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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阿大的推测不错,韦小宝确实是被盐枭绑架的。
头天晚上,双儿劝韦小宝去公主的房间,这等温柔,更激得韦小宝对她的倾心。与双儿温存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向房门走去。
他的手刚刚搭到了门闩上,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扭头一看,大吃一惊:不知甚么时候,房间里出现了三个人。以双儿的武功,竟然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就被点了穴道,倒在床上。
韦小宝喝道:“你们……”却眼睛一花,那个笑嘻嘻的瘦长挑子已然欺到了身后,掌椽贴在韦小宝的脖颈上,笑道:“韦爵爷,你身边有个极为厉害的保镖。我们爷儿们可惹他不起。没法儿、只得一掌切掉你的脑袋啦。”
韦小宝只觉脖颈辣辣地如火灸一般,心道:“辣块妈妈不开花,这爪子甚么路道,这等火烫?内力如此,若要切下老子的脑袋,只怕容易得紧。”
韦小宝历来信奉“好汉不吃眼前亏”,一见情势不妙,立时放低声音道:“尊驾贵姓啊?有甚么指教啊?有话好说,这等狠霸霸地也没有甚么好玩。”
笑嘻嘻的瘦长挑子道:“韦爵爷,你老人家敢情要招妹婿么,打听我的贵姓?你的帮手太多,我的贵姓却是不能告诉你。”
韦小宝在嘴头上从不吃亏,也笑道:“是啊,我在扬州有好多好多的妹子,都等着招些英雄好汉做女婿呢。”心里道:“丽春院越做越旺兴,姑娘们多了,你便去丽春院做婊子的女婿罢。”
笑嘻噶的瘦长桃子道:“夜长梦多,韦爵爷。只得委屈你啦。”
韦小宝笑道:“好说,好…”
笑嘻嘻的瘦长桃子忽然将手在韦小宝的“哑穴”上一点,韦小宝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手一挥,同来的两个人架起双儿,他自己只是挎住了韦小宝的胳膊,一行五人,便“嗖嗖”地窜出了窗外。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暗里。
笑嘻嘻的瘦长挑子轻功果然了得,挟持着一个大活人,依然奔跑如飞。出了这个小镇,三个人却兵分两路,架着双儿的两条汉子向西边的一个小山冈奔去,韦小宝却在笑嘻嘻的瘦长桃子的挟持下,奔向扬子江边。韦小宝大急:“你们将双儿弄到哪里去?”然而“哑穴”被点,哪里说得出声来!
扬子江里,远远地停泊着一叶小舟,模模糊糊地随着风浪起伏颠簸,离开岸边至少二十余丈。笑嘻嘻的瘦长挑子脚步不停,到了岸边,力透指尖,已然点了韦小宝数处穴道,接着便将他顺手向小舟扔了过去。韦小宝不但口不能言,身子也是一动不能动了。
韦小宝在江面上腾空而起,耳边响起阵阵风声。下面,是汹涌翻滚的滔天浊浪,犹如吃人的妖魔张大了嘴巴。韦小宝吓得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暗道:“都是他奶奶的茅十八,甚么浑号不好起,给老了起了个江湖绰号小白龙。老子这一回可要真正的做一条小白龙了。还有于阿大这个王八蛋,发誓要与老子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如今也不知躲到甚么地方去了。”
胡思乱想间,身子一沉,却落在了小舟上。落下时轻轻的,好似有人托着自己,轻轻地放到船舨上一般。显见笑嘻嘻的瘦长挑子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韦小宝惊疑不定地睁开眼,就见笑嘻嘻的瘦长挑子如一只巨鸟腾空飞落,也站在了船舱上。掌椽在船边上轻描淡写地一划,拳头粗细的缆绳便如刀切一般,齐唰唰地断了。
小舟失去了铁锚的羁绊,箭一般地向着下游疾漂而去。
韦小宝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乖乖隆的冬,笑嘻嘻的瘦长挑子若是真的将老子的脖子当作了缆绳切下去,韦小宝连小白龙也做不成,只能做无头小宝了。”
小舟顺流而下,笑嘻嘻的瘦长挑子也不与韦小宝说话,往韦小宝身边并排一躺,顿时鼾声震天。
韦小宝却哪里睡得着?浑身动弹不得,心里害怕之极:“这么一只小船在江上漂着,一个大浪也能将它击得粉碎。亏笑嘻嘻的瘦长挑子还睡得着。这小于武功可是高明得紧,不知是甚么路道,又捉了老子做甚么?”
夜风阵阵,带来了一丝凉意。忽然,韦小宝的鼻子里嗅出了一股咸而腥的味道,正是自身旁的笑嘻嘻的瘦长桃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韦小宝的眼睛一亮:“盐枭1
扬州是水陆通衢,是扬淮盐集运之所,是以也是盐枭毕集之地。盐枭们极为富有,冒死贩卖私盐之后便醉生梦死,在妓院子里花天酒地。韦小宝在丽春院里长大,对院子里的“常客”——盐枭身上的咸又腥的气味异常熟悉。
可是,盐枭在江湖上并不惹是生非,干么捉了自己?
想了想,韦小宝忽然感到后怕:十多年前在扬州丽春院,曾帮着茅十八伤了几个盐枭,难道他们今日寻仇来了?
可是,人是自己与茅十八两人伤的,与双儿何干?双儿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他们要拿她怎么样?…思念至此,双儿的种种好处,瞬间尽皆涌上心头。韦小宝只得迁怒于茅十八,在心里骂道:“他奶奶的姓茅的,好汉子做事好汉子当,你杀了人,叫老子挡灾,你他妈的做缩头乌龟么?”
笑嘻嘻的瘦长挑子武功高强,睡觉的功夫也是独特。
小舟在水里漂泊了三天三夜,他竟整整睡了三天三夜的觉。韦小宝起初心里害怕而睡不着,后来则是又渴又饿而睡不着了。
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最后头晕眼花,昏昏沉沉地似乎要失去知觉。也不如又过了多少时辰。忽然,他觉得脸上麻蔌蔌的,人也清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原来小舟置身在芦苇荡里。夜风扫动青青苇叶,弄得脸上又麻又痒。
小舟旁边,又多了一只小舟。捉拿韦小宝的盐枭,与另一只舟里的一个人背转了身子,两人将手握在长衫下面,一个道:“就这价钱,再也不能多啦。咳,咳。”
韦小宝一听“咳、咳”声,不由得叫苦不迭:死不了的痨病表小叫花!真正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盐枭道:“买卖要看货色,有道是一分钱一分贷,你老出这个价钱,上哪儿去买这上等货色?不瞒你老说,十万八万银子,我还不放在眼里。一趟私盐,也就出来了,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痨病表小叫花道:“那你给开个价罢。”
盐枭的手指在长衫底下动了动,道:“低于这个价钱,我回去实在无法向弟兄们交代的。”
痨病表小叫花道:“咳,咳,就这货色,能值这么多么?再给你加上这个数,够哥儿们义气了罢?”
说着,手指也在长衫下动了一动。
韦小宝自小迹市井,知道“牙行”(庸注:特指专门贩卖牲口的经济人)们在贩卖牲口时,便是将手握在长衫底下讨价还价的,奇怪道:“他们俩在买卖甚么牲口,这等贵重,十万八万还嫌少?”
忽然间自己省悟过来:“他奶奶的,一只乌龟一只王八将老子当牲口买卖啦?笑嘻嘻的瘦长挑子盐枭,老子的一条命,仅值十万八万银子么?开这么低的价钱,在客栈里,老子自己就能将自己买下了,何必要你兴师动众地跑到这里来?笑嘻嘻的瘦长挑子笑嘻嘻道:“你老再升一升,升一升。”
痨病表小叫花道:“不升了。你愿意卖便卖,不愿意卖,你就弄回去罢。咳,咳,就这等货色,丐帮花钱去买,在江湖上已是大大地失了身份了。你不卖正好,丐帮有本事自己捉了他来。”
盐枭叹了口气,道:“那好罢,吃亏就吃亏,咱们自已人,今后盐枭行里仰仗贵帮的地方还多着呢。”
痨病表小叫花抽出手来,一拍巴掌,道:“就是这话。生意不成仁义在,何况咱们的生意做成了呢?胡老板,你这次吃亏了,今后敝帮有甚么买卖,我总作成了你便是。”
盐枭摆手道:“不要下次,不要下次。就这一回也就够了。这等买卖不能做,做不得。姓胡的还是贩卖私盐,来得稳妥些。”
痨病表小叫花点头道:“也说得是。咳,咳,江湖上刀头上舔血的勾当,也实在没有甚么好玩的。咳,咳,这是十八万两银票,胡老板,你可要当面点清了。咳,咳…”
痨病表小叫花一边递出银票,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憋得通红,拿银票的手也微微颤抖着。盐枭顾不得接银票,去扶痨病表小叫花的肩头,关切地问道:“你老怎么了?不碍事么?”
痨病表小叫花边咳嗽边道:“不碍的,老毛病了,咳、咳……”
韦小宝的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暗道:“盐枭要糟1
果然,痨病表小叫花眼里精光陡现,倏地一掌,击中了盐枭的面庞。盐枭“氨了一声,脸上立即印上了五根黑色的指痕,已然中了剧毒了。
盐枭武功高强,虽遭暗算,也是临危不乱。中了毒掌之后,只是身形一晃,一把揪住了痨病表小叫花的脖领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道:“无耻的狗贼,咱们同归于尽罢!”
痨病表小叫花没想到盐枭极是强悍,中了剧毒之后尚能拼死一搏。又是一记毒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盐枭的胸口,只听得“咔咔”声响,盐枭断了几根肋骨。
盐枭一口鲜血喷在了痨病表小叫花的脸上,紧接着一把死死地抱住了敌手,双脚一蹬,小舟翻了个底朝天。
“扑通”一声,痨病表小叫花与笑嘻嘻的瘦长挑子一块落入水中。只见水里冒出了一串串的水泡,不一会儿,水泡消失了,芦苇荡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韦小宝心中大喜道:“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打得别别跳。小乌龟与小王八一块儿见龙王了,老子这条小白龙,可就要失陪啦。”
韦小宝又想着:“大约是笑嘻嘻的瘦长挑子盐枭在暗中见了丐帮费劲捉拿老子,便偷偷地乘老子不备,见财起义,将老子掳了来,想卖给丐帮。岂知丐帮的痨病表小叫花却又财迷得紧,舍不得十八万两银子,又将笑嘻嘻的瘦长挑子给做了。笑嘻嘻的瘦长桃子倒也是凶悍得紧,临死捞了个垫背的。两人拼了个你死我活,我死你活,大家一块儿见阎王。哼哼,臭叫花子太也不知好歹了,老子堂堂一个爵爷,卖你十八万两银子,太也卖得贱了。哦,双儿大约也被他们卖了,不知卖了多少钱?你便卖得贱些,也千万不要将她卖到堂子里,若是接了客,有朝一日老子虽说赎了她出来,只怕帽子也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绿油油的了。”
过了好一阵子,水底都没有了动静,那只小舟底朝天,一动也不动,想是两人同归于尽了。
此时天色微明,金黄色的晨曦撒进了茂密的芦苇荡里,鱼儿轻轻腾越,不知名的鸟儿穿梭般飞来飞去,找寻着食物。
韦小宝一阵宽心之后,忽然又觉得难为起来:“这两只甲鱼,你拼命不要紧,得先解了老子的穴道才是啊?如今将老子一个人扔在荒无人烟的芦苇荡里,不能喊也不能动,饿也要将老子饿死了。…忽然小舟轻轻游动了起来,似有人于水底推动一般,在芦苇荡中曲曲弯弯地穿行。又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只见芦苇越来越密,小舟也是越行越艰难。最后,芦苇密得几乎没有了一丝儿线缝,小舟强挤进去,过去后芦苇便合拢了起来。终于,小舟动也不能动了。这里看来是极为隐秘的处所,芦苇密集地倒伏了下来,将小舟遮盖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儿光线也透不出来了。只听得旁边有划水的声音,几乎是紧贴在小舟的旁边,忽然传来痨病表小叫花的自言自语声:“咳,一忽儿的工夫,这小子躲到哪儿去了?难道插翅飞了么?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