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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司马迁《刺客列传》里那些“士为知己者死”,大碗喝酒,大碗吃肉,义薄云天的侠客们的影响,又写了一部叫《放纵剑魂》的小说,脍炙人口,每每读之奇_…_書*…*网…QISuu。cOm,让人热血沸腾,心向往之,深受江湖上爱做英雄梦的人们喜爱。
可就是这样一位声名远播,直追苏东坡、柳永、李白一类的人,却结庐隐居在藏南一座终年积雪的无名雪山下,鲜有人见过其真面目。
因名受累,江湖上曾出了好几个冒名之徒,龙军闻之,常一笑置之。
为什么他如此的神秘呢?
他每次出去都要易容,很低调,因为他不愿意让人看到真面目,因为他还有一个极其特殊的身份,因为他还要隐藏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是一个寒冷的日子,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触景生情,感同身受,龙军在火炉旁写一段话,犹如在写自己:“剑客如落叶一般孤零看不到未来,悲哀而无力地看着风华一点点逝去。生命从激情中黯然退场,所有生存的激情消失殆尽。生命已不再有任何意义,仿佛只剩一具麻木的躯壳在茫然行走。”
“一段寒冷的人生是可怕的,一句温暖的话语就可以解冻寒冷的心。其实,我们要的并不多,只是一个温暖的拥抱,只是希望相互拥抱着取暖。”
写完之后,掷笔长叹,没有笑容,只有浸入骨髓的寂寞,如烟一样的孤独。
文人和剑客,都是一样的寂寞。
忽然,仿佛狼的本能,龙军全身毛孔一下子竖了起来,一下子感觉到了危险,窗外远远的有一个黑点,卷着一股杀气,正急速而来。
几天之前,方山,水榭。
谁说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黑暗中,监舍扔进来了一个人,“砰”的一声,重重地落在龙湉身边。
扔进来的是一个龙湉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这个人就是方远山,他的样子比龙湉好不了多少——只是,他还可以说话。
方远山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悔恨。“倾城一笑”已经解了,可是,他宁愿永远都不要解开,永远都不要清醒,宁愿马上去死。
因为一清醒,他就会想起在迷迷糊糊中亲手杀了自己的夫人和儿子,又鬼使神差下令杀了很多忠心耿耿、在方山服务了多年的人。因为他无法面对自己所犯下的这一切罪孽,无法忘记那些死在刀下的冤魂,更对不起方山的列祖列宗。
水榭是方远山亲自设计督造的,太监也是他亲自挑选的,而现在他却被关在了自己建造的牢笼中,“招待”他的人也是太监。
作为知遇之恩的回报,太监还是保留了他的眼睛、耳朵和舌头,太监对疯狗是这样解释的:“我一向心很软,让方远山亲眼看看所做的一切,听听人们的评论,有嘴也找不到地方申诉,也是有好处的。”
方远山首先看到的人就是龙湉。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他连问了几声,龙湉都只是喉咙无奈地咕噜咕噜响了几下。
“看来你说不出话,也罢。”方远山悲愤交加,哀叹:“想不到我纵横一生,却落得如此下场!死前连最后看到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天要灭我啊!劫数啊!”
劫数本是佛教用语,指注定的不可逃脱的灾厄。古印度婆罗门教认为。世界经历若干万年后会毁灭一次,然后重新开始。这一生一灭被称为“一劫”。
难道他们注定要遭此劫难?注定要糊糊涂涂死在这充满恶臭的监舍?
一阵沉默之后,龙湉忽然感到一只手掌放在头上,一股热气从顶而下,源源不断进入体内,顺着经脉流动。同时,又感觉到另一只手点住了自己身上的几处穴道。
“不管你是谁,你我相识也是有缘。”一个嗡嗡的声音响起:“我有妇人之仁无丈夫之决;好色贪财,做错了事,已经无颜见江东父老,无颜见自己的亲人和下属,所以,我把毕生的功力全部传给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为我报仇,消灭柳园。”
“我运用失传已久的僵尸神功点住了你的穴道,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变得如同僵尸,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血脉,这样他们就会把你当成死人抬走,你就有机会出去。”
“柳风和一言子都是绝顶聪明而又有经验的人,为了骗过他们,我用的功力比较多,如果不出意外,至少要三年之后,你才会醒来。”
声音停顿了一下:“我现在受了重伤,僵尸神功不能运用自如,所以,也许你永远也不会醒来。能不能度过这个劫数,或者劫数之后是凤凰涅磐般的重生还是从此偃旗息鼓遗恨终生,就要看你的造化和运气了……”
大约一柱香功夫之后,头上的手忽然软了下去,热气嘎然而止,方远山似烂泥一样软了下去,再无声息。
在黑暗中不仅能看到光明,还能看到温暖,是一种希望。龙湉的意识渐渐模糊,仿佛灵魂从体内幽幽飞出,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雪山下。
来的人是云先生,他身上背着一具尸体。
龙军和龙湉是一对孪生兄弟,他比龙湉早半个时辰出生,一生下来就被云先生悄悄抱走了,因为是难产,母亲生的时候已经昏迷,所以,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一对双胞胎——这个秘密被成功地隐瞒了下来。
龙湉被安排成卧底,龙军却被训练为“专门处理善后工作”的人。
这是一项很富有挑战性的工作,比如,有的人做尽坏事,却受不到律法的惩罚,他就会去让这个人受到应有的处置。又比如,有的事情,官方不好出面,就由他悄悄地进行“妥善处理”。
两人长得实在是太像,有时候连云先生都分不出来。
和所有孪生兄弟的心灵感应一样,龙军看到这具“尸体”,心里忽然猛跳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定与他有某种紧密的关联。
“这是你的兄弟龙湉。”云先生一脸戚色:“我听到消息赶到方山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首词和一枚铜钱:“这是你兄弟的遗物。”
“只有这两样?”
“是的。”
“这两样东西代表着什么?为什么会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云先生呼了一口气:“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他是怎么死的?”
“受尽酷刑而死,体无完肤。”
龙军开始仔细观察龙湉的“尸体”,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孪生兄弟,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端详,世间万般悲苦,莫过于生离和死别,刚刚相逢却是永久的离别,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事吗?死别则死者长已矣,生离却是漫延剥蚀,一生无法痊愈的伤口。
龙军一向是冷静而有理性的人,但只看了一会,他稳定的手就开始发抖,身体抽搐,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因为景象实在太惨不忍睹,已超出了人类的想象和忍受的极限更何况手足连心,再理智的人,也无法克制心神激愤。
他根本看不出这还是一个“人”!
云先生的心里也充满了伤痛和悲愤,还有内疚,龙湉是他看着长大的,沥胆披肝换来的是如此结局,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南北朝时期的著名文学家庾信的《枯树赋》有句曰:“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就是他此刻的心境。
良久,云先生问:“你打算如何处置你兄弟的遗体?”
龙军说:“藏人有一种风俗,叫天葬。就是把死者的尸体送到特定的地方处理后喂老鹰。把身体的全部奉献给大自然中的鹰鹫才算是走完了人生的最后历程。”
云先生点点头:“我也听说过,在佛教中,‘布施’是信徒的标志之一,布施中的最高境界就是舍身,佛经中就有‘舍身饲虎’的动人故事,况且,按照佛教教义,人死之后,灵魂离开肉体进入新的轮回,尸体就成了无用的皮囊,死后将尸体喂鹰,也算是人生的最后一次善行。”
“是的。”龙军流着泪,转过头,望着远处的雪峰:“我想把他天葬。”
云先生同意:“嗯,这也许是龙湉最好的归宿了。”
龙军的心里充满了激恨和复仇的欲望。
兄弟死得太惨,太不人道,他在心中暗暗对天发誓,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一定要为兄弟报仇!以血还血,血债血偿!
昔日望帝怀念故国,化作子规,啼血哀鸣,今日那漫山遍野的杜鹃,也变作了龙军的满腔碧血!
在他压抑的哭声中,在历史“破晓”的时刻,复仇的种子已经播下,历史有幸聆听到了婴儿般的啼哭——生命的成长,正愈来愈变得可以被预期。历史的足迹正在地平线的尽头隆隆而起。
——江湖的历史从此翻开了新的一页。
二十八、报仇
两年多以后。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光阴慢慢流趟,如历史一页,草木一秋,像一面镜子,照亮现实,照亮未来。
“榈庭多落叶,慨然知已秋”,看着庭院飘飞的落叶,满地的衰草枯萎,柳风就知道,已是秋意渐浓。
他独立院中,抬头恰见一群归雁,掠过长空:一只孤雁,远远尾随在后。不多时,淅淅沥沥,又下起小雨来。秋风瑟瑟,秋雨潇潇,无限孤寂、抑郁之情从心头涌出。
花开花落,不知不觉两年多过去了,在这两年多,发生了很多的事,柳园顺利完成了对方山的兼并,通过开采金矿,成为了蜀南最有势力最富有的世家,威望如日中天,俨然已是新的一股能左右江湖局面的巨大力量,柳风本人更是声名鹊起,不胫而走。
延续百年的柳方之争终以柳园的完胜而结束。
曾有人当众敬佩地问他:“为什么能将作为宗教圣地的方山和作为世俗力量的柳氏家族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他笑着说:“这有点似木鱼和金鱼。”
“从前,在一座庙里,住着一位僧人,僧人有一只木鱼,庙的旁边是一条小溪,小溪的里面有一条金鱼。”
“日升又日落,时光匆匆,这条金鱼每日听僧人修行练语,觉悟增加了不少,可以称之为有修为的鱼。木鱼的前身本是一棵长在庙里的千年老树,直到枯老之日,僧人用他的心作了一个木鱼,他也是一个成道的鱼。”
“所以,佛说,修炼自在人为。木鱼知道在溪里有一条金鱼,金鱼知道庙里有一个木鱼。”
“这日,木鱼听到了金鱼跟水的对话:你不知道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水说:我知道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的心里。”
“木鱼听完接着说:我知道你的眼泪为谁而流,你是为了庙里的那条鱼流,可是你不知道他只是一只木头,是没有感情的。”
“金鱼说:不,我知道他的感情。”
“木鱼听了大吃一惊,于是心里有个想法,想进水边去看看这条金鱼。此后,僧人敲木鱼的时候,听出了一丝想意,日久成疾,那只木鱼竟不发任何声音出来。僧人叹息,把木鱼拿到了溪边,沉入水中。”
“木鱼代表了信仰和心灵,金鱼代表丰富的人生阅历和风姿多彩的生活。”柳风解释说:“我是一边敲木鱼,一边赏金鱼,一脚入佛门,一脚踏红尘,逍遥自在而已。”
闻者无不动容。
这样一位天之骄子为什么会有落寞的心情?难道真的是“高处不胜寒”?其实幸福不幸福;不是取决与成功不成功;而是你能不能在成功后保持平常心;在失败时依然充满动力!
自从听说龙湉重出江湖,自从龙湉在外面大肆攻击柳氏家族的人,他的心情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