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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姑娘向各位道歉。”
他深深一揖,慌得众人连忙还礼。
他那种理所当然地将姬瑶花做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来的口气,令得梁氏兄弟和凤凰又瞧着姬瑶花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姬瑶花狠狠地将他们的笑容瞪了回去。
十一、
若在丰水季节,顺大宁河而下,到巫山县城不过大半天的路程。
但是隆冬水枯,船行不便,一行人只能循原路赶回。
清早启程,午后经过前晚遇上人熊的地方,山林寂寂,鸟兽绝迹。
大宁河对岸,蓦地传来一声悲鸣。抬滑竿的土人惊惶失措,滑竿几乎翻倒。
紧跟在一旁的小温侯伸手稳住了滑竿。
姬瑶花却已在这同时翻身落到了地上,叹口气说道:“那是猿啼啊。”
那些土人面有愧色,低头不语。
人熊的传说委实太过可怕,前晚亲眼见到的场景更印证了这种可怕,也不怪他们视之为魔鬼,草木皆兵。
姬瑶花暗自皱眉。
她该如何去除他们心中的恐惧呢?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三头人熊的葬地。
小温侯心念一动,说道:“你是不是打算掘出来、强迫这些土人习惯面对?”
姬瑶花转过头看着他:“这难道不是一个好办法?”
小温侯微笑:“这就像军中训练新兵,要将他们拉到战场上、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之后,才能真正成为可用之材。不过,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种胆量的。逼得太过,只怕他们反而会落荒而逃,信心与勇气彻底被摧毁。”
姬瑶花默然片刻,莞尔一笑:“这么说,就暂且饶过他们吧。”
看着他们谈笑自如,后面的梁世佐和凤凰都大觉开心。只有梁世佑皱着眉头嘀咕:“不对头,很不对头。”
以姬大小姐的脾气,越是这么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怕越是麻烦大大。
回到巫山县城,已是第二天日斜时分。一行人先将姬瑶花送回姬氏老宅,之后才回到县衙。忙乱到掌灯时分,才安顿妥当。
在书房中坐下,说起这一路的情形,朱逢春听得拍案大笑:“好,小温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实在是高!就是不能陪着姬大小姐掉花枪,一抱定乾坤,多么痛快!姬家既然是巴中大族,这时候想必长辈都在家中过年,等春节大祭忙完,我立刻亲自登门替小温提亲去!”
梁世佑凉凉地道:“先别高兴得太早。我总觉得姬大小姐还有厉害招数在后面等着,还有那个姬瑶光,只怕也是个刺头儿。”
梁世佐则道:“我听姬大小姐谈论姬家与巴人各部的关系时,倒是想起一种可能:姬家子女,是不是嫁娶都得是巴人各部首领的子女?”
凤凰反问:“姬瑶花自己要是不想嫁过去,你们说姬家长辈能有什么法子?”
姬瑶花的确不是会听从长辈摆布的那种人。她不去摆布他们,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小温侯追想姬瑶花谈及姬家如何将三大盐泉收为一统时的情形,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更甚,脱口说道:“她难道是想一统巫山门?”
凤凰突然喝道:“什么人!”
一枝甩手箭打了出去。
窗外那人咯咯一笑。
他们推开窗,只见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
是甘净儿。
甘净儿的箭伤想必已经痊愈,行动之际,轻若微风,他们竟不知道她是何时来的,听了多久。若非小温侯方才那句话将她吓了一跳,弄出了一点儿声响,即使是凤凰也不能发现她吧。
掩上窗,凤凰疑惑地道:“但是姬瑶花一直说她没有称霸于巫山门中的野心。”
小温侯说道:“她没有,不等于姬瑶光没有。”
停一停,他又道:“也许她想一统巫山门,只不过是想消弥巫山弟子代代相承的自相残杀而已。”
就像姬家祖先与神女峰历代弟子将巴人各部和三大盐泉收归一统、从而消弥为争夺盐泉而生的残杀一样。
姬瑶花说,姬家祖先和神女峰费时近百年,才得以成功。
她若真的想循着这条路走下去,即使巫山只有十二弟子,也将要耗费多少心血与年月?
众人都是默然。
良久,朱逢春拍拍小温侯的肩头,无限同情地说道:“小温,你怎么会惹上这么麻烦的女子?”
十二、
今天便是大年三十。
巫山县的城内城外,遍地都是药王庙与巫女祠的信徒。
香雾鼓乐歌吟,缭绕不绝。
奉旨前来视察的观察使黄大人,是蜀中人氏,当年也是见识过春节大祭时死伤遍地的械斗的,今日在城中转了一圈下来,大感满意,出城去楚阳台的路上,笑眯眯地说道要好好地为朱逢春保一本,有功人员,皆可保奏。
朱逢春看看小温侯,笑道:“若说最大的功臣,应当是小侯爷。”
小温侯一笑不答。
他今日有些沉默。
梁氏兄弟和凤凰也都有些沉默。
他们与小温侯一起长大,如何看不出他心中的郁结?
西都山人头攒攒,楚阳台的松木平台上,歌舞正酣。此时演唱的,正是祭巫山神女的《巫山高》一曲。台上一男一女两名舞者,正在摹仿巫山神女助大禹王劈山治水的故事。
姬瑶花端坐在松木台后方铺满鲜花的高案上,代替巫山神女受祭。
这还是小温侯他们第一次见到姬瑶花盛妆的模样。
空中已是阴云密布,料来不久便有一场雨雪。山风寒凉,大有萧瑟之意。
然而远远望去,遍体璎珞、锦衣玉带的姬瑶花,却似笼着淡淡的明媚春光,即使是千人万人之中,第一眼也只能看到她。
小温侯不觉怔了一怔。
朱逢春叹了口气:“也难怪……”
随即说道:“这件事情,论起来姬家姐弟居功至伟,也该问一问他们想要什么奖赏才是。”
“朱大人真有此意?”
姬瑶光在他们身后接了一句。
韩起云送他的两名女侍金环和银环,远远地站在一边,想来是忌惮小温侯身上的辟毒蟾蜍,跟在姬瑶光身边的,除了石头和孙小香,就是几名姬家仆妇。
姬瑶光长揖到地,微笑道:“朱大人若真有此意,瑶光想要一件赏赐。听说当今官家广收天下道经,御苑之内,号称有道藏十万部,若朱大人能够举荐瑶光入宫读书,瑶光当感激不尽!”
小温侯心中讶异:“你要放下这边的事情入宫读书?”
这是不是意味着姬瑶花也将放弃?
姬瑶光抬起眼看着他,眼中带着挑衅似的笑意:“要不要放下什么事情,我似乎用不着向小侯爷解释吧?”
他的神情口吻之中,含着隐隐的敌意。
站在他身后的石头和孙小香,瞧着小温侯时,神情之间颇为异样。
姬家的几名家仆,瞧着小温侯的眼神,就更古怪了。
小温侯与朱逢春对视一眼。
以姬瑶花的性情手段,必定会勒令那些随行的土人不得透露一丝半点那天晚上的事情。
但现在看起来,姬瑶光和住在姬家的其他人都已知道,所以才会这么怪怪地看着小温侯。
倘若有人跟踪,只怕早已被人熊吞掉。
难道是姬瑶光在那些土人中安排了只听命于他的耳目?他竟然要安排耳目来监视姬瑶花?只因为与姬瑶花同行的人中有个小温侯?
但是,即使姬瑶光知道此事之后要和他姐姐算账,也不至于吵得整个姬家老宅都知道吧?这其间必定还有些其他变故。
他们都想到了昨晚偷听的甘净儿。
能够搅得姬氏姐弟反目的事情,甘净儿一定很乐意去做。
想到此处小温侯心中反倒轻松下来。他只怕姬瑶花悄没声息地将这件事情湮灭掉。
此时祭神之曲已经结束,送神曲中,姬瑶花翩然飞起。西都山上的人群,大多无法看清横过空中缠向树林、带得她身形飞下楚阳台的缚仙索,远远望去,姬瑶花就如御风而行的神女,飘落向林中。众多信徒忘情地嗬嗬高呼,更有无数男女望空叩拜。
轰轰人声中,什么话也听不清楚,小温侯诸人只得闭口等待。
直到下一曲响起,季延年登上高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姬瑶花方才飘然而出,向他们飞掠过来。
但是甘净儿也自林中飞掠而出,手中抱着一件用锦被牢牢裹住的物事。
姬瑶花停了下来。
甘净儿站在丈许开外,带着怯意,小心地说道:“姬师姐,趁着药王庙的祭神大典尚未结束,苏师姐还在跳舞,我将苏师姐的琵琶偷来给你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我怕这琵琶中的机关厉害,不敢用刀去砍,只敢用被子裹了交给你。我就放在这儿好不好?”
姬瑶花注视着她。
甘净儿抱着那物事的样子,有些吃力,想必那面装满暗器的琵琶颇有些份量。
她示意甘净儿放下,略一沉吟,缚仙索挥出。
锦被拉开的一瞬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锦被中裹的竟不是一面琵琶,而是蜷曲着身子的苏朝云!
能够将修长的身子蜷曲成那般模样,想来也只有柔若无骨的苏朝云能够做到了。
苏朝云双手扬起处,数十枚梅花针有如天女散花般罩住了姬瑶花。
姬瑶花身形急旋,长袖飞卷。
甘净儿拔刀自她身侧攻了过来。
离得近的巫女祠信徒,个个伏倒在地,不敢仰望相斗的三人。
想必巫山弟子这种争斗,在他们看来并非罕事。至要紧的是千万及时躲开,免得受池鱼之殃。
凤凰连珠三箭射出。
甘净儿与苏朝云倏忽间已互换了方位,两箭走空,另一枝箭被甘净儿横里一刀削成两半,射中的只是两株大树。
姬瑶花双臂一张,长袖裹住的梅花针反射向苏朝云两人。
如此细小的梅花针,苏朝云却连接连发,竟逼得姬瑶花只能闪避无从还击。
小温侯已经举步,姬瑶光轻喝道:“不要动!现在除了凤姑娘,谁去都只会越帮越忙!”
苏朝云的暗器,不是每个人都能躲得过的。
凤凰又是三箭射出。
甘净儿贴着草地滑了出去,苏朝云的身躯忽地扭转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形,箭枝自她腰后射了过去。
甘净儿左手撑地,右手一刀递出。
姬瑶花避地刀锋,向林中急退。
密林之中,藤蔓遍生,苏朝云的暗器要瞄准她,必然大是不易。
苏朝云右手扬起,三枝银梭划向她身前。
她若再往前退,正好将自己送上去。
姬瑶花忽地探出左手,如花枝乱颤,转眼间在三枚银梭上都轻轻一拂一拨,银梭飞行的方向立时一变,变成了飞向追击的甘净儿。
姬瑶光身后的孙小香脱口叫了起来:“这不是我们峨眉派的探花手嘛!呀,不太像——”
姬瑶光眼中闪亮:“应该叫做拂云探花手才对。瑶花竟然已经练成功了,却不告诉我!”
拂云手是神女峰的武功。听姬瑶光的口气,竟似乎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姐弟二人一直致力于借鉴峨眉武功来完善神女峰的诸项绝技。
姬瑶光随即转向孙小香:“小香,我们不会藏私,待到真正完善之后,自会转授与你。”
姬瑶花已没入了密林之中。
小温侯诸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尖利的箫声之中,姬瑶花突然倒飞出来。
伏日升紧追在后。
凤凰反手摸箭,脸色却是一变。
她的箭壶已空。
带到巫山的三十六枝穿云箭,虽然不少都反复使用,仍有用完之时。
姬瑶光叱喝一声,石头与孙小香纵身攻向苏朝云与甘净儿。
苏朝云随身所带的暗器,想必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石头与孙小香应当可以应付得来。
派出石头与孙小香的同时,姬瑶光没忘了回头来盯了小温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