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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等到了大中午,王慕翎也没有来。
苏顾然的心越悬越高。清淡的脸上忍不住浮现了一丝焦色。
苏柳眉正来看哥哥,老远就笑道:“哥,今日总算耳根清静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进屋,自顾自的坐在桌旁:“你都不知道,我被她嚎得都夜夜恶梦。”
苏顾然淡淡的嗯了一声。
苏柳眉素知他的性子,也不奇怪,自说自话:“哥,王慕翎今日没来,怕是昨天被雨淋病了,这也好,我看她就是个短命的相,若她一命呜呼,嘿嘿,哥哥,你放心,苏家以后是我作主,你只管住一辈子,就凭哥哥一表人才,保不准能再嫁个好人。”
苏柳眉说得兴起,倒了杯茶喝:“还是哥哥这屋的茶好。”
苏顾然脸色微微一变:“这好茶,还是王慕翎买通了小厮,送进来的碧湖香。”
碧湖香是贡茶,千金一两,寻常人家还真喝不起。苏家虽然是书香门弟,但一直不是大富大贵之家,还没奢侈到喝这种茶的地步。
但王慕翎如今也是个富贵人了。自从去年国师把女皇赏的碧湖香送给苏顾然,而苏顾然喝了两次觉得对胃口,王慕翎倒也舍得每每替他买了来。
苏顾然这次回了家,喝着茶是不对味,但突的一天,茶味又变成了碧湖香,他便知道是王慕翎动的手脚,倒也不去说穿。这时听到苏柳眉说王慕翎短命相,便忍不住冷然刺她一句。
苏柳眉素来与王慕翎不对盘,这怨是一早就结下的。
这时听得苏顾然一说,扑的一口,就把茶喷了出来。
“呸,什么烂茶!”
苏顾然瞥了她一眼:“出去。”
苏柳眉有些委屈:“哥~”
苏顾然冷冷的哼了一声。
苏柳眉怕了他:“好嘛,出去出去~”说罢就甩了袖子出去。
苏顾然这才又转过头,望向窗外。
第 84 章
到了晚上,苏顾然终于按捺不住。他不愿意被苏夫人他们看到。便自自己的角楼上,悄然飘下,潜出了苏府。自屋脊上飞跃,终于又到了王家院子。
他一路寻到了王慕翎的房间,轻轻的掀开了一片瓦。往下看去。
就见得王慕翎正躺在床上,双颊通红,额上敷着帕子,果真是一副害病的模样。苏顾然心里就一紧,忍不住心疼。
这时门被推开,墨砚端着药走了进来。
扶起王慕翎,轻声唤着:“妻主,起来喝药了。”
王慕翎半睁开眼睛,偏过头:“不喝。”
墨砚叹气:“喝了罢。”
王慕翎摇头:“不喝……叫顾然来看我,不然我不喝……”
苏顾然听了,心里又是恼,又是痛,她又来自残这招来迫他,偏他还就吃这套,这时就恨不得下去拎了她的耳朵逼着她吃药。
墨砚真是拿她没办法,今天的药热了冷,冷了热,口舌都劝干了:“不喝怎么行?昨夜大雨,都请不到大夫,你烧了一夜。今日还不好好吃药,不是要死么?”
王慕翎还是紧闭着嘴,干脆不吭声了。
墨砚把碗在桌上一顿,也是恼得不行。
“我倒是想替你把顾然请回来,但苏家不让进门去,能怎么办?你若不好好吃药,怎么能好好的撑到顾然回来?”
王慕翎正倔着。突然听得小厮来报:“二爷,颜神医请来了。”
墨砚连忙迎了出去:“颜神医,正巧您这两日都不在城,我们请了城东的胡大夫来看了,他开的药,我妻主又不肯吃,怕是您说的话,她还听两句,您快替她看看。”
颜喻林笑着点了点头:“王小姐素来身体好极,些许小病,无需太过担扰。”
说罢走到床边,诊了诊王慕翎的脉,突的脸色一变,捉过她另一只手,又细细的诊了一刻。
目光落在床边柜上放的药碗上,端过来闻了一闻,直道:“真是胡来。怎的有两月身孕了,也没诊出来?还开了这种药。”
墨砚惊出一身冷汗,忙上前两步道:“怎么?有孕了?这药……这药还没喝。”
颜喻林点点头:“王小姐这刻身子不好,胡大夫许是误诊了。这药幸得没喝,不然只怕会滑胎。”
墨砚急道:“那怎么办?颜大夫您可要想想办法。”
颜喻林唔了一声:“只怕要扎针。”
王慕翎在床上,听得这个消息,半挣起了身子:“去……去告诉顾然,是他的孩子,他就会回来啦。”当时她动了念头,想早生早好,又觉得于情于理都该先给顾然生个,于是便算好了受孕期与苏顾然同房,这次怀孕,十有八九是苏顾然的骨肉。
苏顾然在屋顶上,也是听得心中一动,一股喜悦涌起,顿时心里残留的那些不平之意,都被冲淡了许多。他虽然也爱小景,但是听得自己骨肉的心情,终非一般可比。眼中光泽闪动,唇边露出一抹笑意,紧盯着王慕翎。
颜喻林拿出了针包,就要给王慕翎扎针。
王慕翎扭着身子:“不扎,不扎,叫顾然来,叫顾然来。”
墨砚急得直冒汗:“妻主,拖不得了,裴衣已经去请顾然了,你先扎针。”
王慕翎人在病中,更加不可理喻:“顾然,顾然,顾然!”
苏顾然在屋顶上,听得这一声一声的,心都化了。
他轻叹一声,合了合眼,在心中对自己道,苏顾然,你就认命了吧。
顿时从屋顶上跃下,缓步推门进去。
墨砚还以为是蓝裴衣回来了,边回头边道:“见着顾然了吗?”
一看是苏顾然,倒愣得没能回神。
苏顾然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王慕翎,冷冷的说了一句:“扎针。”
王慕翎立时乖乖的不乱动了,极温驯的回了一句:“好。”
一只手却伸出来,揪住了苏顾然的衣角。苏顾然也不理她,只对颜喻林道:“颜大夫,您请。”
颜喻林点头一笑,从针包里抽出银针,手起针落。
这一针下去,只是酥酥麻麻,并不太疼,但王慕翎偏偏装出吃疼的模样,声声咝气。
颜喻林瞧得好笑,虽然不知道他们闹了什么矛盾,但也知道王慕翎在使苦肉计,她吡着牙的模样倒也十分有趣,颜喻林就没去揭穿她。
苏顾然对王慕翎也了解,知道她必然有作戏耍赖的成份,但看她身上被扎了一丛丛牛毛细针,还是心疼了,不自觉间就握住了她的手。
王慕翎极乖极乖的道:“顾然别气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了,这次是真的真的保证。”
苏顾然瞧着她缩成只小猫的模样,就硬不起脸来,僵了半晌,还是唔了一声。
王慕翎这才算是心里一松。扎着扎着针,竟然睡了过去。
苏顾然一瞧,这还叫痛?又好气又好笑,看了看她睡梦中依旧攥紧的手,摇了摇头,拿她没有办法。
颜喻林施完针,又给她换了方子开了几副退热的药,再开了几副安胎药。
对王家人叮嘱一番:“王小姐身体底子好,退了热,再吃几副安胎药,就没有事了。”
苏顾然和墨砚一一应下,直送了颜喻林出门。
在门口又遇上了回家来的蓝裴衣。
他看见苏顾然,倒不吃惊,只微微一笑:“回来了便好。”
几人又连夜照顾王慕翎,半夜熬了药,把她摇醒了起来喝。
王慕翎见得苏顾然回家,再苦的药也不多说一个字,一口全灌了。
苏顾然直守着她到了天亮,才猛然想起还没和自己爹娘交待一声便跑来了。连忙又使了小厮去通知一声。
苏夫人正听得小厮说去请大公子用早餐不见人影,这边便接到苏顾然回了王家的消息,不由得一笑:“果然是儿大不中留,使得两天性子,还不是回去了?”
顾正夫也是一笑,心头却暗想,顾然我儿,只怕你以后,纵是举案齐眉,终究意难平啊。
、
王慕翎歇得几日,身体也好了起来。便计划着去路州城。
她如今肚子还不显,身体底子也好,若是路上多加注意,倒也不是问题。
但王家三个男人都放心不下,都要陪着她去。
便把家中事务都安排一番,重新订做了宽敞舒适的马车,下边铺了厚厚的垫子减震,一家人抱着小景儿,便又启程去路州城。
苏顾然这人,松了口便做得到,再是一句多话也没有,每日里只尽心照料着王慕翎。
王慕翎对他失而复得,也一意与他腻歪,处处向他撒娇,那怕是喝口水也要他喂着。
蓝裴衣是个明白人,自然没有多的想法,只笑吟吟的看着。
墨砚也颇为柔顺,只要据守着他的小角落就好。
反是苏顾然,推己及人,不欲她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如此偏爱。但大家坐在一个马车里,怎么也回避不了。
所幸王慕翎也就抽风抽了十来天,十多天后,总算是恢复常态。
不过经此一闹,她倒是充分的知道了要怜取眼前人,自此对家中三个男人,再不敢掉以轻心,走到外边,迎面走过来的公子再怎么衣着风流,她也只看地面,务求不惹任何桃花债。
王家三个男人也算知道她的心思,虽然觉得她一下做得太过,但也心领了她的诚意,四人更添几分和睦。
第 85 章
由于王慕翎怀了身孕,一行人行得极慢,过了一个半月,王慕翎在家人的重重保护下,终于一路顺利的到了路州城。
他们仍旧是将自家的小院子打扫出来安置住下。又赶忙买了几个仆人,这才派人去秋家送拜帖。
秋夫人正忙得焦头烂额,听得下人来报王慕翎送了帖子来,顿时火起。
“她倒敢来!”
水正夫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郁芝,不妨好好接待,看看她要做什么。路隐已经弄成这副模样,你总不想水湛也要死要活的罢?”
秋夫人一听提到秋路隐,就气焰弱了几分。冲着下人不耐的摆了摆手:“就说我等着她。”
下人连忙去答复了王家派来的下人。
王慕翎得了准信,先好好的睡了个午觉,起身后又补吃了一餐。她这第二胎,倒比第一胎还能吃能睡。
最后梳洗打扮一番,准备去秋家。
蓝裴衣颇能缓气氛,自然要跟去应付场面。苏顾然也不放心,一齐跟上。就留着墨砚在家中带着小景儿。
等到了秋家。门人将几人引入了西侧园的小花厅,奉上了几杯清茶,便叫他们等着。
王慕翎耐着性子左等右等,秋夫人却迟迟不来。
还好王慕翎来之前,便有了心理准备,知道秋夫人必会刁难,所以倒也没有太沉不住气,不过总有些紧张。这一路走来,越近路州城,就越挂念秋路隐,这时同处一所宅子却不得相见,就更加掂记他的伤势。
水正夫听了下人回禀,便去寻了秋夫人:“郁芝,怎的不去见客?”
秋夫人皱起了眉头,微有些不耐:“事情太多。”
水正夫便笑:“总有办不完的事,她这一桩却要紧,你总得为路隐想想。”
秋夫人把手中的笔一掷:“凌澈!你总不通世故。路隐如今这副模样,还能指望她?她如今来,必是存了贪念,想求娶水湛。若不是路隐之前一力要保她,如今我真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水正夫道:“我看未必,若她真是这样的人,我自是赞同你把她赶了出去。如今她已到了门上,你总得去见她一见,就当全了路隐的心愿。”
秋夫人自从秋路隐痴呆之后,重掌生意,便一日日掂记起秋路隐的好来。掂记起他任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