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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她忽然间发现,楚天在说这般话的同时,脸上却是压抑着一种淡淡的痛苦,与追忆。
又是匆匆的一天。
易凝却似乎没有察觉到楚天的不对劲,犹如小jīng灵一般绕在楚天的周围。时而嗔,时而痴,时而怒,活脱脱就是一个待嫁的姑娘。
石路萧萧,两人的身影越拖越长,仰头,望天,赫然不知不觉间,夜已深了。
一弯冷冷的细月,泠然挂在天际。
花,缓缓凋落,却无人悯惜。
柳青灵怔怔地看着天边的弯月,出神,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主,夜深了,还不睡么?”林若儿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柳青灵轻轻点头,却没有些许离开的意思。
林若儿轻轻一叹:“今天段阳又过来了。”
柳青灵轻轻“哦”了一声,却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头也不回,只是轻声问了一句:“他又来了?”
林若儿脸上掠过了一抹淡淡的厌恶:“他想找公主,可被我赶走了。”
柳青灵微微一叹:“赶走,又如何?能赶走一天,两天,可到了那一天,还有人能够阻止么?”
“公主,你后悔了么?”
柳青灵却没有回答,任由那微凉的夜风拂动发丝,丝丝柔柔,就像是那无尽的愁思。
楚天与易凝分开之后,楚天回到楚家,便一头没入了房间中,继续修炼。他连续修炼了数日,离火剑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光华,而怒雷剑,虽说还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力量,可总归算是可以运用了。
又是一天。
对燕凡霜来说,这已经是三天。
可对楚天来说,却是还剩下六天。
同一天,对两个人来说,却是有着不同的意义。
楚天从深沉入定中醒来,无论是小梅还是谁,今日竟是无人过来打扰,静静的,一如楚天刚醒来时的心情。
咿呀一声推开了房mén,却看到了燕凡霜怔怔地站在他那乌黑的发梢上,悄然静躺着点点俏皮的露珠,显然她在外面呆了不久。
楚天脸上一板,正想呵斥几句,可看到燕凡霜那略带彷徨与憔悴的容颜时,楚天刚生出的那点点怒气却烟消云散,泛起了一股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早就站在这里,不怕冷么?”楚天摇摇头,本来平静无波的眸子中掠过了一抹柔sè。
他也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竟是伸手便拂上燕凡霜的发梢,为她扫去发上的露珠,燕凡霜浑身微微一颤,却也没有拒绝。
“我……我在等你。”仿佛是鼓足了勇气,燕凡霜抬头看了楚天一眼,仅仅是一眼,却又低下了头。
“我知道。”楚天淡淡一叹,收回了手。
燕凡霜心中悄然生出了一丝淡淡的失落,她芳心微微一紧,声音也不禁带上了缕缕颤音:“今天……能四处陪我走走么?”
顿了顿,燕凡霜生怕楚天不肯答应似的,她连忙补充了一句:“最后一天了!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今天一过……我,我就要走了。看在我替你受了那一掌的份上,就陪我一天,好么?”
楚天眼底一软,他也无法拒绝,便点点头。
只是,在楚天心底无人的角落,一个似乎是属于楚天的声音在说:凡霜,你这又是何苦?
看到楚天点头,燕凡霜脸上的彷徨以及憔悴,竟是刹那间一扫而空,她甜甜一笑,犹如苦尽甘来,尽在不言中。
今日的天空中沉沉,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无法言明的压抑。
往日明媚的阳光,却也在今日失去了踪迹,路人纷纷抬头望天,似乎想从那yīn沉的天空中,寻出究竟是什么东西,遮住了天空。
原来,只是一片云。
一片让人心生压抑的云。
皇城之内,若说最大的酒楼,便是天下二楼。而最大的客栈,便数易家客栈。而除了这两家之外,其他的酒楼与客栈,相比天下二楼与易家客栈而言,却是冷清了许多。
再加上这种时候的天气,路人纷纷而过,却也没有想要在酒楼落脚的意思。
在皇城的某个角落,这是一家小小的酒楼。酒楼中的摆设,一望而尽,稀稀落落,空空却是没有几个人。
掌柜百无聊赖之际,只能翻出账本,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时不时皱眉,时不时大笑,也不知是不是当作了武功秘籍来看。
而酒楼中唯一的店小二,却因为久久没有生意上mén,就直接倚在一个角落,打着瞌睡,脑袋一晃一晃的,偶尔脖子酸了继续睡。
而在这家酒楼当中,一张靠窗的桌子上,晃悠悠地坐着一个浑身邋遢的老头,只见那老头手中提着一壶开了盖的酒,半眯着双眼,偶尔打一个酒嗝,似乎很享受一般。
他淡淡地扫了窗外一眼沉的天空仿佛缩短了天地间的距离。他的声音也悠悠飘了出来:“看来,要变天了啊。”
他喃喃自语了一翻,似是叹,似是无奈,也没再多说,只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酒,不见醉意。
忽地,本来冷清的小店忽地掠进了一个青衣人影,掌柜眼睛一亮,却见那人淡淡地摆摆手,也不理那掌柜有何反应,便径直朝那张已有人坐的靠窗的桌子走去。
只见那来人也是古稀之年,发须皆已发白,可他脸sè红润,眼中隐隐现出看上去风尘仆仆,却又不见丝毫的疲sè。
让人忍不住侧目的是,来人的腰间挂了一柄像是兵刃一般的东西,却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一面陈旧的白布中,不见天日。
喝酒的老头看见来人,也只是抬眼望了望,半眯的眼睛也不曾睁开过。
来人遭了冷落,也不恼怒。他淡淡一笑,径直在喝酒老头的对面坐了下来,啪嗒一声,把腰间所挂的事物很彪悍地甩到了一旁。桌面上还有好几壶酒,他也不多说,直接拿起一壶,像是那喝酒老头一般,咕咚咕咚灌了数口之后,才赞了一句:“好酒。”
一开始那喝酒的老头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你喝的可是我的酒。”
青衣老人却微微一笑:“多年不见,你就这么招呼老朋友?”
“一百年了?”喝酒的老头半眯着眼睛,淡淡地反问一句。
青衣老头哈哈一笑:“你老了,都三百年了!”
喝酒的老头气得眼睛一瞪:“你才老了,我分明记得,是五百年!”
青衣老人似乎也卯上了,吼道:“滚,明明是七百年!!”
两人互瞪了许久,忽地,同时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些许苍凉,些许无奈。
“都老了,都老了!”两人同时笑道,又是很有默契地,同时灌了一口烈酒!
酒酣处,谈笑间,多少岁月,多少峥嵘,多少唏嘘。醉里,梦回,几度
两个看上去年逾古稀的老人,在这一家小小的酒楼之间,笑着无人知晓的事,笑着那无人知晓的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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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悲恸问天
掌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心中犹豫不决,要不是之前喝酒的老头付了钱,他现在都想把这两个疯子赶出去了。。
“疯了,都疯了。”掌柜喃喃道。
小二似乎也被这两人的大笑声惊醒,他只是鄙夷地看了一眼,他作为小二多年,发酒疯的见得多了,也不觉得奇怪。他四下看看,依然没客人,便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便沉沉睡去。
楚天抬头,仰望。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仿佛想接住某种事物一般。
良久,楚天淡淡一叹:“似乎快要下雨了。”
走在楚天身旁的燕凡霜却微微一颤,挤出一抹笑容,低声恳求道:“不打紧,我不想那么快……不想那么快走,好么?”
楚天犹豫了一会,还是点点头。
大街上行人逐渐稀落,似乎也因为天气渐变的关系,此刻的皇城,却丝毫没有了往日那般的繁华,人烟渐落。
任皇城再繁华,终究是由人构成,无人的皇城,便不再是皇城。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默契,楚天与燕凡霜并肩而立,竟是缓步走出了皇城。出城进城之间,不过是一mén之隔,可这城mén的内外,景sè却是天差地别。
天空的云雾浓浓地压了下来,仿佛在那yīn云之上,有着一张巨大的脸庞,在变幻不定,嘲笑这无知的凡尘,笑这庸俗的世人一般。
燕凡霜走在前头,两人之间似乎有些沉寂。
忽地,燕凡霜犹如灵燕一般,俏然一笑,回过身来,双手负在背后,娇躯微微前倾,这方情景,犹如邻家小妹一般,楚天一时看得有些怔住了。
“你还记不记得,在暗枭之墓时所发生过的事?”
楚天沉默半响,忍不住停下了前行的脚步,他低下头看了燕凡霜一眼,却是一叹:“怕是忘不了了。”
燕凡霜笑了笑:“我这一生,也忘不了。”
楚天心头一震,避开了燕凡霜那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的眼神,反问道:“为什么突然提起这往事?”
燕凡霜声音忽地低了下来,却恍若有些不自然的急促:“我只是想知道,那时,我和灵儿同时落入深井的时候,如果……如果那天你选择与你共死的不是她,而是我的话……你会不会像对她那般对我?”
楚天一愣,那些早已过往,被楚天冰封在心底的往事,此时却忽地丝丝缕缕地涌上心头,让楚天一时间忍不住恍然失神。
“会么?”燕凡霜追问了一句。
楚天这才回过神,他神sè复杂地望了燕凡霜一眼:“过去了,就让它过去罢。”
燕凡霜却紧紧地看着楚天,脸上透出一抹异样的殷红:“可是,有些事真的过去了么?你真的忘了么?你真的能放得下她么?”
楚天浑身一震,被燕凡霜这般追问,他竟是忘记了如何去回答。
只是,怔怔地,愣愣地看着燕凡霜,仿佛眼前的nv子,与一直深埋在心底的那股哀愁融成了一片。
真的忘了么?
仿佛有一根针,随着燕凡霜的话,一下一下,在刺着楚天心中某处最为柔软的地方,直到鲜血淋漓。
原来,自己所谓的坚强,在被剥下那一层外衣之后,却是什么都不剩。
楚天只能扯出了一抹苦笑:“没忘又如何,忘了又如何?”
轰!
一声惊雷划过天际,穿透乌云,却穿不透此时独属于两人的时间。无论是燕凡霜,还是楚天,都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声惊雷一般。天空猛地黑了下来,那妖yàn的雷光映在两人的脸庞之上,皆是透出一种别样的光芒。
淅淅沥沥的小雨,便落了下来,顷刻间就打湿了两人的头发。
燕凡霜的声音,恍若梦呓一般传来,传入楚天的耳中时,竟是多了几分萧索的意味:“你难道没有发现,你与她都是那么地像么?都被束缚,无法直面自己的真心。她那么多年来,一直苦于自己的身份,我知道,灵儿她一直以来,都不想是公主,她宁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有那样,她才能像普通人那般去爱,像普通人那般去恨。”
“而你……”大雨萧萧,逐渐滂沱。燕凡霜的脸sè微微一白,却是笑道:“现在的你,难道不是活在一个叫做‘楚家’的牢笼中么?”
一个,叫做,楚家的牢笼!
楚天脑袋仿佛轰的一下,响了起来,丝丝属于周围雨点的凉气,却仿佛沁入了楚天的四肢百骸。
难道,自己还不如燕凡霜看得透彻么?
风雨萧萧,惊雷怒震,可是此时这周遭的风雷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