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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端着各自的杯子,相对无言。但是薛邵佳却觉得,只要能跟她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就已经是奢求,更何况共住同一屋檐下,这简直就是想也不敢想的奢望。
木瑾儿抿了一口热热的牛奶,问道:“过得好吗?”就像是个久违的朋友,问着最自然的话题。
“嗯。”除了嗯,他也不知道该有怎么样的回答。告诉她,在她昏迷的这些日子里,自己过得很颓然?亦或是告诉她,自己后悔莫及?
“那……朱莉呢?”
薛邵佳差点将口中的液体喷出,咖啡的苦涩犹不比此时心中的刺痛来的猛烈,讪然的张张嘴吧,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那个女人,正是他和木瑾儿婚礼前夕,和自己在他们的婚床上上演了一场激情戏的女主角。只是那个女人始终不过是个戏子,然而看戏的人只有她罢了。曲终了,演戏的人散了,看戏的人,却并不知情。然而,此时的任何解释早已显得多余。除了苦笑,还能回应什么呢?
木瑾儿似乎也觉出自己问的问题很是唐突而可笑,故而干笑两声,掠过了两人的尴尬。“我没别的意思,早点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吧,人这辈子,很是奇怪的,能活成什么样我们不知道,但是既然你有这个条件,那么就好好珍惜吧。”其实她想说,或许你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在什么地方,遇见什么人,也或许真是烟消云散在了某个地域,所以……即便心中放不下那份恨意,却仍旧希望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以活的幸福一点。
然而薛邵佳想的什么,她却不知道,也或许,将永远不会知道。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她的存在,哪里会有什么幸福。现在能和她这般平静相处,已是他今生最大的幸福。
木瑾儿的病早已大愈,可是月后却又频频出现晕厥状况,可各项身体指标又是极其正常的,这让薛邵佳急出了一身汗,却又束手无策。
除了偶尔短暂的晕厥外,木瑾儿确实和正常人无异。唯独,颇爱泡书吧,看得却是很灵异的东西。有几次,薛邵佳派出去的保镖,都回话说,木小姐频频出入一些灵异楼馆,和一些奇人异事谈的甚欢。这让薛邵佳有些困惑。直到……一个带着黑色礼帽的长胡子老头出现在他面前。
☆、318。【七夜小天地】
长胡子老头将礼帽摘下,放在手中,深深的冲薛邵佳鞠了一个标准的绅士躬。那硬朗的身子,若不看那褶皱的面颊,恐是会以为那是一位青年。
“请问先生深夜造访有何来意?”
长胡子老头声音有些古怪,不见其煽动唇角,声音却是来自胸腔的某处,浑厚而低沉:“你家木小姐是否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薛邵佳有些焦虑而涣散的眼神明显为之一振,有些激动的拉着老者的手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法子?”木瑾儿本是短暂的晕厥,可是不知为何,从前天开始便一直昏迷不醒到现在。
而老者的回答,却是有些高深的令人听不懂,似是在打哑谜:“她本是属于这里,可是却又不属于这里。若是从此再也醒不过来,却也并非是死了,还请先生不要太过悲恸。”
“那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老者点了点头,“前几日,老朽有幸见过这位姑娘,被她身上的那份气质所吸引。因为老朽本是星象学泰斗,发现其身所对应的星子隐隐约约,仿佛有另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对其命运进行着强行的改变,老朽好久……没有看过如此景象,一时好奇,也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可是今日看到各大媒体寻找名医医治木姑娘,便特特前来告知先生,即便你找的天下所有的名医,也不能将其救治回神了。”
薛邵佳听得云里雾里,只唯独听懂一句,那就是木瑾儿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他哼笑几声,不敢置信道:“简直是无稽之谈!怎么可能……好好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死不活的了?医生明明说是植物人,有朝一日还是有醒来的希望的。”
“那请问先生,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变成一个植物人呢?在医学上来讲,这样肉身还完好的保存着,尚有一息之存的,不死不活的躺在那里的,就被称之为植物人。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小姐她的魂魄并不在体内!”
薛邵佳,虽是仍旧不敢置信,但是在老者坚定而沧桑的叙说下,有了一丝的动摇。再一回想,木瑾儿醒来以后的种种行迹,更是觉得有些事情,即便觉得灵异,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长胡子老头,“那是否还有让她魂魄归体的希望?”
老者摇了摇头,“即便是把当今灵异学派各派泰斗请到此地,那希望也是几乎为零的。那份力量太过强大,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不过……”见着薛邵佳仍旧有着几分迟疑,他继续说道:“不过……她回不来,并不代表,别人不可以过去。”
这个说法令薛邵佳为之一振,本还有几分的怀疑,但在喝了老者给的一瓶绿色药水后,彻底的相信了一个事实,那个女人真的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
他看到一个女人躺在一片茵茵的草地上,正在和一只刚由人变幻而成的兔子说着话。说了什么他听不清楚,只感到木瑾儿情绪非常的激动,有久别重逢后的欣喜,有不知因何而起的感伤,更有许多别的什么自己看不清,看不懂的情绪。他本是想要走近一些,再走近一些。可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木瑾儿很久以后才知道,有一个男子,为了她放弃了所有的一切。一切的财富,一切的功名,乃至……成为了一个外界所认知的“植物人”。
**************木瑾儿再度苏醒以后,阳光刺痛了眼睛,所以不禁流出了无声的泪。手边温软的毛茸茸,告诉着她自己又再度回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来了又会走,走了为什么又要让她回来。她好想闭上眼睛,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七夜气喘嘘嘘的呻吟,令她不得不不将自己拉回现实。起身将他抱在怀里,喃喃低吟:“你这么久到底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我又再一次遭到了背叛。你说……为什么我的一生这么的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尽头的受着折磨。七夜……我真的好累啊……”
七夜虽然几度想要昏迷,却仍旧强撑着沉重的眼皮,望着木瑾儿微笑:“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能回来就好……”
木瑾儿又唤了七夜几声,可他仍旧软趴趴的窝在她的手里。平日里雪白的皮毛,如今却不能自我清洁,有些汗渍湿嗒嗒。环顾了一下四周,也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哪里,不是皇宫,不是将军府,也并非天魔宫。一望无际的草原,离自己不远处有一所小篱笆屋。
这情景,令木瑾儿不由想起了那次封后后的旅行。只有她和凤楚琅的旅行。也是美丽的野外,也有一所茅草屋。
篱笆院墙也就只有半身腰高,几根竹竿穿插而成的院门敞开着,院内没有乱窜的鸡鸭,而是几只雪白的小兔子。喊了几声,并没有人走出来,反倒是几只小白兔竖起了耳朵,歪着脑袋看着她。
就在她想要迈步自行走进去的时候,一只小白兔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十二三岁的小书童。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羞涩的半低着头,眨着眼睛边打量她边问:“是……主子的主人吗?”问后仿佛也察觉问的有问题,便改口说:“主人让我们在此恭候您。”
木瑾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将怀中的七夜向他拖了拖,“这是你家小主子吗?”
那小书童又是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眨了眨,随即点了点头。另外几只小兔子,瞬间也都在一缕青蓝白紫的烟雾中幻化成了人形,也都是很可人的小书童模样。一袭白衣,憨态可掬。
他们一齐簇拥过来,将木瑾儿团团围住,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手心里捧着的兔子。眼睛有些湿润道:“主人的主人快些带着主人去屋子里吧,主人累坏了,若是不好好调息……”小书童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七夜低弱的声音打住了。那小书童有些委屈的啃着手指,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木瑾儿看了半天,然后嗖的一下,飘到了屋子里沏茶倒水去了。
☆、319。【兔子小书童】
木瑾儿被小兔子书童的“主人的主人”理论给弄得云里雾里,故而也就没有理会七夜打断书童话的深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每天抱着昏睡的七夜晒晒太阳,在林间散散步,委实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只是肚子里的小家伙渐渐地开始不满的叫嚣,仿佛觉得这样静谧的生活,给他带来了枯燥与乏味。
在一次发现兔子书童们竟然是用一把青草,或是几根胡萝卜,运用法术变成香喷喷的饭菜后,木瑾儿决定还是去市集采购一番比较踏实,不然她家的小宝宝生出来,岂不是要变成兔子?
如此这般想着,她便起身行动了。只是可能七夜交代了些什么,那几只小兔子在听到她说要出山之后,叽里咕噜的商量了一番,就在木瑾儿完全没有耐性的时候,他们决定派出小一和小二跟随她一同前往。
可是到了市集,木瑾儿便后悔了,只因那两个小家伙委实太过没有见过世面。想来他们刚成人不久,更是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见着舞狮的竟然吓得差点变回原形。待木瑾儿宽慰一番后,又经过几番的适应,他们却又惊奇调皮起来。似乎是太过兴奋,似乎是太过好奇,几次差点被店家拿着扫把满街打。
最后弄得木瑾儿一头冷汗,什么也没买,拖着两个小人,满头黑线的回了山。
而回来之后,七夜竟然仍在沉睡。她叉着扁扁的小腰,有气无力的行使着“主人的主人”的权力,给小家伙们上着思想政治课。几番下来已经很是困乏,早早的便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听到院外一阵嘈杂声,紧忙出门去看。才发现,这些可爱的小家伙,除了很萌之外,更是十二万分的孺子可教啊!他们正整装待发的侍候在一辆简洁却清雅的马车旁。那模样像极了大家里的小厮。唯独他们那可爱俊俏的模样,令自己不像是哪家的千金,更像是初访凡间的仙子。
木瑾儿抱上眨着疲惫眼睛的七夜,护在怀里轻柔的抚摸着他已经洁净的毛发。这是否就预示着他已经好多了呢?于是一边坐在马车里悠闲的赶路,一边问道:“七夜,你实在是太不厚道啊,都已经睡了那么些日子了,怎么还不打起精神陪我啊。你可知咱们得有多久没有见上了,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呢。”
七夜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昔,只是好听的磁性嗓音中仍旧带着几分疲惫,他有些撒娇的笑道:“小瑾可不要盼着我早日变回人形,你有好些话要问我,我还有好些罪要惩罚你呢。”
“嘿,你这小没良心的,多日不见竟然脾气见长啊!”她捏起他的耳朵打趣道。
七夜没有瞪着无辜的眼睛跳起脚和她撒娇,而是沉吟了片刻,才有些伤感有些担忧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道:“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能留在这个世界,我好不容易可以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我……我真的……好怕失去你……”说着说着,七夜竟有了颤音,一篮一绿的眸子晶晶亮,澄澈中却透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