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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儿继续道:“你不是要退出江湖吗?好,我便助你一臂之力,现在,我要废了你的武功,然后再带你离开青城山,那时即使你想成为江湖中人,也不可能了。”
牧野静风一直背对着敏儿,无法看清她说此话的表情,这使得她的话对他格外有威慑力!
牧野静风的脸色变了变!
忽然,他笑了,他笑着道:“我真傻,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我,现在才明白这全是假的!若非如此,你岂能狠下心来废掉我的武功?这与杀了我又有何异?也好,死在自己曾一厢情愿爱过的人手中,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你动手吧。”
她的眼中闪着不安之色。
良久,毫无动静。
牧野静风的脸上有了得意的笑容。
身后忽然有抽泣之声响起——敏儿哭了,她觉得有万般委屈一起涌上了她的心中!
她又怎么会真的对牧野静风下如此狠手?纵是牧野静风作下万般罪孽,她仍是割舍不了对他的倩感的。
只是她很失望!为了牧野静风同时也为了她自己。
她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摆脱了旦乐的束缚,改变了杀手的身份,弃暗投明。如今,引导她的牧野静风却成了一个与武林正道背道而驰的狂徒!
也许,许多美丽的幢憬将从此成为泡影,她不会舍弃牧野静风,这几乎相等于宣布从此她也将为了牧野静风而违心地与武林同道作对!青城山一战后,牧野静风无疑成了继阴苍之后的又一个武林公敌!
“这样做,到底值不值?”敏儿如此自问道。
同时,她也明白人所做的选择有时并不是“值不值”所能够衡量清楚的。
如果说这就是缘份,如果说这就是命运,那么这样的缘份与命运是何其的沉重!
牧野静风已不再是从前的牧野静风;她的情感却依旧是那份情感。所以,她的心注定会因此而受伤。
敏儿缓缓地道:“你的躯体未变,而灵魂却已变了。原先我以为或许是什么人控制了你的心智,成了一个傀儡,成了一个没有自己的思想的杀人工具,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因为你的思维清晰正常,也很独立,如果我以前未认识你,那么我一定会认定你的本来面目就是这样!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而可以用尽一切手段一一包括利用他人的情感之人!”
她长叹一声:“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你有了这种近乎脱胎换骨一般的改变?”
她不再叹息,她的疑问却在山洞中回荡不息。
第五章 魔音蕴邪
箫声又起!
牧野静风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了,渐渐地连五官都略略有些扭曲,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之色!
可是他无法动弹一分一毫!敏儿对他的武功太了解了,她的手法用得很重。
慢慢地,他脸上有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滚落!
敏儿若有所思地看着这种变化,轻轻地道:“虽然你不愿说话,但我知道你的这种变化与这个吹箫之人大有关系,只是这一次,他注定只能徒劳了。”
她心道:“穆大哥,无论如何,我必须让你在这山洞中呆上几日,但愿在这几日中,我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于是又重新把牧野静风背到了刚才所在洞中的位置。
范书急匆匆地沿着牧野静风滚落的方向一路向下摸寻,他没曾料到自己已中了敏儿之计,待到他找到一截朽木时,才恍然大悟。明白滚将下来的不过是一截朽木而已,真正的牧野静风一定还在上边!
牧野静风欲杀武帝祖诰而伤了武帝,无疑将遭到天下人共讨,若是能擒得牧野静风,当然是奇功一件,同时又可借机除去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所以范书很快便决定沿原路返回,他亲眼目睹了牧野静风双腿都受了伤,而且内伤也不轻,不可能逃出多远!
没想到顺着来路往回走,仍是一无所获!此时雨虽已渐渐小了,但路却是颇为泥泞,范书的心情极差。
一不留神,竟把一只鞋子陷进了泥中,范书暗叫晦气,低下头去摸索着寻找鞋子,就在他低头的时候,忽闻衣袂掠空之声响起!
范书一惊,忙将本已低伏的头又向下压了压,他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是牧野静风!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声音几乎就响在他的头顶!
冷眼一瞥,只见一个人影如流星般划向山巅!
若在平时,牧野静风的轻功自然能做到这一点,但今夜却绝无可能!
此人是谁?莫非便是那神秘人物?
范书不由自主地随着这个人影向山顶而去。那人竟是直奔武帝祖诰的石屋而去。范书越发惊愕,抵不住巨大的好奇心,冒险尾随那人靠近石屋。
人影一闪,便不见了,显然是进了石屋!
果然很快范书便听到屋子里有说话声传出,范书将心一横,借着树影乱石的掩护,如一只灵猫般向石屋靠拢。
透过一扇窗户的窗纸,可以看到有两个人影,相对而立!
范书索性把鞋子脱了提在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近窗户。
只听得武帝祖诰的声音忽然响起:“今夜牧野静风的事是否与你有关?箫声是否乃你的杰作?”
一听到“牧野静风”四字,范书的双耳一下子竖立起来,生怕漏过一个字。
只听得另一个声音道:“此时知道这一切又有何用?你已受了重伤,我可以在瞬息之间取你性命!”
范书一惊!
又是何人要取武帝祖诰的性命?而且此人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他忍不住探身向前,从窗缝向里望去。
因为窗缝大窄,范书所能看到的范围有限。他只看到了祖诰一人,只见武帝祖诰脸色苍白,这使得他的脸庞格外瘦削,一身长衫己是被鲜血浸透!见此情形,范书虽知武帝祖诰是旧伤发作,但仍是心惊肉跳!
只是祖诰那阅遍沧桑的双眼仍是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让人不由联想起不倒的苍松!
忽闻一声冷哼,便见又一个人影出现在范书的视野中,闪电般袭向武帝祖诰!
范书惊呼失声!
他并非为武帝祖诰遭到攻击而惊呼,而是因为他发现石屋中的另一个人赫然就是曾在死谷中出现过的黑衣人!虽然对方仍是蒙着面,但那种阴骛的气势却足以让范书一眼认出!
惊呼声虽然不大,但足以让屋内之人听到了。
黑衣人竟能将雷霆一击生生止住,霍然转身,目光冷如寒冰,让人心悸!
一翻掌,一股猛烈无匹之劲气向范书这边席卷过来!
范书暗自懊恼!他不敢怠慢,赶紧斜斜飘出三丈开外!“轰”地一声,窗棂已碎!
范书心念一闪,不退反进,身形掠空而起,一个斗折,已穿门而入!
他如此举措,今屋内二人都大感意外,按理他的行踪被发现。应该立即逃遁才对!
所以无论武帝祖诰还是黑衣人,都不由一愣!
这便是范书心计过人之处。
他心知如若黑衣人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那么自己即使想逃,也是力不从心,黑衣人被发现行踪,阴谋败露,自然不会放过范书,那时只怕性命堪忧;如若黑衣人的武功与范书的武功在伯仲之间,或是还不如范书,那么他就根本不需要逃走,他可以合祖诰之力对付黑衣人!
权衡之下,无疑是应该选择留下来,但在那样的关头上,他能迅速地做出这种判断抉择,自然非常人所能及!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范书向武帝祖诰行礼恭声道:“晚辈范书见过前辈。”
武帝祖诰自然颇觉意外,他微微颔首,心中却暗自思忖范书的来头。
范书转身对黑衣人冷笑道:“武帝前辈德高望重,岂能容你这等见不得天日的江湖宵小冒犯?”
此言一出,就等于把自己与武帝祖诰捆在一起,站在黑衣人的对立面了。
黑衣人目光一寒,冷声道:“你是自取灭亡!”
“亡”字甫出,右掌倏扬!
显然,黑衣人知道青城山今夜是高手如云,欲求速战速决!
“铮”地一声,范书的刀如同注入了灵性般倏然弹出刀鞘,一翻掌,刀已在手,暴削而出!
“平天刀术”任谁也不敢小觑!可惜范书的刀法虽然已是出神入化,但他的内力却尚不在绝世高手之列!而对手的内力如浩瀚大海,任凭范书刀法精绝无匹,却根本无法挨近黑衣人!
相反,黑衣人如惊涛骇浪般的压力汹涌澎湃,举手投足便给范书以窒息般的压迫感!
范书暗暗叫苦不迭,但事到如今,已是没有回头之路了,只有将“平天刀法”之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刀至黑衣人身侧一尺之距时,便感觉到犹如泥牛入海,本是奇疾奇绝之刀法被无形真力卷扫迫压,无论力度、手法都不由自主地有些偏差。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范书因为内力不足,顿时使刀法威力大打折扣!
数十招之后,他非但未能伤得对方一寸肌肤,反而被对方似可噬吞万物之无形劲气逼得左支右绌,形势岌岌可危!
范书心中不由暗自思忖:“在牧野静风滚落时,自己分明听见有几个人的脚步声,现在为何不见了那一批上山之人?”他这么想是因为他相信那一批人应该都是在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在此,便可群起对付黑衣人。
这么略一分神,忽觉手上一紧,手中的刀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一把抓住,几乎脱手而飞!
同时一股似可开山裂谷的凌厉劲风当胸拍出,若被拍中,焉有命在!
范书的心跳几乎在一瞬间突然停止了!他只能下意识地使出一招“刀添浮屠”,同时反身掠出!
“刀添浮屠”本为攻势,讲求先声夺人的气势,范书却在心有退意的时候使出,立即大失水准!
右臂一麻,刀已难以把持住!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左手,气满穴!”
范书在绝望之际突闻此声,根本无暇细想,本是又酸又麻的右手一松,刀己落在左手,立即斜刺对方“气满穴”!
黑衣人哼了一声,向后倒滑数尺!
范书从死神的门槛前走了一遭,侥幸保命,顿时只觉两腋发凉。
在关键时刻提醒他的人自然是武帝祖诰。黑衣人见自己功亏一篑,又恨又怒,身形暴闪,已如惊电般掠向武帝祖诰,身形未至,掌风已破空而出,其势骇人!
范书与黑衣人拼杀一阵,已知黑衣人的内力深不可测,若在平时,只怕武帝祖诰的内力与他也不过在伯仲之间,而今武帝祖诰身受重创,如何能挡他力逾万钧之一击?
一旦祖诰有何不测,那自己岂能幸免?此时他与祖诰只能共存亡了!
不及细想,范书单手倏扬,已有数枚寒星直取黑衣人!
正是“平天六术”武功心法中暗器手法中的一招“一见倾心”,揉合了唐门的灵巧、东海坞堡的毒辣、江南蔡氏堂的多变,颇难应付!
黑衣人察出他暗器手法颇为不凡,不敢掉以轻心,反手一圈,一股回旋之劲力疾出,同时他的身子如同全无分量的羽毛般斜斜飘起!
暗器竟被他闪过了,但同时范书的目的也已达到!不等黑衣人趁势再进,范书的刀已从身侧遥遥袭来!
黑衣人心念一转,已明白一件事:如果自己攻击祖诰,范书必定会出手拦阻,自己要对付范书、祖诰两人,困难颇大;如果自己不攻祖诰转攻范书,祖诰自恃身份,定不会与范书联手对敌!
如此一想,他便一定主意先对付范书,而弃武帝祖诰于不顾!
范书顿觉压力大增!因为内力远不及对方,他的刀法难以全力发挥,没多久,便觉真气虚浮,刀芒大炽,但己少了精绝之神!
黑衣人暗喜,他在范书的漫天刀法中竟能从从容容,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