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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师太念了声佛号道:“纵然不是,也必与‘地狱三魂’大有关系,贫尼已知对方摆出今日阵仗的主要对象是我,许局主与冯施主只是适逢其会,作了陪衬,与贫尼同蹚一场浑水而已!”
许伯亭知道“地狱三魂”是“九劫痴魂”常素素、“三生怨魂”凤飘飘和“七杀凶魂”秦盼盼等三位女杀星的总称,个个一身绝艺,十分难惹,遂皱眉问道:“庵主与‘地狱三魂’结过梁子?”
玉清师太道:“许局主记不记得在勾漏山中的‘血影壁’前有座规模极大的尼庵,被我独力扫荡,一火焚却?”
许伯亭点点头:“那座尼庵号称‘空门欲海’,其中藏污纳垢,武林内正人君子无不侧目,并都夸称庵主辣手佛心,诛除败类,放的是把清净火呢!”
玉清师太叹道:“那尼庵住持俗名秦妙妙,风闻是‘七杀凶魂’秦盼盼的两个胞妹之一!。。”
他们说话之间,金鼎峡口已生变故!
所谓“地狱钟声”,恰好敲到了七十二记。
“嗡。。飕。。崩。。”
一线玄光电闪,无数金光四散!
“嗡”,是弓弦劲响。。
“飕”,是箭啸破空。。
“崩”,是金钟碎裂。。
连在一起来说,就是有人用强弓劲弩,以及什么特制宝箭,把峡口所悬的金钟,射裂成无数碎块!
就在金钟碎裂,巨响摄魂之际,金鼎峡中抬出了三乘软轿。一个玄衣劲装汉子,抢在轿前几步,向玉清师太躬身行礼,陪笑说道:“庵主飞拂鸣钟,铿锵生韵,功力堪称绝世,是本峡所迎接的宾客中最高的人物!我家峡主遣轿相迎,并请庵主见恕,因另接嘉宾,有所失礼之罪!”
玉清师太懒得和这些头目身份之人多话,只是轩眉一笑,便飘身上了软轿。
许伯亭与冯多心,自然也随同她一齐行动。
人一上轿,帘幕立垂,等到轿停,玄衣壮汉揭帘相请之际,业已到了峡中一片广场之上。
在山峡之中,这数十丈的广场,着实称得上一个“广”字,场中土石掺半,左边是一片十六七丈高下的峭壁,壁上苔藓十分肥厚,被人在苔藓上镌出“杀杀杀杀杀杀杀”,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是深绿之中的七个浅绿杀字!
场右,一片小岗,岗上微露檐牙飞角,似是筑有宫室。
玉清师太等三人下轿,在场边预设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冯多心目光微注左面壁间的七个“杀”字,向玉清师太低声笑道:“庵主所料果然不差,从这七个‘杀’字看来,此地主人定是‘七杀凶魂’秦盼盼,并似已把这金鼎峡占作巢穴,成了她的‘七杀地狱’说至此处,忽然失笑道:“不过‘地狱’遇佛,必然鬼门大开,怨魂得度,秦盼盼惹上庵主,真是自取灭亡。。”
玉清师太念了一声佛号,截断冯多心的话头说道:“‘地狱三魂’的名头太大,贫尼要超度秦盼盼,可说毫无把握!普救众生的慈悲接引使者,恐怕是冯施主了!”
冯多心方自抱拳谦谢,小岗上已走下不少人来。
八九个虎背熊腰的绿林人物,簇拥着三位长衣蒙面人,当中一人衣黑,右面一人衣绿,左面一人白衣如雪,但头上均戴有箬笠,垂有面纱,只使人看得出她们全是年龄不太大、身段婀娜、举动矫捷的女子,却不令人看见庐山面目。到了广场,衣黑、衣白、衣绿的三个女子,与一个油头粉面、三十左右、书生打扮的人物,和一个灰衣老叟,五人入座,其余的六七人则排站身后。
黑衣女子居中落座,显然是主脑人物,手指身左白衣如雪的女子,淡淡说道:“这位妹子千里远来,是从西面入峡,并先到一步,使我无法分身迎宾,‘烟雨庵主’莫要怪我慢客才好。”
玉清师太想起对方在峡口悬钟置鼎之事,分明有意安排,不禁心中有气地哼了一声道:“客有亲疏,主人不妨作两样款待,好在贫尼奉帖远来,其志不在论交,只在见识见识威震江湖的那柄‘银拂’,主人大可开门见山,飨以绝艺,无须多作客套!”
黑衣女子闻言,侧顾身后,低声道:“献拂,抬鼎!”
身后一名壮汉应声传呼,小冈上又有九人走下,当先一人,是个黄衣垂髻的少女,双手捧着一只朱漆长盘,盘中横置一柄云拂,拂尾长短以及式样,都和玉清师太的“涤尘玄拂”仿佛,只是通身闪闪如银,色泽迥异!
另外八人,则以巨杠粗绳,合抬来一只小鼎。
鼎是古铜色泽,高仅两尺左右,比许伯亭在峡口所举的那只小了许多,但由八人合抬,尚且个个满头大汗、脚步踉跄的情况看来,却似具有极重的份量!
鼎置场边,拂放几上,那黑衣女子又目注玉清师太问道:“庵主名满江湖,见多识广,知不知道我是谁么?”
玉清师太双眉微扬,左掌当胸,一打问讯答道:“假如贫尼所料不差,则今日金鼎峡中,有幸得遇心仪已久的武林高手,主人应该是‘地狱三魂’中的‘七杀凶魂’秦盼盼了!”
“嘘。。刷。。喀嚓。。”
“嘘”是黑衣女子张口一吹,“刷”是她脸上那片面纱,被吹得破空而飞,“喀嚓”则是场边两三丈外,一株松树横枝,被那片横飞的面纱硬给截断坠落。
玉清师太、许伯亭、冯多心三人,全觉眼前一亮!
他们均有点出乎意料,照这秦盼盼“七杀凶魂”的外号听来,多半是个夜叉罗刹般的奇丑妇人,谁知她竟是位约莫三十左右的绝代娇娃,姿容美艳不可方物。
玉清师太、冯多心、许伯亭三人均相当惊奇,但三人所感则微有不同,玉清师太是奇过于惊,冯多心是惊奇之外,还有点惊艳,许伯亭则惊过于奇,因为他是武林豪客,不解风情,秦盼盼的容貌美好与否,和他无关,他只吃惊她吹纱断树的功力太高,衡量自己一身所学,觉得恐怕不是这位以凶名震世的邪派佳人之敌?
黑衣女子吹落面纱、露出本来面目之后,对玉清师太点头说道:“不错,我是秦盼盼,当世武林人物送了我一个不太好听的外号,叫做‘七杀凶魂’,‘烟雨庵主’知不知道我这次邀你跋涉长途之意?”
玉清师太神色悠闲地念了一声佛号,缓缓答道:“秦施主不外欲以盘中‘银拂’,一斗贫尼手中的‘涤尘玄拂’,此举主因,则多半是为了勾漏山‘血影壁’前火焚‘桃花下院’之事。。”
秦盼盼轩眉一笑,目光转注许伯亭道:“许局主,你知不知道我邀你来之意?”
许伯亭在座上欠身,抱拳陪笑答道:“许某莫测高深,倘系‘振威’同人走镖南北,在江湖道上有所失礼欠遇,则许伯亭敬为陪罪!”
秦盼盼摆手道:“此事与振威镖局无关,乃是我这位好友新得一只殷商宝鼎,想看看当世武林之中,有没有力能举鼎的英雄人物?加上她开府此峡,地属关中,遂选上威镇中州的许局主了。”
她是手指绿衣女子发话,才使玉清师太等明白了开府金鼎峡的主人究竟是谁。
许伯亭闻言方知是自己外号“三刀一扣镇中州”中的“镇中州”三字惹祸,不禁摇了摇头,面带苦笑。
秦盼盼再把两道极美的眼神移注到冯多心的脸上,扬眉含笑问道:“冯兄的大名是‘多心’二字?”
这位“七杀凶魂”,对玉清师太称“烟雨庵主”,对许伯亭称“许局主”,对冯多心却称“冯兄”,在称呼上显有差别,似乎对冯多心特殊礼遇,表示亲近。
冯多心也有点受宠若惊,为之一怔,拱手陪笑答道:“不错,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在险恶江湖中,难于一片纯真,略为‘多心’,也是不得已之事。”
秦盼盼的两道目光,毫未移开冯多心那张颇有灵气,却嫌稍积风尘、显得憔悴的英俊脸庞,似乎盯得更紧地笑了一笑又道:“冯字拆开,恰为‘马二’,若再‘多心’,便是‘懀郑辗胄值男彰蠢矗阌胍允萋砬嗌溃钡摹萋硎樯矶{,定然关系颇为密切了?”
玉清师太与许伯亭先未发现,如今听秦盼盼这样一问,才觉得“冯多心”
的姓名,对“马二懀崩此担酚胁鹱置钊ぃ
冯多心笑道:“马二凭兄是我生平畏友,有关文武两道,都蒙他尽力指点,启迪殊深!至于姓名方面,只是偶然巧合,也可以说是一种缘份。”
秦盼盼双颊之上微现梨涡,又道:“冯兄既是‘瘦马书生’马二凭的至友,可知他如今何在?”
冯多心道:“马兄侠踪,多在西北边陲,不是天山看雪,就是瀚海游沙,但又有桩不幸的传言,有人说他已在这金鼎峡内,被秦姑娘煮成‘天下第一羹’了!”
说至此处,秦盼盼神色未变,但那位被她指为金鼎峡地主的绿衣女子,却为之“噗哧”一笑!
秦盼盼侧顾身后道:“献羹!”
小岗上又现人影,六名侍女,每人手捧一只热气腾腾的细磁青花盖盅,献置于玉清师太、许伯亭、冯多心,暨秦盼盼等三女的座旁几上。
不消说,这便是以“马肉星心”为料,所制成的“天下第一羹”了!
秦盼盼指着几上盖盅,神色凝重地缓缓说道:“这是我制来款客的‘天下第一羹’,制羹原料用的是‘马肉星心’!。。”
玉清师太双掌在胸前合什,低低念了声“阿弥陀佛!”
秦盼盼又把两道凶味不浓、相当清澈的目光盯在冯多心的脸上,扬眉说道:“冯兄,我是把你当作‘知味嘉宾’,可否请你来解释‘马肉星心’四字?”
冯多心皱眉道:“我虽可解释,但却希望说得不对,也就是希望事不至此,所谓‘马肉’,已有传说是‘瘦马书生’之‘肉’,所谓‘星心’,可能是‘孤星俊客’之‘心’。。”
秦盼盼道:“冯兄,你的心愿只达成一半。。”
冯多心道:“秦姑娘此话怎讲?”
秦盼盼冷然答道:“也就是说你的解释只对了一半,‘马肉’,的确是‘瘦马书生’之‘肉’,但‘星心’却非‘孤星俊客’之‘心’!”玉清师太与许伯亭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是谁的心?”秦盼盼道:“是秦倩倩之心。”
这“秦倩倩”之名,甚为陌生,把玉清师太、许伯亭以及冯多心等,都听得为之一怔!
秦盼盼向玉清师太笑道:“庵主来自江南,又复佛法高深,不戒荤酒,定知江浙间有道名菜,名叫‘腌笃鲜’。。”玉清师太颔首道:“这是以陈肉鲜肉,加上配料合炖的一种汤菜,胜在味厚,但需细心调整,使人饮啖之间不厌油腻,才是上品!”
秦盼盼道:“我这‘天下第一羹’,便是遵从‘腌笃鲜’的制法,肉是‘陈肉’,心是‘鲜心’,庵主、许局主暨冯兄,请先尝尝风味,我再说出这颗‘鲜心’的主人秦倩倩是何方神圣如何?”
说完,举盅属客,但慢说玉清师太和冯多心,便连许伯亭那等惯在刀头舔血的江湖豪客,既知羹是“陈肉鲜心”所制,也皱起眉头,不敢入口尝试。
秦盼盼见他们不敢尝羹,扬眉说道:“秦倩倩是。。”
四字才出,她身右所坐的绿衣女子突然笑着叫道:“大姊慢说故事,是不是先行较艺,来得较有趣味?”
这绿衣女子语音娇脆已极,听在耳中,特别具有勾魂摄魄的意味,分明又是一位绝代尤物!
秦盼盼点了点头,目光在玉清师太、冯多心身上一扫,向绿衣女子笑道:
“高明在座,今日之会,定必精彩异常,我先养神片刻,你这‘金鼎峡主’既然开府秦中,欲与天下群豪一争长短,也该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