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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府当家人九老太爷坐不住了,要去宁园看看,九老夫人沈氏惊慌失措呜呜直哭,九老太爷只得带着闺女琪莲一起去,宁嗣和慧莲随行。
一进宁园,颜家人便觉得不对劲,怎么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这府里的下人还喜气洋洋的?!
刚刚喝完汤药的许三郎亲自迎出来,走路都带飘的,一见九老太爷就弯腰长长一辑,“让老太爷忧心了,本打算派人去颜府报平安,顺便报喜的。”
九老太爷和宁嗣愣在原地,被人刺杀还是喜事么……?
归田居,琪莲和慧莲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心叫不好,莫非——?
但看见坐在炕上抱着一盏火腿粥吃的正香的睡莲,琪莲和慧莲惊讶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辛嬷嬷请两位小姐往绣墩上坐了,喜笑颜看道:“夫人有孕啦,今年腊月,两位小姐就能抱小外甥了呢。”
琪莲先反应过来,呐呐道:“可是,这药味——?”
辛嬷嬷垂首不敢说,睡莲笑道:“都是自家人,我也不怕你们笑话了——这是你们姐夫喝的安神汤,听说我有了身孕,他高兴得疯疯癫癫的,我只得请宋太医回来给他施针开药呢。”
一惊一喜,两姐妹唏嘘不已,慧莲看着睡莲眉眼间含嗔带笑,似羞怯、似欣慰的风情,心想十姐夫定是极疼她的吧,从小她就是个有本事的,明明身处逆境,却总是能化险为夷,会做事,也会做人。如今嫁给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却在这么短的时间牢牢抓住了丈夫的心。顺平伯野马般放荡不羁的人,居然会为了她有孕而高兴的癫狂。将来自己的相公,能够有十姐夫一半好,就足够了……
琪莲眉头忧色依旧,说道:“听说你和姐夫遭遇刺客,吓得我母亲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了,七房也都担心的紧,在府里等我们的消息。九姐姐,那刺客是真的么?幕后主使会是谁呢姐姐和姐夫一定要小心些。”
睡莲平静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们姐夫本来就是在刀口上求富贵的人,虽说圣眷在身,但明刀暗箭也是终年不断,好在你姐夫身边的护卫都是百经沙场的,说起来今天也极为凶险,他们还是击退刺客保护我们回宁园。你们回去告诉婶娘她们,这里是京城地界,在权贵云集的西城发生刺杀朝廷重臣这种事情,皇上肯定会查清真相,西城那边现在已经戒严了,揪出幕后黑手也是迟早的事情,不用担心我。”
正说着话,外头添衣进来说道:“夫人,刚才宫里派两位公公传皇上口谕,命伯爷即刻进宫面圣。还有,跟着两位公公来了约一百锦衣卫,五十位护送伯爷去皇宫,剩下的都守在门口。九老太爷和十爷在外头等两位小姐一起回去。”
锦衣卫都来了?慧莲和琪莲忙站起来告辞,睡莲又嘱咐她们回去好好安慰家里人。
颜府的马车刚出了西角门,就听见外头魏大舅母洪亮的声音:“……顺平伯夫人是我外甥女,怎么连我都不让进?各位军爷行行好,我家老太太都急病了,我不能就这样回去。”
慧莲和琪莲在马车对视一眼,命一个小丫鬟下去给魏大舅母捎了一句话,魏大舅母听了,二话没说上了马车,跟着九老太爷回颜府。
什刹海,颜府。
当“探病”的几个人带来九姑奶奶和姑爷都安然无恙、睡莲有孕有孕的消息,魏大舅母双手合十直念佛,“外甥女就是我们老太太的命根子啊,阿弥陀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宁珂说道:“皇上派了锦衣卫保护宁园,估摸这个刺杀事件西城兵马司管不了,已经归锦衣卫查案了。”
宁佑愤然道:“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重臣,无论背后黑手是谁,这都是死罪。”
众人皆以为然,睡莲夫妇虽然逃过此劫,但幕后真凶一天揪不出来,危险就一直存在,何况现在睡莲又有了身孕,万一……?
想到这里,众人脸上的喜色荡然无存。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七姑爷泰宁侯陈灏说道:“今天下午在张府观完外甥的洗三礼,九姨妹是和我夫人一道出门,我们先走,九姨妹和九妹夫随后出发。”
“我记得九妹夫来接九姨妹时,身边跟着十个护卫,九姨妹的马车旁边守着二十护卫,如果刺客的目标只是顺平伯,为何不在九妹夫来接的路上设伏动手?那个时候九妹夫只有十个护卫保护,应该更容易得手才是。九妹夫陪着九姨妹上了马车,护卫合在一起就是三十人。”
“所以说,刺客的目标不仅仅是顺平伯一个,他们宁可冒更大的风险,也要把九姨妹害死。”此话一出,满座皆惊!柳氏脸色一变,喃喃道:“是不是某人提前知道九姑奶奶有孕,打算一起斩草除根,一尸两命?!”
柳氏嘴里说的是“某人”,实际上在座的各位都清楚“某人”指的是谁。
许三郎,还有睡莲肚子里的孩子同时能威胁到谁的利益?——只有一群人,那就是永定侯夫妇一家人!
“若果真如此,这家人心肠也太毒辣了!当我们颜家好欺负么?!”宁佑刚刚从贡院死里逃生,比颜家众人多了份血性。
陈灏缓缓摇头道:“此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九妹夫和永定侯夫妇的三十多年的恩怨,整个燕京皆知,也不排除幕后黑手利用宁园和永定侯府的恩怨转移视线,栽赃给永定侯府。”
柳氏赞同的点头说道:“侯爷说的有理。永定侯的嫡长女贤嫔娘娘现在颇得太后喜爱,还将自幼养在膝下的皇女写在了贤嫔名下。只要永定侯夫妇还有一线希望给嫡长子请封世子,他应该不会出此下策。”
众人心绪起伏不定,听陈灏和柳氏的分析,都觉得无不道理,八夫人宋氏敬佩的看着婆婆,虽身处深宅大院,婆婆的见识远胜过寻常妇人。
九老太爷最后拍案说道:“皇上已经将此案给了锦衣卫彻查,我们在家里种种猜测恐怕不妥,大家冷静,等锦衣卫的人散去了,我们经常去宁园看他们,侯府也不敢做的太过。”
与此同时,西城永定侯府。
一个体面的管事妈妈回道:“……奴婢说明了身份,还把侯府的帖子给守在门口的锦衣卫瞧了,可就是不让进,奴婢也没见有下人从里头出来,整个宁园围得铁桶似的,消息进不去,也出不来,根本不知道三爷和三夫人怎么样了。”
永定侯夫人冷笑道:“蠢货!此路不通,你不会找其他路子?那个魏家的大舅母不是已经回去了吗?还有,你也看见颜家的马车从里头出来了,怎么不去魏家和颜家打听打听?!死活总得问出来吧!”
那管事妈妈连忙应下,匆匆又出了门。
没过多久,永定侯也回来了,永定侯夫人迎上去,急忙问道:“如何?”永定侯脱下鹤氅,摇头道:“那个宋太医是只老狐狸,无论我怎么试探,旁敲侧击,他一个字都没有透露,那么长的礼单,瞧了一眼就丢开了,真是油盐不进!”
永定侯夫人柳眉一竖,说道:“太医们都长了一张河蚌嘴,你不用力撬,那里会张嘴说话?不如请两位傅太医去问问?毕竟都是太医院做事,说起话来也方便,或者要咱们贤嫔娘娘把宋太医叫进宫里诊脉,逼他开口!再若不然,何不请太后娘娘帮忙——。”
傅太医是永定侯生母傅姨娘的娘家哥哥。
“净在家说这些没用的!这种小事就要动太后这尊大佛,你当茉儿(即贤嫔娘娘,闺命许茉)这些年在宫里积累人脉关系很容易吗?”永定侯恼怒道,坐在临窗大炕上喝茶,又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早?——宋太医被锦衣卫的人请走了!除了皇上,谁能请的动他!”
永定侯夫人跌坐在炕上,定定的看着丈夫,低声问道:“这事——真的不是你做的?”
“你——!”永定侯气得脸都紫了,“我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吗?在西城刺杀一个伯爵,你当我是愣头青?!”
永定侯夫人捏着帕子咒骂道:“三弟这几年风头渐盛,想要他死的人不少。倘若都死了还好说,若没有,依三弟的古怪脾气,他还不知会想什么怪招对付我们呢,甭管是什么歹事,他第一个肯定就想到是我们。”
永定侯说道:“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表。我们小动作做太多了,少不得会被锦衣卫盯住的……”
两口子正说着话,外头丫鬟挑起门帘来报,说“傅夫人来了。”
傅夫人就是永定侯的生母傅姨娘,永定侯太夫人死后,傅姨娘在城外开了感恩堂,终年给无家可归的人施粥问药,有着傅菩萨的美称。
后来永定侯就以此给生母傅姨娘请封诰命,那时候贤嫔还很年轻,很得承平帝宠爱,最后傅姨娘被册封为六品诰命夫人,永定侯便把生母“姨娘”二字去掉了,叫做傅夫人。
一个戴着佛头青抹额,发髻上插着一对金丝花篮簪,身穿鸦青色五福捧寿缂丝褙子,天青色宝瓶纹马面裙的贵妇走进来,
永定侯夫妇忙下了坑,齐齐施了半礼,请傅夫人上座看茶。
傅夫人六十来许年纪,因保养得当,又粗通医术,懂得养生之道,看起来才四五十的人,说永定侯是她弟弟都有人信,虽然眼角的皮肤已然松弛,但是那抹丽色尚存,想来年轻的时候,定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傅夫人问道:“还是没有那边的消息?”
永定侯说道:“宋太医被锦衣卫叫走了,现在正派人找颜府和魏府打听。”
傅夫人又问:“宁园的锦衣卫还没走么?”
永定侯夫人说道:“还没有。”
傅夫人叹道:“瓜田李下的,外头还不知怎么议论我们,明日一早你派人送些药材和补品去宁园。”
永定侯夫人一怔,道:“万一锦衣卫还没走——?”
傅夫人冷笑道:“没走就更要去!你亲自去!把媳妇孙子都带上!锦衣卫不让进,你们就去求!去哭!务必要让整个燕京都知道,你这个做大嫂的日夜挂念着三郎和三郎媳妇的安危!”
作者有话要说:刺客不是赵王,也不是永定侯府,你们不要猜了,明日揭晓答案
睡莲遇到劲敌了。
这几天每每到9点半才更新,你们要好好抽打舟,不然舟永远都回不到晚八点,~~~~(
图为傅夫人的金丝花篮簪,看花眼了。
195、紫丹毒计一箭双雕,内书房唱响后/庭花
核心会员7永定侯夫妇送走了傅夫人;室内重归寂静,永定侯夫人说道:“方才傅夫人说的那番话,侯爷您怎么看?”
永定侯含含糊糊道:“宁园和侯府本来就是一家人,傅夫人说的没错,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拿着补品药材去看三弟和三弟妹。”
永定侯夫人冷笑道:“你要我堂堂一品侯夫人带着儿媳妇和亲孙子去求守在门口的锦衣卫?!”
永定侯虽也觉得不妥;但说这话的毕竟是他生母;他只得继续踢皮球道:“你看着办便是;总之要全燕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侯府的态度;总不能亲人被刺;我们关起门来不管不问。”
言罢,永定侯起身拂袖而去,去了内书房;命人把晚饭也摆在书房。
道貌岸然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书房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永定侯夫人气得将茶盅重重在炕几上一搁,“什么时辰了都不摆饭?都是死人啦!”
这时,等在外头给永定侯夫人晨昏定省的大少奶奶杨紫丹进来了,她给提着食盒准备摆饭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