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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军也是这样认为,一直很注重修养、修饰、修身、修性。
可是,当宿醉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不仅头疼如裂,而且衣衫破损,样子极其狼狈,居然躺在一个胡同的垃圾堆上,苍蝇乱舞、恶臭阵阵。
——他自己也和一堆垃圾差不多。
那个衣冠楚楚、儒雅有礼的人到那里去了?难道他真的崩溃了吗?
当然很快就有人向柳风作了汇报。
他也觉得很有趣,很奇怪:“黄少真的每天都烂醉如泥吗?”
“是的。”汇报的人说:“连夫人都劝不住,有时劝得多了,他还骂夫人,甚至……甚至……”他吞吞吐吐,不敢说。
“甚至什么?”柳风生气了:“快说!”
汇报的人小心翼翼地说:“甚至……甚至还抱着夫人亲……”
奇怪的是,柳风听到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好似还有一点高兴。汇报的人实在弄不明白,柳风解释说:“我给黄少施加压力,就是要看他在压力之下作何反应,如果他真怀有敌意,要么会逃走,要么会拼命,作垂死一搏,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柳园的敌人够多了,我不想再增加一个。”他叹了一口气:“一个为情所困的人,是我的情敌,却不是柳园的敌人!”
龙军做的很成功。
在欺骗、分化对手上做的很成功。他决定开始行动,在人人都对他放松警惕的时候,走出下一步。
下一步的目标就是书房,目的就是要解开心中的谜团,找出背后隐藏的秘密,同时,救出鬼鹰。一位哲人说:“意外造成的结果不是悲剧。真正的悲剧。是明知道往这条路走。结果是悲剧。却还是必须往这条路走。”
明知成功的几率实在太小,明知前途风险,龙军也决心要试一试,因为他不能放弃自己的朋友!根据鬼鹰受剑的伤势推算,快苏醒了,所以,必须在清醒过来之前行动!这是一把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剑,随时可能掉下来。
他已不能再等!
冒险也必须要尝试一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退路也想好——他故意在身上洒了一些酒,弄得浑身酒气,一旦被人察觉,可以装作醉酒走错了地方——没有比酒鬼更好的借口了。
柳风一大早就带着一班人到方山巡视去了,龙军就选了这一个温暖的午后,众人饭后松懈的时间。在柳园这样的地方,白天反而比夜晚更安全,有人的时候比没人的时候更安全。
小桥流水、庭院幽深。
龙军东倒西歪地来到书房附近,立刻有两头顶发髻,右衽铜扣青布衣,直通大裤管青布裤;眼神锐利凶猛如鹰隼的人客客气气地请他离开。他嚷道:“别……别管我……我要……找酒……喝……”
一边叫嚷一边转方向,走向两人看不到的另一侧,在一个角落处,呕吐出一滩秽物,立刻有一个隐藏的暗哨从花丛下骂咧咧地钻出来,恨不得给他一刀,一边厉声喝骂,一边把他推走。
龙军假装醉意而蹒跚离去,却远远的在一个柱子下呆了一会,斜眼看到暗哨因受不了秽气,跺了几脚,离开原地去找人清理,他马上如烟一样窜了回去,如壁虎一样贴上墙头,翻上阳台,进入了书房。
一切非常的顺利,和龙军事先预想的一样。
负责监视龙军的人是柳风的心腹,他们几乎无话不谈。当时汇报的时候,还问了一个问题:“书房从来没有住过病人,更没有关过犯人,为什么要把鬼鹰放在书房呢?”
“你说的不错,本来我可以把他放在‘云天水榭’的,可是那里的人我已经不太信任,所以才放在书房。”柳风说:“没有比书房更让我放心的地方了。”
汇报的人又问:“黄少刺入鬼鹰的地方离心口不到十分之一,一般人很容易出现这么大的漏洞,可是,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优秀杀手应当不会出现这样的疏忽,他会不会是故意的?会不会与鬼鹰之间有什么瓜葛?”
“有道理,我也这么想。”柳风“嗯”了一声:“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汇报的人不假思索:“我会立刻杀了鬼鹰灭口。”
“不错。”柳风面无表情:“我就怕他不来。”他的声音里透着杀气:“如果真的是这样,书房就是他的坟墓!”
5斤120两金子,10斤500两金子,50斤10000两金子。
什么肉这么貴?猪肉?虎肉?还是人肉?或者是菜?那更不可能,须知,120两成色十足的金子可以让100户穷人过上一年的好日子。
写着上述价码的牌子一直放在非常显眼的地方,凡是到过“淮扬药斋”的人无不留下深刻的印象——奇怪的是这并不是药的价钱,而是人肉的价钱。
花招自己身上的肉价钱。
她是个女人,一个“精通脉诊,用药灵活变通,不拘一法”的名医,《江湖》一书中指出,她的医术之高,“当世能比肩者,仅两三人耳。”
可是,和很多名医一样,她却医不好自己的病。
从小她就骨瘦如柴,几乎风都能吹倒,被称为“纸片人”。无论吃什么,补什么,都长不胖,所以,她才在药斋门口立下此牌,凡能让她增肥5斤者,酬谢黄金120两,以此类推。
牌子立了几年,此瘦依然。
“簪缨世族”、“冠冕吴趋”的贵胄子弟柳风的书房别有洞天,光线充足,旁及花草树木,鸟兽虫鱼,金石书画、服饰器皿,识别名物,通彻雅俗。
书画有目,几榻有度,器具有式,位置有定,衣饰有王、谢之风,舟车有武陵蜀道之想,蔬果有仙家瓜枣之味,香茗有荀令、玉川之癖。
宽敞无门的房间一间连着一间,迷宫一般,远超出龙军的想象——那天他所看到的仅仅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除了一间间的藏书室,还设有一间巨大的、四周挂满地图,中间放着一长形沙盘的“鹰巢”,还有字画修复室、厨房,甚至还有多间卧室,有时看书累了,柳风就在此让小妾侍寝,春风一度。
龙军极小心翼翼,如虎豹般贴身而行,大气也不敢出。已入狼穴,危机四伏,怎能不谨慎?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惊动柳园的人。
幸好,闻到了药香,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药香。
循着药香指引,东转西拐,很快就从一书架后看到了鬼鹰所在的房间。里面除了仍在昏睡的鬼鹰和两个白衣小童之外,还多了一个女人——花招。
花招刚给鬼鹰诊过脉,按脉相显示,再过三分之一柱香时间,鬼鹰就会苏醒。她缓缓将把脉的手从鬼鹰腕上移开,立刻有一位小童端来一个金盆盛的清水。等她洗完手,马上又有一位小童递上一张用热水消过毒的雪白毛巾。
她慢慢净手,试手,用毛巾轻柔地擦着手指,她的手指细长、稳定,指尖如刀,如果这样一双手,忽然扼住谁的咽喉,会是什么效果?
她很讲究,淡定而从容,派头也很大。
一位随时可以让你下地狱,也可以把你从地狱中救出来的人,派头当然要大一些。
“不吃东西会饿,吃了也不会饱,吃到极限时就吐,每次都吐到虚脱,这样很累。”她曾经说:“可是,如果让我不杀人,我会更难受。”
一位名医,怎么会杀人?可是,不杀人,又怎么会成为名医?
三十八、遇险
花招一直在等,等一个人的出现。凭女人敏锐而又多愁善感的直觉,她相信,这个人很快就会出现。
她等的人就是龙军。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她等,她只等两种人,一种是有价值的人,一种是她爱的人。
龙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动物本能,就是能察觉到迫在眉睫的危险。一个人如果多次行走在死亡的边缘,对死亡的气息多少是有些敏感的。
现在,就在这平和、安详、阳光明媚的书房,这个暖暖的午后,他忽然感受到了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那是死亡来临时的感觉。
他的汗毛忽然竖了起来。
看到花招,他忽然明白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致命错误,一错而再错:就是低估了对手,低估了柳园的实力,低估了对方的智商。
估计错误的后果是什么,不用想你也知道。
他看见花招的眼睛闪出一股奇异的讯息,猛然间懂得了这是死神的眼睛,向自己索命来的:整齐排列的书架忽然开始动,以一种极有规律的奇门遁甲的方式移动,无数白色人影如幽灵般的冒出来,无声无息地在书架之间快速而令人眼花扰乱的晃动穿梭。
除了精通“两仪剑法”的这两位白衣小童之外,花招手下还有十三位被称作“药引”的人。有的人用五钱秋天的干蚂蚱腿,一两运河的干泡沫,两棵最先从枣树上掉下来的红枣,佛前的第五柱灯芯……还有闰六月那一年第一场雪的雪水作药引,而花招用的却是人。
一群裸体纯洁如雪水的少女。
少女手上有刀,弯如残月的短刀。刀光如一张严密的网,网向龙军。龙军就是一副药,少女就是引。
激活药性的药引。
一位端金盆的小童,也在此时,小手在盆上轻拂,温柔得就似在抚摸一位婴儿的皮肤,一道细小的水柱如箭般从盆里喷出,竟比风还疾。
龙军窜出、纵身、跃起,想冲过去,突破这张网,可是,无论如何奔跑,跑得多快,多急,犹如过街老鼠在迷宫乱窜,却发现自己几乎还在原地,而身上竟已有几处负伤,衣衫下摆也被水柱穿透。
小童的武功竟比“药引”还高。
龙军忽然不动了,甚至闭上了眼睛。少女们一旦贴近,他听声辩风,来招拆招,将其击退,眨眼,有几位少女受伤,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倒下的就将是尸体了。
一切马上安静了下来。
只要我不醒来,世界就不存在,只要闭上了眼睛,江湖就没在眼前。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是,“发”都无法动,又如何牵动全身?
凶狠、机智、冷静,已达一种极至。一个东西到了极至,便无法进行下去了,便要转化了,不转化,就是死路一条,而一转化,就极可能在山尖之上飞翔起来,从而一览山小,风轻云淡了。所以,有时不妨闭上眼睛,或者退后一步。
闭上眼睛,是为了更好地看世界。
花招的眼中也不禁露出赞许之意,她终于等来了一个值得等待的人。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想不到你也在柳园。”龙军睁开眼,叹了一口气:“如果知道你在这里,我一定不会来。”
“你也认识我?”花招有几分得意:“我们好像没有见过面。”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行走江湖的人如果连‘杀人与救人都是帮助人’的一代名医花招也不知道,真的是白混了。”龙军淡淡地说:“至于我这样的人,就不值得别人留意了。”
“你是杀手黄少?”
“是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花招浅浅一笑,明知却故问:“不会是来看我吧?”
龙军耸耸肩:“喝醉了,四处走走,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可是这里不行。”花招神情一肃:“而且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喝醉了。”
“有点酒意都被你的手下吓醒了。”龙军苦笑,他说的是实话,有时候,对敌人说一点实话,八五八书房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你是为了这个人来的吧?”花招指了指鬼鹰:“他就快醒了。”
“是的。我是来杀他的。”
“为什么?”
“因为有人给了我十万两的银子,我却没有杀死他。”龙军说:“你也清楚,做我们这一行,是要讲信誉的。”
花招微微一笑:“你要杀的人好似叫龙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