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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爱吾爱(清穿)_2-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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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来和你要好,什么时候顾过我?”

    “好了!”墨涵斥责一声,“离了我眼前,由得你们去闹!先听我说一句!”

    两个人都暂时沉默,闷声斗气。墨涵左右看看,当初树上蹦下的调皮男孩儿如今都过三奔四,终究还是为了与胤禛的亲疏走到剑拔弩张的境地。这世间,最不舍的自然是胤禩和以众儿女,可牵动她心的又岂止那一个小家。她叹口气:“若记得阿奶的好、皇阿玛的好,今后记得我的好,你们两个就别斗气。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至好也不过风光十来年,又有几个能有皇阿玛的福气。但仔细想想,皇阿玛一辈子承担的重担又是几人能挑得起的?大家能遇上都是缘分,生为兄弟、结为夫妻,那都得修几辈子。”

    “你几时信了宿命之说?”胤祥、胤祯同时问道。二人对于这种默契都觉尴尬,倒对视一眼,忽然觉得那些身外的矛盾是如此的幼稚可笑。两人互望着,似乎也回到御花园、回到慈宁宫,还是那对斗嘴中一起玩耍、习字的好兄弟。

    “一笑泯恩仇,宿命解释不了!”她陶醉于这片刻的和睦,还能强求多少,闭眼万事休,只愿他们多明白自己的用意。

    “墨涵,你想过没有,八哥失去与你有关的记忆,也就失去之前所有的快乐,那岂不是把整个心都掏空了?那样或者——也许——至多是不悲痛的,可对于八哥,那样的余生还有什么意义?”胤禟说得动情,他曾经感受到墨涵带给胤禩的改变,甚至,给他们兄弟的变化。而如今细想,或许不曾遇见,会是另一番人生。“墨涵,真的无法改变,无力挽回么?你——你确定?”八哥不可能接受,胤禟自己都是无法接受的,二十多年的亲情,“再寻访名医,总会有法子的!”

    “胤禟,不是病,是命!”墨涵问活佛寻了一剂丹药,能让胤禩在墨涵逝去之后忘却两人间的一切,她知道,这事的善后必然要求助胤禟。她只当为着胤禩好,胤禟一定应允,可谁知,他竟一口驳回,并力阻她的抉择。她告诉了他关于穿越的一切,他能理解,却无法理解她的离去。“我,我只是想让你们好好活下去。胤禟,好些事你比这个时代的人都更快明白,很多事在史书上是无法改变的。我们任何一个、甚至活佛,都无法改变。我只想你们能够隐居避世,安稳的活下来。成与败,不过黄土一抔。”

    “活佛不是神通广大?”他眼里已有些湿润。

    “太上老君能管和尚打架?”墨涵强自笑着,心里却异常酸楚,她拍拍他的手背,“我可把他和家里孩子托付给你了!”

    “墨涵,那是我分内事。只是,你该信得过八哥,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会熬过悲痛,会重新活过来。让八哥失去你们之间的记忆,那才是最残忍的。墨涵,你不是给我说起那四年,你怎么撑过来的?你的信念,对不对?你不是说你最怕失去的就是对八哥的记忆么?”胤禟言语恳切。

    或许她是被团团迷雾笼罩,太执迷其中,反倒是胤禟看得比她透彻。她没有权利去左右胤禩余下的路,更不该为了成全自己心中的爱去强迫他做一些选择。她豁然开朗,掏出丸药竟随手丢到口中,嚼几下,吞咽下去,戏言道:“糖糖,是山楂味儿的!”

    “你怎么吃了?”

    她努力笑着,余下的日子该这样笑着与胤禩度过。“只对他有效,我就当开胃的山楂吃吧!”

    “放心,你交代的事我都记下了。我不会再斗气,为着两家孩子,为着八哥——”

    “胤禟,为了你自己!你也要好好的,或许,咱们还能遇见。活佛说,心中有念,一念因缘。”她有些犹豫,还是开口,“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年妃——”

    “她找你做甚?”

    “乾清宫灵前遇上的,她没说什么,只是,我瞧着她是一心待他,你且放手吧。否则,也是事端。”墨涵瞧得出年妃是对胤禛动了真情,难得他身边也有一个诚挚的人。

    上一次为胤礽梳头,是在塞外行宫,康熙四十七年,那时候,胤礽还没有这许多的白发,墨涵为他梳理通畅:“表哥,怎么不染发了?”

    胤礽哈哈笑着,离了那琉璃瓦下的樊笼,虽然还是圈禁在郑家庄的高墙内,他却心情好了许多,久违的笑声爽朗、嘹亮。“父母在,不言老!如今,我说自己老了,不为过了!既然老了,还染什么发?”

    “姑姑,我来给阿玛结辫子!”六儿乖巧得像个小妇人。

    胤礽用宠溺的目光瞧着六儿,温和的说教:“六儿,如今你被皇上养在宫里封了公主,乾清宫住着的才是你皇父,我只是你二伯父。”

    六儿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阿玛,四叔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再者,不是也要公主去和番么?别人的女儿送出去自然不心疼!”

    “六儿!”墨涵最不放心的就是两个女儿,都被纵得无法无天,一丝不顺意都挂在口中、写在脸上。

    胤礽却还是在笑,他瞧一眼墨涵,才对六儿道:“你四叔行事历来有他的章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六儿,你却莫要违逆他,你四叔绝不会加害于你。去帮阿玛整理一下书桌,阿玛有话同你姑姑说。”

    墨涵为他结好发辫,看着那张显得苍白的脸,心中另是一种不舍。“表哥,弘皙知道进退,不会有事的,你放宽心。”

    “涵儿,倒是你该宽心,别再忧心我们。我们父子无非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个顺臣,不会招惹祸端。你和八弟安心走吧,去宜兴,或者更远的地方。他兴许一时为着你心软,可他绝不会对八弟、九弟罢手。有多远走多远!”胤礽的眼睛已失去昔日的光芒,显得昏暗,但自从通州初见,墨涵就认清的真情却是经年未变。情感果然是人生的负累,可丢下这负累的人生还有什么色彩呢?灰暗的世界或许已被认可,然一旦见过彩虹,那抹色彩的诱惑便再难于心中消逝。她是意外跌落到紫禁城的,而他们,是与生俱来沉浸灰暗中的,可正是这群不喜色彩的人挥散了她心底的黯淡。一生的至爱,心里牵挂的种种,原是她不曾奢望,如今却收获丰盈的。

    “表哥,我让裁缝来给你量了尺寸,再做几套新衣,枣红色?”

    “白色、灰色就是了,三年热孝!”他一顿,“是了,你喜欢我穿枣红色,是不是?那就做一件,等热孝满了穿就是了。莞儿是喜欢粉色的,其实当初你打关外回来,只喜素雅的蓝、绿色时,我就该察觉你已不是你了!”

    她要去了,可惜唐莞也回不来了,时光荏苒,几时才是起点?

下卷 悟情

    多年的习惯,巡夜的人还是循着先前贝勒府的老规矩,绕道而行。她喜欢夜里清净,他依旧记得。虽然迁了宅子,胤禩仍然不住正房,独自一人宿在南院儿。难闻更鼓声,黑漆漆的屋子只有他匀净的呼吸声。他懒得起身掌灯看怀表,估摸离天亮至少还有个把时辰,却难再合眼入眠。他停止了在床榻上的辗转反侧,强自压抑心中的不安,这一天,一等就是三年多,他无时无刻不在谋划与期盼这一天。他知道,早与迟都会有谬以千里的危险。

    遥望南院的静寂,两个更夫压低嗓门议论着。

    “王爷被贬为民王,这民王是个啥意思?”

    “王府怕是落魄了吧?万岁爷让王爷把福晋都休回娘家了!”

    “说是为着福晋在人前说了先前郡主一句不是,可是这么回事?”

    “神仙打架,咱们做奴才的哪里就知道?只奇怪了,这府里的几位小爷倒跟没事儿人一样,成日间乐呵呵的。”

    “可不乐呵呵的?就是那年郡主薨逝的时候,也没见掉一滴泪!”

    他也是不曾见一滴泪的,包括她去的那一刻,他明白她的心思,她即便去了,也盼着他和孩子都过得快乐。就像他理解她心底的苦楚,她留给他们的皆是笑容,凄绝的笑挂在她的唇角,墨涵,他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把她搂在怀里,也报以笑意。

    泪都是在梦里流淌,梦醒后只有泪痕与无限的惆怅。胤禩索性起床,对着镜子站定,缓缓更换朝服,在清醒时,他都是坚毅的面对一切,仿佛她不曾离去,仿佛她就在四周注视着他。可一旦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她的一颦一笑。年少时她的灵动似乎离得很远,可她为他付出的每一分都如一团火焰使他的心保持着温度。

    流泪是容易的,渲泄的是沁入骨髓的悲伤,思念一个人真的就好比喝了冰冷的水,再慢慢流成热泪,然后用越来越小的声音,告诉自己要坚强面对。

    他穿得很仔细,力图消磨尽可能多的时间。一切完备,夜依然深沉。他慢慢呼气、吸气,调匀心境,闭上眼在卧室内正襟危坐,苦苦等待天明见驾。

    午门外,望着清冷胤禩的背影,皇十五弟允禑是唯一还敢嘴上抱不平的人:“皇兄倒是学皇阿玛学了个十足。皇阿玛当初圈了大哥、二哥,如今十哥、十四哥被圈了,当然,皇兄更厉害些,八哥、九哥是跑不掉了,赏我一个贝勒的爵位,丢到景陵去,正好!我好守着皇阿玛哭诉去!”

    老十六允禄赶紧劝着胞兄:“十五哥,您该去后宫给额娘辞行了!”

    允禑不屑的看他一眼,火气仍旧很盛。倒是弘旺凑过来相劝:“十五叔,大难临头各自保命,抱怨话烂在肚子里吧!”

    “弘旺,闲来拎两壶酒来瞧瞧十五叔!”

    弘旺尴尬的笑着:“十五叔,侄儿如今奉旨更名为菩萨保!”他的心里何尝不想哭泣,只是额娘的教导言犹在耳,他无法看淡这样的落差,只是,阿玛、哥哥们都那样淡然,对于家里的变化都泰然处之。他多么希望时光就凝结在额娘去世前的某一刻,阿玛的笑容,哥哥弟弟的笑声,美眉的欢颜,这一切都随着盖棺的一刹而终止。

    小鲁、小愚远远守在马车旁,冷眼瞧着一切。

    “十三婶那么多儿子,怎么还要暾儿过继去?”允祥的亲王轿辇急急而来,很多事果然变了,以前那般和睦的十三叔,如今他是身不由己还是助纣为虐,眼睁睁听凭九叔他们受辱。

    小愚叹口气,猜出小鲁心思:“额娘说过,让我们别忌恨任何人,包括养心殿穿黄袍子的。十三叔,更不能记仇了。”

    “弘时哥有什么错,他自己的儿子,竟丢给阿玛,难道阿玛儿子少了?”小鲁心思细密,却不似小愚什么事不往心里去,对于强加给胤禩的罪名忿恨不已。

    小愚摇摇头,弘时哥错就错在同情十叔、十四叔的际遇,错就错在认为自己是长子,都是庶出的儿子,他不比弘历差,却不知他远远不及弘历阴冷。“九叔家的儿子为何站出来指证九叔,全是弘历使的诈!”

    小鲁无赖摇头:“好在我们家没这样的事。小旳都是省心的!”他忽然想起一事,“你没觉着阿玛今日有何不同?”阿玛,阿玛嗓子沙哑了三年多,阿玛没在人前显现过对额娘的思念,但小鲁知道,那种爱已深入骨髓,已是阿玛生命的一部分。可是今日,阿玛早起嘱咐的那些话他是明白的,那洪亮的声音已许久不曾听闻了。

    “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抱了必死之心去见皇帝。那样未尝不是好事,阿玛苦苦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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