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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暖阳透过窗格的雕花,深深浅浅的打在宁小婉温柔含笑的脸上,她的身上裹着一层淡淡的金色,美丽的如天上的神女,驱散了梅香心中的担忧。她看着一脸坚定的宁小婉,点了点头。小姐,梅香会好好守住这个秘密,也会好好的守着你。
☆、正文 018折磨自己
梅香端了碗出去,却发现有个人呆呆的立在门边,她正要行礼,那人却摆了摆手。梅香只好退下,走了两步,她忍不住回头,那人的目光专注的望着小姐的房门,带着担忧和懊悔,乌黑的鬓角生了许多白发。
梅香叹了口气,老爷这次把小姐打得这么重,险些丢掉了性命,小姐只怕会记恨老爷吧。以前,小姐和老爷的关系就不怎么好,见了老爷也只是冷冷的不发一言,偶尔开口也只是冷言冷语。她知道,小姐是在报复老爷不关心她。小姐成功了,每次老爷都含笑而来,叹气而归,眼中满是伤痛。此时的小姐则在房中笑得很是开心,老爷越是伤心难过她就越是开心。
她也以为小姐是讨厌老爷的,可当她无意中发现夜深人静时,小姐房中传来的呜呜咽咽之声,她知道她错了。
小姐哪里是讨厌老爷!
白日里她用冷言冷语伤了老爷的心,夜里却一个人蓦然低泣。梅香听着那抽抽嗒嗒的呜咽之声,一股酸痛在心中蔓延。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梅香只觉得小姐好傻好傻,她想问小姐这究竟是为什么,但第二天见到小姐红肿的眼,她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小姐太苦了!就是从这天起,梅香决定默默的守护宁小婉,她相信,总有一天,宁小婉会打开心扉,不再用这样的方式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只是……看了眼黯然神伤的老爷,梅香端着碗默默走开。这一天,究竟还要多久呢?
夜里,梅香端来热水给宁小婉擦拭身子。多亏了容若的药,宁小婉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梅香小心的擦拭着,思忖着该怎么和宁小婉开口。
小姐还记恨着老爷吗?她这样说出来,小姐会不会生她的气?说了之后,老爷和小姐的关系是不是会更僵呢?梅香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顾虑的东西太多,她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可是一闭上眼,老爷形销骨立神色苍白的模样就浮现在眼前,挥着不去。
良久,梅香睁开眼睛。她不忍心小姐和老爷再互相伤害下去,她不想将来的某一天,当小姐想要弥补的时候却发现老爷早已不在身边。
人生最大的悲苦莫过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小姐,”梅香捏了捏手心,密密的汗正从那里渗出来,“老爷很担心你!”梅香是闭着眼说出这句话的,她不敢看着宁小婉。她怕,怕她眼中冷冷的刀光,这样会让她无法忍受,再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梅香今日从小姐房里出来时,正好看见老爷呆呆的站在门口,他一直注视着小姐,对小姐很是担忧。梅香知道,老爷是真的关心小姐的。但是,老爷不只是小姐的爹,他也是华阳府的大人,百姓父母官,那日公堂上有这么多百姓看着,老爷也是没有办法呀……”
梅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宁小婉打断了,她的声音很冷静,听不出半点情绪。“梅香,你想说什么?”
“小姐,你不要怪老爷。”梅香突然睁开眼,逃避永远都无法解决问题,她想知道小姐究竟是怎样想的。“我知道小姐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怪过老爷,小姐心里也是真正爱着这个父亲的,可是小姐为什么就是不肯见见老爷呢?小姐是老爷唯一的女儿,你受伤了,他比任何人都要心痛呀!”
“够了!”宁小婉冷下脸低喝道。“你不是我!”她恨得不是他打了自己板子,而是他作为父母官竟然不为一个女子伸冤。古代的女子多么可怜,嫁错了人只能忍受一生。而男人呢,他们不爱了、怨恨了,一句休妻就能了事。她不要这样,既然老天让她成为这个世界的宁小婉,她绝不会让女子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至少,她们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你出去吧,我累了。”宁小婉无力的挥了挥手,拉过被子趴下。梅香见她如此只得无奈退下。
夜里,梅香被一阵哭声吵醒。不过,她没有任何动作,这样的情景她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小姐有多恨老爷,她就有多爱老爷。梅香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姐为何总是要这般自我折磨!
宁小婉睡得很不安稳,她总觉得胸口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也许是太过浓重的悲伤让她再也承受不了,宁小婉突然自睡梦中醒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摸到了一片冰凉。她竟然哭了吗?宁小婉呆了片刻。
一股无法言说的忧郁、哀伤和难过自心底漫开,宁小婉捂着抽痛的心,快要喘不过气来。宁小婉,你还没走是不是?因为我心里恨着他,所以你难过了是不是?
哎,你这么爱他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没有人回答,可是宁小婉心中却传来了更为沉重的悲伤。
你也不懂爱吗?宁小婉低喃,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正文 019不会怨你
翌日,知府爹爹照旧站在宁小婉房前呆呆的看着她。他想,婉儿这次绝对不会原谅他了吧。若是他不曾做官,他和婉儿是不是不会演变成今天的样子。知府爹爹看着宁小婉的眼愈加沉重,因为知府二字,他失去了太多。到底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婉儿不恨他呢?
“老爷,小姐在房里等着您。”不知何时,梅香竟站在他面前。他呆了几分,眼睛瞪得老大。婉儿愿意见他了吗?几日来他不敢进入婉儿房间看她,就是怕她不愿意见到自己。他焦急的迈开步子,却因为站得太久双腿无力差点跌倒在地。梅香眼尖,眼明手快的扶住了他。
他摆了摆手,退开一步。若是连路都不会走了,婉儿会是担心的吧。
屋里透出一股浓浓的药香,知府爹爹看着趴在床上的宁小婉,一时间竟挪不动步子。他命人打了她,她一定恨自己吧。如果她用着仇恨的眼光看自己,他该怎么办呢?
婉如,我们的女儿若是把我当做了仇人,我该怎么办呢?婉如,你告诉我呀!
“爹爹。”这边他在胡思乱想,那边宁小婉却偏过头来看他,他脸上的悲伤和惶恐太过明显,宁小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了。这几日他守在门外她是知道的,但她却避而不见。
她不该强求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能一心为民,做个好官已是难得,又何必难为他对抗这个世界奉行为天道的三纲五常呢?他已经做了很多,她不要连累他。如果有一天她能让这个世界的女人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她最希望的就是不要为此连累到他。
“爹爹。”
知府爹爹仿佛才醒悟过来宁小婉在叫他,婉儿叫他爹爹,这是原谅了他对吗?他的心中涌过一丝欢喜,婉如,婉儿多么像你呀,永远那么善良、纯真,也永远不会记恨我!
他走上前坐在她床边,关切的问道:“婉儿好些了吗?”
宁小婉点点头,“大夫的药很管用,婉儿早就不疼了。”
知府爹爹看她趴着一动不动,心中有些难过起来。这样趴着一定很难受,如果他在婉儿开口前就把她拉下堂,婉儿也不用受此皮肉之伤。
“爹爹,婉儿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宁小婉知道他在自责,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都怪婉儿鲁莽,若不是婉儿这样说,爹爹也不会责打婉儿。是婉儿失了分寸,以后,婉儿再也不会这样了。”
知府爹爹眼中似有泪花闪现,他摸着宁小婉额头的手微微发抖,“婉儿真的不怪爹爹了吗?”
宁小婉摇头,“婉儿永远都不会怪爹爹,你是婉儿的爹爹,婉儿知道最爱婉儿的人就是爹爹。婉儿受了伤,爹爹比婉儿还痛。”
宁小婉突然被知府爹爹紧紧地拥入怀中,他刚毅的身躯透出一股属于父亲的味道,宁小婉往他怀里钻了钻,感受着久违的父亲的味道。有多少年了,她没有被父亲抱在怀里。又有多少年,她没有感受过属于父亲的温暖。宁小婉的鼻子微微发酸,她伸出双手紧紧地回抱住眼前不住颤抖的男人。
这是父亲呀!宁小婉的父亲在她十五岁那年抛弃了她和母亲,和另一个女人组成了家庭,除了每个月送来的赡养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宁小婉抱的很紧,老天让她重活一世是为了弥补她吗?这些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一刻她很幸福。
“婉儿,爹爹差一点就失去你了。呜呜……”知府爹爹声音哽咽,抱着宁小婉低声抽泣起来。宁小婉感觉到他的悲伤和害怕,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低声道:“爹爹,婉儿没事,爹爹不哭。”
知府爹爹眼中流下一行清泪,婉如刚刚离去的那几天,婉儿也是这般安慰他。他还记得她小小的脸上满是悲伤,一句一句的重复着,“爹爹不哭,婉儿会一直陪着爹爹,哪里都不去。”婉儿此后成了他的支柱,权贵的逼迫,同僚的讥笑,他从未放在心上。只要想起婉儿说过的话,他就充满了力量。
这些年,他亏欠了婉儿太多。他总是用公务繁忙应付她,让她一天比一天失望,一天比一天难过。当婉儿冷言冷语的对着他时,他以为他会永远的失去婉儿。知府大人突然才醒悟,官场这么些年,变的人是他,婉儿至始至终都未变过。
他在心中发誓,绝对会用余下的一生好好对她,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屋外的梅香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小姐和老爷终于解开心结了吗?日后小姐再也不用自我伤害了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小姐,梅香就知道你是最善良的人。她转过身偷偷擦了把眼泪,却发现有个人站在那里站了好久。
☆、正文 020刘信送药
那是一个一身青衣的年轻男子,眉若远山,眸若寒星,温暖含笑的脸似一块暖玉,手持一把白玉扇。
他眉眼含笑的站在海棠花下,整个人好似九天仙人般让人不敢直视。梅香哪里见过这般俊美的公子,一颗少女芳心跳得飞快,小小的包子脸在青衣男子一步步走过来时腾地涨红。
“姑娘,在下有事与知府大人相商,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通传一声?”青衣男子字字朗润,梅香只听得一阵恍惚。半响才低低的应了声“嗯”,红着脸传话去了。
不过片刻,知府大人便走了出来。
他见立在那里的青衣男子正是那日里及时请来了大夫,救了婉儿一命的人,当下快两步走到青衣男子身边,颇为歉意道:“老夫还未来得及登门拜访,道教公子亲自上门来,真是对不住了。”
青衣男子微微拱手,“在下不请自来,还望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公子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老夫又怎会见怪?公子请受老夫一拜。”当即知府大人对着他便要弯身,青衣男子见状赶紧扶住他的身子。“大人折杀在下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令千金仗义执言,为毫无干系的女子打抱不平,真乃性情中人,在下很是佩服。”
知府大人见他说得诚恳,心中暗想,这青衣男子不求名利,浑身自有一股高洁之气,一定不是等闲之人。想到这里他心中起了结交之意,抱拳道:“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在下刘信。”青衣男子也不推辞,大方的说出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