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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夜经他一提醒,顿时明白过来,心道:不错,“素女门”门中姐妹对此事尚一无所知,我须得及时告之她们,一来也许她们会有可用之药以挽救师父,二来师父成为如此模样,自是需要有新门主代她之职。
想到这一点,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素女门”是新建立的门派,根基极浅,之所以能在弱肉强食的武林中生存下来,是因为它远高中原武林,栖身于东海荒岛,而“素女门”的局面也多半是依赖巫秋水、秦楼两位门主心智与出类拔萃的武功,如今秦楼无法执掌“素女门”大权,“素女门”中虽有与秦楼辈份相同者,但其修为与秦楼相比却是相差甚远。
所以,舍却秦楼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支撑“素女门”局面,先前之所以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门中没有人会料到将“紊女心经”练至至高境界的秦楼会这么快便出事。
思来想去,秦月夜不由为“素女门”的前途忧心如焚!
“素女门”中人都知道秦楼将来有意把门主之位传给秦月夜。
秦月夜本是渔人之女,后来渔村遭海盗劫掠,秦楼恰好经过,救下了失去双亲的秦月夜,当时她年仅十岁,大约出于对当年收养了叶飞飞、叶孤星兄妹的那对渔人的感激,秦楼对身为渔人之女的秦月夜格外疼爱,将她的名字改为秦月夜,并将自己一套脱胎于“傲剑剑法”的武功传授给秦月夜。
秦月夜天资聪明,又得秦楼喜爱,所以“素女门”中人都已理所当然把她当作将来的门主。
但不知为何,秦楼却迟迟不愿把“素女心经”这一惊世武学悉数传给秦月夜,秦月夜所能学到的只是“素女门”中每一弟子都可以学的粗浅武学。
所以,秦月夜行走江湖,更多地倚重于她的剑法。
秦月夜怀疑师父是不愿让秦月夜因习练“素女心经”而变得“有欲无情”,虽然秦楼当年便为情所伤,但在内心深处,大约她仍是相信世间仍有真爱存在,她让秦月夜随她之姓,便有视她为女之意,秦楼自然不愿她成为无情之人。
但要想成为新任门主,就必须有过人之处,秦月夜虽有“傲剑剑法”,但与当年秦傲手中的傲剑剑法是绝对无法相提并论的,所以,秦楼才让秦月夜涉入江湖,寻找叶飞飞的下落。
只要找到叶飞飞,自是奇功一件,这样秦月夜才有服众之处,而且当时秦楼已知道叶飞飞一直是在江湖中,要找到她,并不是太困难。
秦楼把事情考虑得够周到了,但没想到今日秦月夜仍是身陷棘手之境。
但无论女p何这事也应该告诉同门姐妹,至于日后的事,则由同门商议而定,心意一决,便觉事不宜迟,当即站起身来,道:“我需得离开霸天城半日,这半日中还要烦劳范城主照看我师父。”
范书心知她是欲去将秦楼之事告诉同门,不由有些好奇地道:“素女门远在东海,半日之间,如何能将音讯传去?”
秦月夜道:“武林中人皆将我‘素女门’视作邪异门派,有一些手段自是外人所不知的。”
当下他立即召来四名女弟子,吩咐她们陪秦月夜同去,不料秦月夜却婉言谢绝了。
范书也不勉强。
秦月夜之所以没有让霸天城的人同去,倒不是对范书有所戒备,而是因为她将师父带到霸天城,与“素女门”门规有违,“素女门”两任门主巫秋水与秦楼都曾为情人所伤害,所以对男人有难消恨意,故“素女门”一向禁忌门中弟子与男子交往过多,秦月夜为了教师父性命,才不惜违背了门规,但此事如果被同门中人过早知道,只怕会节外生枝,倘若有霸天城的人与她同去,此事传到“素女门”门中,会招来更多非议。
范书目注着秦月夜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收回目光,背着手,慢慢地来回踱了几步,终于停了下来,顺着一条长廊,向北走去。
他要去见牧野笛。
牧野苗的确已经醒过来了。
当范书走进他所在的房子里的时候,牧野静风正半躺在床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听见范书的脚步声,猛一抬头,见是范书,便忙起身,范书急忙上前几步,按住他的肩,道:“牧野先生不必拘礼,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牧野笛只好依旧半躺着,轻叹一声。
范书好言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牧野兄弟终能逢凶化吉,牧野先生伤得不轻,须得好生保重。”
牧野笛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沙哑,道:“我最担心的倒不是他的安危,而是担心他身中邪门手法,变得嗜杀凶残,野心勃勃,倘若他的性情再无法改变,我岂非也有一份罪孽,风儿的武功之高,已在我之上,倘若他要为恶江湖,岂不是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脸色却已变得苍白。
范书感动地道:“牧野先生此时最挂念的不是自己骨肉的性命,而是武林之安危,实在让晚辈敬佩!”
牧野笛苦笑了一声,道:“我又何尝不爱惜自己儿子?可命运注定他必须生为武学而生,死为武学而死,与其说他是我的儿子,倒不女,说他是武学之子。”
顿了顿,又道:“不知我让他走那样的路,对他来说,是不是一种残酷?为什么他不可以平凡而快乐地活着呢?”他的话已分不清是说给范书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范书心道:平凡又如何能快乐?至于说他是武学之子,哼,这是否有些夸大其词?他的武功虽高,但终有一日我会将他击毁的!
他却不知自己已误会了牧野笛的意思。
空灵子为了重振天下武学,方历时五十年,集天下武学而成“平天六术”,但他自知“平天六术”虽可谓是绝世武学,但离他所期望达到的至高之境仍有差距,可惜就在他欲求更高突破的时候,被夕苦等六位逆徒所害,下肢残废,再也无法达到至高无上之境。
譬如剑法,“平天剑术”只有四招,已可揽括天下剑法的四大特征,或辛辣快捷,或诡异多变,或古朴纯真,或飘逸洒脱,可谓已是剑中之极,但空灵子相信至高无上的剑法应该只有一招,而凭这一招,便已可囊括这四种特征!
至于“平天六术”中的内功心法,虽然牧野笛已得真传,但他的功力仍是低于夕苦!
所以,空灵子希望他的生平夙愿能在牧野笛身上得以实现。
没想到牧野笛因为一场意外变故,而阴差阳错地娶了楚清为妻,从而无法达到“混沌无元”之境,这便约束了他的武学境界的提升!
牧野笛知道其师对他寄有极大的希望,所以极为内疚,自是出于这种心情,他才在牧野静风未出生时便已决定日后要让他代替自己完成空灵子的夙愿!
空灵了为了光扬天下武学而倾尽一生心血,可谓鞠躬尽瘁,而牧野静风是他徒孙,又肩负师门光复天下武学之重任,所以牧野笛才说他是武学之子,命运注定牧野静风从降生之日起,就与武学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范书心中不以为然,脸上却是一片诚恳,道:“令郎之所以会性情大变,皆是为奸人所害,算不得他的错。”
牧野笛痛心疾首地道:“没想到夕苦非但没有在二十年前死去,反而有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如果连风儿也除不7他,那岂非……”
想到一旦牧野静风败给夕苦的可怕后果,牧野笛再也沉不住气,忽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一跃而下。
范书大愕,失声道:“牧野先生……”在这一瞬间,他的脑中掠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念头,脸色已微变!
却见牧野笛身子突然一个踉跄,已“哇”地一声喷出一口热血,热血溅于地面方砖上,触目惊心。
范书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是担心牧野笛是诈伤。
见状,他赶紧上前扶起牧野笛,急切道:“牧野先生,你重伤后体质太弱,不宜动怒,更不能长途奔走,令郎对我霸天城有恩,对他的安危,我又岂敢袖手旁观?我已在地下山庄留下二百名弟子,日夜凿挖被夕苦封上的石门,只要令郎能击败夕苦,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牧野笛觉得范书所言不假,牧野静风性命如何,关键在于他与夕苦的胜负,而不是是否被困于地下山庄中,牧野笛本身就已是一个武功卓绝不几的人,自然也能明白真正绝世高手之间的决战,胜负生死便在瞬息之间。
范书又道:“留在地下山庄的人海隔四个时辰便飞鸽传书,及时将那边的情形告诉我。”
说到这几,他从怀中掏出一管仅二尺长的细竹,从竹管中取出一纸卷,交给牧野笛,道:“这是二个时辰前收到的,请牧野先生过目。”
牧野笛接过,展开时双手竟有些颤抖,仿佛他将看到的不是几行字,而是自己牵肠挂肚的儿子。
只见上边言语简洁明了,石门已凿进三尺,至今未见有人由地下山庄出现。
牧野笛长长地舒一口气,脸上竞有了欣慰的笑容。
范书遣:“牧野先生是否由此看出了什么?’ 牧野笛点头道:“现在离我儿与夕苦决战时,已过去了二天,他们之间胜负定已分出,我知道胜者必定是风儿!”
范书颇为吃惊地道:“牧野先生如何得知?”
牧野笛轻松地道:“如果胜者是夕苦,他又怎会仍在地下山庄逗留?石门是他封上的,自然有脱身之机,由此可见,胜者应是风儿,他自然胜了,便因为又没法找到开启石门的机栝,所以只好仍留在地下山庄!”
范书高兴地道:“在下愚钝,竟没有看出这一点,令郎无恙,实是欣喜之极!”
牧野笛原先忧郁之色一扫而光,精神也振作了不少,他道:“但愿不久之后,可以设法让风儿恢复如常,不再为夕苦手法所控制!”
听他语气,似乎对此尚有信心。
范书似平也在为牧野笛感到高兴,忽然他轻声“啊”了一声,道:“差点忘了,在地下山庄见到的六本书卷,我已代牧野先生收好!”说完,他便快步走到门外,片刻后回来时手中已捧了“平天六术”的武学经典。
范书郑重地把书交给牧野笛,道:“牧野先生及令郎为此书出生入死,想必它对你们很重要,请牧野先生收好。”
牧野笛激动万分地接过这六本武学经典,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复!
范书又与他闲聊几句,便告辞了。
屋内只剩牧野笛一人。
此时他心中感受一言难尽,既想到了师父当年的夙愿,又想到了自己为这六本武学经典所做的一切,当然更想到了远在地下山庄的牧野静风。
他的心中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六位师门逆徒已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六本武学经典复归师门……
想到这儿,他突然格外地思念师父空灵子,空灵子于他而言,已不仅仅是授业恩师,而且情逾父子,不应山十数年的朝夕相伴,相依为命,使牧野笛对其师父满怀崇敬与感激。
他的名字便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若非有思师相救,他的生命早就已结束于荒野之中。
自从将牧野静风送上不应山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恩师,因为他知道儿子牧野静风任重而道远,必须让他的心灵自幼便接受磨练,不能让他的心灵因为有了亲人的关爱而变得不再坚强!
但在内心深处,牧野笛又如何能真正地淡忘思师与儿子牧野静风?
可以说他对空灵子及对牧野静风都是心有内疚,面对思师,他没有能够完成恩师夙愿,而对爱子,他没有尽到一个为父者的应尽之责[ 所以,每当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