后祈福。”多伦在太后面前终于是收起了那一身的媚态,一双眼睛中满满都是自责。
太后见此满意了不少,百遍佛经若是亲自来抄,可不是三两日能够完成的,太后见着下首的沐寂北正垂着头,也不张望,不由得生出几分满意,这是个懂人心思的人,不会在这种时候死咬着不放,让人为难。
皇帝也不傻,卖了个人情给太后,开口道:“好了,今日之事明显是卢三公子一手谋划,卢爱卿却大义灭亲,实在是让朕为之动容,赏卢家家主落地珊瑚一件。”
“谢主隆恩。”卢家家主跪在地上磕头叩拜,满眼都是感激之色。
沐寂北不由得冷笑,这卢家家主还真是会做戏,只怕现在心中也是要痛死了吧,不过虽然死一个儿子,但是毕竟还有两个,不知道若是再死一个,他是否还能这么平静。
“将孙夫人,柳梦,王公公,都拖下去,赐白绫。”皇帝再次开口。
“啊!不要。不要。沐寂北…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杀我儿子,逼死我丈夫,残害我女儿,又灭了我母家,你会遭到报应的!”孙夫人叫嚣着,柳梦却是已经忘记了反抗。
可除了少数人,都觉得孙夫人的话很是好笑,沐寂北不过一介弱质女流,纵然今日偶然发觉了音变的实质,可是看她周身没有一丝凌厉之气,谁也不信她能扳倒这么多人!要说是太后或者多伦这样的女人,他们倒是还会相信,可沐寂北?还是别说笑了…
沐寂北看着几人被拖出去的身影,没有开口,目光幽深,这次柳孙两家该死绝了吧。
转过身后,太后再次开口:“相府五小姐聪慧异常,为我西罗化解了一场动乱,甚得哀家心意,就把那套南乔国送来的孔雀头面赐给沐五小姐吧。”
“臣女谢太后赏赐,祝太后青春永驻,得享太平。”沐寂北乖巧的回话,既然太后决定放多伦一码,她自然不能再咬着不放,况且就算是追究起来,怕是也很难动摇多伦的地位。
老太妃看着沐寂北重重的喘了口气,同这个丫头在一起,简直是能要了命,她的心被她扯拽的七上八下,直到现在才终于落了回来。
看看这丫头惹上的都是些什么事,音变,换死囚,开暗道,铜锣国发兵,哪一件不是牵连极广,涉及重大,可这丫头却偏生完好无损。
回到座位上,青瓷有些好奇,小声道:“小姐,你是怎么知道那钟磬上有盐岩的,你都不知道,你把那排编磬推倒的时候,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老太妃坐在前首,却也是竖起耳朵听着后面主仆二人的窃窃私语。
“按照卢家以往的做法,一定会在比试之前就对我下手,可是我除了偶遇卢引玉之外,并未遭到卢家的任何设计,而卢引玉手段拙劣,一看便不是出自卢家家主之手,那么也就是说卢家是打算在这次宴会上动手了。”沐寂北柔声开口道。
青瓷点点头表示明白:“可是小姐怎么会想到卢家是使用什么手段呢?”
沐寂北解释道:“卢家最擅长的是什么?是音乐,是琴!在这大殿之上,卢家必然不敢公然要我性命,唯有依靠深谙的乐理,高超的琴技,或者君子的圣明声誉,来除掉我。而最有可能的一种,便是在乐器上动手脚,借助皇帝和太后之手,将我除去。”
青瓷点点头,老太妃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她到底也是小瞧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心思缜密的程度前所未见,足以令人震惊,若不是听她分析,她也想不出沐寂北是怎样推断出卢家是如何做的手脚。
“这件事本是不难应付,但是多伦和安月恒却参与其中,各自谋利,所以事情才会变得这么复杂。”沐寂北笑道。
青瓷将声音放的更轻,老太妃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靠身子,正襟危坐,沐寂北一见,轻声笑了出来。
“可是小姐,那暗牢怎么会突然没了呢?”青瓷再次询问道。
“白竹这个人,绝对不会只是一个简单的禁卫军副统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