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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冷雨也需要吃肉。”鬼鹰平静地说:“昔日佛祖为救一只即将被吃的兔子;菩提树下割肉喂鹰。”他笑了笑:“到时候,如果你真的想吃肉,就和冷雨一起来吃我吧。”
“吃你?”
“是的。”鬼鹰冷冷地说:“被自己的人吃,总比被别人吃强。”
一天一天又一天,时光在对峙中慢慢流逝。
每隔半个时辰,龙湉、一路裸奔、云先生轮流在下面大呼小叫,作欲上山之状,弄得上面紧张兮兮,夙夜匪懈,如芒刺在背,寝不安席。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到最后,无论下面如何闹,上面也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三天之后,半山,又是一番光景。
芳草当席,因之醉眠;明蟾代烛,不觉申旦。三人有吃有酒,过得是有滋有味。龙湉一边啃鸡腿,一边大笑:“三天过去了,上面的人画饼充饥,望梅止渴,怕早就饿晕了吧。”
一路裸奔这厮惬意地喝着酒,兴奋地说:“他奶奶的,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根本用不着我们出手,等再饿他们两天,总该饿死了吧。”
龙湉摇摇头:“不能再等了,今晚我们就行动。”
“为什么?”
“因为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境,黔驴技穷,难保不会铤而走险,反正死马当活马医,置之死地而后生,孤注一掷,以求一逞,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龙湉淡淡地说:“他们在跳‘刀尖上的舞蹈’,支撑不了多久,不会再给我们时间了。”
“他奶奶的。”一路裸奔骂骂咧咧:“你想怎么做?就这样杀上去?”
“当然不是。山顶有一废弃的古庙,里面有一条极隐密的地洞通向我们附近,由于年代久远,极少有人知道。”龙湉笑着说:“我也是小时候独自来玩耍时,无意中发现的。”
云先生眼睛一亮
“你为什么不早说?”一路裸奔很生气。
“现在说也不迟啊。我这不正在说嘛。”龙湉慢吞吞描述一个很平常却又大胆的计划:“我们可以从这条地道,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去,偷袭对手。”
“好主意!”
“在山区里,并不是早晨才有雾,一般寅时就会起夜雾。我们可以选择这个时间,利用夜雾的掩护,进行攻击。”龙湉说:“我们在山下先故意鼓噪一番,山上见惯不怪,必定不以为然,习以为常,然后,再分兵二路,我和你从山洞上顶,老先生从山路上去,来个瓮中捉鳖。”
一路裸奔击掌:“他奶奶的,你的花花肠子还真多。”他似笑非笑地,不知是赞许还是批评:“看来谁要是与你作敌人,真的是找错了人。”
疯狗心里很愉快。
出色的女人从鸡做起,优秀的男人从狗做起。每次吃了仍在滴血的新鲜肉之后,他的心情就非常愉快。夕阳下温暖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身上,散发着余辉。大地披上了霞装,黄昏之后,光明落幕,黑暗降临。
今夜,又将畅饮何人血?
冷雨静静地站在面前,嘴里叼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的就是它每天从后山带来的食物。山顶能困住人,却怎么能困住鹰?——鹰本来就是属于高山的。
鬼鹰站在崖边,望着金黄色的云海,心里忽然涌出无尽的伤感:为什么灿烂炫目之后,竟是无尽的杀戮?而且这样的杀戮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唐人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宋人说:“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元人说:“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又说:“夕阳古道无人语;禾黍秋风听马嘶。”
明人说:“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可是,不管人们怎么说,山峦后渐沉的夕阳依然波澜不惊,在黑暗来临之前,亮出最美丽的色彩,如江湖,如岁月,如人生,如滚滚奔流的一江春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向前。
生命是一种无尽的轮回。当岁月的车轮辗过,当我们不再年少,回头想想走过的路,其中的酸甜苦辣,其中的悲欢离合,其中的后悔失望,其中的蹉跎时光,都散落在无尽的回忆里。
——永恒、放下、自在、随缘。
残阳如血。
黄昏终于收起了最后的一丝光芒。鬼鹰开始慢慢地扎紧裤腿,绑好袖口,让刀放在最顺手的地方,最后一次用鹰一样锐利严格挑剔的眼睛审视周围的环境,每一株树、每一片草地、每一块石头都观察的很仔细。
这是他每次大战来临之前的习惯——这个习惯让他活得更长久。
疯狗在一旁,张着嘴,如即将吞噬食物的恶犬,骂不绝口:“这帮天杀的,一天到晚瞎闹,弄得人神经兮兮。落到老子手里,非剥了这些人的皮不可。”
“这不叫胡闹,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鬼鹰说:“这是很好的计谋。以往的动作雷声隆隆,但是雨点少的可怜。而现在没有了雷声,相反谁可以保证那不是‘暴雨倾盆’的前兆?”
“嗯。”疯狗咧嘴而笑:“他们恐怕也没有想到,我们分班而息,照样睡得好、吃得好,养精蓄锐,就等他们上来送死。”
“你准备好了?”
“杀人的事,还用得着准备?”疯狗说:“我随时都可以。”
“我知道你的嗅觉异于常人,一里之内有个风吹草动都能敏锐地嗅得到。”鬼鹰冷冷地说:“可是,有些事情光靠嗅觉是不行的,还需要头脑、磨练、阅历、知识、眼光。”他说:“你不妨到庙里再去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疯狗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这座庙年久失修,充满了破败、腐臭、恶烂的气息,这势必影响你嗅觉的判断。”鬼鹰说:“你到庙里的香案下去看一看。”
疯狗疑神疑鬼地进去了,一会儿,在里面叫:“发现了一摊屎。”
鬼鹰叹了一口气:“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九、斗智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其实,我们也许根本用不着出手。”一向很少说话的云先生忽然开口说:“再等一会,就会见分晓。”
“为什么?”
“对付一个人,首先要全面了解这个人的性格、武功、习惯、背景、身世等等,了解的越详细越深入越透彻,就越能够找出这个人的弱点,找到对付的方法。”云先生说:“每个人都有弱点,鬼鹰也不例外。”
“因为一个案子,我一直跟踪了鬼鹰一年零三个月又十八天了,花了很多的时间来收集、研究这个人的情况。”他说:“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过去,鬼鹰一向独来独往,杀人的价钱很高,却从来是一口价,只有很多极有钱的人才请得动,所以很少杀人,而且杀的都是十分有名的人。”
“可是,在三年之前,却突然变得嗜杀、而且还吃人。一个为钱才出手的孤傲杀手,为什么会变得不分好坏、不分青红皂白、甚至不收钱就杀人?他为什么要砸自己的牌子?”
“嗯,是有点怪。”龙湉说:“过去,鬼鹰在杀手行业里口碑很好,声誉很好,价钱虽然高,事情却办得很漂亮,现在的样子,是有点说不过去。”
他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要从鹰身上查找原因?”
“嗯。请说。”
龙湉对于鹰的了解也是很深的,若有所思地说:“鹰是所有飞禽中生命最长的,几乎同人类有着同样长的寿命,但又和人类有很大的不同。”
“在老鹰步入中年的时候,为了保住自己强大的生命力,它必须要进行一次生命的自我更新。鹰的寿命可高达80岁,在它到达40岁的时候,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一个衰老期,那时它的羽毛变得厚重,难于高飞;它的鹰爪开始老化,无力扑捉猎物;它的喙弯曲到胸膛,没有办法撕咬食物。”
“为了生存下去,它就不得不寻找一个远离风险的高高悬崖,在上边进行一个长达半年的生命自我更新过程。它首先要下决心把喙在岩石上击碎,不吃不喝地等待新喙的再生,然后再用重新长出来的喙,将指甲和羽毛一根根地忍痛拔掉,让它们重新再生。”
“这样经历了150多天的一系列痛苦的、人类不可想象的生命自我更新过程后,它又重新得力,并以一个崭新的生命体飞下山崖,开始生命的下半场。”
“早期的人们对老鹰生命的自我更新现象不了解,就认为老鹰身上具有一定的神性。其实老鹰的这种选择是出于对生命的无奈:要么等待死亡,要么经历痛苦重新再生。”
“但是,不论怎样无奈,有一种精神却是肯定的,老鹰从不抱怨环境的恶劣,也不抱怨岁月的无情,只要有飞禽存在的地方,就有老鹰们翱翔的身影,当衰老降临的时候,它们就破碎自己,使生命重新再生。”
龙湉的眼里放着神圣的光:“所以,鹰使自己有能力一直领袖群禽,永居飞禽之王的宝座。”
“是的。当时我也是这个思路。”云先生拈着花白的胡须:“我在想,鬼鹰会不会也遇到了这样重生的情况?”
“作为京城第一总捕头,别的不敢说,查找资料却也不难。”他说:“我查找了大内、京师衙门、翰林等很多有关‘敲骨吸髓’的资料,终于在一份积着厚厚灰尘的老档案里,找到了答案。”
“‘敲骨吸髓’这种武功,由于太邪恶、太违背自然,练到很高的时候,必须要散去所有的功力,用三年的时间,从头练习。否则就会走火入魔、反噬自身。而这三年时间,也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龙湉点点头:“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就找个地方隐藏起来,慢慢练功。”
“嗯,开始鬼鹰也是如此。”云先生说:“可是,在一年零三个月又十八天以前,他又开始杀人,血洗了京城郊区的李员外一家,一个活口也没留。”
“以当时的情况分析,他的武功吸只恢复了一部分,怎么敢如此猖狂?我估计,一定不是他一个人做的,一定还有至少一个嗜杀的帮手。”他说:“经过对现场的查验,证实了我的推断。”
龙湉说:“他的帮手是谁?”
“疯狗。”
听到这个名字,龙湉和一路裸奔都吸了一口凉气,暗自庆幸没有冒冒失失地闯上去。
云先生继续说:“根据时间推断,今天正是鬼鹰三年期满重生的时间。”
“嗯。”龙湉说:“重生之后,此人的武功会有多高?”
“作茧自缚、化蛹为蝶、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已是脱胎换骨,更上一层楼,岂是原来所能相比的?”云先生显得有些无奈:“这么说吧,就是我们三人联手,很可能都不是对手。”
一路裸奔说:“他奶奶的,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白白浪费了三天的机会?”
“那到不是。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龙湉想了想说:“我们算了半天,少算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
“冷雨。”龙湉说:“我有疏惑,难道以先生思维之缜密,会没有想到?”他说:“先生是不是一直在等今天这个日子?”
云先生点点头:“你很聪明。”
“逼急了,他们就会相濡以沫、同舟共济;我们不管他,他们就会鹬蚌相争,祸起萧墙。”龙湉叹道:“鬼鹰个性高傲,怎么能长期依赖疯狗?鹰一旦挣脱了困囚它的环境,会振翅高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鬼鹰重生的那一天,就是疯狗倒霉的那一天。”
云先生微笑:“孺子可教矣。”
山颠,夜色渐渐笼罩了大地。
初春的气候瞬息万变,天空忽然下起了淋淋沥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