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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看到坐在大堂替人看病的宁晨昕,登时将矛头指向了他。听说这小子每日都霸占木头,害得他好几次来都被挡在门外。堂堂王爷,被拒门外,他又不愿向木头发脾气,这人又像棉花糖一样,你打一拳他就软下去,丝毫不反击。每每把他的怒火点起了,却是一副“与我何干”的样子,要不是木头称这小子是什么神医徒弟,是养生堂的坐镇大夫,他不定指什么罪安在对方头上,把这软硬不吃的小子关牢房几天。
“喂!木新住在哪里?”楚璇璞走到桌案边,拿起镇纸的界方用力往桌面一掷。
正坐在宁晨昕对面等宁晨昕开方子的病人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
“不知道。”宁晨昕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连头都没抬。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楚璇璞皮笑肉不笑地问。
宁晨昕把毛笑放在笔架上,将墨迹还未干的纸方递给病人:“按此药方抓药,每日服用一次,半个月即可。”
看病的人连忙接过,道谢之后便迅速逃离“战场”。
见对方无视自己,楚璇璞眉梢一挑,一双大眼瞪得更大:“放肆,本王在此,何不行礼?”
“养生堂内无王爷,只有病人和大夫。”宁晨昕站了起来,径直朝后堂走去。
“站住!蔑视王爷,你可知罪?”楚璇璞没问出木新的下落,哪肯罢休。伸出手就要抓住对方的肩膀。
宁晨昕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身体迅速向旁边侧移一步,侧眸清冷瞥了楚璇璞一眼,“裕王请自重。”
“该死的,肯定是木头那小子胡说八道!”听到“自重”二字,楚璇璞立马想起了木新老把他当有龙阳之癖的男人,他明明很正常好不好!难道要把那小子拐到青楼让对方知道自己真的没有特殊癖好?不管怎样,木头把这不实的事告诉别人,令现在的他更加不爽。
其实人家就是洁癖严重了点,把他当病菌了。这孩子真是想多了。
楚璇璞暗暗埋怨木头的多嘴,宁晨昕早已趁机离开了。等楚璇璞抬头找他时,才发现大堂内人来人往,只不见了那抹白影。
“哼!你不说本王也能够找到!”楚璇璞甩袖离去,唤来自己的人,让他们在京城中找寻木新的住址。
……
在或担心或幸灾乐祸的众人关注下,沐心冉昏迷了三日。
楚璇钰日夜陪伴身侧,几乎不吃不睡,看得一直侍候在旁的青妖心疼不已,杜如海亦然。
“主子,您去睡会儿吧,这里有青妖守着就够了。”青妖看着面色疲倦,下巴胡渣丛生,不见往日俊美的主子,心疼道。
“本座不困。”楚璇钰坐在床头低头用指腹绕着沐心冉的发丝。
三日来,庆幸的是沐心冉的紫唇退却,眉发也未再结霜,只是不知为何一直不醒,连青妖也道不明原因。他也不知为何,明明有许多事等着自己去处理,却满脑子想的是她,做什么都会走神,频频出错。便索性呆在这里。心中也恼自己的异常,更恨这丫头自己睡得香,让人只能干瞪眼。
青妖还想说什么,忽然有人来报养生堂的宁公子来了。
两人眼睛一亮,莫非宁晨昕找到神医无常了?
忙让人请进来,跟着宁晨昕后面走进来的是个白发老者,长须过颈,看起来道骨仙风的模样。
青妖早在之前躲了起来,虽然无常是她的师傅,但她毕竟是叛逃了师门,哪里敢在这个节骨眼儿见他。
楚璇钰不能让外人看出端倪,不得不装傻。幸有杜如海,向两方作简要介绍,便让这位传说中的神医替睿王妃诊治。
无常进屋时先是看了楚璇钰一会儿,见他面容枯槁,神情憔悴,一双眼睛似乎哭过一般红得像兔子,暗暗称奇,难道傻王爷是在为王妃伤心?
想法只是在心中一转而过,便把目光放到床上的人。
外表没有昕儿说的状况,他便直接把脉。不过这王爷的占有欲倒是强,死把着睿王妃的手不放,最后还是在杜管家的劝说下才放开。无常暗暗惊奇。
宁晨昕从始至终不发一语,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看着沐心冉的脸皱眉。
无常替沐心冉把脉,眉头同样皱起。杜如海看得提心吊胆的,就怕神医来一句“替王妃准备后事吧”。
楚璇钰不停地打着哈欠,一双红眼却戒备地盯着两人。表面如此,心里却思考着宁晨昕的身份。
没想到这人竟会是东宁太子!
要不是这此沐心冉中毒,而中毒当天是和宁晨昕在一起,他也不会让人细查宁晨昕的底细。即便如此,也费了不少时间才查出这人的真实身份。若非千晓阁消息灵通,怕是也查不出来。只是东宁太子不与东宁出使队伍一道,反而先一步来到西楚京城有何目的?接近沐心冉又是为了什么?
正想着,就见无常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袋,打开露出里面一排排银针,然后挑出一根便要插向沐心冉。
楚璇钰一个激灵,扑上去吼道:“坏蛋!不许你用针扎娘子!”
无常没料到这个傻王爷会“突然出击”,只觉随着一声怒吼,便见一道影子朝自己扑来,下意识地往旁边闪去。
“王爷——”
杜如海惊叫一声,眼睁睁看着楚璇钰扑向床上的沐心冉。
眼见着楚璇钰就要压在沐心冉身上,无常宽袖一拂,将楚璇钰轻轻推开。
“臭老头!我打死你!我咬死你!”楚璇钰被他拂开,顿时怒眼圆睁,龇牙咧嘴朝他扑去。
无常听到他的谩骂,嘴角一抽,他是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一个傻子要找他拼命?无法,只得点了楚璇钰的穴。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杜如海没管无常如何,第一件事便是关心楚璇钰的情况。
“你使了什么妖法,为什么我动不了了?”楚璇钰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又惊又恐又怒地冲无常咆哮。
没人知道,他正在心底暗暗唾弃着自己。明明知道无常是在救人,他为了不让自己露馅,还得装傻捣乱。心底苦笑,脸上却装出一副面对杀父仇人的表情,同时还得露出几分痴傻癫狂来。
无常见状,连他哑穴也点了。
“现在安静了。”
说完对杜如海道:“还是先让睿王爷冷静冷静,打扰了老夫,伤害的却是睿王妃。”
杜如海看了眼双眼凶狠的楚璇钰,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无常见他识相,满意地点点头。若非床上女子重了已失传的重紫之毒,他才不会来这里。与皇族牵连,向来麻烦。即便是收了昕儿这个东宁太子当徒弟,也是瞒着所有人的。
“刚才忘说了,管家和睿王还是回避一下为好。老夫替睿王妃行针灸之术,需得把外衣脱下。”
“这……”杜如海顿时迟疑,王妃乃贵体千金,就算对方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大夫,如此也有损清誉。
楚璇钰眸色一沉,闪过一道煞气。
“老夫是个医者,病人若避讳这些,老夫看病也不用治,毒也不必解了,直接替她准备棺材吧。”
杜如海听他说准备棺材,顿时一惊,连忙道歉。
无常也知对方的心思,便道:“管家叫个姑娘来帮忙吧。”
杜如海又是一番道谢。青妖听到要丫鬟帮忙,想都没想自己就站出来了。那些丫鬟笨手笨脚,指不定出什么事呢。反正老头儿也不一定认得她,再说,她和老头儿都没什么关系了,怕他作甚?
果然,无常看到她并没有什么异样。她心里松了口气,中规中矩站在一旁等候吩咐。路过楚璇钰身边时,替他解了穴道。方才躲在暗处看到主子的“表演”,她暗暗替他捏了把汗。老头儿虽是神医,却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下手更是不看对象。主子那样扑上去,要是老头儿使了什么阴招主子可有苦头吃了。
解了穴,楚璇钰仍假装动不了。
待到被送出门,便寻了个隐密地方偷看。
宁晨昕也被请了出来,这是青妖和杜如海坚持要求的。你一个老头又是替王妃救治的人呆房里就算了,他一个年轻公子又不用救人,站那里干什么?占我们王妃便宜啊!
青妖站床边替无常打下手,将沐心冉外衫解下一半。
“可以了。”
顿住动作,望着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老头,青妖悄悄撇了撇嘴角,还好没变成色老头。
隐在暗处的楚璇钰的见了,悄悄松开握紧的拳头。
无常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抽出一根根银针,不若往常下针如风,这回每一针都下得极慎重。
青妖见状,也收起了胡思乱想。
待沐心冉的头上、双肩及双臂上插了密密麻麻的银针后,无常脸上已经渗出一层汗。
过了半个时辰,无常将银针有序收回,让青妖替沐心冉整理好衣物,自己起身到桌边写下几张药方。
“按这几张药方温火熬药,每日三次,按序轮流让她服用。”
青妖接过来一看,里面好多名贵草药,许多是一般药店买不到的,倒抽一口气,还好王妃药房里有不少稀世药材,又兼主子的底蕴还算深厚,不然就凭着这几张药方,也会拖垮偌大王府。
“王妃的毒解了?”
“没有。”
“没有?”青妖扬声道,“你不是神医吗?费了那么长时间竟还没解?”
“丫头,注意你说话的态度。老夫还没找你算账呢。”无常用牛皮袋子敲打她的头,没好气道。
青妖赶紧互住自己的头,跳开两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无常见她跳开也没拦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要离开。
“喂!王妃的毒还没解,你就要离开了?”青妖见他要离开,急得叫道。
这时杜如海听到房内的动静,出声问:“神医,可是好了?”
得到回答后,杜如海推门而入,先看了眼床上毫发无伤的王妃,松口气后,才看向无常:“神医,真是太谢谢您了。”
“老夫未能解睿王妃的毒。”
“王妃的毒还没解?如果连神医都束手无策,那王妃岂非……”杜如海脸色一下子变白。
“老夫用针灸之术暂时压制了睿王妃的毒,快的话一天就能醒来。只是这并非长久之计,体内的毒终是一大隐患,随时可能复发。就如此次,淋雨着凉,诱使毒发。老夫无解毒之法,你们只能在平时多注意点。”
几人一脸凝重,如今连神医都无法解的毒,等于是宣判了死刑。
待送走神医及宁晨昕后,楚璇钰回到了屋内。
“主子,您别担心。只要以后多注意,王妃不会毒发,便不会有危险。她十六年来不也活得好好的?”
“行了,本座知道。”楚璇钰让青妖通知千晓阁上下继续找重紫及其解药的下落,自己则关在了房内。
夜里,房内亮着昏暗的烛光。
许是神医无常的医治,沐心冉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主子,老头不是说王妃至少一天才能醒来吗?那也得明天才会醒。您三夜未眠,先回房休息一会儿,明早再过来。再者,王妃醒来若看到您这副样子,定会不高兴的。”青妖看到沐心冉好转许多的样子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又见楚璇钰形容憔悴,便劝道。
楚璇钰眉微皱着,看了眼床上的沐心冉,叫青妖照看好,便离开了。若是以前,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守着一个女人三天不吃不喝也不睡。
青妖其实不比楚璇钰轻松,她拿了把凳子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