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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掉开门地念头,我沿着墙壁慢慢地摸索,一寸一寸,如果黑暗也分层次,那么再摸过去一点的地方,是要略微浅一些地黑色,柴房该有一扇小小的窗,否则我睡下来的时候,不会感觉到空气流畅无碍,窗子通常都很小,还有铁条拼出的细小格子,预防耗子钻进来啃食。
耗子都钻不进的孔,那个赤红色地家伙一样钻不进来。
确定出是窗户的位置,我下意识地向外头打量,明明知道仅凭我的两只眼睛,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是不死心地踮起脚尖。
我想,我的判断做早了。
谁说会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外头虽然不是很明亮,但是却有些光线,难道是我一觉睡醒,天已经亮了?
可是天亮的话,应该是所有的地方光晕一致,绝对不似此时这般,所有的光源都是从某一处发出的,某一处,某一处,我地视线下滑,看到一双硕大地眼睛正定定神地盯着我看,好似我是一块上好的肥肉,让人垂涎三尺,这,这样猥琐地眼神居然出现在一只癞蛤蟆身上,我不仅全身一抖,自认自己不是当天鹅的料子。
果然,是它。
白天看不出来,这家伙在黑夜里还会发光,不是自身的红色,而是一种,碧幽幽的光点,对了,是光点,它的背脊上头,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相同大小的光点。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我眯了眯眼,直觉它也向着我更加靠过来一些,好像是闻到生人身上的气息,本能地圈拢,这会儿,我又可惜它的体型小了点,不然应该能照亮更大面积,而不是此时眼前一尺方圆的地。
有个念头,油然而生,它怎么突然不叫了,方才不是还叫的很是欢快的样子,难不成,我的脸上不仅写着天鹅两个字,还写着禁止鸣叫不成,我的巴掌脸面积不大,估计也写不下这么多字眼。
它两条后腿瞪起,一道碧色的弧线,在夜色中拉出长长的尾巴,又是一道,又是一道,逐渐地离我远去,大概是看我不能轻易下口,索性放弃了吧,我探出一只手来,安慰地拍拍自己胸口,还没有来得及安神。
那个。
它又原路跳了回来。
这一次,它的身后还带着一个人,它跳一次,原地不动,似乎是等那个人及时跟随。
那是一个女子,裙摆在风里翻飞,头发很长,一半挽在脑后,另一半垂下来宛如黑色的缎子,我起初还以为她是元婆婆,可听着元婆婆的声音和动作的幅度,这个女子明显要年轻地多,但是动作怎么缓慢至此,不过十多米的距离,我等得都想大声问她,到底准备磨磨唧唧到何时。
不过,路总有走尽的时候,我耐心地再等了一会儿,她已经走到柴房前,只剩下不过一米的差距,那只诡异的家伙,蹲在她的脚边,没有再动。它不动,她也不动。
倒像是它在替她掌灯带路似的。
在我等得快要没耐心,准备将头收回去时,它动了。
又是一道碧色,长长的弧线,这一次,它跳得格外高,光线直接照射在她的脸上,粉白粉白的一张脸,嘴唇涂着鲜红的胭脂,唇角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像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冲着我的方向,徐徐绽放出一朵幽怨的笑颜。
我呆在窗户后面,再也不会动弹,让我猜一百次,一千次,我都猜不到会是她,怎么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这个笑容绝美到令人心底发寒的美貌女子。
她是。
花莺歌。
捕红 第四卷 18:救命稻草
我觉得后背的汗毛齐刷刷地都竖起来了,一点不夸张,,明明没有风吹过,全身毛孔凉飕飕,像是有阴气从身周穿过,虽说人是不能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我是亲眼见到花莺歌死状,利器插入心脏,任由金罗大仙都救不得,而且远远不仅如此。
由于当时赵要利用她的死来大做文章,花莺歌还被停尸数日,安置在王府的沁芳阁中,我天天坐在她身边发呆,吃东西,休息,想心事。
眼见着她如花一般盛放到极致,渐渐枯萎凋残。
花莺歌到死时还睁着一双眼,她是不相信赵会得亲手杀死她。
再好的茉莉香粉都盖不住尸体发青的肤色,眼皮不能完全盖下来,总有一线眼白从里面透出来,看着屋里走来走去的人。
当时,并不觉得尸体有多可怕,还想着要替她找出杀人凶手,给她一个瞑目的交代。
只因为那时候,我是花蝶舞。
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姐妹。
如果,花莺歌千真万确地死了。
那,这个,眼前这个,又是什么。
她两只眼珠定格住,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看某一点的虚空,碧色的昏暗光线下,反射出来的光泽,我硬着头皮都形容不出来,假如可以的话,我宁愿眼前还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也比看到这一幕要强得多,但是。人越是恐惧越是会好奇,只要我将身体缩下来,躲到墙壁后头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我偏偏不肯死心,两只手扒在小铁格子上头。想看个究竟。
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大概五分钟以后,她脚边静止不动的一团像是休息够了。掉头转一个方向,开始向着未知地黑暗跳入。我发现,花莺歌完全是跟着它在行动,虽然一个是跳跃,一个是莲步轻移,走的路线惊人的一致。慢,慢,我努力再贴近些,只差把整张脸都摁在小铁格上头,然后,我非常肯定的是她是在走,虽然姿态略显僵硬,却绝非通常形容鬼怪那种会飘来飘去,双脚离地的样子。
莫非。花莺歌。那时候真地是假死。
在众目睽睽之下,假死数日。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发现。
真乃神乎其神。
随着光源离我越来越远,最后烙印在视网膜中地是一个女子纤细的背影,以为她随时会回过脸来再看我一眼,却始终没有。
眼睛在得到过光明以后,对黑暗地适应性大大地减弱下来,待微弱的一点光消逝后,我觉得四周地空气更加阴暗,更加沉重,更加地伸手不见五指,双腿一软,索性坐在地上。居然,这时候才想到要畏惧。
要是真发生点什么,哪里还来得及。
远远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又是什么过来了,我双手胡乱一抓,除了从指缝中掉落的稻草,还是稻草,我苦笑,这大概才是救命稻草的最好解释。
脚步停在门口,今儿个,这间柴房真是热闹到家,来者将门一推,已经径直走了进来。
我准确无误地扑上去,双臂将他的腰揽住,许箬荇大概没想到我会热情如此,被我弄得措手不及,轻笑道:“青廷,你怎么了,放手,放手,箍得太紧,我喘不过气来。”
我将脸埋在他胸前,死都不肯再放手:“你,你去了哪里,我醒来看不到你。”
“元婆婆让我过去帮她点小忙,我看你已经睡沉,才没忍心叫你,想想很快会回来地,嗯?你做噩梦了。”他摸到我的鬓发,额角,“怎么都是汗,心跳快成这样,没事的,青廷,我已经打听过,我们不必等七天也能出去,元婆婆答应过,说会帮我们一次。”
如果早一些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一定雀跃不已,但是,此时此刻,我已经不想这么快离开,一手抓紧许箬荇的衣襟,我很慢很慢地告诉他:“我刚才看见花莺歌了。”
他用衣袖在替我印汗,动作停顿在半空:“你说你看见谁了?”
我全然忘记,许箬荇不认识花莺歌,他对这个人没有丝毫的印象。
“这里黑成这样,你的眼睛能看到个轮廓都不错,还能认出熟人,这个人是你这次出门结识的吗,不会这么巧,他也正好迷路来了这里。”
“是熟人,但是这个人已经死了,我刚才看到的是个死人。”
大概是我言语间地慌乱感染到他,许箬荇将我地手握住:“青廷,你不要乱,慢慢说,你是怎么看见的,看见了些什么。”
我将醒来以后发生地一五一十告之,从不见他的人影,赤色的蟾蜍再次出现,引出早应该入土为安的花莺歌,顺便将我亲眼所见花莺歌死去的场景向他叙述了一番,将她的背景身世暂且隐去,否则要说的事儿的细枝末节庞大到能说一天一夜的。
许箬荇很认真地听我说完,只问了一句:“你确定看到的是她本人,可能不过是一个长得和她相似的人,但是由于她给你的印象深刻,你下意识地以为就是她了,然后越看越像,其实,按照你所描述,只依靠蟾蜍背上的一点荧光,所能看到的景象很是有限,不过是靠着自己的想象。”
被他如此一问,我倒是有些不确定起来,或许真的不过是一个相似的女子,配合着诡异的场景之中,我便以为是花莺歌了,美貌的女子大多有些相似,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小小的嘴唇,我勉强笑道:“你说的很是,可能只是个相似的人,我却将其误认为是已死之人,真是罪过罪过。”
脑中灵光一现,为什么我那么注意她的背影,倒不是说姿态特别诱人,一定,一定还有其他什么在吸引着我的目光。
捕红 第四卷 19:白天是什么样子
有些东西,你越是要努力地去想,它越是喜欢和你捉迷藏,在脑袋的空隙位置里头,像是能七十二变,躲来躲去,我已经想得后脑发疼,前额发热,它还玩得乐此不彼,不肯乖乖出来,一定是我将自己的表情弄得很是痛苦,许箬荇都忍不住抽出手来,替我揉眉角:“青廷,不要急,有些东西,硬来不成。”
“它明明就在这里了,偏生想不起来。”我苦恼地用手指着那个不争气的部位,“只差一点点。”触手可及。
真的是触手可及。
“青廷,你或许只是睡得迷糊,这里又是这般容易让人迷幻的光景,有时候,梦境和现实在脑子里头会有些混淆的,你这会儿再回忆,怕是已经不能分清楚其中的细节。”他的手指力气拿捏地真正好,走过眉角,来到太阳穴,再揉一小会儿,他低头问那个趴在他肩膀上头,一动都不想动的人,“是不是又困了,先坐下来说话。”他让我平躺,枕着他的腿,“这样,会不会舒服一些。”
我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膝盖处,轻声问道:“这里分不出准确时间,几时才能到辰时。”
他想了一想道:“差不多还有一个半时辰。”
“白天,这里也这么黑?”
“不是,要是十二个时辰都这般,那都不是人世了。”
对,十二个时辰都这般的地方,一般叫做地狱。终年不见天日。
“这里的白天是什么样子?”
他抚着我地发,发出轻笑声:“青廷,你的问题真是多,我形容不好,再过一个半时辰。你自己看了能清楚地知晓。”
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答案。我不情不愿地掀着眼皮,原本还剩下的一丁点儿睡意。早被折腾地所剩无几:“你说十年前,你来过此处。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那次是姨丈带你外出,你没有在家。”许箬荇的身子微微向后仰,似是很轻很轻伸个懒腰,“足足出去转了两个月,回来之后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地。不但皮肤晒得黑黑地,见到每个人都怯生生的,不爱说话,后来姨丈说,你可以开始习武,你居然一口答应,而且学得很是认真。”
“习武有什么好奇怪地。”既然是洪青廷的父亲亲自手把手来教,可见是家传地武功,虽说女孩子习武未免大手大脚。行为豪爽。不过洪家只这一个孩子,要是失传。又会可惜,遗憾的是,我将前头近十年所学忘记地一干二净,待洪颀长归家,如何向其解释,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