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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什么话?”赵禹闻言后,脸色变得郑重一些。
小昭赶紧将自己听到的一些话复述了一遍,赵禹听过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对小昭说道:“你且先回去,去找杨逍的夫人配合封了女眷营,先不让这件事扩散出来。”
小昭得了吩咐,小脸绷紧点点头,郑重其事的模样倒让赵禹有些恶劣的心情略微好转一些。
目送小昭回去后,赵禹站在营门前思忖片刻,而后才摆摆手唤过一名卫士,问道:“这几天,张无忌是不是见过那个少林和尚渡劫?”
那卫士仔细想了想,才点头道:“这几天行军劳碌,那位张公子的确自告奋勇照顾了和尚一段时间。”
赵禹又吩咐道:“将张无忌带过来,另辟一营守住他,不要让他再四处招摇。”瞧瞧左近无人,他又耳语吩咐几句。
说完之后,赵禹才转头又走回营帐中,指着殷天正笑道:“鹰王有位好外孙,当真奇货可居。渡劫老和尚还指望着蛊惑你这外孙来翻盘呢。”
殷天正听到这话,顿感诧异,连忙问道何出此言。
赵禹笑着将张无忌那番说辞讲了一遍,不无调侃道:“这小子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跟在我身边也有几年了,这番去西域受得教训也不少,仍然一副天真无邪作派,真是难能可贵。”
他的语调虽然轻松,殷天正后脑勺却禁不住冒出一层冷汗,连忙起身道:“教主,无忌他年轻无知,正是容易被人蛊惑的年岁,一时间想岔了……”
赵禹摆摆手道:“不过几句无伤大雅的无趣言语,又算得什么。最昏聩的主公才搞什么因言获罪的事情,我若与他计较,早几年前他就没命了。况且,别的都且不说,单单他是鹰王外孙,我也不追究这些。”
虽听到赵禹这般表态,殷天正却仍不敢释怀,恨恨道:“这可恨的老和尚,真该一掌毙了他!”
正说着,门外卫士来报,在张无忌身上搜出一块夜间出营的令牌。赵禹为了防备四门**中或有人与徐寿辉暗通款曲,下令入夜后不许任何人出营,若无这块牌子夜间出营者杀无赦!
“瞧瞧,这是去意已决了!”赵禹将牌子丢在案几上,摆摆手示意那卫士退下。
几句埋怨话语算不得什么,可是私盗令牌却是大罪。一路行来,殷天正对赵禹治军严明已经多有领教,就连烈火旗掌旗使辛然都因违禁受过二十鞭笞。见此状,他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跌坐回自己的坐席。
自杨逍以下,见殷天正幡然色变,心中都觉有些不忍,想要出言相劝,但见到赵禹一脸玩味瞧着那令牌,张张嘴却终究没有发出声来。
赵禹坐在案后,将众人的反应皆收于眼底,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事情倒也没有这样严重,讨虏军法只是约束军籍在身者。张无忌虽然在滁州多年,不过既未入教也未参军,这按律当斩的刑罚还落不到他的头上。”
听到这话,殷天正才长长喷出一口浊气,不无庆幸之余,却也不忘表态道:“无论怎样,都是违禁。教主不罚他,我却不能偏袒,就罚鞭笞十、二十鞭,如何?”
赵禹摆摆手,说道:“法当责者,统兵大将也不能免。法不当责,灶前小兵也不能罚。鹰王你可不要乱了法啊!”
殷天正却说道:“这却不是罚,我是在教训自己的糊涂外孙!”
说罢,他对赵禹拱拱手,气势汹汹走出帐去。
杨逍禁不住叹息道:“为难了鹰王啊。”
赵禹也点点头,说道:“谁能想到,英雄一世,却得个糊涂儿子做了混账事。鹰王若不能事事严于律己,往后在教中却是不好自处。”
他又对杨逍等人说道:“法理人情,总不能兼顾。所以这番回到滁州,我也不打算将诸位编入讨虏军藉。大家都是厮混惯了江湖,骤然重重约束于身,却是失了自在。”
杨逍等人闻言后,也都点点头,明白赵禹所虑甚是,要他们守住军规,的确有些困难。
收起这块令牌后,赵禹也禁不住笑出声来,暗道现在大权在握,突然使个绊子栽赃一把,的确是难得的闲情逸致。不过能借着张无忌之事让总坛这些头领对军法有个清醒认知,也算值得了。
不过,张无忌这小子左右摇摆惯了,既不能一直收在明教中,殷天正又未必肯对他放任不理,的确有些难办啊。
赵禹沉吟片刻,决定稍后待张无忌受过鞭子后,自己还要与他深谈一次。(未完待续。)
217章 神若下坛便成柴
讨虏军用来行刑的鞭具,乃是极为坚韧的篾丝胶合起来,与其说是鞭,不如说是棍。往常五鞭落下来,哪怕再桀骜不驯的兵油子,都会因吃痛不住而变得驯服无比。
张无忌虽然身世凄楚,但却甚少受到这样的皮肉之苦,二十鞭挨下来,又是外公亲自行刑,虽然殷天正有些分寸,但后背上也血肉模糊狼藉一片,躺在榻上,兀自咬紧牙关倔强地不肯出声。
殷天正亲手鞭打了外孙,心情未算得轻松,半是懊悔,半是痛惜。他从胡青牛那里讨来金疮药,为张无忌细心涂抹,始终不发一言。半晌后,他发现张无忌埋首在床榻上,两肩正不住颤抖,心肠越发软下来,轻声道:“无忌,你若是痛,就喊出来。”
张无忌抬起头,泪水已经在脸颊上纵横交错,他哽咽道:“外公,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听那赵无伤的话?我不想瞧着你们被他带进万劫不复的死路……”
听到这话,殷天正白眉一颤,脸色复又沉下来,他强忍住怒气冷声道:“你是否希望明教能豁出性命去,将六派人士营救出来?”
张无忌未听出外公语气的变化,闻言后只道外公已经被自己说动,语调也变得激昂起来,说道:“外公,这才是当下最应该做得事情啊!鞑子气焰嚣张,一举擒下了六派近千人士,中原武林正道几乎被一网打尽。当此关乎武林存亡危难之时,明教正该要以德报怨,尽力奔走斡旋,以德报怨,势必能化解武林中几百年的正邪隔阂。到那时,大家同心戮力,将鞑子赶出中原,正是我辈侠义之士喜闻乐见的局面!”
殷天正脸色变幻不定,沉默良久,才叹息一声道:“无忌,你若不想待在明教,那就回武当吧。你不愧是武当派张五侠的儿子,一般的心狠。当年你爹求仁得仁,自己自杀了事,全不顾及他死后你娘还能否活下去。你现在这番话,却也是要将外公往死路上去逼迫。我这大半生,一事无成,本也死不足惜。可是,外公老了,余生只想凭着这一张老脸给天鹰教跟随多年的老兄弟谋一个好出路,却是没了精力陪你去折腾。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殷天正一脸萧索怅然,起身走出了营帐,任张无忌如何在背后呼喊,也未回过头来。
眼见到殷天正决然离去,张无忌却不知外公怎会变成这样一个态度,心中却益发愁苦。他扪心自问,自己这一番设想,全是为了别人,丁点不为自己。可是明教上下却仿佛中了邪一般被赵无伤蛊惑,竟然半点规劝之言都听不进去!想到渡劫老僧对自己描述,武林正道精英荡然无存,明教也被鞑子赶尽杀绝的凄惨场面,张无忌更加伤怀。
他趴在榻上,越想越是失落,然而却无人来听他倾诉,只能自己黯然垂泪。
赵禹走进营中来,正看见张无忌泪流满面的样子。他走到张无忌身边,撩开他血迹斑斑的上衫,伸手戳了戳肿胀密布的鞭痕,张无忌登时痛得倒抽一口凉气,而后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鹰王果然不是装装样子,这是真的打了你了。”
张无忌抹一把脸上鼻涕泪水,厌恶地转过脸去不瞧赵禹,冷哼道:“我外公自是英雄了得人物,不会弄虚作假!你道人人都像你一般,用惯了阴谋诡计,满腹奸诈心肠!”
赵禹听到这话,也不以为忤,伸手一把将张无忌推进床榻内里,却牵动他伤势痛得惨叫出声。而后赵禹坐在床沿上,似笑非笑瞧着张无忌,待其眼神有些躲闪,才冷声道:“哪个交给你的令牌?”
张无忌双目紧闭,沉声道:“我自己抢的,没人交给我!”
赵禹闻言后,啧啧叹道:“果然是义盖云天的张少侠,自己已经落到这步田地,还不肯连累旁人!”
他向营帐门口喊一声:“苏成,你进来。”
话音刚落,先前曾去寻找张无忌那名卫士走进营中来,垂首立在赵禹面前。
张无忌转头看到这卫士相貌,脸色登时一变,疾声道:“是我用强逼迫这位苏大哥,硬抢来的令牌,你要罚就来罚我,莫怪错了好人!”
赵禹却不理他,只是对那卫士说道:“失了令牌,是个什么罪过?”
那卫士苏成道:“斩立决。”
张无忌听到这话,神色益发惶恐,也顾不得身上伤势,翻身而起抓住赵禹手臂,厉声道:“赵无伤,你够胆量就来杀了我!是,这令牌是苏大哥他交给我,着我赶紧逃命,不要留下来受你责罚!我却不忍心连累他人,自己留下来承受你的怒火,和旁人都没有关系!你这草菅人命的魔头,用严苛军法来约束旁人,自己却与鞑子私通,陷害六派,怎能服众!苏大哥正是不想瞧着你一错再错下去,是个真正不畏强权的好汉子,你若敢杀他,失了公道,难堵悠悠之口!”
赵禹摆摆手,对卫士说道:“跟他说实话。”
那苏成点点头,然后望着张无忌说道:“张公子,你是个好人。不过天下不得好死的好人那么多,你是死是活却和咱们五行旗没太大牵扯。我将令牌给你,是奉了教主命令。骗了你一把,对不住得很。但是你说的那些混帐话,教中想要教训你的大有人在,不过皆瞧着鹰王他老人家的脸面忍耐着。你再这样讲下去,自己或能得个爽快,却让鹰王他老人家不好做人。”
听到这番话,张无忌惊得表情僵硬,喉咙里塞了杂草一般,半点话也讲不出。
赵禹摆摆手,示意那苏成退下,而后才一脸笑意望向呆若木鸡的张无忌。
痴呆了许久,张无忌才一脸悲愤道:“赵无伤,你又耍我!”
赵禹站起身来,在营中踱步,慢条斯理道:“我就是阴了你,你能奈我何?”
张无忌见赵禹这副表情,气得如胸膛如风箱一般,扑哧扑哧喷着粗气,半晌后突然冷笑道:“你是堂堂的明教教主,武功盖世,即便耍了我,我又能拿你怎么样?只是,赵无伤,你不觉得可悲么?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小人物,你要对付我,却仍不敢光明正大的做,只敢私底下耍些小聪明来栽赃我!”
“切莫把自己瞧得太重要。我若真想坑害某个人,哪怕是你太师父张三丰,也能让他万劫不复!”赵禹摆摆手,说道:“今次对你略施薄惩,除了要你明白祸从口出之外,也是在顾忌你外公鹰王的脸面。鹰王何其不幸,大半生厮混过去,先是一个儿子兵犯总坛忤逆至极,事情还未冷却下来,又有一个外孙不知轻重的大放阙词。你嘴皮子翻动起来,简单得很,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却是不一样的滋味。这番给你一个教训,除了让你闭嘴之外,也是给鹰王一个表明态度立场的机会。毕竟,这世上大多数人还需要一个明确的立场,如你这般懵懂一生也能活出一个滋味的却少之又少。”
他转过身来,望着张无忌,叹息道:“老天终究待你不薄,你这人有副好心肠,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