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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知道我喜欢干净,去马车里另外取来了两个木盆,一个擦脸、一擦身洗脚,因为我不能下床自己洗,于是不厌其烦的帮我绞毛巾,让我自己拿着用被子稍作遮挡的擦。
官差和犯人走了一天,双脚一浸热水,都舒服得嘴里发出嗞嗞响。一切弄完后,狗剩扶着我躺下,帮我掖好被子后,端着用过的水盆出去倒。
睡在靠我旁边的女囚,看得羡慕得不得了,和衣躺进被窝后,撑着半边身体,对着我露出层次不齐的大黄牙好奇地问:“他是不是你男人?是定下亲的?简直比亲儿子都好。”
睡在另一头的一个男犯谄笑了起来:“你这半老婆子别眼馋了,人家是谁?大名鼎鼎的刘百花,百花山庄的庄主别说这个黑大个,就算皇子皇孙,朝廷大官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呿~,什么半老婆子。”另一个男犯啐了口:“军营三个月,母猪赛貂蝉。到时别说半老婆子了,就算是活的母猪,也未必能给你摸到。”
一时间,坏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我闭上眼装睡,那些男犯对于被流放之地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其实能流放到河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可能干活苦了点,但至少活着回去的可能很大。如果被流放到荆州或者嘉峪关什么地方去,一有敌军进攻,被流放的犯人首先会被拉到最前沿当人遁,成为炮灰。
狗剩帮我冲好汤婆子后,用两条长凳一搭,铺上条棉被,再身上盖一条,就和衣睡在了我跟前的铺下。
我躺在铺上,深深地看着这个经历了人情世故、世态炎凉,依旧耿直的倔狗剩,很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说声谢谢。但最终没有这样做。
冬日赖被窝是最舒服的事,但一大清早,官差就喊魂一般的催着起床。
当狗剩抱着我到了桌边,另一桌的官差早就乐得叫了起来:“是鸡粥”他们和我的桌上放着一大海碗热气腾腾的鸡粥,只不过他们一桌上的是白切鸡,我这桌上的是手撕鸡丝。
官差当然开心,早上的例饭也最多是咸菜白粥加馒头。而另一边蹲在地上的犯人也开心了起来,他们也有红烧鸡架子块吃。
小二适时的谄媚进言:“这位陈爷昨晚就千叮咛万嘱咐,吩咐做的,我们可是天还没亮就熬粥了。”其实每个餐馆、客栈都是天没亮就火灶开,这样说无非就是讨个巧,证明他赏钱没白拿。看来狗剩赏钱又给得不少了。
胃口差,热腾腾的鸡粥喝下去很舒服。还可以吃几口被撕成一丝丝,如同牙签一般大小的鸡肉。我真是难以想象,如果狗剩没跟来,我会是什么样的模样。也许会半死不活的扔在囚车里,尽量拖到目的地,争取活着交人了事。
我将头靠在狗剩厚实的肩膀上,一方面是因为身体虚,另一方面,我渴望这样一个宽阔有力的肩膀能让我x一靠,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又要继续赶路了。我披着棉被,靠在囚车栏杆上,手里还抱着一个注入一次热水,一整天都暖和着的汤婆子。如果饿了,只要说一声,狗剩会拿出茶叶蛋或者面饼来,如果渴了,还是只要说一声,狗剩立即从放在车里棉被里的铁壶里倒出热水来给我喝。
官差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口渴时也会到狗剩那里要杯水喝,毕竟在着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他们挂在身上的随身小葫芦里的水,喝上去不亚于在喝冰水。
我这哪是去流放,简直是坐着囚车华夏半月冬日游。
下雪了,大如鹅毛的雪花飘下。狗剩见囚车的顶也是粗木栏杆,雪花从木杆空挡处往下飘,落在了我的头上、身上。于是赶紧的从车里拿出棉被往车顶上盖。
“云鹤,这可是你睡的被子,打湿了晚上盖什么?反正我身上盖了层,没事的。”我的眼眶都发红了。
“驿站里也应该有被子,到时再买一条就是。”一条棉被将囚车顶全部遮盖了起来,狗剩弄弄服帖,生怕风大时将被子一角吹起。
这下大部分的雪被挡在了车外,官差头看后提醒了一句:“顶盖着就盖着,但旁边不能再遮上了。”再遮下去,囚车要变成暖车了。
女犯看后那个酸呀,忍不住哀叹起来:“都是犯事的,命却不同。俺的命怎么那么的苦呀。”
狗剩冷声道:“如果你也能拖着三百多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过活,这车你坐。”一下把女犯噎得直瞪眼珠子。
就连官差头也叹息了:“这个县的大人都在瘟疫中死绝,我也是调来的。一路上也见过不少其他地遭瘟的样子,也只有这里孩子活得最多,其他地方,大人一死,孩子基本都饿死了。十个县活着的孩子加起来,大约也没一个百花山庄多。”
另一个官差深有感触:“确实不容易,我连家里那五个都快养不活了,更别说三百多个,想都不敢想。”
狗剩听到有人说我好,立即来了精神,话也多了起来:“我还记得当时饿得直哭,是庄主问我想不想吃饭,我说想。不久真的就吃到了顿饱饭。那时庄主才五岁你们想得到一个五岁的女娃能挑起这样一个担子吗?从此后,我和一群孩子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庄主,因为知道跟着庄主就有饭吃,有衣服穿,病了有药,还能读书。。。”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让官差和犯人们一时间无语,一步步的继续赶路。
五岁。。。十年前的事,好象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我都快要淡忘,狗剩却还记得。生活其实就是如此,当时好似很苦很苦,熬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其实当时连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撑下来,只是一直在努力的活着,让大家都活下来。有时自己回想,有点惊诧,这些是自己做的吗?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车继续前行。。。好累,我好象一个已经是七老八十的耄耋老人,已经活了一辈子一般的劳累,于是合上眼,闭目养神起来。难得清闲呀,快点享受,到了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迎接我呢。
“等等~”一声声呼喊,从后面由远至近。
“停”官差头喊了一声,囚车摇动了几下后停下,
我睁开了眼,看到后面有三驾轻骑追来,而马上的人一边驾马一边叫我们止步。
当马近了后,我心中一热,是孙扬威只见他带着两人,风尘仆仆一路追来。
靠近后,孙扬威一拉缰绳,马立即嘶鸣一声停下,站在原地,鼻子里不时喷出热气。
孙扬威下马站在囚车旁边,手从囚车栏杆伸了进来,我见后赶紧的将捂在棉被里的手迎了上去,他宽大有力的手在囚车内紧紧抓着我的手,我的手比较之下是那么的细小,如同孩子。
第三部 春来百花开 第四章 过镇子
第四章 过镇子
孙扬威脸色灰蒙蒙的,双眼熬得通红,显然是一得知提早启程,一路马不停蹄的追过来的。看看那马,几乎快被他跑死了。
“百花”孙扬威见我坐在囚车里,手腕上铐着铐子,痛惜地叫了我一声。
官差都是明白人,一看就明白了七分,站在一旁不催促。孙扬威和他带的手下都是穿便服,但三人骑的马,均是体壮腿长的战马。是那两个手下马上拴着的兵器,一个是蛇形矛,一个是宝塔锏,就知道是有官阶的武官。普通的江湖人,大多不会使用这种在马上使用的长兵器,出来时拿把刀、那把剑可以了。而孙扬威没有兵器的原因,要么走时匆忙,要么就是是兵器实在太重,不利于轻装追赶我。
见孙扬威如此,我心中滚水翻滚,手紧紧捏着他的手,柔声而道:“傻瓜,那么远追来干什么?小心来不及赶回去。”
“该死的县官居然提早了一日。害得我们都不能送你。”孙扬威咬牙切齿着:“我到后,泾国公和萧大人、福大人、贵大人所有的,也随后到了。见没人,我一怒之下将县大牢的门都给踹烂了。泾国公硬是不信你已走,将大牢翻了个底朝天,抓着县官衣襟问他要人。”
以他们俩个的脾气,可以想象将大牢弄成什么样。我噗嗤笑了出来:“怕我没人送?放心吧,那天你们真来了,挤在那么多人里面,还不累得慌。不见反而好,省得难过。反正三年后我就可以回来了,到时请你们吃农家小菜。”
孙扬威脸色阴沉起来,好似心事重重,过了一会儿才道:“河东驻守你可知是谁?正是那个赵惟能。”
这下我吃惊不小了,搞了半天又落到了赵惟能的手里。
孙扬威继续道:“我去查了查,希望你去时能受到点照顾。没想到居然是他,赵惟能原授右屯卫将军,上月刚累迁为右神武军将军,调去河东驻守。看来赵凤是一定要你死,早就打算让你去送死。而贵大人说,皇上得知赵惟能正在百花山庄,就压下了消息,来个将错就错,结果阴差阳错。”
那个搞呀,那个乱呀花了一点时间才理清楚,那晚赵惟能一定刚上任就受魏王之托来杀我,却因为我的主动暂时放弃。此时赵凤正与太子谈判,只要我能死得悲惨,她就给出三王爷余党名单和相关证据。于是判了个流放五百里,不死到了赵惟能那里充军。军营寂寞,而赵惟能更是如此,早晚对我会召进大帐,到时我还是死。
终于想明白了,我长长一声叹息:“原本以为跟他再无瓜葛。。。都是债呀。”
“这样也好”孙扬威捏着我的手,深深地看着我:“百花,我不敢娶你为妻,但一直期望你能成家有依靠。如果他能纳你为妾,你也就答应了吧。毕竟他生有魔障,所沾女人均无存活,又是太祖血脉、楚王幼子,早已无缘社稷。家里已无父母,反而活得无拘束,就算赵凤也不能拿他如何。如能伴他左右,今后必定可成侧妃。”
“傻瓜,还真是个傻瓜。”我一声娇嗔,嘴角微露浅笑:“有时事看缘份,不是想如何就如何,一切随缘吧。”
“将军,该回去了。否则明日清晨无法赶到军营。”一个随从催了,他们一直未下马,看来确实赶着回去。
“百花”孙扬威依依不舍,手抓得更紧了,好似一松手,我就会飞走一般。
“军法如山,你先去吧。”我示意站在马车前一路跟随的狗剩:“云鹤会照顾我的,如到了,我会写信让他托人给你。”
也只能如此,孙扬威长长叹了口气,扭头冲着官差瞪眼珠子。
官差还未等他开口,先一步点头哈腰起来:“将军放心,小役一定会将百花庄主安全送至河东。”
“算你们识相”孙扬威冷哼一声,又看了我许久,好似要将我现在的模样记在心中一般。随后狠狠心肠放开了手,转身飞身上马。
他上马,最后看了我一眼,高声喊道:“百花,我先走了。有事告诉我,谁敢欺负你的话,老子扒了他的皮”
我笑着答应:“好的。”
“驾~”孙扬威带着随从绝尘而去,终于不见。
囚车又开始行进,那个女囚忍不住问:“他是谁,称呼他将军。”
我低头坐着假寐,默不作声。官差头看了看我,立即冲着女囚吼道:“死婆子,问个什么劲有功夫说话,不如走快点。还有十二三天的路要赶,别到时要爷拖着你。”
女囚也只能闭上了嘴,只管赶路。
虽然逸风和赵晟他们没有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