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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缓缓直起身子来,一行黑色的血就这么从唇畔淌下,正要开口,却已经晚了,只见方才所有朝羲风击打而来的利器瞬间如同魅離方才的藤蔓一样,幻化成了巨大的血虫,低头朝各自的主人袭去……
这一边,一场大战才刚刚开始便如此的激烈。
而另一边,玉邪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娇妻,却已经整整疼痛了一天一夜。
“定是难产了,主子,做好准备吧。”产婆一脸尽是无奈和惋惜,说着接过了婢女送上的热水,又匆匆进门去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欧阳晴明如梦初醒,怒声问道。
“就是难产,还能有什么意思?”太虚看了他一眼,长长叹息,又低下头去。
“难产是什么意思?”百里醉亦是厉声问道。
宁亲王在一旁来来回回地踱步,唉声叹息,他懂什么意思的。
“哎呀,王爷,你别这么走来走去了,饶得我都晕了!”太虚不耐烦说道,回避了百里醉和欧阳晴明的问题。
欧阳晴明却是一把揪住了太虚的衣领,厉声,“回答我,难产到底是什么意思,产婆让你做什么准备了?!”
“放肆!”宁亲王骤然厉声,正要训斥,却又长叹一声,低头踱步了起来。
“啊……”
“玉邪……我要玉邪……”
屋内,已经沙哑了的疼痛声再次传来了出来。
欧阳晴明和百里醉皆是欺在门上,听着,疼着,根本就无能为力。
屋内,早已乱成了一片,淑太后都不敢接近,怕妨碍了产婆。
只能同惜若和惜爱远远地看着,亦是急着快跺脚。
“太后娘娘,这可怎么办,是难产啊!”惜若急得泪都出来了。
淑太后没说话,盯着幔帐里的痛苦挣扎着的人儿看,一旁的案几早就被她按的粉碎了一角。
青色幔帐内,林若雪满头大汗,发丝凌乱,小脸早已白尽,疼痛仍旧在继续,只是她已经渐渐没了力气。
早就哭了,却强忍着,咬着牙,不敢流泪。
还要见玉邪呢,还要看玉邪回来见到孩子那一脸惊喜的模样呢!
怎么可以哭,哭了就会瞎了。
只是,不哭的话,她就可以等得到吗?
脑海里那日龙脉顶分别的一幕一直在脑海里浮现,那日,他说过的话一直在脑海里重复着,就是凭着这诺言,她才可以支撑下去的。
……
“和这小家伙安安分分待在家里等我。”
“不要!”
“答应我。”
“那你也答应我一定要在小家伙出生前回来!”
“嗯。”
“拉钩!”
“好。”
……
明明答应的,只是,为什么,为什么锁骨之间,他的印记,这菱形的玉石会裂开那么多道痕迹,她的手就这么覆着,握着,生怕一松手这玉石便碎了,他便回不来了!
玉邪,你答应过的,怎么可以不回来?
“啊……”
阵痛再次传来,而随即而来的是产婆的惊叫,“小姐,孩子快出来了,再用点劲,就快出来了!”
516可惜,我们都没做到。作者:猫小猫一屋子的人都混乱了,淑太后和惜爱姐妹俩早就什么都顾不上往幔帐里去。
产婆都喊哑了嗓子。
门外一直等待着的男人们全都贴在门上,听着,急着,恨不得推门而入。
“小姐,你忍着点,孩子出来了!出来了!”
“出来了,快出来了!”
……
“哇……”
突然,一声清脆的啼哭传出。
“出来了出来了!”
“总算出生了。”
……
众人皆送了一口气,淑太后正双手合十谢天谢地。
只是,林若雪整个却是僵住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那红彤彤的双眸瞪得老大老大。
“小姐!小姐!是个少爷!”
产婆兴奋不已,而惜若和惜爱早已跑出去报喜了。
“若雪,没事了,没事了,是个男孩,是狄胡的大皇子。”淑太后握着林若雪那冰凉凉的手,轻声安慰着。
只是,林若雪却一动不动,亦没有任何力气再看那孩子一眼,一滴泪缓缓从眼角滑了下来。
淑太后没缓过神来,只当她是喜极而泣,笑着道:“这下子可真是当娘了,以后呀,可不能轻易哭……”
突然,缓过神,若雪哭了!?
“若雪!”
急急大叫,只是,林若雪根本就没有回答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双眸空洞着。
“若雪,你怎么了,你不能哭的,玉邪就快回来了!”
“若雪,你不是还要等玉邪回来吗?不能哭啊!”
淑太后急了,而一旁产婆亦是急了,发现了林若雪身下的异样,是血,一大片一大片的血,仍旧没有止住!
“血崩……是血崩……”
“小姐血崩了……”
产婆惊慌失措地大喊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屋子有乱成了一团。
“若雪,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淑太后紧紧握着林若雪的手,心却整个儿都提着了,本来难产就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了,母子难保,没想到孩子顺利了,这母体却……
泪,终究忍不住接连落下,本以为自己的命已经算苦了,却没有想到这群孩子的命途会这么多舛。
这紧紧握着的手其实早已冰冷了,她却不敢相信,始终紧紧握着。
“丫头啊,孩子才刚刚出声,你怎么忍心啊……”
“玉邪还没回来呢,你怎么忍心丢下这他们父子二人……”
“要不,我们不要这孩子了好吗?”
……
泣不成声,一旁的产婆婢女早已跪了一地,无能无力了,留那洁白的床榻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色。
“丫头,要不我们不要这孩子了好不?”淑太后哽咽着,抽泣着,一旁赶来的惜若和惜爱早已愣住了。
只见林若雪抚在脖颈上那黑色菱形玉石上的手,缓缓滑落,而就在这瞬间那黑玉就这么支离破碎,掉落了下来。
她一直握着,一直按着,只是那玉石还是碎了……
玉邪,答应过的事,不许反悔的,可惜,我们都没做到。
“不要……丫头,你醒醒,你看看孩子一眼,你好歹看一样啊!”淑太后恸哭了起来,所有人都掩面而泣。
还有那孩子凄惨的啼哭,整个昏暗的房间里,凄凉而冷清,唯有虚掩的窗吹进的风,轻轻拂起那青纱幔帐,奈何曾经那大大咧咧,爱憎分明的人儿,早已安安静静地离去了。
……
良久,门才咿呀一声打开了。
门外太虚他们皆是一脸惊诧地看着低着头走出来的淑太后,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妹子,没事了对不对,那丫头没事了对不对!”宁亲王拉着淑太后的手,拼命地拽着。
太虚直摇头,连连后退,最终跌坐在了墙脚。
“太后娘娘,若雪没事了对不对,孩子也没是对吗?”
“我要进去看看!”
欧阳晴明和百里醉却是激动了起来。
淑太后这才抬起头来,拦住了他俩,淡淡道:“准备丧事吧,走了,别打扰她了。”
…………
是谁在期许,人生只如初见。
又是谁在感慨,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日,峡谷溪流畔,她若没有回头。
那日悬崖深渊顶,他若没有相救。
是不是这一世的情缘不会延续那么长。
也就,不会那么伤了。
如果这一世相伴不到最后,那么宁愿欠下一笔巨债,待你下一世千辛万苦都要寻出我来还。
这一边,一切随着离去的人而归于平静,唯有那初生的娃娃,不停地啼哭着。
而这一边,灾难才刚刚开始。
宁洛抱着玉邪,手都颤抖了,血影仍旧同羲风恶战着,其他人都护在前面,抵挡那接连袭击而来的巨大血虫。
血从玉邪口中不断喷涌而出,心上的正是他方才打出去后被弹回的玉石,好几枚都化作了血虫浸入到了他的体内。
“若雪……若雪一定是出事了……”
他喃喃着,早就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满是鲜血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宁洛的臂膀,哀求着,“去……去问他……若雪在哪里……她一定是出事了……”
“去问他……我妻儿到底在哪里……宁洛,我求你……来不及了……”
唇畔的血仍旧不停的溢出,或许,这是他最后的一口气了吧。
“玉邪,你撑着……你撑着自己去问。”宁洛哽咽不已。
涟俏则是颤抖着手,用那青铜匕首挑出将他身上的玉石一枚一枚挑出,沿着那伤口,一咬牙,狠狠刺入,割大了伤口,就这是时,一条血虫就这么急急窜出了,只是,一触碰到那青铜匕首便瞬间支离破碎。
涟俏心下一喜,另一手握住了颤抖不已的手腕,紧锁着眉头,又到了刀。
宁洛不忍心看,别过头去,那不远处,黑影已经将羲风完全困在一个巨大的黑白光圈里。
两人身影极快,只看见一白一黑两个身影交缠恶斗着。
“宁洛……问……”玉邪终于用劲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就这么晕厥在宁洛怀中。
而涟俏亦是挑出了最后一只血虫,终于大大松了口气。
“好险,他这最后一口气终于是保了下来。”涟俏说着急急取出了一颗丹药来,硬是喂着玉邪吃了下去,这药是她同那老大夫讨的,就准备给宁洛备用的,没想到会在玉邪身上用上。
三人就坐在魔塔的瓦檐上,司徒忍他们已经勉强击退了那些巨大的血虫能脱开身了。
只是,谁都帮不上血影的忙,他这么做似乎也有意保护大家的周全。
那黑白光圈早已被血色染红了,谁都看不到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七魔七煞杀尽了所有的血虫……
直到太医渐渐落下了……
直到烈焰和魅離再也忍不住落了下去,打开杀戒,杀尽了魔塔四周一批批血奴……
直到涟俏再也忍不住,握紧那匕首,睁开了宁洛的手,飞身而起,朝那巨大的光圈而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砰然一声,便见两道光,一黑一白,想交缠着冲天而上,一时间将整个昏暗的海域照得亮如白昼。
涟俏止步,宁洛早已追了上来,紧紧拉着了她的手。
只见那被染红了的巨大光圈渐渐恢复了原本的色彩,渐渐看清楚了里头的人影。
血影静静地站着,早已是一身血衣,那白森森的獠牙终于露了出来,而羲风直直落地。
落地却是单膝跪地,一动不动,衣裳早已褴褛,脸上苍白,就连那双眸亦是没了血色。
仿佛就是一座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雕塑,跪着。
所有人都愣了,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血影那一身白衣成了血衣,心口上的伤口仍旧不停涌出血来。
“血影!”涟俏缓过神来,急急唤道。
“主子!”宁洛亦是大喊唤道。
血影似乎这才缓过神来,缓缓转身看向大家,这才又注意到自己心口上的伤,手轻轻抚了上来,黑白之光再此焕现。
“玉邪呢?”他淡淡问道,声音低得近乎无力。
“主子放心,没事了,还有气呢!”烈焰急急答道,突然好像大笑,没事了,过去了,终于都过去了。
“准备回龙脉。”血影淡淡说罢,转身朝羲风的尸首看去。
方才,那最后一刻,羲风问他,“主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羲雨又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
他们都没错,是他做错了……
众人纷纷上了船,血影是最迟的一个,大伙还以为他不一起同行了。
谁知他却是亲自将奴宫外四方小广场打扫地干干净净,所有血腥,所有的污浊都淹没在了这剧毒的海水中,随着一波一波的浪,悄无声息远远而去。
云容和蝶依照顾着玉邪,司徒忍掌舵,其他人皆筋疲力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