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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被它看出什么不妥来。
心中不安,脸上却有了笑容,并向大呆径直走去。
这时,大呆的目光已落在范书腰中所插的骨笛上—一原来骨笛最初是被夕苦所得,而后在地下山庄被范书将它及“平天六术”的武学经典一并取得,所以牧野笛在霸天城时,才会听到真正的骨笛的声音,大呆一见骨笛,原来的疑惑的表情立即变了,双爪抓着自己的前胸,发出奇怪的“嗬嗬”之声,然后向范书跑过来。
范书见这庞然大物向自己这边跑来,而且龇牙咧嘴,手舞足蹈,心中有些发怵,但他在心里一个动地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在大呆跑到范书的身前,竟一把抱住了范书。
范书大惊之下,手已向自己腰间的刀摸去。
但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他凭着敏锐的感觉已意识到这大人猿此举止虽然古怪,但却是善意的!
范书心情稍定,便任大呆拥住,大呆与牧野静风共处十数年,彼此之间亲密无间,暂别后,再见“牧野静风”,大呆自然很兴奋,但范书并不会如牧野静风一般与它嬉闹,所以很快它便兴味索然,将范书放开。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大呆!”
范书一听见这个声音,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他上了“齐云台”,第一眼看到大呆,第二眼便看到了依绝崖而建的小屋,断定这儿一定是牧野笛的师父所居住的地方,此时听得这苍老的声音,范书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说话的人是牧野笛的师父!
但“大呆”二字又是何意?是牧野静风的小名么?
范书一时难以决定究竟该不该应一声,正躇踌间,却见这高大丑陋的大人猿已飞快地向那小屋跑去,范书顿时明白过来,“大呆”原来是用来称呼这大人猿的。
范书一转念,已向小屋那边跪下,顿首道:“师祖爷爷,孩儿回来看你老人家了。”
他不知牧野静风是称空灵子为“爷爷”还是“师祖”,便将二者一并说了。
说完这话,他便开始了他一生中最难捱的等待!
其实他所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一旦空灵子开口,便等于宣布他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努力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甚至不仅仅如此,空灵子的话可能还关系他的生或死!
齐云台身处高山之上,此时是秋夜,范书的身上却有冷汗涔出。
他不由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这时,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道:“风儿,你回来了,便好!”
范书狂喜,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轻颤,道:
“师祖爷爷,孩儿无能,虽然找回了六本武学经典,但却没能杀了夕苦……”
这时,“大呆”已推着一张简易的轮椅出了小屋,轮椅是用藤葛编成,轮子则用干戈树的树干制成,轮椅上坐的正是空灵子,只是因为是在夜间,星光颇淡,加上紧张,范书并不能看清空灵子的容颇。
空灵子很意外地道:“你爹说,夕苦他不是早在十几年前便死了么?”
范书一怔——他对此事的曲曲折折并不了解,但范书毕竟是范书,他一愕之下立即道:“正是这诈死之计,使他成为隐匿得最好的人,而且武功也是他们当中最高的!”
空灵子“哦”了一声。
对范书这种说话他是相信的,他对夕苦颇为了解,知道夕苦天份过人,甚至在牧野笛之上,若说六逆徒中第一个死的是他,的确有些不正常,今日知道夕苦原来是诈死,这倒更合情合理一些!
当下空灵子道:“当年图谋弑师的六逆徒中夕苦出力最多,他这样的人又怎会轻易死去?”
范书不愿在此事说话太多,以免露出破绽,他拜了几拜,站起身来,取出“平天六术”的武学经典,微垂着头走近空灵子,道:“这便是孩儿找回的武学经典。”
空灵子乍见武学经典,心情之激动复杂,可想而知,为了这六部武学经典,他付出了五十年的呕心沥血,同样是为了这六部武学经典,他遭受了被自己徒儿背叛的痛苦,而最小的徒儿牧野笛又为此武学经典而把他的爱子自幼便送到“齐云谷”,而不能如寻常的孩子那样享受天伦之乐!
思绪连翩,空灵子久久无语!
第三章 圣者之死
范书默默地退在一侧!
良久,空灵子方轻叹一声,道:“夕苦既然还活着,而且武功高绝,你又是如何从他手中取回武学经典?”
范书为了假冒牧野静风,先前便特意留意过牧野静风的容貌举止,语音,可谓蓄谋已久,现在见空灵子已是真伪不辨,原本紧张的心情顿去,他那欺天骗地的本领立时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下,范书道:“其实这六本武学经典本已为夕苦一人所得!”
空灵子吃了一惊。
范书继续道:“正因为他已得到了这六本武学经典,所以他才对这六本武学经典并不如何重视。”
空灵子神色一变,道:“这却为何?”
范书暗咬牙,道:“因为他几至已将六部武学经典的破绽悉数找出。”
空灵子“啊”一声,极为意外,一时无言!
半晌,他方喃喃自语道:“他的悟性有这么高么?他的悟性竟这般高?”
“平天六术”是他以五十年的精力集天下武学而成,可谓绝世奇书,书中武学任何一招一式,皆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而夕苦居然能够看出其中不是之处,这份修为,可谓惊世骇俗!
范书见空灵子略有疑虑之色,赶紧又道:“夕苦十数年前便已将将‘平天六术’悉数得到,大约当时他已察觉我爹在江湖中的行踪,知道我爹他习得平天六术上的武功,所以一心便要寻找其中破绽,世间要创一种武学,比起破一种武学要难得多,何况夕苦是用十几年的精力去做此事!孩儿与他交手,内力远远不及他,而‘平天六术’中的武学对他又无甚作用,大约我爹与我一样,于是……于是……”
他忽然迟疑着不再往下说了。
空灵子心中一沉,道:“风儿,为何欲言又止?”
他的目光扫向范书,并不犀利,但范书的心中却已一颤,忐忑之情又起!
脸上却有了悲伤已极的神色,他突然“扑通”一声跪于地上,哽咽道:“爷爷,我爹他……他已被夕苦逆贼所杀……”
下边的话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范书顿时泣不成声!
空灵子只觉脑中“轰”地一声响,如闻晴天霹雳,他一字未吐,手却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
“咯”地一声,椅子扶手已被生生抓断,空灵子却浑然未觉。
范书头也不敢抬起,他抽泣道:“非但如此,而且……而且夕苦在孩儿身上施以邪门手法,使孩儿变得日邪夜正,每到天亮时分,便会变得身怀邪恶之心,孩儿并不敢忘了爷爷教诲,可一到天亮时,便身不由己!”
他终于抬起头来,用力地摸去脸上的泪,道:“与其这样活着,可能还会祸患江湖,倒不如死去,风儿的武功是师祖爷爷传给我的,现在便请爷爷废了!”
他一脸的悲伤!
谁又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一毫的假?
空灵子喃喃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道为何总能从你身上感觉到一股戾气,原来是因为中了邪门手法,好个夕苦,赶尽杀绝,心如蛇蝎……”
倏地,空灵子喷出一大口热血,脸色煞白如纸!
范书听空灵子如此说,方明白空灵子原先对自己并非已完全地相信,幸亏自己说出“身中邪门手法”之事,想到这一点,范书一阵后怕,刚刚退却的冷汗又涔涔而出!
再见空灵子突然鲜血狂喷,立知空灵子是怒极攻心,以致于真气走岔。
牧野笛是空灵子心爱弟子,空灵子在他与牧野静风身上倾入了极大的希望,如今由范书口中得知,牧野笛已被夕苦所害,牧野静风又身受邪门手法,如何不让空灵子愤恨之极?
数十年的努力,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反而是等于种下一颗恶果,连累了牧野笛父子二人——空灵子如何能承受如此大的打击?
有时候,来自情感、心灵的打击比来自肉体的打击更难以承受!
范书忙趋步上前,惶急道:“爷爷,你怎么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惶急,因为如果此时空灵子真有三长两短,那么范书便等于是前功尽弃了。
空灵子摆了摆手,有些吃力地道:“爷爷我绝不会就这么撒手而去,夕苦的武功来自我这儿,我不能……
不能让他继续为恶江湖……”
想到自己创立“平天六术”的初衷本是为了发扬天下武学,没想到最终带给武林的却是一个可怕的魔障,空灵子心哀近乎死!
难道自己这样做有错?
难道天下的武学就应该由天下人自由地发展,笑也罢,哀也罢,都有它自身的规律,便如潮起潮落一般,非人力所能够改变?
难道所谓的黄帝开创武学之史的传说是不可信的?难道世间的武学本就是散乱繁杂,根本无法融洽?
空灵子忍不住仰天齐啸,啸声划破夜空,夹杂着无限忧闷之气。
仿佛一代武学奇才要叩问苍天!
长啸声久久不绝!
大呆不由呆呆地望着它的老主人,不明白一向平静得与山间的参天老树般的老主人怎会如此反常!
倏地,啸声戛然而止,空灵子又狂喷一大口热血,他的脸色在淡淡星光下变得极不正常。
范书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要知道空灵子自从被六逆徒背叛后,此事便成了他最大的心病,而空灵子又是悟道之人,讲究淡泊虚怀,如此一来,他的心病非但不能得到宣泄,反而日积月累,积压起来,倘若牧野静风与牧野笛能够了却空灵子多年的心愿,也许还能化去空灵子郁结心中的症结!如今范书却将牧野笛的噩耗告诉他,他的心中再也无法承受!
空灵子如同一尊古老的石雕般一动不动地坐在轮椅上,他的目光投向了茫茫夜色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范书屏息凝气,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他隐隐感觉到空灵子会作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果然,不知过了多久,空灵子缓缓地道:“看来,我已无法等到逆徒授首的那一天了。”
范书道:“孩儿无能……”
空灵子摇头道:“这不能怪你,你能找回六本武学经典已是难为你了。”
顿了顿,他又道:“你可记得我曾对你说过‘平天六术’仍未能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
范书点了点头。
空灵子道:“譬如剑法,‘平天剑术’共有四式,每一式都各有特征,但爷爷一向认为世间应该还有一种剑法,只有一招,便可囊括了天下所有剑法的特征:狠辣,快捷,飘逸,灵秀……”
范书静静地听着,深恐错过一个字,一个能悟出‘平天六术’那样的绝世武学的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珍贵无比……尤其是对习武之人来说。
“……自你离开不应山后,我便开始揣摩如何让‘平天六术’更上一层楼,可惜时间有限,我只悟出一刀一剑,而且尚未完全成形。”
说到这儿,他苦笑了一下,道:“夕苦能够胜你与你父亲,便在于他的功力比你们更深厚,加上他早已得到‘平天六术’的武学经典,已对‘平天六术’颇为娴熟,而他的悟性本就不凡,所以你们会输,现在看来,惟一一种办法可以胜他了……”
范书心中狂喜,他希翼已久的成果即将到来!
但他的脸上却是无奈与自责,道:“孩儿身中邪门手法,就算有了更高的武学,也是枉然,在这天黑之时,我还能够信奉正道,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