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村民一只手扼着自己的咽喉,歇斯底里地想叫喊什么,却又叫不出来,显得又焦急又恐惧,一边奔跑一边不停地回头,仿佛后面有恶魔在追赶似的。
他的后面是什么?
更诡异的是,这位村民手里居然死死拿着一枝花,眼看跌跌撞撞地跑到他们面前,忽然一头栽了下去,手里的花正好插在了一堆牛粪上。再看村民,脸色发黑,双眼外突,口吐乌血,已无一丝气息。
那是一枝菊花。
龙湉眼睛直直地盯着这枝菊花,仿佛心里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非常难堪,呼吸也凌乱而急促,一看就是在极力控制情绪,拼命使自己平静却又平静不下来。
女人也许天生对一些事情敏感,小姿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惊问:“出了什么事?”
“大事。”龙湉说:“非常可怕、超过我预想的事。”
小姿有些不明白:“一枝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死亡。”龙湉缓缓转过脸,望着她,声音涩涩的,说出来的话让小姿也大吃一惊:“我们都走不了啦,我过去的老大亲自来了。”
四、裸奔
炭黑村,巴蜀西南民风淳朴、以伐林出产木炭为副业的小村。
很多年以来,这个村庄从来没有出过凶杀案,一位村民的被杀立刻像死水激起的波澜,打破了平凡而宁静的生活,震动了全村。
更令人惊奇的是,龙湉居然带回了一个女人,说是在“村口老槐树下捡到的。”村里的人盯着小姿看了半天,龙湉的家人更是左看右看,喜不自胜。几个手下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他们想不通,村口怎么会捡到如仙一样的美女?这样的好事怎么他们没有碰到?
当天,村口的老槐树下就躺满了人。
人命关天,事出从急,老族长——也就是龙湉的祖父,立刻叫人去报官,并命村里强壮的男人轮流守候,维护周全。
捕快和老仵作从几十里外的县城赶到的时候,已是深夜。捕快来了几人,头目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一路裸奔”,破了不少奇案,经验非常丰富,很有些名堂。
“你招还是不招?”
——在一次捕快招新人集会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千里迢迢而至、早上只吃了一个又干又硬的馒头、来应聘的一路裸奔,好容易杀入重围时,这样大吼道。
当时招人的总捕头云先生一听这话,惊为天才,二话没说,当场拍板,收了他。
为什么叫“一路裸奔”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呢?据说,有一年夏天,天气闷热,他正在冲凉,恰巧有一位通缉多年的盗贼从身边逃过,当即顾不得穿衣,一丝不挂地追了出去。
一连追了两条街,引得众人纷纷围观,县城的交通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堵塞,造成两辆牛车想撞,五辆马车追尾,七位旁观的妇女轻伤。结果是,盗贼没有抓到,反被众人当作疯子扭送到了县衙,以“有伤风化”关了几天。
他却为自己众目睽睽之下裸奔找了三个理由:
一、如果当众裸奔都不怕了,大盗还用怕吗?二、如果身体都不受束缚了,思想和行动还会被束缚吗?三、思想和行动都不受束缚了,还有什么人不能抓住吗?
——奔出了水平,奔出了风格,自然也奔出了名气。
一路裸奔于是不胫而走。
祠堂坐落在村子的中心,村民的尸体就停在祠堂的大厅里,才几个时辰,尸体竟干瘪、缩小了很多,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衬下,显得说不出的怪异。
仵作,验尸之男役也,是“与尸体对话的人”。一个经验丰富的仵作能够在检验中对“暧昧难明”案件,发现确实致死原因。
来的仵作已经很老了,鹤发鸡皮,满脸的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扬。他本已退休,可是,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子,还是破例请来了。
老仵作弯着腰,认真、仔细、默默地检查了很久,人虽然苍老,一双如鸡爪般的手却非常稳定、流利、熟练,随着检查的深入,眉头越皱越深,越来越严肃,不时停下来观察,最后竟干脆放下手中的活,拿出一杆长长的水烟壶,“咕噜咕噜”大口地吸起烟来。
他为什么要停下来,却一言不发?
受老族长的委托,龙湉全程作陪,在一旁等的实在无聊。他也喜欢抽水烟,不过,却不是这种牛饮一样的抽法,而是“兽炉沈水烟,翠沼残花片”,用考究的水烟杆慢慢吸。
看到老仵作眯着眼,美滋滋的样子,龙湉忽然想出去溜达一圈,透透空气,随便抽一口水烟,最好能喝几口酒,再去看看小姿安顿的怎么样,反正看样子也不知道要检查多久。
祠堂外已是月光如洗。
沿着青石板小路,龙湉慢慢地往家里走。他的家是村里最大的一片黑瓦白墙的老宅,门前有塘、有莲、有竹。宅子后有田、有林、有山。
一想到一会就有水烟、有酒、有美女,龙湉心里就很愉快,就在他情不自禁地吹出几声口哨夜行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很苗条的黑影,鬼鬼祟祟地从前面跑过。
“什么人?”龙湉大喝一声,黑影飞身而遁,“站住!”龙湉一边喊,一边展开轻功,追了下去。
黑影的轻功也不弱,忽东忽西,仿佛故意在兜圈子,几次眼看要追上了,都被其加力跑去,一时惹得龙湉兴起,一路紧追不舍,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了一个镇上,黑影左转右拐,忽然在一处小巷子失去了踪影。
龙湉看看四周,不禁哑然失笑,因为这个小巷子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地方叫花柳巷。他的手下母虎就住在这里。
母虎正在一人独自吃宵夜。说是宵夜,只不过是一头烤乳猪,外加五只鸡腿、六只荷包蛋而已。
她的胃口这几天不太好,这点东西只能半饱而已。
一见老大光临,母虎是又惊又喜,连忙让座,请吃东西。不过,对于龙湉的提问:“有没有见到一个黑衣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龙湉四处搜索,把母虎父母都吵醒了,竟再没有见到一点黑影的踪迹,只好喝了两口母虎敬的酒,悻悻而回。
回到村里,龙湉怕耽误太久,没敢去抽烟喝酒,忙赶到祠堂。
老仵作还在检查,这次查得更久,一会查一会停,直到汗湿衣背,鸡鸣拂晓的时候,方才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剖尸刀,缓缓转过身来,仿佛忽然苍老了很多。
一路裸奔居然就在尸体旁边打盹,鼾声如雷。直到龙湉大声地叫了半天,才睁开惺忪的眼睛:“他奶奶的,完了?”
“是的,老仵作已经检查完了。”
“妈的。”一路裸奔打着呵欠,看了看天色:“啊,天都亮了,肚子饿了,拿点吃的和酒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他自认在三种情况下办案效率不高:一是饿了的时候,二是没喝酒的时候,三是没有美女的时候。
几碗热气腾腾的面很快端上来了,当然还有百年的泸州老窑。龙湉有点想不通,这家伙不仅能在尸体旁边睡觉,还能在一旁吃得下东西——不能不让人侧目——奇怪的是,他竟然有些喜欢这个家伙的行事风格。
直等酒面饭饱,一路裸奔才开始问老仵作,表情非常尊重:“检查的情况怎么样?”
老仵作好似有些迟疑不决,深思了一会,方斟词酌句地说:“这个人一方面惊吓过度,表情扭曲恐惧,一方面受了一种极奇怪极可怕的致命伤。”
一路裸奔眼里闪着光:“什么伤,让你查了那么久?”
“之所以查了这么久,是需要时间来观察尸体的变化。”老仵作指出尸体说:“你们看,才过了几个时辰,尸体已经缩小了很多,到最后,会变得如婴儿般大小。”他说:“我曾经听说过这种伤,现在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一路裸奔沉吟了一下,眼光闪动:“你是说,这是……?”
“开始我也没有把握,直到慢慢目睹了尸体的变化,方才敢确定。”老仵作点点头,眼里露出一丝不安和恐惧,很吃力地、仿佛不想说那几个字,犹豫了一会,终于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敲骨吸髓!”
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咒。
尽管早有猜测,听到这几个字,一路裸奔还是非常震惊,吸了一口冷气:“鬼鹰?这个魔鬼怎么到我的地盤作案了?”
他对龙湉大叫:“快带我去现场!”
五、凶手
天空渐白,旭日冉冉升起。
现场在村口不远的老井旁,被保护的很好,地上还按村民倒下的姿势,用石灰画了一面人形图。一个优秀的捕快可以凭着超凡的观察力、判断力和记忆力,从支离破碎的信息、凌乱血腥的现场、事件的重重迷阵中,将现场所有蛛丝马迹串连起来,迅速在脑海中再现案发现场的每一个细节、动作。
一路裸奔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堆牛粪,还有插在上面的花,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很久,自言自语:“春天时节,怎么会有秋菊盛开?这代表了什么?”他转过头,问龙湉:“你们见过这枝花吗?”
龙湉点头:“我也是今天才见到。”
“你知道这枝花的含义吗?”
“不知道。”龙湉摇摇头。
一路裸奔目光如炬:“真的不知道。”
“真的。”龙湉面不红、心不跳地说:“不就是一枝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路裸奔继续问:“这几天村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
“没有。”龙湉笑着说:“正常的就似每天呼吸的空气一样。”
“我希望你说的是真话。”一路裸奔盯着他:“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撒谎,如果你隐瞒了什么,我一定会查出来。”
一旁有起得早的几个村民好奇地围观,其中有一个还是龙湉的手下“人来疯”,忽然大声地叫道:“报告捕快,他在撒谎。”
一路裸奔大喜,忙说:“有什么情况?快讲。”
人来疯指着龙湉,一副兴灾乐祸、大义灭亲的样子:“昨天,他在村口捡了个美女。”
“美女?”一听此言,一路裸奔精神大振,对龙湉厉声说:“刚才你怎么不汇报?”
龙湉狠狠地瞪了人来疯一眼,苦笑:“我怕说出来没人会相信。”
“说出来是你的事,信不信是我的事。”一路裸奔见猎心喜,嘿嘿一笑:“只要是有关美女的事,我都相信。”他大叫:“快把人带来!我要亲自审问。”
——他最喜欢亲自审问美女。
闺房、铜镜、亵衣、梳篦、粉盒、香帕、穿心合。
小姿就住在龙湉妹妹的闺间里,闺房,一个很神秘的地方,闺中少女倍思春,顾镜自怜白媚生,道不尽的少女心事,说不清的女儿风情,讲不够的青春岁月。
忆往昔,韵华斗丽、蓉春时节,姹紫嫣红,芬芳满园。闺中佳人聚在庭前赏花,青春风韵,国色天香。芳草地上相伴欢嬉,杨柳舞于春风,杏花映于春水,秋千架上,少女的身姿轻盈如燕。
可惜,那都是过去的美好时光了,自从龙湉妹妹出嫁之后,这个房间一直空着。龙湉带着一路裸奔、老仵作一行来的时候,一路上,睹物思人,心里有些伤感。
刚转过宅院的墙角,他们就闻到一阵血腥味随着风吹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种气味?龙湉一下子浑身汗毛倒竖,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不由加快了脚步。一路裸奔更是立即飞奔而至,一脚踹开了门。
屋内,一位半裸少女倒在床边血泊中,双眼被挖、心肺被掏、面目全非,衣衫零乱,一身如雪的白衣已变成了碎残的“血衣”,让人触目惊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