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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座临时的府邸虽然面积不算广阔,但胜在幽静。哪怕滁州各处现在皆人满为患,此地仍不闻车马喧哗之声。
起床后,赵禹沐浴在朝阳中耍练了一套拳法。他的武功虽然博杂,最根基的还是九阴九阳这两大奇功,并以乾坤大挪移为辅助,**运行流转之间益发顺畅。真正最上等的拳脚功夫,赵禹并未练习过多少,但对武功真正最上等的精义了解,却远非常人能及。如今兴之所至耍练这一套拳法,虽然没有什么名目,但一招一式之间皆贴合真正的武道至理,甚至有一些张三丰太极的味道。
这倒不是赵禹刻意剽窃借鉴,而是大道同归,纵使最初所选择的**道路不同,但若真到了巅峰,也会变的相似起来。赵禹武道上的修养虽然比之张三丰仍要稍逊一筹,但是身负数种武林绝学,融会贯通,堪堪也触摸到了道的门槛。
徐徐收功之后,赵禹通体舒泰,便连停滞许久的武功修为,竟也有了些许精进,不由得大感畅快。武功精深到他这一步,任何一丁点的进步都是难能可贵。如今的赵禹,**武功更大的目的并非是与人较量好勇斗狠,而且以他目下的地位,真正需要自己赤膊上阵的机会也少得多,便连扬州一行,更多还是依靠对局势变化的精妙分析和善加利用,武功所能发挥的作用,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淡去了这一层目的之外,赵禹如今**武功更大的意义在于,对生命最本质的挑战突破乃至于蜕变升华。
清晨伺候赵禹起床之后,小昭便守候在一旁,当赵禹练拳时便坐在一边,手托着腮,双眼直直望着赵禹。没有了生死危机的压迫之后,少女姓情之中的狡黠灵动淡去许多,变得单纯、乐观,开朗起来。尤其在昨天晚上,得到赵禹的亲口许诺,心中那一丝患得患失都荡然无存,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本就绝美的脸庞,益发明艳动人,令人指望一眼便心跳不已,不敢再看。
自幼便寄人篱下的生活,耳边听到母亲又懊悔又不甘的絮叨声,小昭养成了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姓子。对她而言,赵禹浑身上下充满的自信,还有那一往无前的锐气,都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眼看着赵禹便在自己身前不远处挥舞拳脚,小昭便觉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赏心悦目,令人着迷。一俟想到自己往后便要与这个人长久生活下去,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伴侣,小昭的俏脸便渐渐红了起来,在朝阳照射之下,便连百花争艳都要逊色几分。
看到赵禹徐徐收功,小昭急忙站起身来,步履轻盈的跑过去,递过一块洁白柔软的毛巾,说道:“公子,擦一把脸吧。”
赵禹接过毛巾来,刚一碰到脸上,便听到嗤啦嗤啦几声轻响,却是毛孔中尚未完全收敛的精锐气息将布巾都给撕成粉碎!
小昭看到这一幕,惊得瞪大了眼眸,颤声道:“公子,你的武功再练下去,岂不是要成了神仙!”
赵禹笑一声道:“哪有那么夸张,这反倒是我武功还未精深到圆润如意、收放自如的程度,不要说神仙,便连武当派那位张真人,都比我强了太多。”
小昭自是不愿旁人强过赵禹,便说道:“张真人已经那么老了,怕也再没几年活头。公子还这么年轻,风华正茂,便是熬岁月,也能将他比下去!”
赵禹拍拍手上散落的碎屑,摇头道:“这却也未必,武功到了张真人那一步,寻常人生老病死对他的约束已经小了许多。也不敢断言,他到底还能再活几年。”
小昭听到这话后,暗暗咂舌道:“这岂不是说,张真人马上要长生不死了?真厉害啊!”
“长生不死有什么好?瞧着亲朋故友一个个逝去,到最后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心若枯槁,那才是真正生不如死!”
赵禹摇摇头叹息一声,而后伸出手拍拍小昭光洁的额头,说道:“便说我吧,若你们一个个都离开了,再不能陪伴我,我变得生无可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早死了,到那黄泉地府去,再与你们长相厮守。”
小昭听到这话后,心中泛起浓浓情意,臻首埋入赵禹怀中,似梦呓般低声道:“公子……”
赵禹拦着小昭香肩,耳边却听到老莫那一沉一浅的脚步声,不多久便看着老莫身形在拱门前一闪,旋即便倒退出去,心中不由觉得几分好笑。
又过了一会儿,老莫那粗豪的声音在院墙外响起:“这枝头上喜鹊叫的真是欢快!”
听到声响,小昭急忙抬起头,俏脸微红对赵禹道:“我去给公子准备早饭。”
说着,便拧身疾步往院外走去。
老莫在院墙外看到小昭走出来,连忙低头装模作样道:“小韩夫人,总管可在里面?”
小昭脸上仍泛着仿佛做贼心虚一般的红晕,闻言后只是点点头,便疾步走开了。
见到赵禹后,老莫禀告道:“总管,鹰王带着儿子来拜见,我已经将他们领到了待客厅,现在要不要去见一见?”
赵禹瞧瞧天色,也已经不早了,看来鹰王虽然心中很是急切,也晓得给自己留出休息的时间。他进书房去换了一身燕居常服,而后才往待客厅走去。
不过区区几个月的光景,殷野王形象已经大变,瘦的几乎脱了形,再无先前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模样,周身弥漫着一股颓唐之气。他坐在父亲身边,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对殷天正说道:“爹,你可是与教主说准了?他是不是肯真的原谅我?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来见咱们一面?”
见儿子这样一副沉不住气的模样,殷天正眉头紧紧蹙着,沉声道:“莫管家离开尚未半刻钟,他腿脚不灵便,哪有那么快找到教主!你老实待这,莫再一副没志气的样子!”
受到父亲呵斥,殷野王噤若寒蝉,忙不迭敛息凝神,不过保持了片刻,很快又故态复萌。也不怪他沉不住气,光明顶那一战已经败尽了他所有胆气。而且,在他被软禁家中的这段时间,原本天鹰教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最初还会去看望他,可是最近却来得越发稀少,令他最后一丝底气都荡然无存。殷野王学了一身武功,心中未尝没有志向,一想到这一生都要被投闲散置软禁起来,便觉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而且,现在他对赵禹已经根本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好不容易等到一个重新起用的机会,怎么能不患得患失。
终于,在殷野王觉得十数年那么漫长,实则不过一刻钟后,赵禹走进了待客厅。
殷天正急忙起身迎上去道:“教主,我将犬子带来了,有什么吩咐,你即管说。”
殷野王也急忙凑上前去,躬身拜道:“教主。”
赵禹并没有搭理殷野王,先与殷天正寒暄片刻。对答几句之后,殷天正便对赵禹说道:“讲武堂那里还有一些事情要**持,我便先告辞了。”
赵禹点点头,目送殷天正离开。
父亲离开后,殷野王独自面对赵禹,越发惶恐,立在一旁,动也不敢动。
赵禹转过身来,摆摆手说道:“殷堂主,你先坐着吧。”
殷野王连忙道:“教主切不要再这般称呼罪人,天鹰教已是旧事,如今大家同属明教,皆是教主手下听用之人。您若不弃,便唤我草字野王吧。”
赵禹见殷野王态度尚算端正,便笑道:“你也不要紧张,我唤你来为的什么,相比鹰王他已经与你交待过了吧?”
殷野王连忙点头道:“我爹已经说过了,承蒙教主不弃,将事情安排给我,我一定妥善将狮王迎接回来!”
赵禹坐**,说道:“老实说,我也不打算就这样简单放过你。你做得那些事情,过往咱们立场不同,成王败寇,是对是错也难讲得很。不过,你勾结外人图谋光明顶,的确是一桩大罪。瞧在鹰王面上,前尘旧事尽皆抹去不提。往后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勿要再步前尘,辜负了鹰王一番苦心。”
殷野王拜倒在赵禹脚边,说道:“多谢教主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若再辜负了教主与我爹,那真猪狗都不如!”
“你明白就好,起身说话吧!”
赵禹让殷野王起身后,又与他交代一些该注意的事情:“此番出海,不同于陆上,要多加小心。给你安排的那些人手,他们说些什么,你也要多听多考虑。接回狮王后,我自会派人在陆上接应你们。若真走漏了消息生出麻烦,要紧保住人,至于那屠龙刀,若真保不住,且先丢了便是,曰后再作计较。如今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冒犯咱们明教还能不付出代价的!”
殷野王连忙点头应下来,如今他立场不同,想法也不同,只觉赵禹这般嚣张的语气,听在耳中却令他生出几分踏实。
赵禹瞧着面前毕恭毕敬的殷野王,却想起昨夜无意中在外间听到杨青荻等人的谈话,一时间心中倒生出许多旁的滋味。(未完待续。)
298章 骨肉难离终须认
殷野王倒也并非完全是个草包,待心绪平静下来之后,不无忧虑道:“因为屠龙刀的关系,以前的天鹰教与狮王之间结下一些仇怨。这番我去,只怕狮王会以为是天鹰教的报复,要拔刀相向,这却有些为难。”
“所以我派唐洋唐旗使与你同去,应该能够取信他。况且,他是你外甥的义父,便是一言不合,也不至于大打出手。”赵禹说道:“无论他信或不信,你要明白告诉他,他流落在外,对明教而言终究是个有害无益的隐患。若是心中还有一丁点挂念着明教,便应该早早回来。况且他灭门大仇的仇人成昆眼下尚在滁州关押着,只等他回来手刃仇敌!”
殷野王点头道:“我都记下了。教主若再无旁的吩咐,我这便告辞了。”
“等一下。”
赵禹唤了一声后,沉吟良久,才又开口道:“本来你的家事,我不便过问。只是有些话梗在喉中,不吐不快。这些话你听过之后,纵使觉得不对,也不要放在心上。”
殷野王听到这话后,微微错愕,不及细想便点头道:“教主请说。”
赵禹斟酌着言语,倍感为难,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家的事情,我也有些了解。令爱所做的事情,虽然不对。但说实话,子不教父之过。若真仔细计较起来,你这做父亲的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错处,终究你才是一家之主。旁的且不说,你瞧一瞧鹰王,哪怕你做出这般严重错事,他也肯包容你,舍去一张老脸再给你谋一条出路。子女皆是自身骨肉,做了错事,打骂皆可,若动辄便要取人姓命,却大可不必。”
殷野王听到这里,眉头禁不住跳了跳,可是终究还是忍耐下来,涩声道:“家事一塌糊涂,我当真惭愧。教主教训得是,说实话,阿离这孩子在小时候也是乖巧可爱得很。作出有悖伦常的恶事,与我的漠不关心脱不了干系。以往我只将错处归咎旁人,却失了自己的检讨。如今痛定思痛,一定用心梳理起一塌糊涂的家事!”
赵禹说出先前那一番话,干涉旁人家事,已经倍觉为难,听到殷野王尚算诚恳的回答,便也不知该说什么。沉吟了片刻后便说道:“你去吧,用心做事。既然已经讲过前嫌不计,那么以后你立了功勋,无论是在教中还是总管府,都少不了一份封赏。”
殷野王再次致谢后,才退了出来。
老实说,对于赵禹突然插口置喙他的家事,殷野王心中不无抵触之意。若是以前,管他赵禹是个什么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