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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国公立即跪在地上开口道:“启奏陛下,这些刁民信口雌黄,微臣确实是低价买进那些水田不假,不过却是这些佃农自愿卖给微臣的。”
沐正德一脸笑容开口道:“国公大人是在说笑?莫不是这些佃农的脑子都进水了,正常的价钱不卖,却非要卖给国公大人?”
“沐相的意思难道是老夫在说谎?”伍国公先是冷冷的看了沐正德一眼,而后则是转头对着皇帝开口道:“启奏陛下,这些刁民当初肯将这片水田以如此低的价格卖给微臣是因为前一段时间这村子接连出事,之后遇到了算命的道士,说什么那里的风水已经变差,只会越来越糟,到最后粮食甚至都会长不出来,他们怕越往后拖越严重,最后这水田烂在自己手中,所以才会低价卖出。”
沐正德见此再次道:“既然是风水变差,国公大人为何又要买下?难道就不怕寸草不生?”
“老夫从商多年,却是不信奉风水一说的,相信只要凭借勤勤恳恳的劳作,就一定会有收获。”伍国公一脸坦然。
跪在殿中央的那些佃农一个个心中不满,听回来的精明男子和老实的男人回来后交代,才知道原来那神秘兮兮的道士是伍国公找来的,竟然是为了欺骗他们,好低价买入她们的水田。
所以可以说这些人心中对伍国公是怨恨的,如今听到他这般推脱,一个个更是怒火中烧,气的不行。
“哦?国公大人的意思是只有你才不信那游方道士的胡言乱语,这数万亩良田的主人没有一个是不信的?竟然全都巴不得低价卖给国公大人您?”沐正德冷笑着。
伍国公一惊,自己这是中了沐正德的套了,他这几万亩水田似乎确实买的太过于工整了,这些佃农怎么会所有人都将水田卖给自己。
在口齿伶俐上伍国公向来比不得沐正德,或者说这朝堂之上,也没有几个能同沐正德媲美的。
伍国公一时沉默下来,皇帝的脸色越发阴沉:“伍康!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压榨百姓,你将我西罗的律法置于何地,你将朕置于何地?”
伍国公渐渐留下出一些冷汗,本想依靠这道士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的,可是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可让他十足的不甘心!
“启奏陛下,其中有一些人确实不愿低价卖出,但是微臣都是许以高价买入了,最高的甚至多达每亩十五两银子,所以如今微臣手中的良田才会这般规整,百姓大多信奉鬼神之说,八成都是受到了那道士的影响,主动低价卖出的。”伍国公继续解释道。
沐正德见缝插针道:“既然如此,不若国公大人将那道士请出,也好给国公大人作证。”
伍国公身子一僵,越发的察觉出这事情的不对来,沐正德怎么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处处打到自己的七寸上,而且这道士也不是他找来的,要他上哪里去找这道士出现给自己作证。
皇帝见此附和道:“丞相说的有理,既然如此,伍康,你便将那道士带上来作证吧。”
“回禀。回禀陛下。那道士并非微臣所找,而是自己出现在那十里村的,微臣如今也并不知那道士身在何处。”伍国公脸色越发的苍白,终于意识到这件事似乎从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是沐正德给自己设计的陷阱。
自己先是损失粮铺,又是损失衣料坊,之前又被迫拿出大量的银钱赈灾挽回名声,所以这两年伍家的银钱简直是入不敷出,虽说伍家银钱众多,日进斗金不再话下,但是伍家的人口也多,因为依附着女主来维系家族,所以每一个女子的衣着首饰都不能差了,再者嫁入高官府中之后,伍家也总是要时不时的打点,为每一个女子巩固地位。
所以说,伍家若是一日不入账,便要亏掉不少银钱,毕竟人实在是太多了,只有呈现出一个上升的态势,才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所以这些年来,伍家的钱财才会越滚越大,可是如今这根链子,却开始断了。
“陛下。那国公大人简直就是一片胡言。我们村子向来和睦富裕,更是从未见过所说的什么算命道士,真不是国公大人是缘何捏造的。”那老实的男子胆子并不小,而且在这些百姓的概念里,只知道这些官或许很大很大,却不知他们大到什么程度。
“你们都没有见到过国公大人所说的道士?”沐正德对着这些百姓发问道。
百姓们一致点头,从未见过。
伍国公心中再次凉了一截,今日怕是他有八张嘴,也辩驳不清了。
“这我倒是好奇了,国公大人所说的道士到底是怎么回事?”沐正德一脸疑问。
伍国公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无力的道出一句:“这些刁民欺瞒圣上…”
话还没说完,上首的皇帝已经怒极站起身来,呵斥道:“这些刁民欺瞒朕?这真是朕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难不成一人说谎,这所有人都要说谎,伍康啊伍康,我看欺瞒朕的人是你才对!你如今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微臣没有…”伍国公实在是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人算计了,一时间不有由得咒骂自己心急,才会中了沐正德的奸计。
“好了,不用说了,朕命你立即将这些水田交还给这些佃农,那些银子就当做对他们所受的苦的补偿了,你可有异议?”皇帝冷着脸开口道。
“微臣。微臣遵旨。”伍国公不甘心的应下,拳头微微攥紧,心中更是在滴血,这又是一大笔银子,本是想着今年春天播种,秋天就能够赚回来了,可是最后却是又赔了一大笔,若是再这样,伍家怕是要周转不开了。
底下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心中乐开了花,可惜皇帝话还没完:“另外,伍国公欺压百姓,欺瞒于朕,遂降伍国公为户部尚书,原户部尚书另作调任。”
伍国公双目溜圆,这皇帝对自己的惩戒未免太狠了吧!从国公直接降到了尚书,这还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现在六部牢牢握在沐正德手中,可谓是铁板一块,一来他在沐正德面前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二来则是这户部怕是根本没有人会配合自己,看来自己此次是要栽在这里了。
不过情况也不是一边倒的,伍家虽然已经逐渐没落,这一年多来的事情更是没有一件顺心的,但是多年打下的根基还是在的,所以伍国公这一被贬,立刻就有人开口了。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此事证据不足,对于伍国公大人的处置似乎有些过重,恳请陛下重新发落。”一人站出来开口道。
“微臣附议。”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伍家世代经商,向来不缺银钱,更是多次出资赈灾,又怎么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宁愿损失自己多年积累下的良好口碑。”
沐正德似笑非笑,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开口落井下石。
身后的众人见此,也都没有开口,沐正德想的东西,他们并不很清楚,但是他们知道,跟着这个男人却是鲜少犯错的。
沐正德垂着眸子,也不开口,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来是告诉皇帝,不要觉得他如今厉害了,就忘记了自己这一切是怎么来的,若是没有自己这些人,怕是他依旧还是很难对付伍家,也算是无声的给皇帝一个警告。
而来则是皇帝这两年来,逐渐开始顺风顺水,在朝堂上出现这种场景的情况可谓是越来越少,所以,伍家这些支持者,一摆出今天这种架势,皇帝必然更加震怒,让皇帝不由得想起那段无论说什么自己都做不了主的时日,只怕是会更加坚定对伍国公的罪名。
所以,他只需要在皇帝不敌的时候偶尔帮衬两句就够了,不过想想伍国公从今往后竟然要在自己手下做事,看来不折磨死也是会被气死的。
果然,皇帝脸色十分阴沉,却是不容拒绝:“好了,朕主意已定,诸位爱卿不必多言。”
“微臣坚持,恳请陛下收回成命,重轻发落。”那人继续开口道。
“微臣附议。”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呵,怎么,你们是觉得朕的决定不对,是想要自己来做这个皇帝么?好啊,来。你们上来,朕把这个位置让给你们。”皇帝怒极反笑。
几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微臣不敢。”
沐正德心中忍不住骂皇帝果真是个蠢的,难怪这么多年,自己手中一点势力也没有。
安月恒纵横十余年,皇帝到现在却是一点势力也没有,真是可笑之极,虽然说当初朝堂上不存在分庭抗礼或者三足鼎立的局面,皇帝无法维持平衡,但是安月恒支持者众多,皇帝应该从这方面下手,让这些大族内斗,挑拨离间,从大族中选择出一个,培养成安月恒的对手。
这样他才可能在期间获利,可是看看皇帝,这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
场面僵持不下,过了半晌,沐正德终于开口:“你们这是越俎代庖,国公大人自己对陛下的处置并没有异议,你们却在这里指手画脚,到真是让本相开了眼。”
伍国公气的简直是要吐血,他自然是不能说陛下,我对你的处置不满意,你收回成命吧?古往今来何曾有过这样的情景,都是旁人在一旁帮衬着,可是他不否认,沐正德却非要说成他在默认,简直是把他的路给堵死了。
沐正德身后的一众人等不少脸上都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在他们心中,沐正德远比皇帝要厉害,甚至是安月恒也总归有一日会败下阵来来。
一句话堵的众人再开不了口,皇帝的脸色这才微微好看了一些,心中却暗骂自己为何想不到这样的说辞。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伍家已经开始走向没落之路,但是作为西罗第一大族,却不会就这样简单落败的,想必那些嫁出去的伍家小姐们就要开始发挥作用了,伍国公依然可以利用她们和伍家的钱财来掌控这些人。
看来要进行下一步了,回去要和北北好好商量一番。
很快,皇帝就宣布了退朝,这次虽然拿捏了伍国公,但是皇帝显然没有以往那么高兴。
而众人都出大殿的时候,沐正德这种最喜欢落井下石的人自然是少不得要奚落一番伍国公的。
“哎呀,户部尚书,你们怎么这么生疏也不知道同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说说话,毕竟日后可是要一同共事的,六部向来一条心,你们可不能疏远了。”沐正德对着身后其余几部的尚书或侍郎开口道。
“相爷说的有理,我们这便给新上任的尚书大人赔罪,还望尚书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尚书大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我们虽然有这份心,但是也不能耽搁了尚书大人的身体,否则岂不是罪过了,反正来日方长,倒是也不差在这一时。”
伍国公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不是做不到假装听不懂这些人说话,为了日后交好,只是他明白,无论自己怎样笑脸相迎,这些人都不会改变了态度,这些可都是沐正德手下的心腹和精锐。
随即,伍国公甩袖离开,脸色难看的好似没有调开的墨盘。
回到相府,沐正德立即来到了明珠院,沐寂北正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中拿着一卷书。
宁静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上午的阳光顺着窗外的树叶枝丫,在屋子的地面上撒下斑驳细碎的影子,到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