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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浓春舞花香。
萧灵芝望着眼前两目缤纷,心中不禁微微轻叹。
四年来,云弟屡屡被自己击败,而只得依旧留驻望夕阁里。当时在大姐入江湖前一再交待,云弟为本宫中最适合修行祖传“大梵天心法”的传人。无论如何,必得想法子让他继承此学。
萧灵芝只听说这大梵天心法百年来本家中无一人可承,无疑是一大遗憾。而云弟生性好动,设非昔日遇见了宣雨情,只怕早已出宫去了。
萧灵芝一叹,又想起自己和宣雨情相约之事。四年来,她便和那位柳瞎子留于南院独立木屋之中,绝少和宫中之人接触。至于她的武学途境如何,更是不知。
萧灵芝心中一叹,暗自有一番私心的。
身后,火嬷嬷缓缓移身近来,淡笑道:“二宫主有何事轻叹?”
二宫主萧灵芝苦笑道:“为了留住云弟修练大梵天心法,只怕为难了宣姑娘………。”
火嬷嬷沉哼一笑,缓缓道:“为了本宫心法的继承,这事难免是要通权达变。况且?,四年前那位柳公子若非二宫主相救,又岂有命在?”
“火嬷嬷说得有理?”花丛中闪身出了蔡书刚和林果证来。只见蔡书刚恭敬道:“这四年来,属下等二人已将本宫的双鹰搏杀剑法练成,自是更能将宣姑娘留住……。”
萧灵芝沉吟半晌,点头道:“四年来,宣姑娘是第一回向你们两位挑战。那玉星剑客的剑不可小觑了……。”
“帝王”柳梦狂笑着将一把黑檀木镂绘的扇子交给了宣雨情。
柳梦狂笑道:“女孩儿人家用剑便俗了,且用这扇子和飞尘双使交手吧?”
“是?”宣雨情恭敬的接过扇子。
此时的宣雨情,已非四年前的黄毛丫头模样,而是英挺娉婷,风韵绝华的姑娘。
宣雨情将扇子在手上转了几圈,身势激动中自幻成如蝶轻舞。
那柳梦狂单凭衣衫飘动之声,已自是脱口赞道:“好?。别说飞尘双使?,便令是那位二宫主只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宣雨情闻言,盈盈拜倒道:“多谢师父四年来的教导,情儿得蒙帝王绝学之功?”
柳梦狂仰首大笑道:“为师的功夫和你爷爷相在仲伯。今日战胜出宫后,当寻得你旧亲把那套玉星大明七十二式用以发扬光大?”
“是?”宣雨情忽的娇笑道:“今日徒儿战胜,便可以和师父一道同入江湖了。柳梦狂脸色似乎一异,淡笑道:“你快去了吧?与人约会,不可迟到!”
萧灵芝脸色不禁有些讶异。
以她的估计,飞尘双使当可在二十招内打败宣雨情才是,为何至今双方已演上了百招之多?
飞尘双使心中何尝不惊。他们原先只是略施六分功力,想叫眼前这位宣姑娘知难而退便是了。
谁知,至今百招,而且是拗上了全力,对方行动之间似是仍如行云流水般,丝毫不为自己手上双剑行制!
那宣雨情可是谨记着师父柳梦狂的教诲。
终究,柳梦狂欠了人家一条命;而且自己又吃了人家四年饭,手下总不能太狠。
此刻,日已过中,双手交手至一百三十七招,那宣雨情“刷”的打开那把黑檀扇,飘浮间似天外飞龙扫向飞尘双使。
蔡书刚眼见这一扇大是奇异,心不下由得狂震。
当下,猛一吸气中,口里喝道,“双鹰擎天!”
那端的林果证亦不怠慢,立时将剑搭于蔡书刚的剑身之上,如那利剪般的往宣雨情身上剿来。
宣雨情秀眉一抬,忽然间发现了师父柳梦狂之所以叫她用扇而不用剑之理。
因为,人最多只有两只手!
两只手,最多只能握住两把剑!
有没有谁,可以用一只手握住十一把剑的?
十一把剑握在一只手上会是什么样子?
宣雨情方将“帝王绝学”的心法催动,那扇面毋自跳开,立时,便只剩扇骨在手。
扇骨,是十一支!
十一支扇骨如剑!剑是十一,迎向的是双剑合击!
萧灵芝的脸色忽变,火嬷嬷则是瞠目结舌。
因为,他们看见不可能发生的事。
宣雨情收回了扇子,朝飞尘双使抱拳道:“多谢两位大叔承让?。小女子侥幸……。”
叮“的一响,蔡书刚将剑掷在地上,叹气道:“宣名剑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蔡某败得无话可说?”
那林果证亦掷剑于地,转身朝萧灵芝道:“属下无能,请二宫主处置?”
萧灵芝淡淡一笑,道:“世外宫弟子从无弃剑之理?”
蔡、林二人闻言,不由得脸现恭敬之色,各自拾起了弃剑,齐应道:“属下知错!”
萧灵芝淡淡一笑,道:“本座有个建议?”
“请二宫主发落……。”
“何不去好好洗个澡,然后大吃一顿?”萧灵芝淡笑道:“胜败之事,总不能影响了胃口,是不是?”
蔡书刚走了,林果证也走了。
他们带着钦佩和恭敬走的。
因为,萧灵芝告诉了他们;天下谁无败?
只要人还活着,赌局是一直在开;所以,有一天你会翻本的。
问题是,那一天来到时,你准备好了没有!
宣雨情望着飞尘双使的离去,不由得轻叹一声。转脸,朝萧灵芝恭敬道:“二宫主之恩,小女子终生难忘!”
萧灵芝淡淡一笑,目光不由得又落向望夕阁缓缓道:“你快离开吧?。否则过了申时,只怕又有麻烦……。”
宣雨情愕道:“二宫主的意思是,莫非有外敌来?”
“哼、哼?天下有谁敢扰向世外宫?”火嬷嬷冷哼道:“是芝麻小节的麻烦才是大麻烦?”
宣雨情一楞,随即想到四年前曾经和那位三宫主萧游云一见。
那日,他说还会来看自己,谁知这一别便是四年不见。设非现在火嬷嬷提起了,自己镇日练武可没想到。
当下,她不由得讶道:“三宫主怎么了?”
萧灵芝将目光转向宣雨情,这一细看不下由得暗自道了一声好。
原来,眼前这位宣姑娘四年不见,如今已是长得如花似玉。她萧灵芝此时不禁莞尔,原来云弟倒是有眼光,早知这位宣姑娘将是这般俏娇。
萧灵芝看了宣雨情半晌,方轻轻一叹,道:“那是本宫之事?。反正,宣姑娘在这时辰内速速出宫便是。本座自会命人引路?”
宣雨情冲回小屋时不禁呆住。
那师父的踪迹已然不可寻,只见桌上端已摆了一封信函。
宣雨情心中一紧,急急取出拆阅。只见那上端写着:“雨情吾徒如晤:四年相处,愚师受故人之托幸未有辱。昨日听闻你剑法行使,已知为师的帝王绝学你已承续。虽,那扇之妙用,乃是同使十一剑之功,方才之战已知?四年前为师曾提及那逆子柳帝王之事,徒儿该当如何行作,由你自思。那子天资颖悟,实天下少有;若是心正则传予帝王绝学,若心邪则杀之,以免误天下苍生也?”
宣雨情读至此,内心不由一震,再续读下:“为师已走,自是有未了心愿待办。今留一块龙凤玉佩,为师逆子亦有相同一,是资为证。此外,他日江湖中行走,宜多仁义之心,少作杀劫之事。为师自叹昔日不知,历这四年反省方有所得。须知,帝王者仁义二字而已。帝王绝学若想登于颠峰之境,唯时时心存仁义方可!”
最后署名是:“师,柳梦狂笔予爱徒雨情!”
宣雨情读至此,再见桌上果真有块龙凤玉佩,不由得见佩如见师,当下想起四年来朝夕相处,那心中一恻便自是泪潸潸滑下……。
申尽酉起!
萧灵芝轻轻叹口气,淡淡道:“宣姑娘已经走了?”
“是?”
火嬷嬷恭敬回答后,望向那望夕阁,又复道:“三小弟只怕就要来了,老太婆先行回避!”
萧灵芝点点头,让那火嬷嬷毋自去了。
须臾,只见那望夕阁中一阵龙吟狂笑而至,便是萧游云到来。
这端,萧灵芝闻得笑声,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莫非云弟练那大梵天心法已然有成?
否则这笑声如何能这般震人心弦?”
她心中方想,只见萧游云已大步迈到自己面前。
又一年没见,眼前这位青年断非昔日那少不更事的少年,而是全身发散一股爆炸力的汉子。
尤其,褴褛破损的衣衫,满腮的胡须,壮润的肩头,更在在显明一股男性的彪悍。
萧灵芝心中一惊一喜,口里犹是淡淡道:“云弟练那大梵天心法如何了?”
萧游云双目一闪,只见光彩夺魄的盯向他二姐道:“二姐?,百招内败你!”
语狂、动作更狂!
只一瞬间,那萧游云已攻出二十六拳!
拳拳威势惊人,足足崩山倒海而来。
萧灵芝心下一震,身子似那风中花蝶连舞,方方将那二十六拳避过,又见是当头二十六拳罩来。
萧灵芝轻喝一声,双足一点树干扬起,反身连拍一十四掌而下。这端,萧游云大笑,以双肘顶上,同时化拳为掌,再变为爪,亦急倏推出。
“拍”的一声脆响,那萧灵芝已叫她云弟扣住肩井双穴,一双手不由得垂了下去。
萧游云这一得胜,不由得仰天大笑,狂呼道:“宣姑娘?,我来看你啦?”
说着,人已往那木屋而去。
这端,萧灵芝心中一惊,也不呼叫他,只是心中犹自同忆方才的交手。这一细想,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刷”的一声,那萧游云去而复还,双目暴凸的盯住萧灵芝道:“二姐?。你把宣姑娘藏到那里去了……。”
“二姐没有藏?”
“骗人?。否则宣姑娘的人怎会不见?”
“她已经走了。”萧灵芝缓缓道:“刚刚打败了飞尘双使,姐姐已早一步送她出宫……。”
“我不信!”萧游云猛得攫住他二姐猛摇嘶哑道:“我不信?。就凭她那套玉星小巧七十二式如何能打败本宫的双鹰合击?”
萧灵芝不是没想过这问题,就凭飞尘双使的内力亦较那宣雨情高出不少。设非她有了奇遇,否则怎能如此?但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此时听得萧游云这一问,冷冷道:“信不信由你,姐姐倒是用不着骗你?。只是……。”
说着,萧灵芝不由得一叹,注视萧游云道:“云弟?,你练大梵天心法已有小成,反而是极为危险之事……。”
萧游云冷冷一哼,道:“二姐之意是要小弟再留在那望夕阁中四年了?”
萧灵芝一叹,道:“大梵天心法小成之境,乃是以刚猛凌人。云弟须知,自古有名言,过刚则折……。”
“我不听这些?”萧游云冷冷道:“小弟只是告诉你,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那位宣姑娘……。”
“云弟你……。”
话声已渺,因为,人已远去。
没有说话的人,话又有什么意义?
萧灵芝穴道被制,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萧家最有希望的杰人远去。
而且,还带着一腔的愤怒!
难道是我的方法错了?萧灵芝想哭泣,天晓得她为这位云弟付出了多少心血和青春。
为的,是世外宫的威望重振。
世外宫,原先不是在世外,而是在红尘。
为了重返红尘,他们多少人流了多少血汗。他们总算等到一个可以翻身的日子,可以翻身的牌!
可是,那些似乎已只是梦了?
萧灵芝沉沉一叹,忽的身上一轻,那穴道竟是已叫人解了开来。她不由得脸色大变,天下有谁能站在她身后而她还毫无所觉?
她一回头便看见了一个瞎子!
“帝王”柳梦狂!
“柳先生还没走?”
“不能走?”
“为什么?”
“心愿未了!”
长长的一阵沉寂后,萧灵芝的双目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