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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照旧不依不饶,“大嫂也别羡慕,你家范姑爷可是世子身份,皇亲国戚啊!对了,范姑爷秀才考上了没?”
这一来二去,很快就把闵氏气了个厥倒,躺炕上卧床不起了。
沈氏很想对着谢氏也这么来一下,可惜符姑爷太硬气,人家不和你比文,人家尚武,沈氏比划了一下文家少爷拿笔的小细胳膊,又幻想了一下符将军粗狂的壮肌肉,顿时泄了气。咱读书人不和大老粗一般计较。
前三喜尚都算在意料之中,这第四喜却着实叫人唬了一跳。在蜀中磨砺了好几年的孟三爷表现不俗,老爷子暗中牵线,缘定今年底就想法子升回京里来,哪怕当不成京官也就近找个县城安置了,省得夫妻分离父子淡漠。孟三爷看着挺靠谱一人,稳稳妥妥的从没出过什么差错,可当老太爷气定神闲万事顺利的时候,忽然接到消息说三爷拖家带口走到城门口了。
再怎么瞠目结舌,孟老太爷毕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整整衣装,理理仪表,一派气度的接儿子去。脑袋瓜倒是马力全开,儿子这是闯什么祸了,这还没到交接的时候他怎么就提前溜回来了?哎呀呀,还得想法子把那些吃饱了饭撑得慌的御史给糊弄过去,不好办啊不好办。
待老太爷走到大堂时,三爷一行人也进了府宅,三奶奶显然受了惊吓不小,慌着神带着两个女儿前去迎接亲爹,又派人赶忙去学堂里把大哥儿喊回来。
孟三爷披星戴月一路赶着行程,鬓角沾着灰,人也显出疲态,见着老父情绪激动,眼角微湿,“父亲在上,请受不孝子一拜。”说着脚一软就跪了下去。
孟老太爷也挺感慨,扶起儿子,父子俩一番长吁短叹。
孟老太太从内堂里走了出来,对这幅父子情深的画面并不在意,反倒是注意起三爷身后的人来,沈氏一双眼睛也焦灼在女人孩子身上,简直就要往外喷火。孟老太太一声咳嗽,沈氏这才不甘罢休的收回眼神,不情不愿地低头做小媳妇状。气氛颇为诡异。
孟三爷尴尬的摸摸鼻子,想开口介绍,孟老太爷一句话打断了他,“旁的事儿回头再说,你先更我去书房。”女人家的事一点不重要,先搞清官场大事再说。
孟三爷不说话,眼神示意沈氏好好照应着,沈氏面容扭曲,挤出个恐怖的笑容给三爷看。
老太爷的书房。
“说吧,你干了什么混事儿,要连夜逃回京城来?”老太爷一针见血。
三爷看看老夫脸色,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心翼翼的开口,“也没什么,就是整治了一个贪官污吏。”
老太爷吹胡子,拿眼睛瞪他,“是哪家的人?!”要真是随便处理了个蛀虫,翻得着大老远从蜀中跑回来么,当他好糊弄啊!
三爷犹豫之色明显,末了闭着眼豁出去了:“是太常寺曹家的人。”还是他心爱的傅姨娘恨之入骨的姨夫。
“人你弄到大狱里去了?”孟老太爷心里还怀着一丝希望,儿子啊,你还是有理智的吧?
三爷咬咬牙,全盘托出:“人死在牢里了,家产全部充公、妻妾家眷贬做贱籍。”
孟老太爷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暴跳如雷的怒骂:“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谁给的你这权利!”老爷子一下子怒极攻心,捂着胸口喘不上气,躺在椅子里张大嘴呼气。
三爷原等着挨骂,却见老夫这个模样,一时间没了主意,冲出去要找大夫。
老太爷瘫坐在椅子里,嘴里喃喃地说着,“冤孽啊,冤孽!”
孟府里鸡飞狗跳,宜珈却跟着欧阳夫子一蹦一跳做客去。
“小丫头,待会儿见着人可别丢我的脸。”欧阳夫子不放心。
“知道啦,好歹我也是书香世家出来的,不会给您丢份的。”宜珈满不在乎。
“你别不当回事,这会见的可是当代大儒……”
“虞宪文嘛!知道了知道了,大儒也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和我也差不多嘛。”宜珈扮了个鬼脸,气的欧阳夫子直跺脚。
宜珈笑着往前逃跑,远处一棵银杏树枝繁叶茂,淡黄色的杏叶漫天飞舞,宜珈朝着杏树跑去,撒欢似的绕着树打转,两个梨涡浅浅的,煞是可爱。欧阳夫子摸摸胡子,难得露出了笑容。
不远处有名如玉少年,见此如画风景会心一笑,拿起手中画笔,行云流水刻下了这一瞬的美景。
作者有话要说:三个男主凑齐了!这一卷由于作者考试啥的众多,情节布局啥的不是很到位,小bug丛生,偶再次先给大家道个歉。下一卷会在10号左右开卷,尽量少bug,更合理!第三卷偶要努力把女主嫁出去!!!这章肥肥肥~
疾风知劲雨
“梆——梆——”夜色渐浓,打更人呼着哈欠,不紧不慢的敲着梆子,嘴里絮叨着“小心火烛”之类的老话。
一条条小巷里灯火昏暗,隐隐绰绰,安静宁谧,偶尔传出的两声狗吠蓦地让人心头一跳。
白日里喧嚣热闹的街道商铺这会儿悄无声息,一阵疾风卷起些许落叶转着圈,平添两分萧瑟。
南城区里的豪门朱户门口虽亮着灯盏,府内却也是一片寂静,唯孟家这一夜灯火通明,门人仆从无不心惊胆战。
孟家老太爷,当朝太傅肝火大动,指着家法拿着藤条,生生把刚回府的三爷抽了个皮开肉绽,放下狠话,明日一早就要绑着三爷上金銮殿负荆请罪去,孟老夫人领着一众儿孙纷纷求情,老太爷不为所动,扔下藤条气了个厥倒,骇得老夫人连夜把京里有点名气的大夫通通绑去了孟府,折腾了一宿。
三爷被人抬回了院子里,三太太看着这阵仗,再多的埋怨不满早化做了害怕心疼,扑上去一把抱住三爷,眼里的泪珠滚个不停,剩下的姨娘们不好跟着上前,却也都围在屋子里,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瞅。
“老太爷做什么下这么重的手,三爷您这样……这是往妾身心里扎刀子啊……”沈氏到现在还压根没和她相公说过两句话,对于出的大事儿一点概念都没有,是以如今对着三爷是一片担忧关心。
孟三爷背上火辣辣一片疼,见着发妻伤心落泪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伸出手想安慰一下沈氏,不料牵扯到伤口,痛得他拧紧了眉头,只得口头上劝道,“我没事儿,劳你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沈氏听了心里烫贴,眼泪也跟着赔的更勤快了,抽抽泣泣拿着帕子擦了又擦,坐在床边就是不动,壮实的身躯直接把姨娘们的目光挡了个彻底。
身后的姨娘们心里一个个着急上火,简直要把沈氏的祖宗都问候进去了,你丫不给咱看,好歹出来说两句,交代一下顶头上司身体状况让我们也好安心啊!
傅姨娘心思一动,往前走了一步,面容忧虑,语带关切之色,“太太,三爷的伤势,需不需要再多请个大夫好好诊治一番,万一伤了筋骨,那可不是小事……”
沈氏这一天过得极为混乱,丈夫没丁点征兆突然就从千里之外跑到了家门口,自个儿回来就算了,谁知还带着好几个拖油瓶,没等她想发难,结果三爷就被公爹抽了个半死,她又焦心又害怕,好不容易三爷须尾俱全的回来了,没说上两句,蹦出个姨娘!
这么多时辰的忍耐这会儿破功了,沈氏匆匆扫了傅姨娘一眼,眉眼整齐秀丽,气质柔和,丝毫没有做人妾室骨子里刻上的谦卑,反倒透着股大家闺秀的端庄气派,沈氏三味真火直往脑袋上窜,当即跳起来指着傅氏鼻子骂道,
“主子说话,你这小妇也敢插嘴,哪来的规矩!”
傅姨娘眼圈立时一红,膝盖软着就跪下了,似是受了惊吓,话语里带着颤音,“妾身知错,妾身只是太过担忧三爷的伤势,这才忘了尊卑,口无遮拦,请太太恕罪,妾身知错了。”跪在地上的傅姨娘眼里饱含泪水,凝噎着往三爷的方向遥望一眼,随即又立马低下头,柔弱的娇躯颤个不停,好不可怜。
沈氏见傅姨娘还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和三爷眉来眼去,气得简直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当下举起巴掌要往傅氏脸上扇过去。
“够了,闹什么闹,我刚回来就不安生,喊打喊杀的,这脸还要不要了?”三爷伏卧在炕上,看到沈氏满脸狰狞的样子,心里的一丝愧疚也没了踪影,再见傅姨娘哆嗦着匐在冰冷的青砖上,眼里满满都是对自己的担心忧虑,不由地想起往昔两人的浓情蜜意,心里的天枰立马往傅姨娘那儿倾斜了。
沈氏气得发笑,索性不管不顾,破口大骂,“脸面?三爷还知道脸面,你这一回来又是带着一堆姨娘庶子,又是惹得公爹怒火中烧领了一顿鞭子,我们三房的脸面全都让人踏在脚底下踩了个精光,这会儿子你倒想起脸面来了?”
三爷叫沈氏说的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要不是趴在炕上不好动弹,指不定就要冲下来好好理论一番。
傅姨娘见时机成熟,赶忙跪着拉住沈氏的衣摆,梨花带雨的泣道,“都是妾身的不是,不该因对三爷一片情深,自私自利造成太太和三爷的困扰,妾身这就家去,妾身薄贱,万不敢给太太老爷添麻烦。”说着便恭恭敬敬地朝着三爷磕了个头,两行清泪滑落脸庞,嘴角却又带着微笑,深深看了一眼三爷,不待回答傅氏就站起了身子,跌跌冲冲要往屋外跑去。
沈氏心里一阵冷笑,也不做阻拦,由着傅氏往外跑,她倒要看看这小贱人还真有这决心跑出孟家这个金窝银窝。
三爷连声叫唤下人劝阻傅姨娘,背脊上一阵战栗的疼楚,端看一旁站着冷笑的沈氏,三爷的心凉了个透彻,嘴里说的话不由得刻薄起来,“你看不得小妇,我这小妇养的怕也是碍了你,那就请三奶奶移步别污了眼。”
沈氏傻了眼,见满屋子的姨娘小妾等着看自己笑话,心里是又怒又委屈,后槽牙咬得咯嘣作响,话里透着十成十的酸劲儿:“我这么多年辛苦操劳,替你养儿育女,侍奉公婆,如今一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三流贱货说了两句酸话,你竟然斥责我,孟弘佑你亏心不亏心?莫不是孟三爷还想把那个贱人扶正,干一回宠妾灭妻的勾当不成?!”前几句酸不溜丢的倒也算了,后两句一赌气什么混话都说出了口。
三爷越听越不对味,听到最后一口气喘不上来,猛烈的咳嗽起来,这一动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疼得大老爷们哎哎的叫唤起来。
沈氏正弹唱俱佳呢,一时间被三爷咳得唬了一跳,也顾不得唱对台戏了,花着脸往外唤人传大夫,三房里外里忙了个底朝天。
三房的动静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孟府,大奶奶正守在小佛堂里念经,听着三房的事儿,眼睛也没眨一下,如今宜琬的事情一锤定音,旁的她是一概都不想管。这些日子沈氏没少找她麻烦,三爷这一遭回来,闵氏倒是忽觉轻松,这沈氏想来也没这闲工夫再来和自己斗气了。
相比大房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房的态度明显关注的多了。古代这个坑爹的日子,家里但凡有当官的,御史的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明亮,没事儿都能给你掰出些事儿来,何况这回还真是出了大事。孟二爷下了朝一知此事,顿时心下一震,待老父处置完庶弟,立马关上门和老太爷商量起对策了,这会儿还没回院子呢。
二奶奶谢氏虽是后宅女子,但自小长在侯府,耳濡目染,该有的政治素养也是不差的,当晚就召集了园子里的仆妇丫鬟,下了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