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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浩渺的黄泉长河笼罩着百里山脉,草木萧萧,枯荣交替,被岁月无情的屠戮着。
云崖子自四明山中遁出之后,前后不过半刻钟便抵达巫山边界之处,两地相距虽有三千多里,但对于元神地仙神游的速度而言,真的算不得什么,如今元神意念已是可以穿过洞天裂隙,清晰看见小沩山洞天之中的情况,只见其中狼藉一片,那几座似是核心的山峰也岌岌可危,山门的阵法禁制就像木楔已经腐烂的老旧家具,轻轻一碰就会坍塌成一片废墟,小沩山中的惨状被他尽数收之眼底,比他预料之中的情况还要严重许多。
距离地面数万丈的虚空之中,那一团纯粹至极的黑暗也在继续扩张,处于近处,更加震撼,整个天空都仿佛被撕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遥远之处有光明传来,但这黑暗就如同一团无法化开的浓郁墨汁,整个世界仍然一片昏暗。
显然无极魔尊渡劫也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时刻。
“时机正好,可是也太过安静了一些吧。”云崖子站在巫山边际之处,遥望着小沩山洞天显现的那一片地域,同样也是看见了将百里山脉尽数笼罩其中的那条烟波浩渺的大河,微微皱起眉头来,黄泉魔尊成就地仙已有千年之久,虽晚他一些,但实力也不容小觑,何况还有一位紫炎魔尊未曾露面,孤身一人他也不敢擅闯,也是有些奇怪,为何小沩山发生这种变数,怎么蜀州道门全跟置身事外一样,难道都未发觉?神识意念横扫千里之地,只有自己一人赶来,实在不合常理。
在巫山边界出等待片刻,神识意念突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气息从北方天际快速掠近,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势。
云崖子心念一动,也是朝着云端那道裂隙飞去。
邹正清出现也是打破了他心头最后一点顾虑,不敢落后,生怕少分一杯羹,扬手一挥,四道玄光从元神之中陡然射出,犹如一条虹桥在烟波浩渺的大河中横跨过去,有一种冲破天地的气势,虹桥轻盈无质,但却有所向披靡之凶悍,但凡山岳地势有何阻拦,这虹桥所致之处皆化齑粉,本想着能轻易破去黄泉魔尊所布迷阵,却未料到,这碧落黄泉大真气却如流水一般,巧妙避开了虹桥的碾压,从桥洞中蜿蜒穿过。
云崖子还以为黄泉魔尊不愿与他硬拼,也是无心纠缠,朝着云端那一道裂隙之中飞去。
如今破坏无极魔尊渡劫才是关键,这黄泉魔尊可等一会再收拾。
在云崖子看来,黄泉魔尊纵然是难缠之辈,可如今也是独木难支,不过是出来牵扯局面的,好给无极魔尊创造渡劫的时间。
邹正清也未受多少阻碍,便也进入巫山之中,如今已是靠近了小沩山洞天,这么一来,更是印证了云崖子的猜测,黄泉魔尊已是无力应付眼下局面,愈是加快速度,不愿落在邹正清后面,虹桥几息之间便横跨百里,架在了云端那道巨大的裂隙上,站在桥头,神识意念已经可以将小沩山洞天之中的一切情况收之眼底。
无极魔尊元神整在湮灭之劫中受难,元神之中爆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力量,如浪潮一样涌入虚空之中,和空间碎裂产生的湮灭之力对冲抵消着。
坚硬的空间壁垒在这股力量的侵袭之下,变的十分柔软,碎裂的虚空也被重新糅合在了一起,湮灭之力正在不断散去。
“这无极魔尊竟然快要渡过湮灭大劫了!”云崖子看清这一幕,只觉寒毛倒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趁着他尚未从劫数之中脱离出来的时候,给他发起致命一击,正欲闯进小沩山洞天之中,神识意念又是从洞天之中感受到了三道极为强大的气息,竟然都是修成元神的地仙,小沩山中竟然五位元神高手!就算他和邹正清联手,这么冲进去也不够人一勺烩的,小沩山这头猛兽蛰伏千年,已有不少人忘记了他的强大,此时露出爪牙来,将云崖子都快吓傻了。
若只有无极、紫炎、黄泉三位魔尊,他还有一战之勇气,无极渡劫根本不能分心,紫炎魔尊又要替其护法。
魔宗修士与道宗修士不同,湮灭之劫后还有天庭降下的惩罚雷劫,
无极魔尊渡湮灭之劫以耗去不少力量,这天庭雷劫多半要由紫炎魔尊代替承受。
因此紫炎魔尊如今也相当于被套上了枷锁,不能随心所欲。
两人所需应付的仅仅只是一个黄泉魔尊而已,结果小沩山中却凭空冒出两尊元神地仙来,和他预料情况完全不同。
云崖子站在虹桥上,被眼前一幕震惊连连后退,有些难以置信,圆睁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三尊元神地仙,已经不是他和邹正清两人能够应付的了,至少得等阳山小洞天峨眉小洞天的人到齐之后,才有抗衡之力,可如今无极魔尊已快要渡过湮灭之劫,根本来不及了,也是有些愤怒不解,为何阳山小洞天与峨眉小洞天动作如此之慢,按理说两家更靠近小沩山洞天,应比自己先到一步才对,而且无极魔尊渡劫似乎也太容易了一些,他真的强到了这种地步吗?
不过此时想再多,也无意义,等蜀州两大道门来时,木已成舟,事态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了。
云崖子此刻心里就剩一个念头,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正欲转身离去,却是看不经意间看清了小沩山中一位地仙的面目容貌,整个人骤然愣在了哪里。
黄泉魔尊是小沩山中露面最为频繁的一位魔尊,云崖子百年之前也是见过一次,自是认得,可小沩山中这尊地仙是皇权魔尊,那在小沩山外布置迷阵阻拦自己和邹正清的人又是谁?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除了他这天下间谁还能将《黄泉魔经》练到这种境界,心里正是恍惚的时候,一股危险的气息顿时漫上心间,元神骤然化作玄光飞遁而去,前后不过一刹那,一道恐怖的剑气从烟波浩渺的大河中猛然杀出,强烈的肃杀之意,让云崖子内心狂跳。
长剑斩在玄光所化的虹桥之上,犹如陨石流星对撞,毁天灭地的力量陡然席卷开去。
烟波浩渺的黄泉长河掀起无尽的浪潮,百里山川皆化废墟。
玄光所化的虹桥竟然斩出一个几尺宽,数丈长的缺口。
云崖子心痛不已,这虹桥乃是他花费千年心血炼制而成的一件仙器,竟被人一剑斩成这样。
“就算是黄泉魔尊也不可能一剑将我这‘登天仙桥’斩裂,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云崖子满脸骇然,张潜始终不曾露出真容,甚至连行踪都飘忽不定,让人无法捉摸,先前只见一柄旧迹斑斑的长剑从烟波浩渺的黄泉河中猛然斩来,却根本不见御剑之人,而那柄长剑在斩中‘登天仙桥’之后,也是断成两截,显然品质赶登天仙桥差远了,不是仙器,这人只用一件远古灵宝便重创仙器,而且不留痕迹,那把剑似是从他手中随意抛掷出来的,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云崖子收起虹桥,抽身便退,他到现在都没找准此人行踪,如何交手。
先前托大,闯入这碧落黄泉大真气之中,也实属不明智。
然而不等他离开,只见十余里地外,邹正清元神竟是被黄泉长河死死束缚住了,滚滚流泻的河水犹如巨蟒一样缠在他元神之上,过去、今生、来世的气息,就像是附骨之蛆一般侵蚀这邹正清的元神,与云崖子一样,在知道小沩山洞天之中仍有四位地仙是,邹正清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情况不对,先走为妙,他虽然求功心切,但也没有被冲昏头脑,眼前这局面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不是他所能应付的了,可惜之前已是泥足深陷,闯入了黄泉河里,此时想走岂有那么容易。
张潜之前也是刻意放两人闯了进去,他如今虽有把握战胜两尊元神地仙,却没有把握不让两人逃遁,这才故意引诱深入。
而后趁其认清真相,心中大乱时,发起雷霆一击。
邹正清被革了天师一职后,整曰浑浑噩噩,此时又是求功心切,防患之心比云崖子弱多了,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便被张潜用黄泉长河镇压住了。
张潜如今实力与无极魔尊也在伯仲之间,而且是在无极魔尊不受天劫压制的情况下,邹正清就算焚香沐浴三曰,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也根本不是其对手,何况如今这种状态,心神恍惚陷于被动,手里唯一拿得出手的一件仙器也在革职的时候被收缴了,跟张潜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焉能与之为敌?
邹正清被黄泉长河困住之后,还欲挣扎反抗,却根本没有效果,黄泉长河就像是巨蟒绞杀猎物一样,越缠越紧。
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已在邹正清元神之上悄然密布。
云崖子骇然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喉咙发紧,两人为同一目的而来,此刻见其身陷囹囵,姓命不保,也是理所当然产生了兔死狐悲之情,只是根此刻本没有搭救的勇气与念头,心头低呼一声:“死道友不死贫道!”全当安慰自己了,而后心头萌生退意,根本管不上邹正清的死活,若他仍是正一道坛天师,云崖子断然不敢舍弃此人独自逃命,可邹正清如今什么都不是,拿还顾得上这些,拂袖一甩,‘登天仙桥’朝着黄泉长河对面架了过去,欲横跨这烟波浩渺的大河。
然而并么有顺利达成意愿,黄泉长河陡然掀起滔天巨浪,朝着登天仙桥猛然撞去。
虹桥如玉器一般,陡然被撞的裂痕丛生。
云崖子元神遭器物牵连,一口金紫色的鲜血便从嘴里喷了出来。
只觉元神震荡,胸中气息起伏不定,难以平静,却根本无暇顾忌自身伤势如何眼中,祭起裂痕密布的虹桥还欲逃命,却发现横亘在身前这条烟波浩渺的黄泉长河忽然间化作一片无尽汪洋,一阵绝望涌现心头,云崖子怔怔看着海面,有些不知所措,水波潋潋,泛起阵阵冷光,好像星河光辉洒落汪洋之上,有些刺眼,云崖子双目微阖,怅然若失的抬起手臂,想要遮挡,却发现那星光反射在手上,竟是毫无阻碍,穿透而过,元神肢体就好像丝线勒豆腐一样,骤然间分裂开来。
“这是什么力量!”云崖子脸上惊慌已经无法控制,双眼圆睁,两腮颤抖。
他修成元神已有千年,是和无极魔尊一个时期的人物,比邹正清的境界还高出许多,只要心神不乱,这碧落黄泉大真气也伤害不了他。
可这些银色的星辉却不费吹灰之力将他元神切割开来。
张潜如今已将种种神通融汇贯通,聚于一身,这白虎星宿之力早已被他凝练的无比精纯,可以说是这世间最锋锐的力量之一,除非是度过二次天劫修成不灭元神的存在,皆难抵挡,云崖子元神被切割开来,死亡的气息已有千年没有被他如此清晰的感觉到,碎裂的元神疯狂的凝聚着。
然而张潜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黄泉长河巨浪翻腾,朝着云崖子的元神撞去。
这一次,元神碎裂的更加彻底。
张潜也是将水系道术与黄泉道术完美的融合再了一起,这一道洪流之中既有毁人心智的黄泉之气,又挟裹着翻天覆海的水流之力。
顿时便将云崖子元神撞的粉碎!
还想凝聚,又是一道雷霆顺着水流悄无声息的噬去,元神再度溃散。
虽说修道人的元神不是那么容易被毁灭的,但经不起张潜神通的狂轰滥炸,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元神意念终于是被抹杀干净,被张潜分解开来,只留下了纯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