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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随之是满脸堆笑地走出来的,看到贪欢的时候也不惊诧,扬扬眉,“等我?”
贪欢微笑,“我等着你跟我说那件好事。”如果不是这家伙,百里流觞就不会来找她,她也不会飞来横祸没了武功。她多想杀了他灭了他,可惜,一没武功,二则害怕裴锦生气。
杜随之笑容添上一分邪气,“怎么不当着裴锦说?”
贪欢单刀直入,“我担心跟百里流觞有关。”
“不错,很好的直觉。”杜随之道,“的确跟他有关,还跟你的武功有关。”
贪欢没了武功,耳力也不够灵敏,谨慎道,“你出来的时候有什么人跟着吗?”
“放心,裴大少爷跟我谈完生意就去找你了,一时半刻不会到这里来。他哪里知道你伍贪欢会不在房间里休息,竟然跑到这儿来私会我。”
贪欢神情一阵紧张,“你有什么话快说,我要回房了。”
这丫头上次见他还很嚣张,看看现在的模样真是爽快。杜随之道,“凭着现在的你,你主动去找百里流觞肯定找不到,说不定还没跨进正阳宫的大门,你就已经死了。所以,你只有等着百里流觞来找你……”
“他会来找我?”贪欢笑了,“他找我也不会恢复我的武功。”她又不肯做他的徒弟,而且百里流觞那样的人被她拒绝一次,不可能再来找她第二次。
“他当然不会来找你,不过他会来幽冥谷。”
贪欢闷头想了会儿,唾弃自己的无能,“他来不来幽冥谷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来了她也没办法,别说主动去找他,避着他走都来不及。
“百里流觞来幽冥谷是来给自己找麻烦的,只要你挑对时机,也许能等到他受重伤,到时候你就能要挟他了。”杜随之贼笑,“当然最后能不能恢复武功,成功与否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贪欢心中升起一些希望,脸上还故作沉重,“就这么点事也算好事?”
杜随之忍俊不禁,伸手捏捏她的脸,真好,之前她有武功他不敢摸,趁此机会多揩点油,否则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说不定她死了,说不定她恢复武功了。“不过,百里流觞什么时候来幽冥谷我并不确定,也许一个月以后,也许一年以后,那人做事从来没个准。”
贪欢拨开他的手,臭着一张脸,“你跟他究竟什么关系?不会你是正阳宫的人吧?”
杜随之笑笑,顾自己说下去,“所以,你若想抓住这次机会,就发挥你死皮赖脸的功夫,在幽冥谷赖下来。”
贪欢看他一眼,面无表情,沉默地低下头,然后向前跑去,“我回房去了。”
杜随之挥挥手,毫不留恋地离开幽冥谷。
贪欢跑啊跑,跑啊跑。
也许,她还得骗裴锦一件事。
贪欢在裴锦面前实在不忍心撒谎,支支吾吾地说要留下来。裴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得贪欢眼神晃来晃去的,心跳越来越快。
“你不想跟我说理由,对不对?”
贪欢脑袋垂得低低的,“没有什么理由……”
裴锦无奈道,“算了,你想留就留,我会和谷主说一声,至于幽冥谷答不答应还不一定,我会常常来看你的。”
贪欢猛地抬头。就这样?
裴锦向外走去,“不管杜随之说了什么,我只提醒你一声,别太相信他的话。”
“……裴锦,”贪欢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他,语气慌乱,“你是不是生气了?”
裴锦长长一声叹气,自从遇到贪欢以后,他的叹息就多了许多,“我没有生气。”
“真的?”贪欢的声音俏生生的,小心翼翼道。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没有生气?”贪欢道,“我瞒着你,你不生气?”
裴锦无奈地笑了,“不生气。”
透过巴鹰的说情,再加上裴锦在修理孤尘剑时花了很大的一笔银子,幽冥谷同意让贪欢住下来。还说成是卖裴锦一个面子,让裴公子大大地欠一个人情。
孤尘剑被铸剑师元固给重铸了,贪欢虽不会武功,可依然每时每刻把孤尘剑带在身上,有时看一看,有时摸一摸。
元固是个大酒鬼,一生挚爱两样东西,一是铸剑,二是美酒。因为孤尘剑的关系,贪欢与他关系不错,基本上每天都会去他那边坐坐,元固一边喝酒一边和贪欢聊些天南地北的事情,聊他年轻时的一些风流韵事。
“据说你以后还打赢过巴鹰?”元固拭去嘴边的酒滴,“真的假的?”
贪欢点头。
“哇,这可了不得,你还比巴鹰那小子年纪小吧?”元固道,“巴鹰的武功在同龄人中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贪欢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什么武功都使不出来。”
元固哈哈大笑,“你被百里流觞废了武功?”
有什么好笑的?贪欢闷闷地“嗯”了一声。
“百里流觞我遇见过两次,他都对你动手了怎么还留你活口?良心发现了?不像他的为人呀。”元固为老不尊,嘻嘻一笑,“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贪欢斜睨他一眼,“他看上我了就废了我武功?那他对心上人真是与众不同啊。”
“呵呵,你言辞中诸多怨恨么……”元固又仰头喝一口酒,鼻子都喝得红红的,“百里流觞那家伙为人还不错,以前让我帮他铸造武器的时候还会付我钱,如果是正阳宫其他几个令主,哼哼,那就一个铜板都别指望了。”
敢情您老人家分辨人品就是看别人给不给钱?贪欢一脸郁闷,“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等裴锦。”
贪欢住在幽冥谷,裴锦每个月都至少会来一次,甚至有一次,他还带来了伍青峰和伍青秋。兄妹三人见面分外尴尬,连话都说出不来。伍青峰似乎还在江湖中得了个“玉面公子”的名声,贪欢半真半假地恭喜他一番。
话不投机半句多,伍青峰和伍青秋当天就离开了。离开幽冥谷的时候,伍青秋主动握住贪欢的手,“贪欢,你什么时候回来?”
贪欢沉默一会儿,“其实,我不回去会比较好,这样爹和娘也会高兴点。”
“说什么鬼话?”伍青峰没好气道,“你自己不想回来就别回来,别说的这么伟大!”
贪欢瞅着他,“姑且不说爹娘,你也不希望我回去吧?你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我。”
“我哪有不喜欢你?我明明就……”伍青峰突然涨红了脸,恨恨地望着她,“是你平素里的行径太惹人嫌,如果你有青秋一半懂事听话,爹娘怎么会不喜欢你?”
贪欢好笑道,“伍青峰,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长大过呢?”
听了这句话,伍青峰立即拉着伍青秋的手就往外走,再呆下去又要和这个死丫头吵架了。想了想,他突然有停住脚步,“其实,没有武功也没什么。”
伍青秋也点头,“贪欢,我也没有武功,不一样生活得好好的?”
贪欢微笑,听到他们的安慰毕竟是高兴的。她虽然不喜欢那个家,虽然和家人相处得也不够融洽,可她始终都在乎他们的态度看法。嘴里说着不在话外表装得不在乎,心里终是不能释怀。家人啊,就是这么奇怪的存在。“放心,我会回去的。那里是我的家,我一直都记得。”
虽然一个月只能见裴锦一两次,可每次见他都是贪欢最期待的事情。一想到舒云瑶每天都能跟裴锦在一起,贪欢就难受得不得了。所以,她每次见到裴锦都会跟他提到婚嫁之事,还有两年不到的时间,只要等她长到十四岁,她一定要嫁给裴锦。裴锦每每都是哭笑不得,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放心,我会等你的。”
在幽冥谷的日子里,贪欢还常常会去看巴鹰练刀。本来看别人练武是很忌讳的事情,可贪欢和巴鹰交情不错,再加上贪欢不能习武,这些避讳也就少了。
贪欢看得很痛苦,很多招式她看着就觉得好,明明都记住了,偏偏就是不能使。看到后来,她着实手痒,就试着不动用真气内力的情况下施展招式,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可将身手练得灵活些也是好的。
巴鹰有时也会在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和贪欢过招,可每每都是贪欢赢。于是,巴鹰不自觉地反击就会运气使上内力,贪欢的骨子里天性是倔强的,她不愿意成为弱者,于是就开始学习在没内力的情况下避开对手攻击。
巴鹰不知道手下留情,最开始贪欢常被打得几天下不来床,有几次连骨头都被打断了,养伤都要养一个多月。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坚持不懈的奋斗,她终于可以做到在巴鹰面前躲避几十招了,如果再耍些小计谋,甚至能在他面前逃开。
一年多过去了。
再过两个月,贪欢就要长到她期待已久的十四岁了。
可以嫁人的十四岁。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霸王这种行径是不好~最近被霸王得很厉害啊~
下章开始百里出场,唔,应该会带来一波剧情高潮……
第二十五章
正阳宫是什么地方?
邪道中的邪道,反派中的反派,烧杀掳掠,胡作非为。在武林正道眼中,所有的坏事都是他们干的,好事通通没他们的份。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坏的无法无天无药可救。
贪欢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唔,这样说来,百里流觞的确不是什么好货,看到小女孩也不知道手下留情,还会笑眯眯地下狠手。贪欢嘴上叼着青草,仰望刺眼的阳光不禁眯起眼。不过,百里流觞在她心里真的不算个坏人,顶多不是好人。只是她不喜欢他罢了,伤害她的人都不为她所喜。
贪欢珍惜的人不多,扳手指头算算,裴锦算一个,而且是遥遥领先的第一位。其他的嘛,她垂眸低叹,伍家也算一个,她不喜欢伍家,可在心底深处却珍惜那个家……这算什么?贪欢自己也说不清。
从她住在幽冥谷开始,从她决定守株待兔地等待百里流觞开始。贪欢就会潜意识地搜集正阳宫和那个魔头的消息。比方说,百里流觞又杀了谁谁谁啦,还把那谁谁谁的家里杀光抢光烧光。比方说,正阳宫的某个令主把某个武林正道残杀至死,百里流觞兴致勃勃地叫来画师描绘下那副场景,还亲自将画送到那人家里。又比方说,百里流觞今天把哪里搅得鸡犬不宁明天又去哪里屠杀防火……
默默地打听这些消息,最初不过是想知道那家伙的行踪,到了后来就不知不觉地养成习惯。每次听到“百里流觞”或者“大魔头”之类的字眼,贪欢就会不自觉地竖起耳朵。
阳光暖呼呼的,照得人想睡觉。贪欢懒洋洋地迈着步子,忽然看见巴鹰在前头鬼鬼祟祟的。她向那边走去,唔,那方向好像是亡尸阵的地方,巴鹰去那里干什么?
巴鹰耳目聪明,马上发现贪欢的行踪,其实贪欢也根本没隐藏行踪的打算。巴鹰一手定住贪欢的身躯,一手捂住贪欢的嘴巴,“嘘”了一声,“别说话,那里好像有高手侵入。”
喂喂,男女授受不亲。贪欢说不出话,只能拿眼睛瞪他。连裴锦都没捂过她的嘴巴,居然被这小子占了便宜,亏大了。
“我过去看看,你站在这里别乱动。”
这小子真蠢,亡尸阵在那边任谁也进不来,还过去看什么看?贪欢鄙视地看着他,正要开口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呦,幽冥谷还会有不会武功的人?啧啧,还是个大美人呐。”
贪欢警觉骤起,一眼就看出她不会武功,好眼力。她与巴鹰一起向前走去,只见几百米外站着一个中年汉子,瘦瘦长长的,右脸处有一条延至唇畔的疤痕。那汉子看见贪欢眼睛一亮,笑起来的模样更显可怖,“两个小情人在私会呢?”
巴鹰眼睛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