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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虎循指望去,道:“这是什么!”
龙飞道:“血!”
铁虎瞪眼道:“那儿来的血?”
龙飞的手指缓缓往上移。
那朵血花之上的雕花木框赫然有一小滩鲜血正在徐徐往下淌。
那屏风的外框乃是红褐色,鲜血黏在上面,若不仔细,实在不容易看得出来的。
龙飞连随道:“方才必然是有人伤亡,乃至血溅到屏风外框之上,也所以我听到惨叫声。”
铁虎诧异的道:“那么……”
两个字才出口,“咪呜”一声阴森恐怖的猫叫声突然划空传来!
龙飞铁虎出其不意,齐都一惊,抬头循声望去,屏风上那条横梁的暗影中,赫然伏着一支大黑猫。
那支大黑猫正瞪着他们,一双眼波也怪,闪动着惨绿色的光芒。
看见这双猫眼睛,龙飞不由自主忆起水月观音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忆起水月观音出现之时听到的那三声恐怖凌厉的猫叫。
这支黑猫难道就是那个水月观音的化身?
一连串的诡异遭遇,龙飞的思想不觉也变得诡异起来。
在铁虎眼中,那却只不过是一支猫,他望了一眼,道:“这支黑猫什么时候走来的?”
龙飞道:“我也不清楚,也许它一直就伏在那里,只是我们没有在意。”
铁虎忽然一笑,道:“可惜猫不懂得说人话,否则它或者可以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龙飞道:“这确是可惜得很。”
说话间,那支大黑猫已经从横梁上站起来,倏的低头叼起了一样东西。
龙飞立即发觉,却看不清楚,脱口道:“你看它叼着什么?”
铁虎也看不清楚。
那支大黑猫旋即举步。
铁虎就在这时候突然双掌一拍,“叭”一声,响亮得有如响了一个小雷。
大黑猫给他这一吓,身形一窒,嘴一开,叼着的那样东西从嘴中掉下,一直从梁上掉向地面。
它惊魂仍未定,身形陡弹,放开脚步,踏着横梁疾向厅堂里面奔去。
铁虎看在眼内,格格大笑道:“这支猫虽然不小,胆子并下大。”
龙飞的目光却落在那样东西之上。
是一支老鼠!
那支死老鼠,一个身子几乎被咬成两截,血肉模糊。
铁虎目光一落,笑声不绝,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不过是一支老鼠,屏风上那些血的来源现在总算也明白了。”
一顿,手指着那扇屏风,接道:“这是鼠血,并非人血。”
龙飞不作声。
铁虎笑接道:“想不到你这位大剑客竟然被一支大黑猫,一支老鼠吓成这个样子。”
龙飞叹息道:“但是我看见的种种怪事又如何解释?”
铁虎道:“一个人精神不佳,难免就会生出种种的幻觉。”龙飞摇头道:“绝不是幻觉。”
铁虎道:“那么证据你能否拿出任何证据证明这些事情?”
龙飞亦只有摇头。
铁虎一正面容,道:“没有证据,纵然你说的完全是事实,在目前亦请恕我难以接受。”
做他那种工作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证据。
片面之词并非证据。
龙飞明白铁虎是怎样的一个人,沉吟了片刻,脚步倏开,转过那扇屏风。
屏风的后面并没有任何东西。
再过一丈就是对门那面墙壁,正中有一个窗子,却是在内紧闭。
左右两道楼梯斜斜向上伸展。
那支大黑猫正蹲在左面那道楼梯之下,一双眼闪动着惨绿色的光芒,彷佛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邪恶。
一见龙飞走过来,那支大黑猫“咪呜”一声,立即向楼上窜去。
龙飞紧追在后面,铁虎亦跟了上来。
“哧”一声,龙飞再次晃亮那个火摺子。
楼上是一个精雅的寝室,每一样陈设显然都颇费心思,一尘不染,分明不时都有人打扫。
四面门窗都紧闭,没有人,那支大黑猫,蹲在正中的那张桌子之上,一双眼绿芒更盛,充满了敌意。
龙飞没有理会,绕室走了一圈,小心的检查所有的门窗。
铁虎亦步亦趋。
到龙飞回到下面厅堂,眼瞳中已明显的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铁虎这时候才开口道:“你现在大概心灰了。”
龙飞苦笑。
铁虎移步到门旁那扇碎裂的窗户之下,道:“这扇窗户是你憧碎的?”
“不错。”
“除了碎裂的那扇窗户以及虚掩的那道门户之外,这座小楼的其余窗无不在内关闭,换句话说,要离开必须经由这门窗,以你的目光锐利,听觉的灵敏,若是有人经由这一门之窗离开,相信很难逃得过你的耳目,何况还要搬走那么多的东西?”
龙飞不能下点头。
铁虎接道:“纵使有白烟掩护,我看也一样不可以,除非就真的化成了那股白烟。”
龙飞“嗯”一声。
铁虎笑接道:“可惜我虽然柑貌长得像钟馗,却没有钟馗那种神通,不能够辨别你说的到底是事实还是幻觉。”
龙飞道:“这的确可惜得很。”
铁虎道:“既然如此,这件事现在应该告一段落了。”
龙飞目光一转,道:“难道你不觉得这座小楼实在有些奇怪?”
铁虎道:“你又发现了什么?”
龙飞道:“一进来你我便应该发现,这座小楼与周围的环境完全不协调。”
铁虎道:“你是说外面野草丛生,显然已荒废多时,而这里则一尘不染,好像时常有人来打扫的么?”
龙飞颔首道:“照道理,这里应该是蛛网尘封才对。”
铁虎道:“但你有没有考虑到另一个问题?”
龙飞道:“这幢庄院未必已荒废?”
铁虎道:“打扫整幢庄院是一件很吃力的工作。”
龙飞道:“那么住在这幢庄院的人若不太老必然就太懒。”
“当然亦有可能另有原因。”
“嗯。”
“不过,无论怎样也好,只要这里还有人居住,我以为你最好就赶快离开。”
“这个时候,未经许可擅入别人庄院,非奸即盗?”
“他们若是嚷起来,我这位捕头职责所在,总不成袖手旁观。”
龙飞笑笑道:“这里若是真的还有人居住,看见方才那股白烟及这儿的灯光,早就已过来一看究竟了。”
“他们也许已入睡了。”
“如此就更不用担心了。”
“你仍未死心?”
龙飞笑笑。
铁虎摸摸胡子,道:“好像你这种人,不做捕头实在可惜。”
龙飞笑道:“我若是真个干你那一行,还有你立足的余地?”
铁虎大笑。
笑声未绝,楼中倏的逐渐黯了下来。
铁虎立时察觉,笑声一顿,奇怪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口未完,灯火突然熄灭!
又是一片黑暗。
那刹那间,铁虎面色也变了。
龙飞却显得很镇定,道:“油尽自然灯枯。”
铁虎吁了一口气,道:“你燃亮灯火的时候油已经将尽了?”
龙飞道:“不错,却想下到这么快便已燃尽。”
铁虎嘟喃道:“你怎么下早些说,险些儿没有吓破我的胆子。”
龙飞笑道:“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薄弱?”
铁虎埋怨道:“还不是听了你那番仙神鬼怪的说话。”
龙飞笑道:“没有灯,你我想不走也下成了。”
黑暗中,脚步声起,铁虎第一个从楼内走出来,龙飞紧跟在铁虎后面,反手将门户带上。
铁虎即时道:“院子里有人。”
龙飞也看见了。
他们其实并没有看见那个人,只看见那个人的一角衣袂。
白色的衣袂,从月洞门入门不远的一株悟桐树后露出来。
相距虽然并不远,但如果不是那株悟桐树后面散发出一团光芒,他们真还不容易发觉。
那是什么光?在那株悟桐后的到底是人还是仙神鬼怪?
雨未歇,烟雾般飘飞。
秋残时候竟然连绵不绝的下着这种烟雨,是不是有些奇怪。
龙飞铁虎不约而同,双双奔下楼前石阶,铁虎遥呼道:“树后是什么人?”
那团光应声从悟桐树后移出来。
是一盏白纸灯笼,握在一个白衣老妇的手中。
那个白衣老妇,看样子年纪应已过六旬,一脸的皱纹,灯光映照下更加明显,满头白发披散,迎风飘舞。
她一身衣白如雪,脸色亦是雪一样毫无血色,也不知是灯光影响还是原来如此。灯光迷濛,风吹衣发,她简直就像是飘出来,不像是走出来。龙飞和铁虎不由自主齐都打了一个寒噤。
白衣老妇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并不难听,相貌也并不难看,甚至还带着一般老妇人的那种慈祥,可是那一身白衣,再加上一头白发披散飘舞,已经有几分恐怖,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还有这种灯光之下,更令人心寒。
就连声音,在龙飞铁虎听来,也觉得有些阴森恐怖了。
铁虎立即应道:“我是捕头铁虎,旁边这一位是我的朋友。”
白衣老妇这时候亦已看清楚铁虎的装束,听说一怔道:“铁大人这时候来未知道有何贵干?”
铁虎正不知如何回答,这边龙飞已插口问道:“老人家住在这个庄院?”
白衣老妇点头道:“什么事?”
龙飞问道:“这个庄院何以弄成这个样子?”
白衣老妇反问龙飞道:“你问来干什么?”
龙飞答道:“清楚一下这个庄院的情形。”
白衣老妇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飞试探道:“这个庄院之内有没有一个脸庞与双手都长满蛇鳞的人?”
白衣老妇不假思索,摇头答道:“没有。”
龙飞道:“我却是看着他从后门走进来。”
白衣老妇道:“后门没关上?”
龙飞道:“否则我们怎能够进来?”
白衣老妇道:“那恐怕是小偷了,你们没有把他抓起来?”
龙飞道:“到我进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所踪,看见这座小楼有灯光,所以过来一看。”
白衣老妇道:“那个灯不是你们亮起来的?”
龙飞道:“第一次不是。”
“那是谁?”
“不清楚。”
“你们没有看见什么?”
“看见一个女人。”
“怎样的女人?”
“手捧白莲花,作水月观音装束!”
龙飞这句话一出口,白衣老妇的神情就立即大变了,她惊讶的望着龙飞,嗫嚅着道:
“你说什么观音?”
“水月观音。”
“喃呒阿弥陀佛!”白衣老妇一声佛号,才问道:“后来观音怎样了?”
龙飞道:“走进小楼内弹琴。”
白衣老妇神情一变再变,惶恐的道:“就是方才那些琴声。”
龙飞道:“老人家,她到底是谁?”
白衣老妇不答反问:“弹完琴,是不是化成一股白烟升上天空!”
龙飞道:“那股白烟老人家也都看见了?”
白衣老妇听龙飞这样回答,神情又一变,复杂之极,也不如是什么感受,连连口喧佛号。
龙飞追问道:“老人家……”
三个字才出口,白衣老妇突然怪叫一声,口喧佛号,转身就跑。
龙飞正想追前,却被铁虎一把拉住。“看样子她恐惧得很,现在你就是追上去,也未能够从她口中知道什么,甚至只有使她更恐惧。”
“这也是,我到底是一个陌生人。”
“倒不如明天再找她一问。”
“明天!”
“这种事,应该大白天跟她说的,要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只怕她不肯接见我们。”
“这幢庄院之内应该不会只得她一个,你截住她追问,慌张之下她一阵呼叫,惊动其他人,可就麻烦了。”
“即使明天,麻烦还是有的。”
“不过总比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