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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怀昭把他扶著坐到屋檐下,自己去丹房里支了几钱生甘草,喂应雪堂嚼碎咽下了。等应雪堂慢慢清醒过来,自己运功把剩下的丹毒逼出,顾怀昭一颗心这才落到了实处。
剑似生平40
外面雨势越下越大,顾怀昭把蓑衣披到应雪堂身上,扶著应雪堂回来,坐到交椅上。
他屋里刚换上新瓦,地上还留著一滩滩水迹,顾怀昭红著脸,把自家师兄的素色道袍脱下来,拧干,晾到梁上。
应雪堂始终低著头,脸色阴郁,要细看才能看出一抹薄红。
顾怀昭走到角落,一面换自己的湿袜湿履,一面用余光偷瞥。在隐隐绰绰的烛光下,应雪堂肌肉分明,宽肩窄腰,毫无瘦削之感,肤色却犹胜美玉,莹莹的罩著一层白光。
仓促一眼过後,顾怀昭哪里还移得开眼睛。
应雪堂被他看得恼火,狠狠别过脸去。他想到自己长发尽湿,此刻不知是何种狼狈模样,忍不住用五指拢了拢散在肩头的头发,等惊觉有失体统,才猛地收手。
顾怀昭嘴角忍不住上翘,发现应雪堂瞪了过来,慌忙面容一肃,目不斜视。
应雪堂哪肯罢休,怒道:“你笑什麽?”
顾怀昭目光在他身上飞快一扫,见应雪堂长发打湿後,发尾微卷,缠在他结实双臂上,别有一番张狂美感,小声宽慰了一句:“这样……也好看。”
应雪堂喝道:“胡闹!”
檐外狂风暴雨,气势如潮。两人围著一点豆火,呆在这样一间陋室里,身上都在滴水。应雪堂也想跟顾怀昭共处一室,可一想到刚才如何失态,如何用软绵绵的语气苦苦哀求,登时羞恼莫名,浑身如同火燎。
顾怀昭往前走了几步,似乎跟他想到同一件事,嘿嘿一笑。
应雪堂几乎把硬木扶手捏碎,冷著脸道:“今天的事,不准告诉任何人。”
顾怀昭捋著湿淋淋的发梢,腆著脸又往前凑了凑,站到应雪堂身前,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应雪堂脸上羞恼的红晕,悄声问:“师兄说的是哪一件?”
应雪堂根本不敢看他,身上寒气凛然,简直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你心里清楚。”
顾怀昭长长“哦”了一声,只道:“师兄放心,我一定忘了此事。”
应雪堂倒吸了一口气,不觉失声道:“你……不许忘!”他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脸上又凶狠了几分。
顾怀昭蹲在他身前,痴痴地看著他,上一刻只觉从未这麽快活过,下一刻还要快活百倍,人生若能常常如此,难怪烧香祈寿的人络绎不绝。
应雪堂咬著牙说:“你实在是胆大包天!”
顾怀昭笑容更盛,哪怕屋外大雨下得像天破了个洞,滚滚银河之水倒倾,对他来说,也是良辰美景。
应雪堂骂个不停:“你实在是……”他说到一半,看到顾怀昭微张的嘴唇,却忍不住心跳渐快。自己吃了这等大亏,就是亲上一亲,也无妨吧?
没等应雪堂想出个结果,顾怀昭已经凑了过来,他揽著应雪堂的脖子,毫不客气地深深一吻,舌头里里外外搜刮够了本,才把两人嘴角的银丝舔断,嘿嘿笑道:“师兄先叫我不要怕,现在又来怪我色胆包天?”
应雪堂眉头紧蹙,呼吸急促,看著他,连眼角都染上薄红。
顾怀昭一吻过後,心满意足,发现自家师兄神情变幻,忽然有些後怕,慌忙道:“师兄刚刚解了毒,怕是累了……”
应雪堂哪里肯放过他,勒著顾怀昭的腰把他单手抱起来,摔在榻上。顾怀昭吓得动弹不得,等回过神来,想起几日下不了床的惨状,更是面色如纸,只想坐起来。
应雪堂沈著脸按住他,手却是滚烫的,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不是说好了,不要怕我,嗯?”
顾怀昭见他用的是服下曼陀丹的语气,猜到自家师兄恼羞成怒了,慌得挤出笑来:“哪里哪里,虽然不怕,但看著师兄剑法高超,闻声救苦,心里依然敬佩得很!刚才那些话,实在太过放肆,我知道错了。”
应雪堂冷哼了一声,咬著他的耳朵骂:“说得好听。”人伸手一扯,把捆纱帐的布条扯在手里,压著顾怀昭,用布条把他右腿绑了起来。
顾怀昭一条腿吊在半空,布条紧紧勒著膝盖,一坐起来,骨头就像对折了似的难受,如果躺平了还好受些。顾怀昭猜到逃不过了,只好小声说:“轻一点。”
应雪堂一言不发,把顾怀昭衣衫除尽,自己舔湿手指,扩张了半天,等顾怀昭呼吸乱得不成样子,终於挺身直入。
顾怀昭捆住的那条腿被捅得晃来晃去,後臀被应雪堂不住捏揉,下半身悬空,只有脑袋顶在床上,一上一下,比以往撞得更深更狠。
顾怀昭两条手原本还死死抱著应雪堂,实在抱不住了,这才撑到榻上。
应雪堂抽送到後来,发现分身被穴肉绞得死紧,每一下都要用些力气才能拔出,更是无法自抑。两人胡天胡地地做了几回,云收雨散後,应雪堂把布条解开,仔细舔著顾怀昭腿弯被勒出的红痕。
两人听著雨声,挤在同一张窄榻上,顾怀昭挑了几件前世不那麽惨烈的旧事,一件件讲给应雪堂听。
他说他死过一回,老天开眼,让他重活一次,因此会使许多粗浅功夫。
他说应师兄以前待他极好,连不外传的无双剑法,也一招一招教他。
只是说到闯入禁地、被逐下紫阳山的事,顾怀昭便开始含糊其辞,後面的事更是一句带过。
应雪堂始终认真听著,听到自己教过他无双剑法,脸色骤然变了变,搂紧了顾怀昭。
顾怀昭说完这些,试探著问了句:“师兄信我吗?”
应雪堂低声道:“我信。”
仿佛浩浩长空一碧如洗,顾怀昭心里阴翳也一扫而空,他反抱住应雪堂,睡了平生最安稳的一觉。
等他睡熟了,应雪堂才颤声笑了:“可我不信我自己。”
剑似生平41
山中不知岁月长,转眼过了两年,顾怀昭闲暇时苦练剑法,情热时围著应雪堂打转,每日里恨日头落得太快,而夜又太短。
期间应雪堂又下了几趟山,明面上结交三教九流,暗地里来往的人大多声名狼藉。除了肖枕梦,为首的便是落雁林主独孤伤和盲书生蒋成翰。
那独孤伤矮如侏儒,常年带著帏帽,一张脸肥肉松弛,年逾不惑,背影看上去还是个三尺小儿,行医下毒极为老辣;至於盲书生蒋成翰,原本是书香门第,有治世学问,可惜一番大病後双眼尽盲,被同村顽童泼尿戏弄,他狂性大发屠人满门,正道追讨他多年也没个音讯,听说後来练起了阴毒功夫。
这三位昔日是血楼三护法,顾怀昭上一世在血楼混迹,自然听过来历。余下几位像鬼无归、醉不死、段星罗,也都是血楼中人,在江湖上颇有些恶名。
看著师兄网罗这些人,一张张地誊写无双剑法,顾怀昭心里多多少少猜出了一些端倪,只是不愿深思罢了。
这两年过去,应雪堂和他身形都拔高了一些。顾怀昭剑不离手,不是跟苗战学剑,就是向自家师兄切磋讨教,两世琢磨,总算把紫阳山几套入门剑法练得熟极而流,穿上新裁的弟子服,临风一立,也算是年少俊逸。
应雪堂那张脸被光阴雕琢,更是臻於完美。若世上还有看不厌的美人,至少要得他三分颜色。
眼看年关将至,苗战差遣顾怀昭去牛山镇采办年货,正好应雪堂也不在山上,顾怀昭心无挂碍,满口答应下来。
他拿了银两,用腰牌在山门支了一匹四蹄踏雪的良驹,信马由缰地走了一段。霜雪古道上好马轻裘,月正当空,人也年少,心中美人对他情意绵绵,正可谓事事如意。直到夜色渐深,路上实在看不清了,顾怀昭这才拨转马头,往南面牛山镇走去,准备找个落脚的地方。
那镇子离紫阳山不过十里,龙蛇混杂,镇头挨著官道,镇尾连著水路,自然生意兴隆。顾怀昭去过几回,已经见识过镇中早市琳琅满目,夜市千灯的盛况。
然而他才走了五里路,便察觉有些不妥,静谧的夜色中,除了他细碎的马蹄声,还有些别的声响。
顾怀昭一勒马缰,停在道路中间。
他这些年来,功底练得极扎实,此刻听音辨位,他能察觉到的便有十来名好手。
顾怀昭心头微惊,瞬间盘算了几条後路。然而那些人行事严密,把他能走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顾怀昭毕竟死过一回,情急之下,心思电转。前世黑白两道,数百号人马,也追了他足足十三日,他怎能死到此处?
想到这里,顾怀昭定了定神,朝四下里一抱拳,强笑道:“不知诸位有何见教?”说著,左手在袖袋中一翻,已握住了两枚铁蒺藜。
黑暗中有人阴森森地问了句:“你是顾怀昭?”
顾怀昭支支吾吾,著意拖延了片刻,直到摸清东南面埋伏的两名江湖客呼吸最快最浅,根基最弱,才应道:“正是,我鲜少下山,从未与人交恶,怕是有什麽误会。”
那人恻恻阴笑道:“有什麽过节,你去问姓应的杂种吧!”话音未落,就听见风声呼啸,人奋起一招攻了过来。
顾怀昭横过剑鞘,硬生生接下这一招,那人内力深厚,少说也有四十年的功力,顾怀昭被他震得嘴角出血,再不敢恋战。
一招过後,顾怀昭掌心里的铁蒺藜便朝东南面一甩,右手五指成爪,在马臀上捅出五个血窟窿,夹紧马腹朝东南面的小路上冲去。
只听得两声惨叫过後,骏马长嘶,顾怀昭被疯马驮著越过重围。後面的人哪肯作罢,其中有个轻功轻快的,几个腾跃便追了上来,手里弯刀横削,寒芒一现,把那匹良驹的一双前蹄给削了下来。
顾怀昭此时自顾不暇,也无法计较许多,忍痛又在马身上借力一蹬,往前窜了数丈,手中长剑终於出鞘,使出一招箫韶九成,剑光如网,在离得最近的人身上接连割出十来道血口来。
顾怀昭一击得手,又提起一口气,拼死往前冲去。
剑似生平42
可他奔出一段距离,才发现前面也是绝路。灰白色的雪地上,密密麻麻地立了十来号身影,易三娘一身猩红色的大氅拦在最前头。她鬓角白发斑斑,短短几年,仿佛老了十岁。
前面冤家路窄,後面步步紧逼,顾怀昭手在树桩上一撑,再一观形势,前後追兵离他已不到五丈。
眼看著两股人马拦头断尾,顾怀昭哪敢迟疑,在老树桩上使劲一蹬,作了个向左飞扑的势头,等骗过了不少人,左脚才往右脚上一点,硬生生在空中转了方向,朝右面亡命飞奔。
在这生死关头,顾怀昭把一身稀松轻功施展到了极致,几下疾冲,穿过无数荆棘树杈,老树怪枝不住地撞了过来,冰凉积雪落了满身,後方荒山雪岭又在趔趄後退。
可即便是这样竭力逃命,易三娘的怒骂声还是越来越近,只听得啪啪的两声,易三娘手中软鞭甩开,往顾怀昭背上来回招呼,见他还想逃,鞭梢一卷,把顾怀昭左臂死死缠住。
顾怀昭骤然挨了两鞭,半边身子痛得没了知觉,没等他缓过这口气,易三娘就抡圆了臂膀,扯著鞭身把他往後一甩,顾怀昭从半空摔到地上,长剑滚落到一箭之外,内息一岔,丹田里痛得像乱刀剜肉一般。
顾怀昭忍痛一打量,看四周的人团团围上,个个刀剑出鞘,也想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