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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坚持。”
“你如果失败,他会闹到行辕来……”
“这是我与他个人的恩怨,与任何人无关。”
“这……”
“请告诉我。”
八表狂龙从京师南来,在南京人地生疏。东方玉秀失去了所有的男女随从,像一个又聋又瞎的人。
两人没有巡缉营相助,盲人瞎马能闯出什么局面来?连一个地老鼠也控制不住,到何处去打听柳思的下落?
走狗们提起柳思,莫不心惊胆跳,对柳思的行踪,特别留了心,每个人提心吊胆,怕他再前往巡缉营闹事大开杀戒。
“今晚他在何处落脚,还没查出来。”六爪云龙只好将消息相告:“但未牌时分,他在朝天宫的名酒楼六朝居,订了一桌酒席,订定在明日天黑之前,送到石头山烽火台遗址,还要送点心。明晚月圆夜,他可能雅兴不浅,登山赏月。”
“唔!一定是赏月。”八表狂龙咬牙说:“小妖巫叫月华仙子,一定会和他在一起赏月。”
“可能的,小妖巫在五福客栈,本来就和他同房双宿双飞,良宵登山赏月意义深远呢!”
“谢了。”
两人行礼告退,会议室中气氛重新陷入紧张。
“统领,这太危险。”一名管事说:“假使柳小狗迁怒我们,行辕里哪有人挡得住他?”
“放心啦!柳小狗不是鲁莽冲动的人,如果不招惹他,对我们毫无威胁。”六爪云龙用权威的口吻说:“他与这条狂龙的帐,不会算到他人头上。哼;如果我所料不差,明晚石头山上,将有一场可观性极高的龙争虎斗。柳小狗订酒宴故意张扬,用意就是引这条龙去了断的。”
“咦!我们何不派人前往永除后患?”另一名管事兴奋地说。
“老天爷!那会牺牲多少人?”六爪云龙脸色一沉,“何况不见得能除去他,日后你我还有好日子过?惹火了他,他到鄢大人身边去闹,结果如何?”
“这……”
“夜间活动,超绝的高手有如蚊龙在海。风声不对,他一走了之,事后再来找我们,结果如何?”
“多去几个人……”
“那就会多死几个。我警告你们,要约束所有的人,明晚任何人不许接近石头山,违者格杀勿论。“六爪云龙一字一吐,声色俱厉:“我不希望行辕被人放火,我不希望鄢大人身边有这么一个刺客柳不思出没,听清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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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其实是个大富豪,在巡缉营那群高手的行囊内,所弄到的金银,足以在南京逍遥一段时日。在临淮,他几乎扒光了那些人的钱囊。
花百十两银子,天没黑,四个店伙就挑了莱盒上山,扫净一段废墙基,铺上桌布,摆好加了盖的十二味珍馐,一小坛花雕美酒,十二色点心则放在食盒内,留下一名店伙照料。
日落时分,洒落满天彩霞。柳思一身黑,月华仙子一身白,一佩刀一挂剑,一双爱侣手牵手登上烽火台,打发看守的店伙离去,不必再来收餐具,因为餐具费已经一起先付了,算定这些餐具一定要被破碎的。
柳思穿黑长衫,月华仙子罗裳胜雪,形成鲜明强烈的对比,增加几分神秘诡谲的气氛。
如果两个并肩站在暗处,只能到一个白衣人。如果能看到依稀的黑影晃动,必定以为看到了鬼。
两人并不急于动席,相根相依在不远处的草坡坐下。
“心田哥。”月华仙子倚在他怀中,娇滴滴地叫他的真名,伸手指着远处清凉山顶的翠微亭,“真该把酒席搬到翠微亭,在那儿赏月是不是悦意些?”
“不,在这里有意义,傻女孩。”他轻抚姑娘的三丫髻,嗅发中传出的淡谈清香,“不但是你我曾经在这里,以生命作同命的一击,而且……”
“而且什么?哥,说嘛!”姑娘是用鼻音说的,转嫁首轻咬他的脸颊,耳朵,像贪吃的猫。
“这里是古金陵城遗迹,龙蟠虎踞金陵城,就指的这里,而非目下的乱糟糟南京城。”
“我听说过。”
“我是虎,我要在这里和所爱的人度有意义的良宵,在这里看月华如水,有你也有我。”
“虎?你是虎?黑虎?哦!你比虎雄伟多了,我喜欢。”姑娘用沉迷的诱人嗓音在他耳畔呢喃,伸手拉开他的胸襟,火热的樱唇在他壮实裸露的胸膜轻咬、重吻。
“虎,霹雷虎,霹雷虎柳心田,双成,你听说过这头虎吗?”
“霹雷虎?”姑娘在他怀中抬起头,似有所思:“我好像听说过。江湖上以虎为绰号的人,应该有二五百之多。霹雳虎……”
“你听说过铁血团?铁血锄奸团。”
‘哎呀!锦衣卫。”姑娘几乎要惊叫跳起来。
“名义上不属于锦衣卫,但有一半是锦衣卫的人、”
“咦!你……”
“我曾经是铁血团的悍将,当时的绰号就是霹雷虎。”
“曾经是?”
“对,离开两年了。铁血团口碑并不佳,算是大权臣的私人鹰犬。双成,你有权知道我的为人。我也自认我不是好人,所以我无法坦然与绝剑狂客那些人相处,也不想直接帮助他们打击巡缉营走狗,我……”
“我不想听你任何自贬身价的话。”姑娘伸手掩住他的嘴,“我更不想听你是好人或坏人。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你,我要你,爱你,就算你是一条虫,你一定身边有我这条雌虫。哥,抱紧我……”
两人滚倒在草丛中,激情地缠绵拥抱久久。
“哥,你想那条龙会来吗?”姑娘终于满足地坐起,凝望着山下问。
“他会来的。”他信心十足,“昨天我并不想杀他,还真存在几分惶惶相借的念头;所以留了三成劲,无意击破他的芥子神功。因此,他认为我并不比他强,他有强烈的复仇信心,一定会来的。”
“如果你无意杀他,那就不要管他好了。哥,我不想你心中有负担而和他拼搏……”
“情势不一样了,双成。”他虎目中神光炽盛,杀机怒捅“他既然不甘心,绝不会罢手,他会不择手段,用尽千方百计送我去见阎王。我不怕他弄鬼,而你,想起来我就感到心惊胆跳,我绝不容许他损害到你一毫一发,绝不!那只有一条路好走:他死。”
“哥……”
“只有千日做贼,不可能千日防贼。东方玉秀不论武功或江湖经验,都比你差了一极,她居然能大胆地潜入五福客栈,在我身边把你掳走。天杀的!这种事决不容许再次发生,不杀他我会后悔一辈子,耽心一辈子。金陵石头城的龙争虎斗,今晚一定会发生。他已经是丧家之犬,一定会迫不及待来和我决算。”
“东方玉秀也会来吗?”
“一定会来。”
“这……”
“你不要和她计较,她的铁莲子夜间威力加倍。”
“她如果插手,我也要。”姑娘坚持。
“女孩,你还不明白吗?我希望她插手。”
“这……”
“我决斗西岳炼气士六个超凡高手,任何一个武功内劲稍差的人加入,不论敌我,一定死。你如果不是从远处御神驱衣远攻,结果不问可知。”
“老天爷!即使远攻,我也受到可怕的余劲波及,丢了半条命。”姑娘不由自主订一冷战。
“所以,你只要躲在一旁看热闹,不理会她挑衅,不许她接近你三丈以内。一旦那条龙吃紧濒危,她会无所畏惧地冲上策应。”他拧了姑娘的火热粉颊一把,“就重蹈你这个笨女孩的覆辙,心爱的人有险,就奋不顾身上前拼命,结果把自己的命也赔上。”
“你少来。”姑娘转入他怀中咭咭笑,“那时你并不是我心爱的人,而是敌人,记得吗?”
“是吗?”他恶作剧地探手入怀,暖玉温香握满把。
“不来啦!”姑娘在他手下扭动,欲拒还迎:“人家知道你的身分之后,天天想你……”
“哎唷!”他装腔作势怪叫:“应该是猛虎咬你……”
姑娘一口咬在他蠢动的手臂上,其实并不痛。
“坏人!”
姑娘羞笑,再次把他扑倒,紧贴在他身上,火热的樱唇对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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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穿了暗灰色的夜行衣,从山东麓利用草木掩身,夜色明亮,晶莹的皓月已升上三竿。似乎高悬在万家灯火的南京城头,洒下满地银光。
长啸震天久久不绝,发自石头山项。
“这狂小狗罪该万死。”走在前面的八表狂龙咬牙切齿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得意地仰天长啸。”
“是不是他知道我们要来?”东方玉秀显得有点心神不宁,“那么,他那些同伴……”
“他没有同伴,他不属于那些人。”八表狂龙向上急走,分枝拔叶疾趋山巅,“那些人一侠一魔,先天上就水火不相容,他亲近任何一方,都会引起纠纷。他很聪明,所以谁也不沾。毙了他,我要留在江南打天下,你我并肩联手,一定可以打出一片威震南天的辉煌局面来。”
“我爹在北地,可以为你呼应。”东方玉秀也是野心勃勃的女强人,这次的挫折她承受得了:“鄢大人不要我们,我们何不与严家的人一龙一鹰通声气?”
“不行,我和江浦的分水神犀谈过了。严家与鄢大人的作法不同,笼络人才的手段各有神通。鄢大人舍得花钱,好来好去不伤和气。严家的人必须受到绝对的控制,需要绝对向他们效忠,稍有异志,格杀永除后患。所以,绝不可以接受严家的控制。我们不需借他们的力量壮大,他们也不许可我们借他们的力量自行发展。你放心,我会运用灵活的各种手段壮大自己。”
决战的重要关头,他俩依然畅谈日后发展的打算,似乎胜算在握,吃定了柳思。
菜园激斗,柳思留了三成劲,八表狂龙并不知道,因此乐观地认为只要加一把劲,便可以置柳思于死地了,以为已经摸清柳思的底细啦!’
他却不知,柳思在相处期间,一直就花心思摸他的底,把他所有的牛黄马宝全弄清楚了。
接近烽火台,一眼便看到一身白的月华仙子。
两人以为潜行登山,柳思即使知道两人会来,也不可能发现他俩的形影,出其不意淬然偷袭,将可毫不费劲地把柳思打下地狱。
两人更小心了,蛇行惊伏悄然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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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仙子会作怪,她拒绝坐在放置酒菜的短垣对面,爱娇地坐在柳思怀中,等于是阻止柳思动碗筷,由她奉酒挟菜,只许柳思的双手抱住她的小蛮腰,亲呢得不足为外人道。
当然,柳思不是柳下惠,一双手哪能老实?把她逗留得春情荡漾,媚笑醉人。
月华如水,凉风习习,四野虫声叨卿,天地间似乎只剩他两个世俗男女,旖旎风光不怕有人欣赏。
“我要喝一点。”柳思一直就拒绝她喝酒,她忍不住了提出坚决的要求。
柳思抽出手,夺下洒杯。
“绝对不可以。”柳思坚决拒绝:“你从来就没喝过,喝一口保证你难过老半天,再勉强多喝一日,你连头上的明月也会当成大饼了。”
“听人说,醉过方知酒浓……”
“爱过方知情重。”柳思接口,“那是不伦不类的比喻,前一句尤其狗屁不通。酒醉不在酒是淡是浓,情也不是可用轻重来衡量的。不过,意境还算相当美而已。”
“你爱过吗?”她突然问。
“这重要吗?”
“不,我对现在的你深感满足。”
“哈哈!那是违心之论。小精灵,你不觉得,我这种将要踏入三十壮年的人,还是孤家寡人是不是可疑?”
“是可疑呀!告诉我好不好?我是个很懒的小精灵,不想和你猜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