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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
季延年挥舞狼牙棒的模样,令得苏朝云不觉哂然一笑,心中一缕暖意幽然而生。
苏朝云两人带转马头,向汴河飞奔而去。拦路的金兵,远者被苏朝云的暗器击倒,近者被季延年夺来的狼牙棒挡了开去。一片混乱之中,转眼之间已被他们冲近了汴河。但是此处人少开阔,金人不怕误伤自己人,急箭如雨,逼得他们只能藏身马腹之下,离汴河还有半里来路时,两匹马中箭太多,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下。
苏朝云两人自马腹下蹿了出来,向河岸疾奔之际,不停地变幻身形步法,以迷惑追兵令他们无从描准。
汴河终于就在眼前。
宽达二十余丈的河面,不是一跃能过的。
季延年扬臂掷出了狼牙棒。
他们两人手牵着手纵身飞掠向汴河对岸,一口真气将尽之际,踏上了狼牙棒,缓得一缓,已经换了一口气,狼牙棒砰然落水,他们两人却已凌空拔起,向对岸飞去。
北风呼啸,在乱舞的雪花中横过河面的身影,衣襟翻飞,如一对凤蝶般翩翩而去。
四、
楚阳台上,又是一年一度的祭神赛舞。
西都山上人头攒动。东京城陷的消息,已经传到巫山。金兵已经将东京城的官民财物搜括一空,却还是逡巡不去,看起来南下在即,乡民心中既惊又惧又怒,向神灵的祈求,也更为急切与虔诚。是以虽然未到正祭之时,涌入巫山县的四方乡民,仍是大大多过往年。
松木台上铺满松针与鲜花。药王庙的松棚与巫女祠的花棚一如往年,搭建得精美洁净。阎罗王与韩起云分坐两边。
唯一不同于往年的是,药王庙的琵琶女与巫女祠的乐工都失陷在东京城中,仓促之间,又找不到能够让苏朝云和季延年满意的替代者,是以今年的祭神赛舞,竟无乐手。
身着锦袍的苏朝云与季延年在鼓点声中登上了高台。
自东京一路奔返巫山,他们两人都带着风尘之色。此时相对,恍然都有隔世之感。
苏朝云怀抱琵琶,季延年手中握着一枝湘妃笛。为他们的舞步伴奏的,将是他们自己。
鼓点停下之际,季延年抢先吹响了竹笛,却是苏朝云当日在东京城外唱过的那首《阮郎归》。
这样的曲子,媚惑的是男神而非女神,正是药王庙的女巫该唱该舞的。
苏朝云嫣然一笑,左手抱琵琶,右手长袖挥出,翩然起舞,一边曼声唱道:
楚阳台畔好花枝,借问阮郎归不归?……
西都山上的诸多信徒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巫女祠的男觋如何能够为药王庙的女巫伴奏?这个胜负可如何计算?
一段唱罢,苏朝云琵琶响起,弹的是巫女祠的迎神曲《巫山高》,季延年起舞之际,鲜花四散,伴着他醇厚如美酒的歌喉:
碧丛丛,高插天,大江翻阑神曳烟……
高高看台上的巫山县令皱起了眉,向身边的县丞说道:“这样赛下去,药王庙与巫女祠如何分出胜负?”
那县丞苦笑道:“大人还是先别担心胜负的事情吧。大人你难道没有发现,本来应该专心迎神奉神的两位巫师,现在看起来都不是这么回事?只怕那些乡民会骚乱!”
松木台上高歌起舞的两人,目光与精神,很显然都在对方的身上。他们专注于如何配合对方的舞步与曲调,专注于如何在最适当的时候插入自己这一段歌舞。山风中细雪纷飞,身着锦袍的两人,就如雪中飞舞的两只凤蝶。这情景若放在别时别地,自是美妙无比;但在此时此地,巫山县令只看得冷汗直冒,搓着手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阎罗王与韩起云都站了起来。他们都已发觉眼前情势的不妙。回过神来的乡民,已经开始在私下里嘀咕说今年的迎神舞只怕迎不来神灵,因为迎神的巫师看起来不太对劲。
韩起云回头低声喝道:“奏送神曲!”
不能让苏朝云与季延年再这么对舞下去。季延年浓烈如酒的眼神与舞姿,如此轻忽地掠过台下的信徒,而只专注在苏朝云身上,已经引起了巫女祠诸多信徒的不满。她相信苏朝云全心全意配合季延年的笛声与舞步,也已经令药王庙的信徒大不乐意。
巫女祠送神的鼓点率先响起,药王庙紧跟其后,台上两人,恰恰轮到季延年吹笛,苏朝云旋舞着唱起了药王庙的送神曲:
楚阳台畔好花枝,千朵万朵送郎归……
笛声节节高起,苏朝云的歌声也节节高起,舞步越旋越急。
蓦地里竹笛迸裂,乐声戛然而止。
苏朝云的歌声仍旧袅袅有余音,飞舞的长裙慢慢落下。
季延年叹息着掷去手中破裂的竹笛:“我输了。不过我手中若是铁笛,今日胜负,还未可知。”
苏朝云嫣然而笑。
他们忽然有所感触,抬头望向临江的那片树林。
自林中飞掠而来的,正是姬瑶花。
姬瑶花落在台上,笑意盈盈:“苏师姐,恭喜你终于有了真正的笑容。在我看来,这也是你舞得最动人心的一次。唉,五年赛舞,总算有了今天的成就,也不枉我当初设下这场赌赛的一番苦心了。”
苏朝云一怔,随即冷冷地道:“你今日来此,就为了与我说这一番话?”
姬瑶花一笑:“当然不是。我还想告诉苏师姐,一直以来,苏师姐都是冷面冷心,害我总找不到苏师姐你真正的弱点,以至于缠斗到今天。不过现在,你已经有了一个能乱你心的弱点了,以后的日子,你可要当心哦,若是哪一天我不小心弄伤了季先生,苏师姐,且看到那时,没有了这样一位对手,你长袖善舞又如何舞?”
她笑着挥出缚仙索,缠向台下古树,身形飞起,翩然而去。
留下细雪中愕然相对的苏朝云与季延年。
后 记
一、《》之名
佛家称空中飞行的神为飞天;道家则称之为“飞仙”。
飞天本是泛指飞行之神,但流传之中,渐变为专指乾闼婆与紧那罗的复合体。
乾闼婆为梵语,意为天歌神,因为周身散发香气,又名香间神;紧那罗意为天乐神。两神形影不离,男子马首人身,女子端正妙丽,是恩爱的夫妻,同为天龙八部中的神祗。乾闼婆——乐神,专司在净土世界里散发香气,为佛陀、菩萨、众神、天人献花、供宝、作礼赞,栖身于花丛,飞翔于天宫;紧那罗——歌神,专司在净土世界里为佛陀、菩萨、众神、天人奏乐歌舞,居住在天宫,不能飞翔于云霄。不过,在流传过程中,二神渐渐男女不分,合为一体,化为后世的飞天。
飞天为佛教之神,而巫山诸弟子,与上古之巫觋、后世之道家渊源深厚,借用“飞天”之名,原本不太合适。但是佛教初来东土之时,“飞天”与“飞仙”,已是不能截然区分;自唐以来,儒释道三教合流之势已成,那就更不能严加分割了。
而且飞天之职司,其实全在于娱神,这一点与巴蜀湘楚之地的巫觋,并无二致。
因此上,与祭神之乐舞相关的本篇,以“”为名。
二、巫山十二峰之朝云峰
朝云峰为巫峡北岸第四峰,位于江北的箭穿峡口,其峰势宏阔。每天清晨,日出之前,峰顶氤氲缥缈;日出之时,彩云环绕,时聚时散,变幻出各种图景,仿佛仙山,因而得名“朝云峰”。
云霞变幻,如天女起舞,故设定朝云峰弟子为善舞的女巫。
三、巫山十二峰之聚鹤峰
聚鹤峰为巫峡南岸第二峰,峰顶多怪石,石上遍生古藤。林木苍翠之间,是白鹤栖生之地。每日清晨,白鹤从峰顶飞出;薄暮时分,又从峰外飞回。由此得名。
鹤性高洁,用之匹配于观鹤,本不太合适;然武则天却以“控鹤府”命名她的内侍之府,《天龙八部》则给好色如命的第三大恶人取名“云中鹤”。
后人更有诗云:翩然一只云间鹤,飞来飞去宰相衙。
世人为什么会认为,那翩然飞舞的身影下,潜藏着如此浓烈的欲望呢?
季延年最后唱的《巫山高》,系李贺诗。其余各诗句,大多是化用或是借用前人句子,也就不再一一注明出处了。
蝶恋花
巫山传之六
蝶 恋 花
扶 兰
一、
夜色深沉,北风呼啸,巫山县城的大街小巷,寂无行人,只听得更鼓声声,间或有一两声拖长了的夜枭啼叫之声,在这寒气刺骨的冬夜之中,倍觉凄清。
姬瑶花翩然掠过长街。
前方便是药王庙所在的松峦街。
沉沉暗夜中,街道尽头悄然出现一个人影。
姬瑶花停住了脚步。
冷月如钩,月色投在那人的宝蓝长衫之上。
姬瑶花轻声笑道:“伏师兄深夜不眠,不知有何见教呢?”
伏日升含笑拱手答道:“不敢言见教。姬师妹行色匆匆,这是要去见韩师姐收取你今日的酬劳么?”
姬瑶花道:“我这么辛苦才逼得罗师兄屈膝下跪,满足韩师姐十几年的心愿,让他们夫妻团圆,和和美美地过一个新年,取一点儿酬劳,应当不为过吧?伏师兄向来怜香惜玉,韩师姐十几年的孤单辛酸,就不能动你怜意?我今日也算是替伏师兄你做一桩好事吧?”
她言笑晏晏,直认不讳,伏日升只好叹息:“姬师妹,若论口舌之利,我自叹不如。请问师妹要取的是什么酬劳?”
姬瑶花一笑:“伏师兄可以透一点儿消息给净儿师妹。韩师姐许给我的,就是起云峰的驻颜之术。阎罗王说,韩师姐的驻颜之术是净儿师妹练不成的。我偏不信这个邪。净儿师妹若有兴趣,不妨一道来参详参详。”
伏日升注视她许久,说道:“你倒是猜到了净儿师妹住在我那儿养伤。只是这番话你说得还太早了一点。你未必就能拿得到起云峰的驻颜之术!”
他的言语神情,已不再是白日里那个风流儒雅、对世间好女子极尽温柔怜惜的伏日升,相反却带着一股冷厉肃杀之气。
姬瑶花微微一笑:“伏师兄,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我只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伏日升静静答道:“我也不明白,你口口声声说不想称霸于巫山门中,为什么又要做这些事情?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你成功之日,也就是我和巫山门其他弟子对你俯首听命之时!”
一语未完,他已挟着一股冷风飞扑过来,铁血箫破空呼啸,刺向姬瑶花面门。
姬瑶花旋身飞起,一边嗔怪地道:“伏师兄,你说打就打,也太唐突了吧!”
伏日升右腕一转,带得他整个人都回飞过来,铁血箫仍是指向姬瑶花面门,劲风扑面,逼得她向后急仰,让过劲风。伏日升口中说道:“姬师妹,先过了我这关,你才见得到韩师姐!”
姬瑶花右手一扬,缚仙索蜿蜒而出。
冷月森森,势如惊雷的铁血箫,在狭长的街道上卷起阵阵寒风。
而缚仙索缠绵盘旋,姿态曼妙,仿佛翩然起舞的佳人,任是神仙也不能逃脱她丝丝柔情的缠缚。
伏日升长叹一声:“姬师妹,十丈软红缚仙索,果然是名不虚传!只可惜我这个多情浪子,早已见惯世间女子的万般柔情,你缠得住别人,可缠不住我——”
铁血箫自绯红索影中破阵而入,箫头直指姬瑶花右肩。
姬瑶花右肩一扭,铁血箫错了准头,被她肩头一摇一推,贴着她后背荡了开去。
伏日升忽地一松手,铁血箫几乎脱手飞出之际,他已握住了箫尾银链,手上一加力,铁血箫又荡了回来,拍中了姬瑶花前些日子才刚被甘净儿划过一刀的后背。
姬瑶花痛呼一声翻飞出去的同时,右脚飞起,踢中了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