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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林把皮廷相迎进帐人,听他细说了一遍杜松的前后经过。
双林听罢,额头上不禁渗出汗珠。
“老兄!”
皮廷相用袖口抹了一把汗水,劝慰道:“咱们一起为官多年镇守边陲,虽说立功不多,但苦功也不少呀!哪想杜松出征不到两天,就丧师数万,马老兄,你我虽非同胞手足,可情谊为贵呀!为了前程,你也要做防备呀!老弟孤身到此,留此一言,为了大明朝……”说完,皮廷相抽出宝剑,就要自刎。
双林慌忙夺过宝剑,甩到地下,紧紧抱住皮廷相,道:“老弟是大明朝的功臣,怎能如此轻生?”
其实,皮廷相并无意丧生,他只不过做做样罢了。
只是为了引起双林对生的留恋。
双林把皮廷相上到座上,又感激地道:“老弟之师之时,仍不记愚兄,吾中十分不安。”
“唉!咱们兄弟是不逢时呀!”
皮廷相叹道:“当年朱汉武开国之时,打一仗升一次官,分一次俘获的财物。可是到了如今,朝廷里尔虞我诈,互相倾轧,难道你我就这样为他们卖命吗?”
“谁教我们天天吃军饷呢!”
双林无可奈何地说:“吃饷的人,不打仗,于心有愧呀!”
“唉呀呀,你这个死脑袋!”
皮廷相象老母教育孩子似地道:“杨镐不比你吃的军饷多?光是受名为经略统帅,动一刀一枪吗?”
双林如梦初醒,可又无计可施,只好叹息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皇上还有闹子的时候叱!打次败仗,杨镐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老弟!”
双林忧虑地道:“此战非同小可,大明朝几乎倾黄河以北的大兵,与努尔哈赤决一雌雄,这一仗若令败,大明朝就要丧失元气,满洲的汗王,有可能入关,未来的日子将不堪设想呀!”
“管他那么多干啥?”
皮廷相话音刚落,猛然探马进帐来报“禀报总兵,西南方向,发现旗兵!”
双林一听顿时慌了手脚。
黎明时分。
努尔哈赤率领八旗大军,由界藩挥师北上,正好遇到了双林军前营的五千人。
双林军中兵立多是新入伍的庄稼汉,入伍打仗,本非心愿,行军时已有不少人偷偷开了小差。
此时一听努尔哈赤几万大军蜂拥而至,更无心应战。
双林也自知军心浮动,就当场抓了几个逃兵,问罪斩首,才勉强镇住。
螺号阵阵,八旗军势如排山倒海。
双林选派了几个善骑的游去,前去阻挡,自己便悄悄溜走。
群龙无首,明军溃散。
不到一个时辰,北路的一万多大军,死的死,逃的逃,伤的伤,被俘的都赶入满族人居住的村寨。
这天清晨,杨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沈阳城东永宁门内的天齐庙里拜神求神。
远在汉武帝时,这里就修了这座天齐庙。
据说,庙里所供东岳天齐王,率领群神五千九百个,主宰生死,是百鬼之师。
杨镐走进大庙,跪在天齐神像下,往香炉里插了一注香,然后闭目祈褥。
烟香萦绕,杨镐的思绪也随着袅袅升起的烟云,出现了种种幻觉。
战鼓鸣鸣,族旗蔽日,四路明军如同四条人的河流,奔腾腾呼啸,直冲向赫图阿拉。
随之,赫图阿拉山崩地裂。
眨眼间,满族人陷入地洞,被洪水吞没……
唢呐响起,歌舞不止,杨镐率领千军万马回到北京,步入皇宫。
宫娥们为他斟酒洗尘,皇上为他戴上桂冠,他跪在皇上面前,连连叩拜,三呼万岁。
此时,已进高潮,歌声笑语,令人陶醉。
杨搞正怡然自得合掌再拜,忽然一个侍卫悄悄跑到他身边,俯下身子,耳语道:“经略大人,杜松,双怅二路大军,全军覆没!”
杨镐一怔,睁开细眼,瞥了侍卫们一眼,连连摇头,极不相信。
侍卫见杨镐有疑,马上朝身后指了一指。
杨镐回头辜然发现满身血污的皮廷相,陡然瞪口呆,一下子瘫软在跪垫上,不省人事。
老和尚见情景,马上掌跪下,向天齐王祈褥:“救救脚下这个将军。”
三个传卫一时慌了手脚,皮廷相马上叫侍卫把杨镐抬进轿里,回后兵府。
回到沈阳总兵府,杨镐睁开眼躺在软榻上仰望画着云率卷够的天花板,如坠云空。
恍惚中他似乎觉得皇上差来御史,乘云而来,一脸凶气,怒斥过后,对富诏定罪。
他本能地呼叫道:“皇上救命呀!”
“大人!大人!”
皮廷相在外屋,听到杨镐呼救,慌忙闯进里屋,边跑边叫道。
皮廷相跑到杨镇跟前,俯身一看。
只见杨镐一身冷汗,嘴里正在呓语。
皮廷相强振精神,轻咳一声,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杨镐从梦呓中睁开眼惺忪的眼。
见皮廷相站在自己跟前,猛然支起身子,蓦地抓住皮廷相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木板,悄声道:“皮副将,你看李如柏,贺世贤和刘大刀三人后果会怎样?”
皮廷相沉吟片刻,道:“大人,南、东两路大军,多行走于崇山峻岭,行路艰难,人困马乏,看来也是凶多吉少呵!”
皮廷相又道:“再者八旗军骑马善射,又惯了山林生活,如今又胜利之师,余勇可贾。所以以求将之见,南、东两路大军,会比两北两路更惨!”
杨镐四肢无力,仰面躺在软榻上,半眯着眼问道:“皮副将下步该如何走?”
皮廷相站立、俯首、虔诚地道:“恕末将直言,辽东一战,若遭惨败,您将以丧师辱国之罪问斩无疑!”
杨镐陡然打了个寒颤,额头上又渗出冷汗。
皮廷相一见,赶忙走上前去,俯下身子边给扬镐擦汗,边道:“大人,眼下求全已不可得,不过,您如能保住南、东二路兵力,可有减罪的希望。”
“狼狈而归,叫我有何脸面见人?”
杨镐哭丧着脸说。
“咳,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年诸葛亮能掐会算,会呼风唤雨,不还有失街亭失败嘛!”
杨镐的紧张情绪并没有因皮廷相的安慰而安静下来。
他一边苦思着,一边又轻叹了一声,自语道:“派谁去呢?”
第42章沈阳遇险
杨镐思虑再三,踌躇不定,眼下确实无人可派。
当初,杨镐只有胜利的打算,并无吃败伏的准备。
他把所有的将官都已派走,若不是皮廷相半途而归,整个沈阳城根本找不出第二个能领兵之人。
他有心派皮廷相出马,可是心里又怕,万一努尔哈赤飞兵来袭,自己守个空城,岂不是束手待毙!
皮廷相亦是惊弓之鸟,面对无人可派的形势,他心里也是惶惶不安,生怕再次派他进山玩命。
他思谋一会儿,灵机一动,计上心头,献策道:“大人,沈阳由下官护卫,不能留个空城!以小人之见,李如柏,贺世贤尚有老婆在沈,何不派她们前往,观劝其夫,偃旗息鼓呼?至于刘大刀一路,我送两个亲信前去就是了。”
杨镐寻思片刻,觉得有理,就点头应许。
随即派人去李、贺府上邀两夫人前来。
不一会,李如柏之妻金尼雅,贺世贤之妻万梨花来经略官邸。
杨镐如实地将东征赫图阿拉战况,—一做了交待。
说起万梨花来,她就是与朱少阳分手后不久的周梨花,她与朱少阳分手后,便伤痛欲绝,她想到了死,于是便跳入了一条河里,谁知却被老家探亲的沈阳总兵贺世贤所救,梨花为了感恩,便嫁给了贺世贤。
杨镐说完之后,见二位部将的夫人如此平静,就捻着胡须,强作镇静地说道:“两位夫人,本帅思虑再三,为保全辽东实力,想派你们到前营将李如柏贺世贤两位将官召回以待再战片说罢,将抉好的一封亲笔信交给金尼雅道:“李夫人,此事,事关重大,不得有误,望两位夫人,火速前往!“
金尼雅马上站起,叩道道:“遵命!”
梨花也随之站起,作揖从命。
当日,万梨花和金尼雅同坐一辆三匹马拉篷车,由十名骑士陪同踏上征程。
他们出南门后,过浑河,穿过白塔铺,直奔玛哈丹。
篷车走了一宿一天,来到一个山谷口。
忽听车厢外几声清脆的鞭响,车夫马上喊道:“前边就是呼兰岗!”
车马在峡谷间进行,路上不断出现马粪,破衣,断戟,散失的草料。
不一会儿,探路的骑士回身来报:“前面已见明军的兵马!”
梨花从窗口往外望去,山山水水,尽收眼底。
此刻,李如柏,贺世贤率领的兵马已到呼兰岗南山脚下。
当他们得知杨镐派两位夫人到前营送信,心中又惊又喜。
于是马上传令全军鸣金歇息,同时派出侍卫迎接。
日至中午,梨花,金尼雅及随从来到前营大帐。
李如柏看了杨镐的亲笔信后,不阴不阳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把信递终身边的贺世贤。
贺世贤看罢,脸色铁青地说道:“半路撤军,岂不是逃兵?男子汉大丈夫舍身取义,以身殉职,乃天经地义。如今叫我们当逃兵,这不是把我们赶上历史罪人之路?”
“贺总兵不必多言!”
李如柏坐在一个破旧的木箱上,神态怡然地说道:“既然领兵帅将下令,我等只能服从,不能违抗!”
说话间,探马进帐来报:“禀报两位总兵,前面发现八旗骑兵。”
贺世贤猛然将长剑抽出,连声吼道:“战!战!不战,我无脸去见辽东父老。”。
这时梨花陡然站起,说道:“夫君,您可知杨经略派委我们二人来之意?”
贺世贤一怔,把脸转向夫人。
梨花接着说道:“我们来时,杨经略有话在先,如不能把二位总兵准时劝回,就拿我们两女辈之头……”
说着,梨花已开始泣了。
贺世贤冷笑了一声,把剑推回鞘内,愤然道:“兵部待郎,兵部待郎,不懂兵法,不会打伏,为这等人卖命真是羞煞人也!”
贺世贤在帐内转起圈子,“当今是什么世道!带兵的不打伏,当官的不理政。”
李如柏蓦然站起来,笑道:“这么说,贺总兵打算保留一位女差的脑袋喽!”
贺世贤无奈地窘笑道。
此时,又一个哨探来报:“八旗骑兵已到对面山下!”
李如柏见事不能迟,马上对帐外的传令兵说道:“传令,立刻退兵!”
当军令一下,各营顿时欢腾起来,一个个挥枪舞剑,如同得胜而归。
努尔哈赤率军击败杜松、双林两路大军之后,回到赫图阿拉,正集中全部兵马,准备迎击东,西两路明军。
这日清晨,他正从在大殿准备派兵迎击李如柏、贺世贤,忽然探马来报:“南路明军不战自退!”
努尔哈赤一时猜不透明军此举用意,这时又有探马来报:“刘大刀军已抵阿布达里岗,离我都城仅有五、六十里路!”
努尔哈赤听罢,一拍桌案,说道:“迎敌!”
这时众旗主肃然起立。
努尔哈赤当即命令扈尔率军一千先行,随后又派代善,额亦都等率大军堵截伏击。
部署完毕,各路兵了,立即列队,飞马迎敌。
此时刘大刀率领的一路军马,正在阿布达里的一个村寨掠劫。
刘迁乃将门之了,从小随父征战,久经沙场,屡建奇功,外号“刘大刀”。
此人身高体壮,勇猛过人,在战场上,只要抡起他的一百二十斤重的大刀,数十人也难靠近他身边。
为此,刘迁也居功自傲,骄傲日甚。此次出战,他一心想夺头功,梦想晋爵。
他从宽甸出发后,不顾山陡峭,大雪封山,昼夜兼程,进军颇为顺利。
当他攻下阿布达里岗下的村寨进,已进入建洲境三百里。
阿布达里岗下有座二百多户的小城堡。
刘迁大军攻下后,马上将城堡里仅有的二十多个男人杀死,然后将女人集中起来,按年龄大小,相貌美丑,分为甲乙丙三等。按军职大小,分别配给给各级将领。
这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