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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涵听出她话里有话:“你哪里去听来的闲话?又去茶馆了?”
美眉撇撇嘴:“三月的时候,在十三叔家遇见的,也是富察家的,要嫁给四伯父家的弘历。”
这个她倒是有印象,乾隆的第一个皇后就是富察氏。
“额娘,这不就乱了辈份么?”美眉在现代绝对适合做八卦周刊记者。
“什么辈份?”
“你想想,我在宫里见过十二婶,她是富察家马齐的女儿,如今,她的堂妹却要嫁给她丈夫的侄儿,这不就乱套了?”美眉振振有词。
奥妙原来在这里,如今炙手可热的十二贝子,牵连竟是如此之广。“美眉,很好!你让我再次深刻体会到,鸡鸣狗盗,亦不可轻视啊!”
“额娘,你是夸我还是损我?九叔说得果然没错,你赞他一句会让他心惊十天。”
“去把富察家的故事说给你九叔,看他又拿什么好东西哄你!”她也得说与胤禩,“你那些水果是你九叔给的?”
“额娘,讨好我的人多着呢!艾小愚、艾小鲁远在西北都有人惦记着,七伯母和九婶的侄女都看托我这未来小姑子说情带信呢!”看来只要不是打弘旺的主意,美眉都乐于接受。
“艾美眉,我提醒你,拿人手短,你的哥哥有限,抵不住你四处招摇撞骗。”
“哼!我才不怕呢?暾儿快十一了,个子也长得快,就是小旳还得等上几年。”她顿时眉飞色舞,清算着她手里的资源。
正说得热闹,胤禩笑着进来:“我的宝贝女儿又欺负谁了?”
美眉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阿玛!”
“艾美眉,你不用等弘旳,这不就有现成的?”墨涵指指胤禩。
美眉不屑一顾,丢开胤禩:“我才不陪你们打情骂俏呢!阿玛,什么时候去园子?”
“等太阳落坡,地气散了。”胤禩仰着脖子,墨涵给他解了领扣。
“六儿他们进宫了,等明天再去吧。”
“是我大意了,竟忘了这事。美眉,等他们回来,记得叫六儿来见我。”他转而对着墨涵,“前次太医请脉,说二哥的旧疾犯了,后来再传,他竟不让号脉,也不知可好转了?”
美眉答应着走了,二人回了屋子,墨涵服侍他换了家居的薄衫,洗了脸。胤禩拿出本折子递给墨涵,年羹尧!她匆匆看了,是谈军中增加火耗的事,这时节西北用兵支出甚大,一应军需用度是由户部与兵部商议了请示总理王大臣定夺,而前线是由弘曙在清点物资的调配。
“皇阿玛是什么意思?”墨涵问。
“倒是问我的意见,让拟个条陈呈上去。”
“自然是减火耗,哪里有增的道理?”
“我瞧着,皇阿玛是想对准格尔用兵呢!”
“何时?”
他摇摇头:“迟早!伺机而动!”
“胤禩,弘皙什么态度?”
他不语,弘皙和他看法一致,能安抚则安抚,没必要为了征服而动兵。胤禩望向墨涵,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墨涵笑得很难看,二人都更加明了一个道理。
圣祖仁皇帝的霸业哪里是用“仁”字谱写的,他的基业要传承下去,胤禩、弘皙这样被仁义道德毒害的人的确不合适。
下卷 热河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天天都在中医医馆接受魔鬼治疗,银针、灸疗、火罐,整个后背惨不忍睹。更新缓慢,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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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热河的官道上,皇子内眷乘坐的车三三两两行进着,等弘昼从草丛里出恭完毕,早不见弘历身影,候着的哈哈珠子赶紧牵了马过来。“不就是住进万壑松风,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敌狮子园呢?”弘昼嘴里抱怨着,哈哈珠子知道他心里有气,却不知该如何开导,同样是四爷庶出的儿子,兄弟俩是貌合神离,时常明争暗斗。头次请了皇帝来圆明园看牡丹,弘昼却离奇的拉起肚子,小脸刷白,见驾自然免了。为着没见到皇玛法,弘昼生了几天的闷气。
忽然对面草丛又蹿了个人出来,瞧服色也该是哪府的小阿哥,显然比弘昼大些,略微高出半个头,想到话里的冒失,但凡明白的,都知道狮子园是皇帝赏给胤禛的,他顿觉后悔。
“我有法子让你住进万壑松风!”那小阿哥扑闪着大眼睛,笑得诱人。
“真的?”弘昼最恨弘历的显摆,虽然满怀希望,但脑子还算清醒,“哼!谁相信?”弘历夸口说皇玛法只赏了他一人住。其实兄弟俩不过差月份,弘历无非是投阿玛所好,装得沉稳持重。
那人滴溜着眼珠上上下下打量弘昼,瞧得他浑身不自在。他指着弘昼挂在腰间的楠木雕的十八般兵器饰物:“这个还新鲜。若是我给你办成了——”
“好!真成了,我就送给你!”
“一言为定!你是雍王府的小五吧?”
“你呢?你是哪家的?”
嘴角上翘的笑着,指节敲敲弘昼的脑门:“有这样能耐的自然住在月色江声!”
“你是八叔家的?弘旺哥哥?”
“像么?”他显然沾沾自喜。
弘昼却实话实说:“应该不是!”
“你怎么知道?”
“我听说弘旺哥长得不俊!”
“给你说这话的人烂掉舌头!”那人立刻凶神恶煞,瞪了弘昼一眼。他把手指放在唇上,嘹亮的哨音响起,一匹杂色大马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等翻身上马,回头恶狠狠的对着弘昼,“下次谁再给你说弘旺的坏话,你记得告诉我!”
弘昼木纳的点点头:“嗯!”
又是妩媚的笑容,话语老成:“乖孩子!比你家小四可爱,你的事我会搞定的!”
等到马载着人不见了踪迹,弘昼才开始琢磨,搞定?他是谁?
“四爷,奴才是奉旨来接小阿哥去伴驾的。”乾清宫的魏珠前来宣旨。
胤禛瞧不上此人,自从梁九功获罪被禁锢,魏珠便有些得势,胤禟与他交往甚密。戴铎的消息也不知有几分准确,竟说九贝子府的长子弘政称呼魏太监为伯父。他心知戴铎调教的人屡屡在老九手下走麦城,暗生嫉恨,再不济,胤禛也有维护同父兄弟的心思,九弟那样傲气十足的人,堂堂皇子,即便巴结得宠之人,也不至于和一个阉人称兄道弟。
其实当中还有戴铎不敢言明的一点,魏珠在家行四,弘政唤的便是声“四伯父”。
胤禛叮咛几句,便让弘历随着去,又让高无庸去嘱咐随同去的哈哈珠子。在皇父身边带大的皇孙都出息了,五弟、七弟家的世子都已在办差,若是弘晖还活着,也该出息了吧。
“四爷,还有弘昼小阿哥!”
胤禛的讶异、弘历的怨恨都掩饰得很好,只弘昼表露无遗的欢愉写在脸上。两个孩子入内向嫡福晋辞行,魏珠主动讨好道:“四爷,万岁爷亲自点了弘昼小阿哥去御前读书。”太监都是明白人,结交一个皇子远不够保命,当初随着废太子陪葬的人还少了么?
“哦?”胤禛倒不相信皇父会在那么多孙子中记得自己家这个未曾谋面的弘昼。
魏珠想想,都道四爷与八爷不和:“奴才原不该多嘴,只是想着不算什么大事,斗胆在四爷面前饶舌几句。”
“但说无妨!”胤禛掂量着这奴才的分量。
“是八爷家的小格格给万岁爷说,弘昼小阿哥得罪了她,让万岁爷把小阿哥叫去,小格格好寻机捉弄小阿哥。”魏珠心中早存了报复之心,连大臣见了他都得赔个笑脸,偏这小格格当着众人的面嘲笑于他。
胤禛不置可否,赏了银子让他带着弘历、弘昼而去。戴铎见他神色不定,赶紧问道:“爷,奴才这就叫人去查问!”
“嗯!”
戴铎还没转身,胤禛便叫住他:“知道查什么?”
“自然是查小阿哥为何招惹了小格格!”戴铎随着多年,自认很了解主子,却频频出岔子。
“不!查查小格格几时得罪了魏珠!”胤禛在心底笑着,都言小人惹不起,这美眉倒和墨涵小时候一个样,胆子大得敢上房揭瓦。
不到半个时辰,戴铎便回转,事情的缘由也就是一句笑话。
美眉格格的语录:“皇玛法,这个魏总管怎么不去都膳司啊?魏珠去喂猪猪正好合适啊!皇玛法,今后魏总管递给孙女的吃食,再不敢吃了,否则,美眉不就是小猪猪了么?那美眉是皇玛法的孙女,是阿玛的女儿,美眉是猪猪,那皇玛法、阿玛成什么了?”
胤禛强忍着笑,问:“那皇上怎么个说法?”
“御前一应吃喝,不许魏珠沾半点儿。”
半个狮子园都听见了胤禛久违的笑声。
(注:老康身边还真有这个喂猪,绝非素素杜撰。都膳司的前身就是韦小宝桂公公的尚膳监,管食物的,属于十三衙门,老康当皇帝后裁撤了。)
万壑松风的颐和书屋内,几个未成年的小皇子与皇孙占据了东西两侧的矩形书案。
弘昼挨着介绍十八般兵器:“九长:刀、矛、戟、槊、镗、钺、棍、枪、叉;九短:斧、戈、牌、箭、鞭、剑、锏、锤、抓。”他实在有些惧怕这个堂姐,虽然她女装的模样更显俊俏。弘昼偷眼瞅瞅对面拿着书本与二十一叔凑在一起的弘历,他很敏锐的感觉到一样做出温润姿态的哥哥对美眉带着敌意。
“你再说一遍我就能记住!”美眉扭头看看自家的两个弟弟,“暾儿,小旳,学着点儿!别只好文!”
弘暾的视线没离开棋盘片刻:“姐姐,阿玛、额娘都不管我。你把我们骗过来就是为了越俎代庖么?”
“哥哥,什么叫越俎代庖?”小旳问道。
“堂弟,公鸡和母鸡,谁打鸣?”弘历踱着步子走近,颇有深意的抢着问。
弘旳扬着头,得意的回答:“我知道,哥哥教过,牡鸡打鸣!”弘暾赞许的朝他点点头,继续打谱。
弘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原是想借此讥诮美眉管了闲事。皇玛法召他前来陪几个年幼皇子读书,他足足炫耀了几日,可这美眉不但将八府的两个小阿哥带来,还设法把弘历最不愿见到的弘昼弄了来。弘昼的聪明使得他必须加倍努力才能在学业上略胜一筹,他实在不愿被这个弟弟比下去。弘历瞧着弘旳也有六、七岁,如此简单的常识居然不知,那弘暾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也还在误导小的一个。想到此,他不无嘲讽的看着美眉,这样傻的两个弟弟居然拉出来现眼。
弘暾丝毫没留意弘历的嘲笑,手里捡枚白子,举棋不定,淡淡的说:“《尚书•;牧誓》: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司晨当是牡鸡之职!”弘旳点点头。
美眉也不理睬弘历,瞧弘昼一脸迷糊,她也不拿笔,小指蘸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了“牝”“牡”二字:“牝为雌,牡为雄。你在家还没读完《四书》?”
“我每天要学满语和蒙语、汉语,还要背诵皇玛法的文章,还要练习骑射——”弘昼撅着嘴老气横秋。
“我家弘暾每天还要研究棋谱,还比你多学了英吉利语呢!”
“姐姐,可我没学蒙语,也没学骑射啊!”弘暾倒不逞能,他忽然想起什么,“小旳想求额娘教他凫水,姐姐,我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