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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正德点了点头,看向那一排台阶,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好开口道:“生死有命,自己不小心不必强求。”
沐正德的一句话算是将这件事判定了同沐寂北无关,众人自然不会开口讨得主人家的不满。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青国公主,有些讶异的发现她对于沐正德的判定并没有丝毫不满,一脸平静,唯独眼中带着几分忧色。
可正是这种平静却是让沐寂北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就好像一汪平静的河水,下面却酝酿着波涛汹涌的漩涡,而在这漩涡之中却还有着伺机而动的猛兽。
沐寂北静了静心神,总觉得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自从青国公主回来之后,这沐海蓉和沐海清都变得有些诡异,虽然看起来合乎情理,可是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她却总觉得有些问题。
还有这沐海清到底为什么会摔倒?难道真的是不小心么?还是说这其中有着什么阴谋,可是若是真的有什么阴谋,用自己未成形的孩子做工具,是不是有些泯灭天良了?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那及台阶之上,上面并没有想象中的被人动过手脚,没有水也没有油,而且足够宽敞,当时走在台阶上的人并不多,也不会发生拥挤碰撞的可能,所以说,这沐海清真的是无意间摔倒的可能性在沐寂北看来实在是微乎其微。
这种看似正常没有丝毫值得怀疑的事情之下,一定暗藏真玄机。
手臂上被沐海清抓的几道血痕,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沐寂北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心中却是闪过一丝犹疑,现在的天气较冷,自己穿着的衣服也算是厚实,若是做戏,怕是沐海清这一抓不会如此用力,可沐海清却是将自己的衣裳都给抓破了,好似当时真的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面上沾染着零星的血迹,似乎是沐海清裙子上蹭上的,不过并不多,丫鬟很快就将其处理了干净,宾客们则是如常的攀谈起来,虽然面色上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刚刚这件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可余光却还是偶尔会朝着这边偶尔飘过。
沐正德走到沐寂北身旁,看着她那带着几道血痕的胳膊,皱着眉头开口道:“北北,你先回去,换身衣裳,找个大夫包扎一下,然后这几日就不要沾水了,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沐寂北点点头,这被抓出来的伤痕确实是火辣辣的痛,比起砍了一刀似乎还要痛上几分。
“好,那我便先回去了。”沐寂北对着沐正德开口道,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沐寂北清楚的瞧见了沐正德眼中的关切,似乎他也察觉这件事蕴藏着诡异。
沐寂北转身离开,打算回到自己的明珠院,抓紧将伤口处理好,不然殷玖夜少不得又是要摆上几天臭脸。
那些举着酒杯攀谈着的宾客,心中却是认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传闻中这沐正德对于这个五小姐的宠爱,绝对不是虚的。
这一面是吉王妃和青国公主,一面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不管是谁,怕是都会选择前者,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总是要给吉王和青国公主一个交代,否则这吉王和青国公主若是不悦,这相府的损失可就不止一星半点了。
沐寂北带着青瓷出了前院之后,沿着相府的池塘边上走着,因着天气越见寒冷,池塘的水面上已经结起了一层薄冰,上面还夹杂着一些叶子,也连同冰碴被冻在了一起。
沐寂北走着走着,却觉得这胳膊上的伤口越发的滚烫,滚烫的连带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被放在火架上烤一般,这不由得让沐寂北微微蹙起了眉头。
青瓷跟在沐寂北身后,并没有发觉自家小姐有什么异样,只是抱怨道:“小姐,这沐海清下手可真狠,这指甲抓出的伤,少不得是要留下疤痕的。”
沐寂北白了青瓷一眼:“快别乌鸦嘴,这要是真留下了痕迹我第一个就找你算账。”
青瓷吐了吐舌头,倒是没有发觉沐寂北有什么不对,可沐寂北自己却是皱了皱眉头,放慢了步子,同青瓷走并列走在一起,轻声对着青瓷道:“青瓷,你有没有觉得我说话有什么不对?”
青瓷先是一愣,而后似乎仔细的回想着,没有急着开口。
沐寂北见此,再次做戏道,好似暗中有人一般:“大姐情急之下,抓住身旁的人倒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她,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你我身上,少不得也是如此,若是真的因此这留下了疤痕,只能用父亲的话说,都是命,自有注定。”
青瓷听着沐寂北再次开口,这回细品了一番之后,对上沐寂北的眸子,略显犹豫的点点头,似乎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所以只是点头对着沐寂北示意,并没有开口说出哪里不同。
得到了和自己相同的答案,沐寂北状似不经意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余光却是扫向了身后的一颗粗壮的大树,树根处隐隐露出一抹樱花粉的衣裙。
沐寂北的脸色沉了一些,沐海蓉今日似乎就穿着这樱花粉色的衣裙,可是这个时候她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来监视,又或者是别有用心?
沐寂北继续向前走着,只是微微放缓了步子,沐海蓉则是始终藏身在粗壮的树干后面,并没有动作。
拐了个弯,走上一座乳白色的石拱桥,拱桥两边是雕刻的极为精细的护栏,上面篆刻着不少名家的诗词,字迹深邃有力,运笔遒劲,字里行间皆是大气盎然。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这些护栏的石柱之上,好似在一一查看着这上面的诗句。
“钟山风雨起仓皇,百万雄师过大江。”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一处诗句之上,尚未开口,便有人率先将诗句念了出来。
沐寂北抬头看去,吉王正从身后走来,见着沐寂北抬眸看他,有礼的点头一笑,眉眼之间自是数不尽的风流与潇洒,那双桃花眼中隐隐带着某种暗示。
沐寂北微微福了福身子:“参见吉王。”
吉王则是随意的摆了摆手:“不必拘礼,你是海清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的家人,所以不必如此多礼。”
沐寂北也不推脱:“多谢吉王。”
吉王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诗句之上:“这两句诗大气凛然,雄健豪迈,倒是适合看得出丞相大人的胸襟和志向。”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吉王这是在搭讪?
“父亲不过是借用古来圣贤的诗句罢了,哪里当得王爷如此赞美,这百万雄师过大江,哪里是父亲一介文臣可以宵想的,王爷切莫说笑。”沐寂北替沐正德自谦道。
吉王则是摇摇头,甩了甩未曾离手的扇子:“哎?话不能这么说,丞相大人是文臣不假,但是谁说文臣就比不得武将,像是我手下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文臣,远的不说,就说这兴修河道的事情,哪一点不是文臣来操劳,本王赞美的是相爷的胸襟气度,即便是一介匹夫,也当受之。”
“难得王爷如此看家父,为官者乃行诡道,父亲的做法时常遭人诟病,难得王爷如此维护,实在是臣女心中动容。”沐寂北心思飞速的转着,这吉王是否有什么目的。
“相爷的做法虽然有很多有待商榷,但是不置可否的却是相爷着实为我西罗做了不少的贡献,在民间口碑更是极好,断然不是谁抹黑上几句就可以的。”吉王一面向前走,一面同沐寂北开口。
沐寂北自然是要跟上:“王爷也不必安慰于我,我知父亲在民间的口碑并很好,甚至多受诟病,不过我也明白,父亲自是有他的难处,好在如今有王爷这般的人如此体恤,想必父亲也可心安了。”
“郡主不必挂怀,本王掌管河道,接触不过不少人,上至大小官吏,下至平头百姓,甚至流窜难民,大多都是对相爷充满赞誉的。”
沐寂北听着这吉王总是往河道上扯,垂下了眸子,却是顺着吉王的话道:“吉王掌管着兴修河道,一定十分了解百姓的想法,这兴修河道虽然辛苦,可着实是贴近民生的好差事,利国利民,若是能够尽心为之,必然是会赢得极好的声誉,父亲这样时常受人诟病的人若是能够摊上这种好差事,想来对于他的名声一定有着极大的帮助。”
吉王的眼睛一亮,看向沐寂北的眸子带着几分贪婪之色,可面上却是仍旧扮演着一位腹有诗书,却又心忧天下,体恤民生的好王爷。
沐寂北那被吹的微微有些发红的脸蛋在吉王的眼中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女子纯净的双眸只一落在他的身上,甚至就能激起他的欲望,那张微动的小嘴闪烁着晶莹,让吉王不受控制的咽了口口水。
“王爷?”沐寂北自然将吉王的反应看在眼里。
吉王猛然回过神来,正色道:“郡主说的有理,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仔细商讨一番的,本王之前并不晓得相爷的难处,更是不知郡主因为此事如此的忧心伤神,是以已经允诺将这帝都的河道许给了旁人,可是如今见着郡主为此伤神,本王心中忧郡主之忧,更是痛郡主之痛,实在是悔恨万分。”
沐寂北的眸子微微眯起,看来这吉王是色从心中起,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说起此事,确实是让我忧心不已,王爷素来通达,总是会有办法的,还望王爷能够慷慨相助,臣女自是感激不尽。”沐寂北一脸恳切,晶亮的眸子看得吉王恨不得直接将这温软的女子揽入怀中。
他自诩见过各色美人,更是自认为同那些整日沉浸女色的好色之徒有着天壤之别,可是却依旧是在见到沐寂北时,有些心急的按捺不住,恨不得立刻将这美人压在自己身下。
吉王点了点头:“既然郡主如此开口,不若同本王找一处详,郡主以为如何?”
沐寂北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吉王在前面带路,沐寂北则是跟在后面,可是迈出步子,却总觉得整个人有些轻飘飘的,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双眸眯起,长长的指甲扣进自己的掌心,渗出一道道血印,不经意的对青瓷摆出口型,似乎简单的交代了什么。
“青瓷,我有些事情要同王爷商议,你先找大夫到明珠院等着。”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道。
“是,小姐。”青瓷点头退了下去。
沐寂北一路随着吉王的步子,双眼变得越发的朦胧,身子忽重忽轻,眼前的人似乎也开始出现幻影,变得重重叠叠,若是熟悉的人瞧见,一定可以发现,那双异常清澈的眸子中,变得朦胧起来,染上一丝情欲。
可即便是在这种朦胧之中,沐寂北却还是瞧见了一个人,阿三。
沐寂北只见着一名一身黑衣的男子从院子中穿过,目不斜视,一手拿着一柄剑,只是在沐寂北和吉王走过的时候冷冷的瞧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去。
阿三的脸上横亘着一道长长的疤痕,满眼尽是狠厉之气,显得狰狞而骇人。
这一眼,瞬间让沐寂北清醒了不少,就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泼了下来。
阿三是安月恒的心腹,更是一直不离安月恒左右,前世的时候沐寂北没少同阿三合作,这阿三是一个狠厉凶残的,很多时候擅自了结人命,丝毫不顾忌后果,颇有几分亡命之徒的意味。
只是如今这阿三怎么会出现在相府,是来执行安月恒的任务,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