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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可我校的副校长苏秦可是大学里的优等生,苏家在沧州是大户人家,也算是半个军商,苏秦都被抓起来了,难道也是误会不成?看来,沧州警察局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眼睛都长歪了,看不清人了。”宛佳步步紧逼,语调也越来越凌冽。
副局长脸色变得死灰,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还不走?”宛佳神色柔了些,“带我去认人,那些是我学校正式聘用的教师,我的人就放出来,不是我的人,你们要杀要剐我管不着。但是,打错了人,这份责任恐怕你们局长都担不起!”
副局长再也扛不住了,额头全是汗,咬了咬牙,装着笑说,“夫人请稍等,我想局长该回来了,我马上禀报。”
说着转身就往边上一间房闪身进去。
宛佳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将那只老狐狸激将出来,一切就好办。
很快,局长笑眯眯地迎了出来,“夫人怎么有空来了?我就在里面和人谈事,他们都以为我去开会了。实在抱歉。”
宛佳也懒得拆穿他,“带我去牢房,认一下人,也好让局长大人继续办差。”
局长面色微顿,还想迂回的,宛佳却一棍打死,不给他一点机会。
这个宛佳的厉害那晚四姨太被杀时已经领教过了,就算他为了点私利要帮人做事,也犯不着和龙家正面对抗。
他赶紧点头,“你们两个怎么办事的?夫人说得对,学校全是隶军的孤儿和子弟,怎么会有赤党分子?赶快带夫人去认人,抓错的全都放了!”
苏秦他们四个教师被人送出来时,全身血淋淋的模样吓了宛佳一跳。
她冷眼一扫,副局长和察办脸色一慌,察办飞起一脚踹在劳役的身上,“混蛋!还没查清楚就动刑,你们不要命了!”
“你们最好搞清楚谁是赤党,如果他们中间真有赤党,随时告诉我,我亲自给警察局押解来。”宛佳的话听起来很平和,却让他们一群人听得汗哒哒。下一句话让他们听得几乎吓尿了。
“所以,再让我听见警察局不像我我通报就擅闯学校,惊扰了孩子们,我不会客气!隶军十万大军更加不会客气!还不快帮我送他们回校!”
一行人毕恭毕敬地鞠着躬,看都不敢再看三个女子远去的背影。
学校里。
龙小蝶哭得泪人一样,小心翼翼地帮苏秦上着药。
几个教师忙碌着,帮其他三人个人包扎。
宛佳冷静地想着,警察局竟然敢公然进来抓人一定是有恃无恐了,今天被自己吓到了,量他们不敢再闯学校了,但是,不代表不敢在外面抓人。
一旦抓了学校的人,意志不坚定的万一说了什么,那就会祸及龙家和隶军,尤其是在这种微妙关键时刻。
其实,她知道苏秦他们经常利用学校的掩护,做一些革命党的宣传,而她认为革命党的言论是对的,只要他们和龙炎桀一样一心抵制外来侵略者,就是宛佳要努力保护的。
“看来,我们还是需要撤离一些敏感的人,免得再让有心的人抓到把柄祸及学校和隶军。”苏秦忽然说道。
隶军一直是他们要争取的队伍。
在场的都是进步青年,自然懂得他的话,几个人都赞同。
磕磕磕,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一个教师一看,低声说,“是花子。”
宛佳沉了脸,“开门。”
花子一进来焦急地说,“听说老师们受伤了?天啊……”她被一地的红色棉球吓坏了,声音都抖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伤得那么厉害?”
宛佳缓和了面容,“警察局抓错人了。”
“为什么要抓啊?昨天我听父亲说是沧州赤党活动厉害,还问我学校有没有在校生做教师,我说都是学习优异的一些大学生。”花子心痛地看着他们,走到苏秦身边,眼泪啪啦啪啦的掉,“苏副校长,您伤得那么重啊?”
龙小蝶瞪了她一眼,“是你和你父亲说他们是赤党的吧?要不警察局怎么会进来抓人?”
“不是不是啊,我父亲只是商人啊,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天的,我怎么会说呢?我父亲也不会告诉警察局啊。”花子委屈极了,可看着一屋子的人满脸的怀疑,她不由感觉害怕。
宛佳换了柔色,“花子,没事,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人已经放出来了就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花子担心地看着他们,“我回去问清楚父亲,如果真是他做的,我一定要他向你们道歉。”她一咬嘴唇,哭着转身跑了。
“我想她不是坏人。啊……痛……轻点。”苏秦刚说一句话,就被龙小蝶故意用药棉狠狠地戳了下伤口。
“痛吗?我看你还不够痛。”龙小蝶没好气地说。
宛佳想笑,又笑不出来,刚才花子的话让她起了警惕,花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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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陈秘书笑呵呵地将宛佳的话转述给龙炎桀听,镜片后面的一双贼眼一溜,盯着龙炎桀脸上每片肌肉的动作。
龙炎桀紧锁眉头,越听越生气,“什么?母亲离家?真是悍妇!”
陈秘书有些愕然,笑僵了僵,又恢复伪善的笑,“听闻夫人是江南人,江南美人可是出了名的柔婉谦和,哝哝小语百样温柔啊,怎会是悍妇?”
“别提了,商家出身的女人,要强啊。”龙炎桀摇头,“看来我家后院起火了。陈秘书,请您转告总统,我必须先回家一趟了,否则,我做了不孝子,事大了。”
陈秘书一惊,这下笑不出来了,“龙督军稍安勿躁,家事虽大,国事更大,我马上禀报总统。您可以先打个电话回去,安慰下夫人。让她也平息下怒火,可好?”
龙炎桀叹口气,“好吧,那我就先打个电话。”他走到沙发边上,一坐,拿起电话,对陈秘书一笑,“正好陈秘书在,听着我打电话,免得有人打小报告。”
陈秘书讪笑,“哪里哪里啊。龙督军好好和夫人说说话,陈某先告辞了。”
龙炎桀看着他的背影冷笑,“吴莽,看好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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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用完晚饭,管家高兴地冲了过来,“少夫人,督军电话。”
宛佳惊喜地一下站了起来,甄姬噌地站了起来,比宛佳还快地冲往西厅,刚跑两步,豁然站住,不好意思地回头看着宛佳,“我是太担心了。”
宛佳淡淡一笑,“炎桀找我,你去了也没用。”
甄姬脸色一变,瞪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低声说,“看你还能笑多久!”
电话那头传来龙炎桀久违的声音,宛佳死死捏住话筒,一句话说不出来,眼泪潸然落下,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都止不住,只想静静的感受呼吸声。
“夫人?”龙炎桀听似淡淡的称呼,停在宛佳心里就像吃了一罐蜜糖,她知道,电话说不定就被监听着,说不定他身边就有人监视着。
半响没有听到回答,龙炎桀能感觉到对面人儿那双莹莹泪眼万般柔情的看着自己,不由心酸,握着话筒的手越来越紧,从来没有过的害怕油然而升,万一……哪一天他们真的再无法联系,或者不得不分离,宛佳,你要怎么办?
“夫人……”龙炎桀依旧只能这样唤着,只是音调柔了许多。
宛佳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努力让声音平稳中略带冷意,“你知道打电话回来了吗?你是乐不思蜀了吧?”
龙炎桀薄唇不由弯起,溢出舒心的笑意,语调依旧淡淡,“夫人此言差已,我在这里有忙不完的公事。”
宛佳含泪笑了,俊逸非凡的小脸就在眼前,能看到他狡黠魅惑的唇宛。
“公事?母亲都走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你怎么搞的?居然气走了母亲?”龙炎桀声调一高。
“气走?是她要把我挤走好不好?你母亲从头到尾都在想为你纳妾,现在好了,你可以为所欲为了,京城可是美人天下,皇城脚下,八大胡同想必你都逛遍了吧?遇到可心的人了吗?遇到就别掖着,带回来祭拜祖宗正式收了。”宛佳也毫不客气,索性拿出泼辣劲,吃吃醋,把戏做足。
“你胡说什么!善妒的女人,简直不可理喻!”龙炎桀眉头带笑,嘴里却是怒意,他可爱的小妻子还会用这样妒妇的语言说话?真是有趣。
“哼,你在外面风流快活,我在这里受罪,隶军子弟学校被警察局擅闯,随意安了个罪名,抓走了我们的副校长和几名正式老师,小蝶都吓得六神无主了。你看看,你一走,谁都可以欺负,谁把龙家和隶军放在眼里啊?”宛佳握着听筒,声音很大,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东面的窗户,窗户下有抹黑影。
龙炎桀闻言,神色一凝,这才是宛佳想说的话,但,他清楚,宛佳一定处理好了,只不过通知他有这样的一件事。
龙炎桀想了想,带着怒气,“太放肆了,小蝶没事吧?”
“小蝶没事,但不保下一次有没有事。”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处理这边的事情赶回去,我倒要看看谁想和隶军作对!”
宛佳放下电话,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能听到龙炎桀镇定自若的声音,说明他真的没事。
龙炎桀放下电话,想了想,拨通了陈秘书的电话,劈头盖脸地就冲着他发火,“陈秘书,有人简直欺人太甚了!请您向总统带我转告我的辞职申请,我明天就会沧州听候发落!”说着,没等陈秘书反应,啪嗒一声,将电话挂断。
“吴莽,你马上去给我安排专机,我要马上回沧州。”
吴莽有些楞神,“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都欺负到头上了,我还不回去,家都被人掏了!”龙炎桀一脸怒气,声音非常大,外面的警卫全都听见了,就有人赶紧往楼下跑去报信。
吴莽不再说话,督军吩咐一定有他的道理,赶紧就去办。
不一会,电话铃响,龙炎桀拿起,话筒传来陈秘书的声音,“龙督军啊,总统请您忙上过府一趟,有要事相商。”
龙炎桀放下电话,勾唇冷笑,狡猾的狐狸,露头了吧?
总统私家府邸,大肚子总统穿着明黄色真丝便装,扎眼一看恍若看见了皇上。
龙炎桀不苟言笑,大步上前,恭谨地行了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地喊道,“属下龙炎桀想总统报道!”
“哎呀,炎桀啊,你看看你,弄得那么生分?快来快来。”总统亲自上前,热情地拉着他的手腕,“快,沏茶,用那个顶级的雪顶云雾茶啊。”
龙炎桀一脸阴沉,依旧不笑。
“这几天实在太忙了,英国、法国、美国的各国公使轮番轰炸啊,天天来我这里磨叽,弄得我焦头烂额的,都顾不上你了。”总统笑眯眯地说。
龙炎桀忽然叹了口气,“属下年轻,不受重用是很正常的,我刚请陈秘书代为转告总统,属下辞职。”
“嗯?”总统严肃地扫了一眼陈秘书,他立刻抱歉地笑着,“我觉得龙督军是开玩笑的,所以没有禀报给总统。”
总统这才又扬起笑眯眯的脸,两坨肥肉抖了抖,“你看看,我也觉得炎桀开玩笑,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各地警察总署是属总统府管辖吧?和我们军政是俩家,可是,再怎么办都不能用公事做借口欺凌隶军将士们的子弟吧?何况里面还有烈士们的遗孤,您让我如何向地下的先烈交代?如何服众?”龙炎桀越说越气,奋力一拍桌子,咯吱一声,茶几居然裂开两条纹,茶盏弹起,哐当一下滚落地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