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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了一会儿将烧饼收起,坐下来依旧休息。睁眼看时,又已天亮。随即起身开门叫道:“丫头,昨夜还是不见动静,看来不是这里做怪了。”倩倩起身道:“好戏在后头,你再住一晚,便知端的。”三郎骂道:“你这死丫头,你这睡在外面的,怎知我里面惊险?今夜我不睡了,换你三个便罢。”倩倩笑道:“我们有三个人睡在里面怎会害怕?倒是你一人睡在外面,可比睡在里面更恐怖的。”
三郎听说忙道:“这等说,我还是睡在里面罢。”今日无话,到了晚上,三郎依旧睡在里面,打来一壶好酒自饮自酌,不觉吃了半壶酒,浑身燥热起来,竟朦胧睡去。正当熟睡之际,忽然听见有人唱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三郎睡梦之中听此消息,惊咋起身,听时,又悄无声息。自言自语道:“怪了,分明有人吟唱?莫非是我听错了!”
详查之际,又听见有人唱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三郎细心听时,原来是佛儿声音。不觉心头发恼,打开门叫道:“你个死佛儿,三更半夜唱个什么劲?闹杀我也!”倩倩在一旁笑道:“怎么,你听《道德经》也会害怕?”三郎道:“我才不怕,只是深更半夜扰我休息。”张魁道:“师父,我看还是我们陪你一起去里面睡罢,这外门风大,怪吓人的。”三郎连忙道:“这是你们说的,不是我叫你们进来的。”
倩倩三人也都钻进老君堂里休息。才得坐地,忽然又听见有人唱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三郎不觉怒道:“你这佛儿,到了里面还不安分怎的?住口罢。”佛儿道:“师父,我也没唱,你怪那个哩?”张魁道:“似乎在门外唱的一般,但不知是谁?”三郎道:“果然是外面唱么?”倩倩点头道:“是外面唱,你莫错怪佛儿了。”三郎道:“奇怪,三更半夜的,那个还在外面?”
吩咐道:“魁哥,你且去看看是何人在外。”张魁道:“管他是谁。”三郎道:“你就去看看也不是大事。”张魁无奈起身来,走两步,打开庙门伸出头来打望。三郎问:“可有消息?”张魁依旧把门关上道:“哪里有人?想是过路之辈,走得远了。”三郎道:“这个去处,深更半夜哪有过路之人。”说不了,听见外面又唱了起来。三郎起身道:“必有古怪,且随我出去看看。”
几个揣了兵器,打开庙门,顺着那歌声一径走去。走不得一里路,见到前面有一块空阔之地,生起了一堆火。乃有几个道者围火坐地,一个个身披鹤氅谈笑不绝。倩倩道:“这伙人,深更半夜不去休息,在此生火做什么勾当?”佛儿道:“但不知是不是他们在唱《道德经》?”倩倩道:“去问一问就知道了。”冒冒失失的走上来问道:“你几个道士这早晚不回家,还坐在这里做什么?”
几个道者抬头一看,问道:“这里是我家的地,倒不由我们坐,要你管此闲事。”三郎也走过来道:“几位道兄,小弟陶三郎稽手了!”几个听说陶三郎,连忙起身道:“不知先生驾到,有失迎迓。”三郎笑道:“好说,敢问几位雅号?”当先一个道:“我乃司空先生。”第二个道:“我乃司尘先生。”第三个道:“我乃司玄先生。”第四个道:“我乃司妙先生。我等乃是‘道德四司’也!”
三郎听说笑道:“原是同道中人,恕我三郎冒昧问一句,四位道友如何这早晚在此歌唱《道德》?”司空先生笑道:“我等原隐居三里之外的司神谷中,及见今夜风清月明,所以择此隐逸之处讲论《道德》妙处,歌颂《黄庭》真言,实是机缘凑巧。但不知先生深夜至此何干?幸会幸会。”三郎叹道:“一言难尽!”司尘先生道:“且请坐下讲论。”三郎师徒随即席地而坐。
司空先生问道:“不知先生有何难处,可讲与我四人来听,或许会有转机。”三郎道:“请问诸位道兄,就在小弟背后不远处有座老君堂几位可是知道?”司妙先生笑道:“那厢乃是一座废弃古庙,立在空地之间不知许多年也,但如今已绝了人间香火,再也无人过问,不知三郎问它何意?”三郎道:“小弟这里有这样一桩怪事,不知几位道兄愿不愿听闻?”四个笑道:“洗耳恭听!”
三郎道:“离此七十里外有个车卫国,那国中有一位贤王。早在六天前,那国王出城体察民情,至此老君堂处,恰逢天晚,当晚与几个随行臣子就在此老君堂中住了下来。谁知到了次日白天,那国王就喊头疼,就医无效。竟在当夜之间身子反本还原,堂堂八尺之躯变作了满月嗷嗷待哺的婴儿模样。”四个听说笑道:“想你是为救那国王而来。”三郎道:“不瞒几位,我为救他国王,都在此老君堂中住了三夜,你说怪不怪,这三晚小弟什么情况也没发现,却不想今夜听见几位道兄歌声,所以闻声而来,才与你等相逢的。”
司空先生听完笑道:“原来如此,照你所讲,在此老君堂中住宿过的并非他国王一人,怎么偏他有此变异的事?却不是他晦气。”三郎道:“你说的是,我就弄不明白了,这么多人都在老君堂中歇过,都也无事,怎么独他就撞了邪一般呢?”司空先生道:“三郎且莫慌张,凡事都有因果的。我四个虽是法力低微,比不得三郎万一,但是头脑智慧却不比你差。不如我们随你去那老君堂仔细看看,或许能发现一些秘密未知。”
三郎听说大喜,忙起身拱手道:“有劳四位道兄了!”四人也当即起身,随三郎往老君堂中而来。老君堂中,道德四司左右前后查看一番。司空先生指着墙上道:“三郎你看,那壁上是何人涂鸦之作?”几个走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的乃是:‘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三郎道:“奇怪,我住在这里三晚怎么不见这墙上有字?”倩倩笑道:“奇怪什么,这墙上本来就有字的,只是你这三晚心里发慌,人在心不在,所以并未发觉这壁上的字。”
司空先生闻言笑道:“不想三郎也有害怕的时候,连壁上有字也未察觉。”三郎笑道:“惭愧,丫头说的不错,这三晚只因我害怕和那国王一样的下场,所以是人在心不在,并不曾留意墙壁之上。”司空先生问道:“三郎可知这壁上之句出自何处?”三郎道:“我虽才疏,但壁上这几句话也还读过,应是出自孔圣人的《为政篇》,但不知是何人写上去的?”司空先生道:“我看这笔记清晰,似乎写上去不久。”
张魁不觉笑道:“我知道是谁写的了。”倩倩问道:“你知道是谁。”张魁笑道:“就是师父写上去的。”三郎道:“何以见得?”张魁道:“定是师父前两日住在这里面,嫌其无聊,所以才在这壁上涂鸦当是耍子的。”三郎道:“胡说八道,即便是我写上去的,也不是犯法的事。我怎地隐瞒,不敢承认?”司空先生笑道:“实非三郎所写,乃是车卫国王之笔迹。”佛儿道:“司空先生怎么知道是国王所写?”
司空先生道:“你们是外地之人,于他车卫国中之事尽不详细。他车卫国乃是远近闻名的儒教之都,乃是奉孔圣人为无上至尊。而对我道教与佛教则是不冷不热。你们说他国王六天前曾在此歇宿,由此断定,这《为政篇》一定是他车卫王留下来的。”三郎听说道:“不无道理,司空先生可是从中悟出信索来?”司空先生笑道:“司空不才,实在想不出他车卫王因何变异。”
又问其他三人道:“三位老弟可是有所察觉,好替三郎排忧解难。”三人摇头晃脑道:“三郎莫怪,我等也无从知晓。”倩倩叫道:“我知道是谁做怪!”三郎大喜道:“丫头知道是谁了么?快快道来。”
毕竟倩倩说的是谁?车卫王又因何变异?下回便有分解。
第135回:棒槌压信重千斤
却说三郎问道:“不知丫头有何高见?”倩倩笑道:“你若要问那国王因何变异,关键就在这首《为政篇》上。”三郎道:“何以见得?”倩倩道:“方才司空先生说他车卫国乃是有名的儒教之邦,向来只知尊崇孔夫子圣人,视他道教与佛教则为三流之辈,可有可无。六天前他国王无意栖居在此老君堂中,见到这老君庙宇被世人冷落在此,非但不从心底里反省,反倒在这庙里彻夜温习儒教典籍,更是随意在这壁上写下《为政篇》。
一定就是因为此激怒了太上老君,这才让他国王身子反本还原,好让他从头觉悟。为的是要让世间的三教平衡,不得让它儒教一枝独秀。这就是他国王变异的原因所在。”司空先生四人闻言笑而不答,张魁与佛儿则摇头晃脑。只有三郎说道:“我不得不佩服你丫头的丰富想象力,竟然把这等无道的事情与老君扯上干系。你想那老君位列三清,其思想与胸怀应是比海更甚,如何会因为他车卫国不尊他道教而罪责车卫王?
你的设想完全不成立,简直是胡说八道。”倩倩道:“我没有胡说八道,是人都会犯错,神仙原来是人做,所以也会有心胸狭隘的时候。难道你们只许老君书写《道德经》这样的惊世篇章,就不许他犯下一丁点儿错?真是笑话。”佛儿闻言笑道:“你不是向来都对那老子没有一句好话的吗?今日怎么替他说起话来了?”倩倩道:“我向来其实是恩怨分明的,此时也不过是就事论事,并无替谁说话之意。”
又问佛儿与张魁:“我说这事是老君干的,你们信不信?”佛儿与张魁连连摇头道:“我们不敢去相信是老君作为,只能相信你是为了诋毁老君才故意说下这等荒谬之言。”倩倩转又问:司空先生几人道:“司空先生你们相信不相信?”四个连连摇头道:“不敢妄对。”三郎道:“你不要问了,你说是老君的做为你问一百个人一百个人也都是这样回答你。”倩倩道:“你们不信,等我去问一问他本人便有分晓。”说毕就要离去。
未曾出门,却被司空先生一把扯住道:“姑娘且慢。”倩倩道:“先生有话便说。”司空先生道:“你若去问老君,不如由我来告诉你一个道理。省的你冒失的去得罪人。”倩倩道:“我只是去问一问,怎么会得罪人?”司空先生笑道:“姑娘是个聪明人,难道不知他老君是什么人?那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即便如你所讲,车卫王之事与他有干系,你这样当面去质问,又能问出什么结果来?若不是他所为,则是姑娘你污蔑了他,他又岂肯饶你?先不说此事与老君干系如何,则你此番去问他是毫无意义之举。反倒要祸及自身。”
倩倩点头道:“说的有理,不知司空先生有何高见?”司空先生笑道:“高见倒谈不上,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指明一条路。”三郎道:“快些说来。”司空先生道:“这在老君堂的背后就是司神岭的主峰,我们知道在这岭上有个‘真灵洞’当中有个‘业位大王’这大王来此已有三个年头,神通广大,三年之中不知做下多少伤天害理之事,若说姑娘去问老君,倒不如去问一问这大王,看他与车卫王是不是有些关联?”
三郎听说道:“不是司空先生之言,几乎误了大事!他车卫王之事与此业位大王有无干系,只等我去问一问便知。”司空先生笑道:“我知道三郎是个重义气的人,本不该多有言语,但贫道还是有些话要说与你知道。”三郎道:“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