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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岛和滁州时那无比安闲平静的岁月。
远处突然升起一道黄色焰火,他心知那是方才击退的两名华山派弟子在发出信号召集同门,留给他休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快速盘坐起来调息片刻,张无忌起身准备继续逃命。他在一块被黄沙掩埋只露出一角的岩面刻上武当派的标记,心中还存着万一的希望,希望几位师伯他们能及时赶来解救自己。
抬起头时,张无忌发现远处正有一人鬼鬼祟祟趴在沙丘中,正将手探往怀中准备发出信号。他心中陡然爆发一股戾气,大叫一声,扑身上前。那人顿时惊慌失措,转头便跑。只是他武功与张无忌相差甚远,只逃出十余丈就被张无忌撵到背后,慌不择言道:“张无忌,你识相些就束手就擒!我们昆仑派不会放过你……”
张无忌一拳将这人打翻在沙堆中,悲愤道:“我几时得罪了你们昆仑派?为什么一定要苦苦相逼!”
那人在地上翻了个滚,又将手插进怀中,大吼道:“你早交代出谢逊的下落,哪个还会搭理你的死活!不要奢望武当派护得住你,十年前你爹娘在武当山上都保不住命!你若想活命……”
张无忌奋起一脚将此人踢翻在地,语调悲凉道:“我想活命,我当然想活命!你死罢!”
他抽出此人腰间佩刀,用尽全力狠狠一刀掼进此人胸膛,炽热血水陡然激射,喷洒了他满脸。抽出刀来,他踉跄着退了几步,双眼中渐生迷茫,突然大吼一声,倒翻于地,喉咙里呕出大口的苦水。
“这里许许多多人,一起上山来逼死了你爹爹。”“无忌,你答应娘一句话。”“你别心急报仇,要慢慢的等着,只是一个也别放过。”
母亲临终前话语,魔咒一般在张无忌耳边一遍遍响起。他痛苦呻吟着,捂着双耳将脑袋杵进沙堆中,想要摆脱这一切!
突然,张无忌听到身后有些微声响,他甩掉脸上黄沙,下意识抓起兀自沾满血水的钢刀,喷着粗气转头望去,恍惚间似乎看到太师父张三丰站在自己面前。张无忌心中一喜,从那癫狂的魔症中摆脱出来,再定睛一望,才看清楚原来是大师伯宋远桥。
宋远桥站在张无忌数丈前,眼中闪过几丝欣喜,几丝痛惜,当看到张无忌满脸血水和横在不远处昆仑派弟子的尸体时,脸上却露出了明显的厌恶。
张无忌丢下钢刀,踉跄着冲向宋远桥,眼中已经涌出热泪,哽咽道:“大、大师伯,无忌总算又见到您了……”
宋远桥脚步一顿,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冷声道:“你不是我无忌侄儿,他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172章 白首相知犹按剑
张无忌听到这话,表情僵了一僵,片刻后便猜到应是多年不见,大师伯已经认不得自己了。他停下脚步,指着自己说道:“大师伯,您仔细瞧一瞧,我真是无忌啊!我没有死,身上寒毒也已经根除了!”
宋远桥又退了两步,声色俱厉道:“无忌已经死了!哪怕他没有死,以他天性纯良,也不会滥杀无辜,与我正道武林为敌!”
张无忌回头看看那具尸体,脸色蓦地一变,连忙解释道:“大师伯,你误会我了!是这些人,是他们苦苦相逼,一直追赶我想要逼问我义父的下落。他们不肯放过我,我才会出手伤人……”
“住口!”宋远桥厉呼一声,怒喝道:“杀人就是杀人,还有什么可狡辩!你冒充我无忌侄儿,妖言惑众,滥杀无辜,败坏武当派清誉!识相些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张无忌见大师伯无论如何都不肯听自己解释,还要向自己出手,急得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来。他手足无措退了几步,摊开双手哀声道:“大师伯,您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您不认得我了,殷六叔呢?他待我最好了,他定然还认得我……”
这时候,远处沙丘后腾起大片烟尘,应是有大队人马向此处赶来。宋远桥面色一紧,不再浪费时间与张无忌纠缠,当下便冲上前,伸手抓向张无忌肩头。。
张无忌退了一步,而后心念一转道:大师伯不认得我了,不可能武当派个个都不识得我。反正我已经走投无路,也不能对大师伯出手,就乖乖束手就擒,待解释清楚后,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这般一想,张无忌索性不再退避,闭上眼等待宋远桥来制住自己。
宋远桥见张无忌不做抵抗,准备束手就擒,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痛色,却仍将抓向张无忌肩头的手掌往下移了三分。
正在此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朗笑声,张无忌连忙睁眼瞧去,正看见大师伯一脸惊骇的抽身疾退,而他尚未撤回的手掌,却是隐隐指向自己心门要害!
赵禹从沙丘后漫步上来,望着宋远桥朗声道:“宋大侠,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宋远桥见赵禹突然现身,脸色登时阴郁下来,双唇紧抿,只是望向张无忌的一双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张无忌并不知赵禹一路都在缀着他,见其现身后,被人追杀一路的怨愤登时有了倾泻处,指着赵禹怒喝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简单放过我!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赵禹嘴角一撇,说道:“我只说任你自己下了光明顶,却没承诺给你解决麻烦。这些人闻风而动,自己撵着你追上来,和我有关系么?”
张无忌为之语竭,他也知道自己刚下了光明顶,便惹起这样一番浩大阵仗,背后少不了赵禹在推波助澜。但若究其根源,只能怪人心贪婪,赵禹也不过是顺势引导。他沉默了许久,才说道:“那你又跟上我做什么?我已经遇上了大师伯,即刻就要跟他返回武当了,以后也不会再和明教有牵扯。你帮我清除寒毒,又收留了我这么长时间,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赵禹摆手道:“这倒不用,你现在已经帮了我一个大忙。”
宋远桥一直冷眼旁观,听到两人对话,脸色益发铁青,冷声道:“好,好无忌啊!你竟真与魔教中人勾结,要险武当派于不义!你做出这等事,可对得住你父亲?对得住对你关怀备至的太师父?对得住你众位师伯师叔?”
张无忌听大师伯终认出了自己,心中还略觉欢喜,待听到他连番诘问,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起来,凄声道:“大师伯,我真没有……无忌一直谨记太师父教诲,誓死也不加入明教!”
“就算你没加入明教,却不妨碍你与魔君狼狈为奸!你可知,武林正道千载难逢剿灭明教的良机,就因你的出现而被破坏!武当派几十年的武林清誉,也因你而损失殆尽!”宋远桥怒喝一通,他见张无忌表情悲伤无比,叹息一声道:“无忌,你糊涂啊!见到你安然无恙,大师伯心里着实欢喜。可是你瞧瞧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与魔教妖人勾肩搭背!在这紧要的关头,你该有多远就躲多远,不要破败各大派众志成城的锐气!”
他又指着赵禹声色俱厉道:“魔君,我恩师瞧你是个肯担当的好人,才将无忌托付给你!你也是武林中有名望之人,就这样辜负我恩师的托付,让无忌流落在外,引得旁人觊觎垂涎。做出这等下作伎俩,你不觉得惭愧吗?”
赵禹闻言后,冷笑道:“宋大侠真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个中高手,亏得你还有脸来指责我!当年你师父将张无忌托付给我,我又何尝不是将周姑娘托付给他。现在张无忌活蹦乱跳就在你面前,周姑娘又在哪里?这些无意义的口水仗,我没兴致与你攀扯下去。你已经瞧见你这师侄平安无恙,我对你师父的承诺也算完成了。现在,要么你带他走,要么由得他在外间自生自灭,与我再无瓜葛。”
经过这一番波折,张无忌见到宋远桥后的激动喜悦心情荡然无存。尤其听到宋远桥的连番斥责,他的心情便一路下沉,现在又看到宋远桥低头沉默无语,他不想再让大师伯为难,上前一步跪在宋远桥面前,垂泪道:“大师伯,无忌不想再连累武当,从今后和武当派再无瓜葛!今日叩谢太师父和几位师伯师叔的恩情,您就当我已经死在了外面。”
宋远桥仰天叹息一声,黯然道:“你是五弟在世间唯一血脉,这关系如何能断得……”
张无忌泪如滂沱,重重对宋远桥叩头三次,而后突然抄起钢刀来,往后方渐渐逼近的人群冲去,竭斯底里嘶吼道:“张无忌在此,哪个要取我命,就来罢,瞧瞧我会不会怕你们!”
宋远桥望着张无忌癫狂的背影,突然捂着脸哽咽道:“五弟,师兄对不住你!可是,武当派几十年的清誉基业,我又能怎么办?又该怎么办?”
赵禹在一边冷声道:“这小子当真不晓事,应该学他父亲一般横刀自刎,这一来,宋大侠也不必左右为难,武当派名声也能保全。”
宋远桥双肩蓦地一颤,密布血丝的双眼狠狠瞪向赵禹,低吼道:“赵无伤,武当派究竟和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如此用心险恶针对武当派?武当派上下急公好义,除魔卫道,武林中有目共睹,岂是你这阴险小人能够中伤的!”
赵禹露出一个不敢恭维的笑容,说道:“宋大侠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大家心照不宣了。我这人声名狼藉,草菅人命,最不惧的就是担恶名,做坏事。你们武当派急吼吼赶来西域围攻光明顶,应该早有这个准备,莫不是真以为攻打光明顶和吃茶喝酒一般简单?白首相知犹按剑,更何况大家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宿敌。”
唰!
宋远桥扬剑出鞘,遥指赵禹道:“既是不死不休,就该真刀实枪分个生死。你却居心险恶,将我无忌侄儿连累其中,手段下作令人不齿!无忌他一生孤苦,你何忍让他再受苦难!”
“哼,世间何人不辛苦?岂独一个张无忌!若他一人受苦可活我明教千人,为何不忍?我现在已是明教教主,明教任何一人于我而言都是身体发肤一般亲近,你们要砍断我的手脚,就要防备着我要打爆你们的头颅!”
赵禹没有与宋远桥厮斗的打算,远远掠退去,朗笑道:“宋大侠若不想你那好师侄丧命在外人之手,赶紧召集人马来争抢吧。至于我,也真想尝尝那武林至尊是个什么滋味呢!”
宋远桥枯立当场,瞧着魔君绝尘而去,嘴里只觉得比生嚼了黄连还要苦涩。(未完待续。)
173章 万念俱灰求入魔
张无忌一路飞奔起来,状若疯狂。
宋远桥的态度,直接将他打入绝望的万丈深渊,过往人生中所有信念轰然坍塌。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陡然爆炸开,将他所有理智全都炸个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他处处与人为善,却处处有人为难他?为什么这些人一定要苦苦相逼,逼死了他父母还不止,现在又要把他赶往绝路?为什么原本亲厚无比,待自己有若亲生的师伯会变成这样的态度?
他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泛起魔君出现时大师伯仓惶退后的神情,还有那遥遥指向他心门要害的手掌。如此令人绝望的画面,他甚至不敢仔细去想背后的意味。
视野所及,人马激起的烟尘急剧向后方掠去,那是彭和尚和周颠将人往旁处引去。张无忌一心求死,却没有自刎的胆量,现在就连找个人杀了自己都成了奢望。
他发足狂奔,足足奔出了十余里,才一头跄入沙堆中,沙尘填满了口鼻,胸膛里似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