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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阳厉一点头,道:“老二说得对,也好,先拿一份是一份……”
手向前一伸,接道:“费慕人,拿来。”
费慕人抖了抖那张纸,道:“濮阳厉,我说过,这等于一张废纸……”
濮阳厉道:“我知道,有一张是一张,再有两张这样的废纸,就是人人争寻的‘天宝’全图了,有了这一份,才好找那另外两份,不先拿到这一份,便有了另外两份也是枉然……”
费慕人点头笑道:“说得是……”
站在西边那面目阴沉的白衣人冷然接道:“还有,既等于废纸,废纸是我的。”
费慕人转头望了他一限,道:“濮阳邪,你没听见你家老大所说的话么?”
站在西边的那位濮阳邪冷然说道:“听见了,这么说你是不给?”
费慕人笑道:“我没说不给……”
濮阳邪冷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不给,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知进退者是高人,费慕人,把那三股之一的‘天宝图’交给我家老大。”
费慕人淡淡一笑,道:“要我交出这三股之一的‘天宝图’不难,你四兄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咱们两不吃亏,做个公平交易……”
濮阳厉道:“什么条件?什么交易?”
费慕人道:“告诉我,那擅施‘无影之毒’的人是谁?”
濮阳厉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竟然有此一问,不知是装糊涂,抑或是真不知道原因。
费慕人淡淡说道:“濮阳厉,那是我的事。”
濮阳厉目光碧芒闪动,道:“你先答我一句,是谁中了‘无影之毒’?”
“可以。”费慕人点头说道:“我的一个朋友。”
濮阳厉道:“他姓什么,叫什么,现在何处?”
费慕人笑道:“濮阳厉,你问的太多了,这就称不得公平交易了。”
濮阳厉道:“你敢是要你那朋友出头,找那擅施‘无影之毒’之人?”
费慕人点头说道:“这个我可以告诉你,正是。”
濮阳厉道:“你那朋友是在何时何地中的毒?”
费慕人道:“这我也可以说,地点我不大清楚,时间是在十多年以前。”
濮阳厉脸色一变,道:“十多年以前,不是最近?”
费慕人道:“是十多年以前,不是最近。”
濮阳厉道:“你这话当真?”
费慕人道:“我有骗你的必要么?”
濮阳厉神色忽然一黯,道:“老二、老三,老四,看来咱们没希望了……”
转向费慕人,接道:“你不必再问人,那擅施‘无影之毒’之人,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费慕人一怔,旋即笑道:“濮阳厉,当真?”
濮阳厉怒声说道:“我兄弟踏遍宇内,穷搜八荒十多年,难道会骗你不成。”
费慕人“哦!”地一声,道:“这么说,你兄弟也在找他?”
濮阳厉道:“不错。”
费慕人道:“你兄弟找他又为了什么?”
濮阳厉道:“这是我兄弟的事。”
费慕人笑道:“倒是六月的债,还得可真快,好吧,我不问这一点,只是,濮阳厉,据你所知,他死了有十几年了?”
溪阳厉道:“少说也该有十八年了。”
不对,“中尊”费云飞被害,是五六年前的事。
费慕人微微一怔,旋即说道:“濮阳厉,他可能有传人?”
濮阳厉摇头说道:“不可能,要有我兄弟早找着了。”
费慕人道:“那么便是他没有死,所谓死,那是误传,是诈死……”
溪阳厉勃然色变,厉声说道:“费慕人,你敢……”
凶恶厉态一敛,道:“我兄弟倒愿如此!”
费慕人道:“其实,应该是如此,因为我那位朋友中毒,是五六年前的事。”
濮阳厉一怔之后,面上猛泛喜色,急道:“费慕人,是真的?”
费慕人道:“当然是真的。”
濮阳厉突然之间大为激动,惊喜地叫这:“老二、老三、老四,听见了么?宗主没有死……”
他那三兄弟也神情激动地各自点头。
濮阳厉接着仰天大笑,欣喜之情横溢:“宗主犹健在,宗主犹健在,咱们这多年的心血……”
费慕人适时插口问道:“濮阳厉,谁是宗主,宗主又是谁?”
濮阳厉仍然疯狂一般地笑道:“当者皆披靡,一毒震寰宇,费慕人,你难道不知道毒宗?”
费慕人刚一怔,濮阳厉接着又笑道:“老二、老三、老四,别在这儿待了,咱们找宗主去,走!”
一声“走”字,四人齐起,破空飞射而去。
走了,这四个怪人竟就这么走了,连那三股之一的“天宝图”也不要了,足见他四人响往,思念那位宗主之殷切。
—及至费慕人定神过来,那四个白衣怪人已没了影儿,他没有追,因为他知道了“毒宗”这两个字就够了。
“毒宗”,他听乃父在日说及过,是名列“南令”、“北旗”、“东邪”、“西魔”、“中尊”之外的一个左道邪魔门。
这个邪魔门中,人人擅毒、嗜毒,曾使天下武林谈虎色变,闻风阻落,也曾纵横一时,不可一世。
但这所谓门中“人人”,屈指算算,也仅仅是五个人,其中四个,是那位毒宗座下的白衣四侍。费慕人他如今才明白这四个怪人(奇*书*网。整*理*提*供),近年来横行宇内的“雪衣四灵”,就是昔日的毒宗白衣四侍。
那另一个,便是“雪衣四灵”口中的那位毒宗宗主宇文化。
除此而外,就连那位宗主夫人“天魔女”姬玉娘都不懂使毒。
那是因为“毒宗”规法甚严,除四侍外,施毒之法唯传子嗣,连女儿都不传,而那“无影之毒”则唯每代宗主独擅。
然而,据费慕人他所知,那位“毒宗”宗主宇文化,早在十八年前便被“南令”、“北旗”、“东邪”、“西魔”、“中尊”、联袂“哀牢”,劈死在“万毒宫”前,“天魔女”姬玉娘也当场仰药殉节,宇文化与姬玉娘结婚多年无所出,那么事隔十二三年后的五六年前,又是谁以“无影之毒”害了冷遇春呢?
这又是个谜。
可惜“雪衣四灵”走得太快了,要不然他把所知告诉他四人,虽难免他四人伤心失望,却可免他四人徒劳枉费。
那纸处方被“雪衣四灵”抛在了地上,没拿走,其实就是拿走了也不要紧,了不起再写一张。
再看那位黑衣大汉房中,房门独自敞开着,那黑衣大汉却没了人影,后窗也开着,敢侍他是从后窗溜了。
一切归于平静,一切归于安宁。
前面,步履轻轻,悄悄地走来了店伙。
他一见费慕人好好地站在那儿,不由一怔,旋即急步走了过来,口中连连说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客官平安……”
费慕人淡淡一笑,道:“小二哥,我不是说过么,他四个只吃武林人的肉?倒是因为我累得小二哥受了场无妄之灾,我很是不安。”
那店伙想陪笑,但刚裂嘴便牵动了伤处,痛得他眉锋猛皱,呻吟了一声,捂着那半张脸忙道:
“客官这是什么话,是那个黑家伙……”
脸色一变,闭口噤声,紧张地向黑衣大汉房中望去。
费慕人笑道:“小二哥,他早溜了。”
店伙又壮了胆,道:“是那个黑家伙不讲理,那能怪客官?说来我还没有谢过客官呢,都是客官,一句话把我这一巴掌讨了回来……”
费慕人截口说道:“要不是那样,我就更不安了,小二哥,你忙完了么?”
那店伙忙道:“我现在没事……”
费慕人抬手一指地上,道:“那么,小二哥,药方在那儿,银子也原封没动,仍然麻烦小二哥跑一趟吧,天不早了,可得快一点。”
店伙答应了一声,弯腰拾起那张药方与两锭银子,向着费慕人一哈腰,步履匆匆地行向了前面而去。
第十二章
入夜,那月色凄清,阴森可怖的“北邙山”上飞来了一条清白人影,行云流水,飘逸潇洒。
自然,那是费慕人赴约前来,他背上,多了那只书箱。
甫到半山,他便停了步,那是因为他看见前面的一座巨冢上,绰立着一个无限美好的云影,是那风华绝代,艳绝尘寰的冷瑶红。
他一停身,香风袭人,冷瑶红已凌波飞渡般翩然射落在他面前,然,偏偏地上小石头捉狭,冷瑶红没站稳,娇躯一晃,往前便栽。
费慕人未防有此,及至警觉伸手去抉时,冷瑶红那一个软绵绵带着女儿家特有的醉人幽香,已整个儿地撞进了他的怀中。
温香软玉抱满怀,更那堪隔衣触手也滑腻。
费慕人心头一震,忙自后退。
而适时,冷瑶红也忙站稳后退,只是那红云已上耳根,那地方,月色下隐发惑人的光采,那模样,柔弱不胜,娇羞欲滴,刹时,这一片山腰上好静。
如果细细听,定可听见那小鹿儿一般乱撞的姑娘芳心。
这静寂,令人陶醉,也令人销魂,却也令人不安。
突然,费慕人干咳一声,窘迫地道:“姑娘受惊了。”
冷瑶红猛抬螓首,娇靥上犹带乍惊还喜的三分羞,轻举皓腕理云鬓,强自镇定地道:“多谢少侠,没什么,我恭候少侠多时了。”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目光。
费慕人心跳脸热地垂下目光,道:“何敢当姑娘恭候,我迟到一步,致令姑娘久等,私心实感歉疚。”
冷瑶红柔婉截口说道:“少侠,彼此不外,何须客气,此地不是谈话处所,还是进墓里去再说吧,容我带路。”
说着,转身袅袅向山上行去。
费慕人一声:“有劳!”忙举步跟了上去。
一路默然,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但毫无疑问地,这静默,在彼此心之深处,都该有一种异样的感受。
到了石室中,石塌上老人以目光迎客。
费慕人近前见过,然后卸下书箱,笑顾冷瑶红道:“冷姑娘,昨夜我只有七分把握。但一日之隔我增添了三分,如今我已有十分把握能解冷前辈所中之毒了。”
冷瑶红“哦!”地一声,惊喜道:“少侠,这话怎么说?”
费慕人道:“姑娘可知道,冷前辈所中之毒是什么毒?”
冷瑶红摇头说道:“我医术浅薄,少侠指教。”
“好说!”费慕人道:“冷前辈所中之毒,乃是毒中之最的‘无影之毒’。”
冷瑶红神情一震,娇靥霍然变色,失声说道:“‘无影之毒’?这,这少侠怎么知道?”
费慕人道:“我昨夜就看出来了,为恐姑娘担心,故没敢说。”
冷瑶红道:“那么今夜……”
费慕人道:“姑娘,今夜我已有了十成把握。”
冷瑶红愕然说道:“冷瑶红愚昧,少侠明教。”
费慕人淡淡一笑,道:“好说,姑娘,这件事要从头说起,当年家父传给我一纸处方,说这纸处方能解百毒,并未提及‘无影之毒’,所以我只是抱着七分把握一试,而今天日间,我却意外地获悉,这纸处方竟然是那‘无影之毒’独门解药的处方,所以……”
冷瑶红急急接口说道:“什么?少侠有‘无影之毒’独门解药的处方?”
费慕人点头说道:“正是,姑娘。”
冷瑶红猛然一阵激动,颤声说道:“谢天谢地,家父僵卧这多年,受尽痛苦熬煎,如今终于有救了,如今终于有救了……”
倏地垂下螓苜,想是姑娘她喜极而泣了。
而,忽地,她带起一阵香风,扭转娇躯扑向了石榻。
“爹,您听见了么,您听见了么?”
石榻上老人冷遇春,身形颤抖,老泪扑簌簌而下。
突然,冷瑶红又霍地转过娇躯,诧异地望着费慕人道:“少侠,令尊费大侠何来此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