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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不但头厉害,这几个动作不但快,而且准确。他知道现在要撞的不是桌子,是个有手有脚的活人,所以他一出手就抓住了阿吉的肩井穴,先让他不能动,然後再一头撞过去。
没有人能受得住他这颗铁头一撞,看来这个没有用的阿吉,立刻就要变成没有命的阿吉了。
兄弟们又在大声喝采。可是这一次采声停顿得很快,因为珂吉没有被撞碎,铁头反而被打碎了。
被一掌打碎的,无论谁的肩井穴被抓住,一双手本来都绝对动不了的。
想不到阿吉的手却偏偏还能动。
铁头的恼袋,本来连铁锤都敲不破,却偏偏受不了他这只手的轻轻一拍。
惨呼和挣扎都已停止,屋子里闷得令人窒息。
阿古动也不动站在那里,棕黑的眼睛里全无表情,彷佛深不见底。
每个人都在看着他,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武器,可是没有人敢动。
这个没有用的阿吉,竟使得这些终日在刀头舐血的兄弟们,心里产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杀人後为什麽还能如此冷静?
他以前杀过多少人亍现在他心里在想些什麽?
没有人看得出他心里正在呐喊:“我又杀了人,我为什麽又要杀人?”
秋风吹动窗纸,阿吉终於抬起头,才发现面前站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带着种说不出的妖娆诱人的魅力。
他知道她一定就是铁头的三姨太。她站得离他很近,已盯着他看了很久,眼睛里带着种很奇特的表情,既非悲伤,也不是仇恨,却带着几分惊奇和迷惑。
满屋子的人都已悄悄溜了出去,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走。
阿吉冷冷道:“我杀了你的男人!”
三姨太道:“你不杀他,他迟早也总有一天会死在别人手里!”
她的声音平静得接近冷酷:“像他这种人,天生就是个杀胚!”
阿古道:“我也很可能会杀死你,你本该早就走了的。”
三姨太道:“应该走的是你。”
阿吉冷笑。
三姨太道:“你杀了铁头,大老板绝不会放过你。”
阿古道:“我本就在等他!”
三姨太看着他,眼神显得更奇特,忽然道:“我认得你,我以前一定见过你。”
阿古道:“你一定看错了人!”
三姨太道:“绝不会。”
她说得很肯定:“我是个婊子,从十四岁就开始做婊子,也不知见过了多少男人,可是像你一这种男人并不多。”阿吉眼睛里忽然也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慢慢的转身走出去。
三姨太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大声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阿吉已闪电般转回身,掩住了她的嘴,将她拦腰抱起。
他不想杀这个女人,可是他一定要封住她的嘴。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秘密。
卧房里灯光柔和。
他将她抛在床上,她就仰面躺在那里看着他,目中忽然有了泪光,黯然道.“你怎麽会变成这样子的,怎麽会变得这麽多?”
珂古道:“每个人都在变!”
三姨太道:“可是无论你怎麽变,我还是认得出你!”
她忍住泪又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一生中,唯一真正喜欢过的一个男人就是你……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我只不过是你无数个女人其中之一,而且是个下贱的婊子。”
珂吉沈默了很久,声音变得很温柔:“我也记得你,你叫金兰花!”
她看着他,忽然痛哭失声,扑上抱住他:“只要你还记得我,我死也甘心”阿古道∶“但是我却希望别人忘了我!”
她紧紧抱住他,眼泪流在他脸上:“我知道,我一定听你的话,绝不说出你的秘密,就算死,也绝不会说出去。”
大老板平生有三件最得意的事,其中一件就是他有一张世上最大的床。
不但最大,也最奇妙,最豪华,无论到那里都找不出第二张。
这并不是夸张。
现在还是上午,大老板还躺在床上,他最宠爱的九位姬妾郡在床上陪着他。
一个丫头悄悄的走进来,嗫嚅着道:“叶先生说是有要紧的事,一定要见老爷*,”大老板想坐起,又躺下道:“叫他进来!”
他的姬妾立刻抗议:“我们这样子,你怎麽能叫别的男人进来。”大老板微笑,道∶“这个男人没关系!”
有人问:“为什麽?”
大老板淡淡道:“因为他对我比你们九个人加起来都有用。”
虽然已通宵末睡,竹叶青看起来还是容光焕发,完全没有一点倦态。
大老板常说他精力之充沛,就好像织布机一样,只要大老板要他动,他就绝不会停。
他垂苜站在大老板床前,目不斜视,床上九个如花似王的美人,在他眼中看来,竟完全不值一顾。对这一点,大老板也很满意。
他先让竹叶青坐下,然後再问:“你说有要紧的事,是什麽事?”
竹叶青虽然遵命坐下,却又立刻站起,垂首道:“阿吉发现了我在他那里布下了眼线,带走了苗子兄妹。”
他的头重得更低:“这是我的疏忽,我低估了那个没有用的阿吉,请大老板严厉处分。”
他先用最简单的话扼要说出事件经过,然後立刻承认自己的错,自请处分。这是他做事的一贯作风,他从不掩饰自己的过错,更不推诿责任,这种作风也正是大老板最欣赏的,所以他虽然皱了皱眉,语声并不严厉:“每个人都难免有做错事的时候,你先坐下说话!”
竹叶青道:“是!”,等他坐下去,大老板才问:“这件事是什麽时候发生的?”竹叶青道:“昨天晚上子时前後!”
大老闾道:“直到现在你还没有找到他们?”竹叶青道:“阿吉的行踪我们已知道,苗子兄妹却一直下落不明!”
大老板道:“阿吉在那里?”
竹叶青道:“一直都在大刚的三姨太那里!”
大老板沈下脸,道:“铁头已经被他?……”竹叶青道:“是。”
大老板道:“他是什麽时候去的?”
竹叶青道:“刚过子时不久!”
大老板脸色更难看,道:“他在半个时辰之内,就能将苗子兄妹那麽样两个大人藏起来,你们花了一夜功夫,居然还找不到?”
竹叶青又站起来,垂首道:“城里能容他们兄妹躲藏的地方并不多,我已经派人将每一个有可能的地方都彻底查过,却没有人看见过他们!”
大老闾冷笑道:“想不到这个没有用的阿吉,居然连你都斗他不过。”
竹叶青不敢开口。
一这一次大老板也没有再让他坐下,过了很久,才慢慢的问道:“铁头真是被他亲手杀了的?”
竹叶青道:“据当场目睹的人说,他一掌就拍碎了铁头的脑袋。”
大老板脸色又变了变,道:“有没有看出他用的是那一门的武功?”
竹叶青道:“没有。”
他又补充道:“就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和来历,可见这个人必定大有来历。”
大老板道:“最近江湖中有没有什麽人忽然失踪?”
竹叶青道:“这一点我也去调查过,最近忽然销声匿迹的武林高手,只有大盗赵独行,天杀星战空,和剑客燕十三。”
大老闲又在皱眉,这三个人的声名,他当然也听说过。
竹叶青道:“可是这三个人的体形像貌年纪,都没有一点和阿吉符合。”
大老板冷笑道:“难道这个人从天上掉下来的亍地下长出来的?”
他忽然握紧拳头,用力敲在床头的矮儿上,厉声道:“不管他是那里来的,先做了他再说,人死之後,就不必再问他的来历。”
竹叶青道:“是。”
大老闾道:“不管你用什麽法子,不管要花多大的代价,,我都要他这条命!”竹叶青道:“是。”
大老板的命令,一向要立刻执行,可是这一次竹叶青居然还没有走。
这是从来末有的现象,大老板怒道:“难道你还有什麽话说?”
竹叶青迟疑着,终於鼓起勇气道:“他人单势孤,我们要他的命并不难,可是我们的牺牲一定也很惨重!”
大老闾道:“那麽你的意思呢?”
竹叶青道:“这个人就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刀,就看他是被谁握在手里!”
大老板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将这把刀买下来?”
竹叶青道:“他肯为苗子兄妹那种人,只不遇因为他们对他有一点恩情,大老板若是给他点好处,怎知他不肯为大老板效死?”
大老板沈吟着,脸色渐渐和缓,道:“你认为我们能买得到?”
竹叶青道:“每个人都有价钱的,我们至少应该去试试!”
大老板道:“谁去?”
竹叶青躬身道:“我想自己去走一趟!”
大老闾道:“既然他是把已出鞘的刀,说不定一碰上他就会出血的,你何必自己去冒险!”
竹叶青道:“我全身上下,都属大老板所有,何况几滴血?”
大老板忽然下床,握住了他的手,道:“我没有儿子,你就是我的儿子,你千万要小心!”竹叶青低着头,热泪彷佛已将夺眶而出,连旁边看着的人,也都被感动。
等他退出去,大老板才长长吐出口气,对他的姬妾们道:“现在你们是不是已看出来,他对我是不是比你们九个人加起来都有用?”
一个嘴角有痣,眼角含情的女人忽然道:“我只看出了一点!”
大老板道:“那一点!”
这女人道:“他实在此我们九个人加起来都会拍马屁!”大老板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
也笑声忽又停顿,盯着这女人,道:“我要你做的事,你都肯做?”
这女人开始乘机撒娇,蛇一般缕住了他,道:“你要我做什麽?”大老闾冷冷道:“我要你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去陪他睡觉!”阿吉还在睡。他太疲倦,太需要睡眠,有太多的事都在等着他去做,他的体力必须恢复。
他醒来时,金兰花还躺在他身旁,睁着眼,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柔情。
珂吉却又闭上眼,道:“昨天晚上一夜都没有人来过?”金所花道:“没有。”
阿吉全身肌肉放松,心里却已抽紧。
他知道暴风雨来临前的一刻,通常都是最沈闷的时侯,那就像黎明前的那一刻通常都最黑暗。
以後会有些什麽的转变?最後会有什麽样的结果?他全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件事现在已黏上了他,他已不能放手。因为他只要一放手,老苗子。娃娃、金兰花就只有死定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知道城里还有无数个像他们这样的人,都在火坑里等着他帮助。
外面的屋子里忽然有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重,好像故意要让人听见,然後阿吉又听见有人在咳嗽。
他等着这个人进来,等了很久,外面反而变得全无动静。
金田花的脸色惨白,她猜不出来的是什麽人,可是这个人既然敢来面对一掌拍碎铁头的人,必定有恃无恐。
珂吉拍了拍她的头,慢慢的站起来,穿上衣服。他已感觉此刻等在外面的这个人,一定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第十五章 人事无常
铁头的尸体已被收走,他最後拿的那副「至尊宝」却还留在桌上。
竹叶青就坐在桌子边,用手轻抚着这副牌,微笑着道:「据说一个人能拿到这副牌的机会只有万分之一,那意思就是说,就算你赌了五十年牌九,每天都在赌,能拿到这副牌的机会,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次!」
他并不是自言自语,他知道阿吉已走出来,正在静静的看着他。
他微笑回头,又道:「所以无论谁能拿到这副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