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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己都成了奢望。
他发足狂奔,足足奔出了十余里,才一头跄入沙堆中,沙尘填满了口鼻,胸膛里似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而他却再也不想动弹,再不想抬头去看一眼那冷酷世界。
赵禹轻轻走上来,伸出脚将张无忌挑飞起来,看见他双眼呆滞无神,脸上沾满了泥沙,一副形容枯槁的样子。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张无忌突然抓住赵禹衣衫下摆,哀求道:“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赵禹席地坐在张无忌身边,眼中泛起一丝怜悯,叹息一声,说道:“你早就该死了,留在世上,害人害己。这些年来,武当派好不容易摆脱了你爹娘那件事的阴影,在江湖上的声望影响有了起色。他们却想不到,你突然出现,再次将武当派推到了风口浪尖。可怜张五侠,他的死只是给武当派在面对这件事立场一退再退添个借口。武当派的胆气,早被你爹横剑自刎那一剑给斩断了,江湖越老,胆量越小,再次面临这种情况时,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无。”
“你说这些作甚么!我只是要你杀了我,你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君,杀了我对你来讲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张无忌捂着耳朵凄声嘶吼道。
赵禹却不理会他,仍自顾自说道:“为人处事,一步退,只好步步退。若这一次武当派选择接纳包庇你,过往十年的忍辱求全就没了意义,江湖上超然的地位和影响荡然无存。人们只会说,瞧吧,武当派原来惯会沽名钓誉,终究还是要保住张无忌这个小孽种,和魔教沆瀣一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明明知道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为什么要把我放下光明顶来……”张无忌已经没了嘶吼的力气,瘫倒在地上,大喘着粗气。
赵禹站起身,说道:“你想死,何用我出手。只要在这漫天黄沙里游荡,过不多久就会死于非命,当然,必要的折磨逼问还是少不了的。我追上来,只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若一心求死,就呆在这里吧。若心里还有不甘,就站起身来,给那些人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听到赵禹的话,张无忌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神采,原本枯井一般的心境渐生涟漪。
赵禹继续说道:“这世上爱恨皆有缘由,你不妨设想一下,若现在你有绝世武功,一呼百应,又会是怎样一个局面?世间人皆知你晓得屠龙刀的下落,但却无人敢用强逼问。你的师伯师叔也不再视你为一个麻烦包袱,而要当作武当派的中流砥柱。那样的情景,是不是想想就觉心旌摇曳?可惜,都是假的。”
“你若没有胆量站起来,我劝你还是自尽算了。你只要活着一日,武当派在正道武林的位置就尴尬无比,而那些逼死你爹娘的人也会一直紧紧咬着你不松口,除非你肯将谢逊的下落讲出来。”
“这绝不可能!”张无忌断然喝道:“我宁可死,也不会出卖义父!”
赵禹迈步走去,说道:“或生或死,在你一念之间。是就此一死了之,还世间一个清净。还是瞪大眼仔细瞧着那些逼死你父母的人如何不得好死?”
望着赵禹渐行渐远的身影,张无忌眼中闪过痛苦挣扎之色。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抓起钢刀来往脖颈上划去,同时大吼道:“张无忌,你不死还有何用!”
钢刀一寸寸划开皮肤,切肤之痛令张无忌混乱的思绪瞬间变得通透起来。他蓦地想起当年在武当山上父亲横剑自刎的画面,而今日自己却又难免这一遭,父子二人,结局竟如此相似!一时间,悲从中来,掩面痛哭起来。
赵禹见张无忌拿起刀来,晓得自己弄巧成拙了。这张无忌一腔悲愤发泄不出,又被自己言语挤兑相逼,说不定真会将心一横,在自己面前自尽。他对张无忌虽无甚好感,但终究相处数年,总算有些情谊,却不忍眼睁睁看着张无忌死在自己面前,正待要出手打落钢刀,却看到张无忌已经掩面痛哭起来。
见这一幕,他的心情才放松下来。大凡自尽之人,皆凭胸膛里一股噫气,想法偏激到了极点,才会舍命轻生。这种事,凭的是一鼓作气,若气衰了,也就没有那胆量了。
张无忌足足痛哭了小半个时辰,似要将半生凄苦尽皆发泄出来。
赵禹站在一边等着,偶尔出手料理几个在远处观望的人。终于等到张无忌发泄完,渐渐收住哭声。
张无忌睁着一对通红的眼,哽咽道:“我不甘心!我一生没做过坏事,却要不得好死。而你杀伐不断,却受万众敬仰!这不公平,世道不公平!”
赵禹朗笑一声,不以为忤道:“世上从无绝对的好坏之分,对你坏的,对我就是好,对我好的,对你就是坏。你一生没有做过坏事,又何曾做过好事?我杀伐不断,却有千万人因之而受惠。是好是坏,岂是你一言能决!怎样,到底有没有一个决定?左右皮都已经划开了,刀锋再下三分就能死了。”
张无忌脸色阴沉,摇头道:“我不要死,我还要留着一条命去找义父,报答真正待我好的人!”
赵禹伸手拎起了张无忌,说道:“既然不想死,那就跟我来吧。现下武林中能够保你无事的,只有我了。”
张无忌不无伤感道:“让我加入明教吧,我不想再平白无故受你恩惠。”
赵禹摇摇头,说道:“我答应过你太师父,不让你加入明教,这点信誉还是要讲的。你也不必自暴自弃,好歹你是武当张五侠的嫡子,只要妥善解决了谢逊之事,日后未必不能光明正大重返武当派。”
张无忌忙不迭再开口道:“义父他仇人众多,血海深仇难化解。我是断断不肯为了自己脱身出卖义父的!”
赵禹冷笑一声道:“谢逊总还是我明教的护教法王,这点担当,明教还是有的。”
说罢,他不再与张无忌多说废话,纵身疾驰,渐渐甩开已经向此处靠近的各派高手,往北方行去。
行出二十余里,赵禹忽闻有打斗声,翻过沙丘去望了一眼,发现乃是峨嵋派一干人等。
与峨嵋派对峙的乃是白眉鹰王殷天正,以一己之力将峨嵋派众人阻拦在一片流沙地中。现在与他交手的乃是峨嵋派的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剑法精妙,殷天正则内功高深无比,两人皆是世间第一流的武道宗师,两下厮斗起来,可说是势均力敌。
峨嵋派众人皆紧张无比望着师父与殷天正的交手,并未发现在数里外沙丘上悄然现身的赵禹和张无忌。
这样远的距离,赵禹还能瞧个真切,张无忌却只能看到几个晃动黑点。他见赵禹驻足不前,颇为紧张道:“前方又有追堵的人马?”
赵禹摇摇头,说道:“是你外公,正在和灭绝师太交手。”
张无忌惊呼一声,连忙道:“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我外公是你们明教人,你还不赶紧去帮手!”
赵禹听他聒噪有些厌烦,随手点晕了他,挟在腋下,从沙丘上往下行去。(未完待续。)
174章 祖孙相聚泪盈眶
赵禹一路行过来,心中不无忐忑,最怕成昆已经将周芷若转交给峨嵋派。
当他渐渐逼近时,峨嵋派众人也发现了赵禹,当下便有人指着他惊呼道:“魔君来了!”
这呼声登时将众人的注意力从正在交手的两人身上转移开,待望见渐渐逼近的赵禹,峨嵋派众人脸色都禁不住变得凝重起来,手指隐隐搭向剑柄。
灭绝师太热斗正酣,听到这呼声后,剑势禁不住乱了一乱,登时被眼光老练无比的殷天正抓住漏洞,屈指成爪手臂暴伸,扣上灭绝师太左肩,留下五个血窟窿!
间不容发之际,灭绝师太手中倚天剑骤然上挑,却将殷天正白眉削去数根!而后便抽身疾退,持着倚天剑闪到赵禹面前,对弟子们厉呼道:“魔君来了又如何?打得过就杀,打不过就死!大惊小怪,忒没志气!”
赵禹眼眸转动,飞快在峨嵋派众人身上打量一遍,并未发现周芷若的身影,反倒看见殷离正被静玄扣住,一双与相貌格格不入的剪水双瞳正痴痴望着赵禹。那热切的眼神让赵禹微觉尴尬,转头对不远处殷天正说道:“鹰王,你好啊!”
殷天正脸上露出喜色,说道:“魔君,你果然也来了昆仑山!好得很,这一来,咱们明教益发不用惧怕六派联军,光明顶可保无虞!”
赵禹见殷天正表情不似作伪,似乎真的不晓得殷野王背着他搞出的勾当。现在却不是与他解释的时机,赵禹对他说道:“大家同属明教一脉,总坛有难,正该义不容辞!现在你这里,要不要我帮手?”
灭绝师太持剑孤立,趁着两人交谈时,摆摆手让弟子们退后少许。她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但也知场中这老小两个魔头,武功皆是江湖上最顶尖的水平,她这些弟子留在此地,打起来只有送命一途。
殷天正对赵禹摆摆手,而后又转头望向灭绝师太,沉声道:“灭绝师太,咱们这几天斗了不止一场。我虽杀了你的两个弟子,你也杀了我的三个老仆,彼此可算是不相伯仲。现下不如两下罢斗,你放了我的小孙女,咱们光明顶下再生死搏杀一场!”
灭绝师太冷笑道:“白眉鹰王,你也算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却让你孙女练什么千蛛万毒手的邪恶功夫,四处招摇草菅人命,你羞不羞愧!”
被静玄制住的殷离却大声道:“老贼尼,你要杀我便杀,废话什么!这千蛛万毒手是我自己要练,和我爷爷有什么干系!同样都是杀人的功夫,你那倚天剑未必就比我的千蛛万毒手来得仁慈!”
殷天正看一眼身处峨嵋派众人当中面色浮肿不堪的孙女,眼中闪过一丝痛惜怜爱,慈声道:“阿离,你平白无故伤了灭绝师太的高足,是你做差了,向师太道歉吧。灭绝师太,你且瞧在我这一张老脸,不要和小娃娃计较。有什么争执,咱们大人之间或谈或打,可好?”
殷离却将脸转到一边,倔强道:“我没错!谁让她在背地里说……她捏造谣言,中伤别人,难道还不许人教训她!”
灭绝师太横了赵禹一眼,才望着殷离冷声道:“我徒儿说的句句属实,哪来半句捏造谣言!魔君就在眼前,你自己亲口问他,是不是个勾引良家、奸淫掳掠的无耻小人?是不是个妖言蛊惑、引人堕落的下作淫贼?”
赵禹正感慨殷天正为了孙女放低姿态,不乏铁汉温情,却想不到此事竟牵涉到自己。尤其听到灭绝师太的指责,更觉光火。他转眼瞧了瞧,峨嵋派中丁敏君正一脸萎顿之色依靠在担架上,似乎就是被殷离所伤之人。
殷离气得眼珠子瞪得浑圆,望着赵禹顿足大声道:“赵无伤,你听见没有?这老贼尼和她徒弟是一路货色,当着你的面还恶语中伤污蔑你!你是杀伐果决的魔君,不是奸淫掳掠的淫贼,这口气怎么咽得下!我自己本领不济,杀不得她,你自己动手吧!”
殷天正听着几人呼喝,饶是他人老成精,仍觉有些茫然,瞧瞧殷离,又瞧瞧赵禹,沉吟无语。
赵禹听到这话,才晓得殷离竟是为了给自己打抱不平才招惹到峨嵋派,他便不好再冷眼旁观,上前一步说道:“阿离姑娘,多谢你一番好意。这件事我会处理,不再让你因此受到连累。”
他又转头对灭绝师太说道:“师太,你这一番夸大其词的指责,恕我不敢领受。我与芷若之事,其中内情你也明白。这般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