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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尊鬼将也是明白,靖王要留一部分力量主持大阵,所能帮到自己的也是极为有限,想要活命,还得靠自己。
定住心神,一柄阴气森森的长剑自口中喷出。
如寒冰锻造,剑身都近乎透明,一股冷冽的寒意陡然之间席卷开来,挟裹着剑刃边缘散发出来凌厉锋芒,让人看上一眼,好像浑身每一片肌肤都被割裂。
长剑直刺而去!
自那一片枯黄中没入,锋利的飞剑游动异常的困难,就像一柄锈迹斑斑的钝刀在几十层叠放的牛皮中穿行,那尊阴神双目紧皱,若有血肉之躯,此刻必然已是青筋暴起的模样,似神魂念力都集中到了一点之中,吃力无比,而后剑中寒气逐渐侵蚀,原本疯狂生长的藤蔓竟是悄然归于宁静,就像冻僵了的巨蟒,又过顷刻,那青藤已经被一层寒霜覆盖,再无法动弹,长势停顿,危机似是化解,他紧绷的心神骤然松懈,靖王亦是松了一口气,散去销骨阴风。
却非大意,转而修复大阵缺口,却陡然察觉一丝异常,这青藤横贯大阵之中,依旧没有散去。
那尊阴神心头骇然情绪散去几分,正想御剑绞碎青藤,却发现飞剑如陷泥潭之中,动弹一下都显得无比困难。
他这飞剑乃是从阴曹十八泥犁中的冰山地狱采万载玄冰所铸,连神魂都能冻住,寻常钢铁与之相碰立即冰封,再弹指一敲就能碎成渣滓,按理说这青藤受寒意侵蚀,早该被冻裂了才对,可如今怎么毫无反应,反而是自己的飞剑被锲在了其中,抽不出来,他心头立即浮起一丝不妙,然而不等他想明白,那被寒霜覆盖的青藤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撞来,枝叶舒张,尤被寒霜覆盖,就像一根根锋利的獠牙,尚未抵及,那股噬人的气息便已将其震慑。
浑身僵硬,寒意临体,连思绪都运转不畅。
青藤挟裹寒霜,忽然之间反噬,那阴神飞剑锲入藤中,已无任何反抗手段。
失去依仗的鬼修,在修道人的神通法术之前,可以说是脆弱不堪,被青藤撞进怀里,身躯骤然之间四分五裂,又被剑中寒意、青龙气息侵蚀,惶恐的想要重聚魂体却是毫无结果,刚聚拢一点,又被强行分开,碎裂的神魂念头急得四处乱窜,犹如一个被打碎的蜂巢,靖王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为之已晚,正想出手助他重聚神魂,那青藤之上的芽苞陡然之间生长开来,犹如一条条毒蛇似的扎进虚空之中,疯狂吞噬着那些阴森的神魂意念,转瞬之间便扫荡一空。
待那销骨阴风重新卷来之时,整片空间之中的阴森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只有一股强烈至极的生机!
当着自己的面,还是在道观大阵之中,将自己麾下鬼将斩杀一尊,这靖王已是恼羞至极,却也更加谨慎,其余阴神亦是发觉不对,又不敢轻易与张潜交手,只将自身之力通过大阵导入靖王体内,销骨阴风的威力骤然之间提升了数倍,吹动之间竟然有种海枯石烂、天崩地裂的感觉,天色似乎都阴暗了几分,将那横在大阵之中的半截青藤直接吹成齑粉,而后寸寸紧逼,直将那青藤全部吹到阵外,却未乘胜追击,处处谨小慎微,立即将大阵催动,阴暗的天色骤然成了黑夜。
此刻尚未至酉时,还差一两刻钟,不过已是损失惨重,凭张潜这攻势,恐怕坚持不到那一刻去了。
大阵运转,二十余尊阴神齐齐吟唱,曲调诡异,有一种异常古老、沧桑、悠远的气息,好似那个人、仙、妖并立的洪荒时代,歌声中夹杂着凶兽的咆哮,天地的威严,都是远古人道对上苍对天敌的赞颂与敬畏,随着这吟唱歌声,所有阴神魂体之上都飘起了阵阵白烟,神魂本源正在不断消逝,竟是一种献祭,牺牲自己的神魂来换取自然之中的力量,这正是世间道术的原型,只是随着后世对大道理解逾渐深刻,献祭这个步骤便逐渐被取代,这些古拉原始的手段,也被称作了巫术。
似那《天魔白骨经》,其实归根结底,也算是远古巫术,要用生灵鲜血献祭骨魔,从而使得骨魔不断蜕变。
巫术虽然古老而原始,但却有着恐怖的力量。
如今道术虽然种类繁多,但是都遵守着平衡法则,人与道之间的平衡,你有多高的道行,便只能掌握多么强大的力量,而巫术则不然,只要你献祭足够盛大,所能获取的力量便越恐怖,甚至一个毫无道行的凡人,只要你舍得本钱,依旧可以从自然中或许到毁天灭地的力量,当然十有**会被自己召唤出来的力量反噬掉。张潜对远古巫术了解不多,也根本不知此阵来历,但他却明白一个道理,付出与收获不一定对等,但一定是成正比的。
虽未见过这中手段,但是看到这二十几尊阴神竟是在用本源献祭,用脚指头也想得到,这个阵法一旦运转开来,会有如何恐怖的威力。
当即不做迟疑,抬手一挥,五指形如阴影,延伸进虚空中走,疯狂的攫取种种元气,同时一股浩瀚的神念陡然降下,将整座道观都笼罩其中。
体内水丹、木丹、火丹,同时运转,一道道浩瀚的气息从他体内陡然爆发,此时此刻亦是感觉到了威胁,不再有丝毫藏拙,而且这远古巫术大阵将整座城池的气息都已扰乱,张潜倒也不信观中那已是自顾不暇的道人能够看穿自己的根底,随着他右手平伸而出,整座城池连同郊外近百里的葵水灵气都被拢聚而来,他体内水丹融合了天一神水、玄武御水之法、潮汐之力等种种玄妙大道,艹控葵水灵气几乎只在一念之间,而且那靖王之前为了遮蔽阳光,已经用鬼神化身将附近一域的葵水灵气聚拢,而今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转眼之间,天穹之上便凝聚起一片巨大的阴云,漆黑如墨,厚重如棉絮一般,更如山峦一般雄伟壮大。
天色本已漆黑,又是阴云盖顶,顿时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粘稠的黑暗竟然让人有种无法喘息的压迫感。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修罗
道观之中,吟唱之声逾渐宏大,即便那片横贯夜空的浓云也遮掩不住,仿佛要撕裂苍穹,飞向遥远的星空。
声音也逾渐飘渺,仿佛传入了那不未人知的世界中。
道观在歌声中,就像一条漂浮在无尽冥海中的竹筏子,而且是风暴即将来临的前夕,冰冷死寂的海水开始涌动,竹筏飘飘摇摇,整座道观也震颤不止,老旧的建筑、院墙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不时有碎瓦、墙漆剥落下来,消散于那阵气息之中,就像是被冥海中的暗流卷走,忽然之间,道观院落中忽然多了几道裂痕,就像是拿剑在人掌心划开了口子,竟然有丝丝鲜血渗出,对,就是鲜血,而且是粘稠至极的血浆,就像是在池中沉淀了许久,水分已经挥发殆尽。
而且那写粘稠的红色液体散发出来的味道也带着一股浓烈的腥气,张潜杀人无数,也是辨别的出,是血无疑!
只是不知是这是什么血,散发着一种极为的古老的气息,或许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太古凶兽。
整座道观似漂浮在一座血海之上!
张潜隔着百丈之远,亦是闻到了那股味道,眉头紧皱,扬手一指,顿时天降暴雨!
先是点点滴滴,而后连成一线,到最后已如瓢泼一般。
每一滴雨水,都有千斤之重,从千丈高空落下,蕴含着如何恐怖的冲击力!每一滴雨水都似陨石流星一般,落在城中街巷之间,顿时一片之地尽数塌陷,落在房梁屋顶之上,一栋宏伟的建筑转瞬之间变成一堆瓦砾,而后雨水成线,那数丈厚用粘土夯实修筑的坚固城墙,也跟土灰一般,被一冲即溃,整座城池转眼之间变成了一片稀烂的沼泽,若非釜阳城龙脉尚在,不停的疏导着流水,恐怕这一处城池,须臾之间连轮廓都不会残留一丝,直接成了一片湖泊。
这还只是遭受波及之处,城中道观为雨水最为密集之地,大雨如瓢泼,坠落之际震声如雷,如玉龙倒挂于天际。
轰隆!
如倾尽五湖四海之水,在这一刻当头淋下。
震颤中的道观被恐怖的雨水砸中,除了正殿为一道奇异刻痕护住,似天堑一般,将雨水轰击之力隔绝在了外边,其余所有房屋,全部坍塌,其中不乏平曰观中道士存放道书的藏经阁,平曰以大阵加固,在雨水的轰击中也是尽数坍塌,成了一片断壁残垣,整座道观在瞬息之间成了废墟,其实滴水未进,所有雨水全被远古巫阵下溢出的血水阻拦在外,如同一层薄薄的蛋壳,其中似乎孕育着一尊绝世凶胎,坚不可摧,雨水轰击之力只是贯透而入,依旧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
此时靖王已被彻底震骇,本以为自己看透了这道人的深浅,此刻才发现,自己除了看清他的容貌,对他简直一无所知。
寻常修道之人,一般能学会两三种法术便算博学,再多则就成了痴于小术、本末倒置,而精通的却往往只有一种,这道人从入城以来,施展手段变化无穷,能根据各种局面施展不同神通法术,从最先前的近身缠斗之术,到后来引聚太阳真火横扫四鬼,自己行云布雨,遮去曰头之后,本以为能破它手段,他又借助空气中浓郁的葵水灵气,施展出了一手近乎变态的木系道术,每一样都厉害至极,而且到了返璞归真之地,普普通通的催生之法,在他手中都能有屠鬼杀神之威。
而今行云布雨,摧城毁地如捣泥沙一般,水系道术之造诣同样高深的一塌糊涂。
而且不似寻常修道之人,施展法术神通那般复杂花哨,就是简简单单的御水之法,便有如此威力。
靖王之前通过他凝聚太阳真火的手段便已猜到他身份,恐怕是阳山小洞天之人,而他亦是知道阳山小洞天有一门至高绝学《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若是这道人精通葵水阴雷之法,又能轻易调动起如此庞大的葵水灵气,施展葵水阴雷又是如何恐怖?只怕这远古巫阵也抵挡不住,他心中惊惧,先前远古巫阵虽是挡住了雨水,但冲击力贯透进来,也是讲道行最弱的两尊阴神直接震的形体溃散,所幸不是多么严重,瞬息之间又重新凝聚,若这道人还有更多手段,恐是险矣。
可正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那乌云之中雷光隐现,天穹之上骤然凝聚起一阵森然至极的寒意,一道晦暗阴沉的光芒在瓢泼似的雨水中悄然游走,好似深渊海沟之中的巨蟒,带着一阵让人胆颤心惊的气息,雨水轰鸣声中,那血膜被这电光悄然撕裂,一尊阴神被劈个正着,在刹那之间,便是荡然无存,随后天穹之上才响起石破天惊的巨响,轰隆一声,整座城池都似乎颤栗了一下,雨水在一瞬间却是小了许多,巨量的葵水灵气一瞬间化作雷霆,尽数湮灭,雨云都散去了大半,这雨自然也是小了。
张潜对这《阴阳五行真罡神雷。葵水阴雷篇》只稍作参悟,毕竟此经只是一门法术,而非道术,他已精通无数神通,也未花太多心思。
不过他凝聚水丹,对葵水灵气的理解与掌握已经到了一个极为高深的地步,便已极高,稍稍参悟,比当初明泽道人施展葵水阴雷还要厉害十倍,张潜也是小觑了这门法术的威力,这《阴阳五行真罡神雷》在阳山小洞天中的地位犹在《朱雀火诀》之上,可见一般,只是寻常弟子只能择一而修,而且道术记载于总纲之中,所以很难修出什么大成就,张潜虽未看过总纲,但他那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