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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好蓝!
好高!
无垠无边——因为无垠无边,天空似乎已并不存在。
一只苍鹰静静地浮于天空中,仿佛只是一个随风而动的影子。
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这种日子,本该发生许许多多美丽动人的故事。
但,今日,却有一个美丽动人的女人带着一份美丽的情感乘风而去!
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在这样晴美的日子,也会有悲惨的事情发生?
蒙敏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就像是为了拒绝刺眼的阳光一般——但却是永远地闭上了!
在灵魂飘逝前的那一瞬间,她轻轻地说了二个字。
饱含了万般留恋的二个字。
她说:“好——美。”
美的是天空么?还是别的更多的更深层的东西?
她所留恋的绝不是自己的生命,她能毫不犹豫地面对武功远在她之上的寒掠,就决不会顾惜自己的生命!
她所眷恋的是拥有生命时方能拥有的蓝天、白云、清风、晨曦——种种美好的一切。
以及比这些更美好的爱情、亲情……
爱妻之死,牧野静风虽是双目微闭,却已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他双目倏睁,悲呼一声:“敏儿!”
其声响彻九霄!
千般爱,万般情,尽在这一呼之间!由心而出,感天泣地!
悲呼之下,牧野静风五脏六腑忽然如遭重锤一击,巨痛无比!
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原来方才他一直以内家真力护住心脉内脏,暂保无事,但当爱妻突遭毒手时,他不由心神一分,立即被两股真力重重一击!
此刻,伏龙堡堡主贺烈、洞庭十二坞总舵主阮十三目睹如此战局,心中都暗道侥幸,幸亏没有与风宫反目!
寒掠一声怪笑:“牧野静风,既然你的女人已死,你也不必再独活于世间,我便送你一程,让你与她在阴间团聚吧!”
“哈哈哈!……”
狂笑声中,寒掠已暗凝真力,要给牧野静风以最后致命一击!
有人说通向地狱之路的每一块石,都是来自于天堂!
所以,步入地狱的人,都是会被天堂之石的光辉迷惑双眼,不知不觉中,已身置地狱中!
有时,即使明明知道那是一条通向地狱的路,也有人会踏足其上!
这样的人,总是有一颗疯狂的心!
在他们的眼中,天堂已不再是天堂,天堂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或者说是一个美丽的地狱。
他们怀惴着疯狂之心,义无反顾地踏上地狱之路。
在地狱中,他们可以让自己身心痛到极至,痛至麻木!
地狱是不是疯狂者的天堂?
第七章 战族血脉
牧野静风已不可能挡得住寒掠的一击!
而叶飞飞亦已来不及为牧野静风阻击寒掠!
事实上,即使有足够的时间,她的武功仍是无法对寒掠构成任何威胁!
牧野静风危在旦夕之际,倏闻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寒老住手!”
寒掠蓦然回首,看到的是血火老怪!
原来血火老怪重伤之后,幸亏有寒掠及时以内力相助,方保性命,只是他伤得太重,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能轻易开口!他必须以剩存的功力,护住自己的心脉,并慢慢地调息。
当牧野静风生命垂危之时,血火老怪恰好暂时抑住了内伤,于是立即喊住了寒掠!
寒掠疑惑地道:“血火,你为何不让老夫杀他?”
脸色颇有些不悦!
血火老怪急切地道:“寒老可知他是什么人?”
寒掠皱眉道:“他已承认自己是牧野静风,何况世间还没有我寒掠不敢杀的人!纵是皇帝老儿,我也一样照杀不误!”
血火老怪深知寒掠性情,当下不敢再绕圈子,赶紧解释道:“寒老可知牧野静风便是我们一直在暗中寻找的少主?”
寒掠神色一变,失声道:“少主?他是少主?难道……”
血火老怪接口道:“不……不错,当年的牧野笛便是只在风宫呆了四个月的小主人!”
因为重伤未愈,所以血火老怪说话颇为吃力!
寒掠与炎越的目光同时射向牧野静风,两人的神情都是极为复杂!
少顷,寒掠缓缓地道:“他的容貌的确像老主人,但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他就是风宫少主!”
血火老怪道:“我还见到了骨笛!”
寒掠、炎越齐齐色变!
寒掠失声道:“骨笛?是不是真的?”
血火老怪郑重地点了点头。
寒掠若有所思地道:“不错,十几年前江湖中一度出现了一个手持骨笛的年轻人,可惜那时老夫尚在关外大漠中,等到老夫赶回中原时,这个手持骨笛的年轻人已不知所踪,老夫心想也许他所持的骨笛未必就是风宫圣物,毕竟当年小主人活下来的希望太小太小……”
说到这儿,话锋倏转,沉声道:“血火,那骨笛现在何处?”
血火老怪道:“骨笛于二日前已被幽求夺走!”
寒掠不由身躯一震!而炎越眼中则有惊人的光芒迸现!
“幽求”二字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寒掠喃喃自语道:“幽求……幽求……不愧是战族之骄子,生命力是如此之顽强!”
血火老怪道:“他虽已是十指皆断,但他竟可以腿御剑,而且他的武功之高,已是匪夷所思,纵是以少主——牧野静风的身手,仍是不敌幽求!”
寒掠、炎越相顾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惊骇之色!
牧野静风的武功已高得不可思议,而幽求居然能够在十指皆废的情况下,击败牧野静风,这份修为,已是人神皆惊!
寒掠长吸了一口气,道:“当年幽求在十七岁时,便独自一人扫平洛阳剑会,看来也不单单是因为中原剑客太过平庸,而是因为幽求的确是一个旷世奇才!”
顿了一顿,他又叹道:“可惜,他锋芒太露,为老妖婆所忌恨,方招来断指之祸……”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落在了血火老怪的身上,肃然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们不能草率行事!要判断牧野静风是否真的是少主,必须要有十足的证据!”
炎越接口道:“不错!即使有真正的骨笛在手,也不能证明他一定是风宫少主,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骨笛完全可能已几易人手!”
血火老怪道:“二老考虑甚为周全,但有一个方法可以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他是不是真正的少主!”
寒掠目光一闪,道:“你是说‘以血辨身’?”
血火老怪点头道:“不错!其实就在三日前,已有人如此做了!”
“谁?”寒掠与炎越同时问道。
“笑猴!”
“笑猴又是什么人?”二人再问道。
血火老怪缓缓地道:“笑猴是天罪山的人。”
声音并不大,但在寒掠与炎越听来却如雷贯耳!
炎越沉声道:“天罪山此举的目的何在?”
寒掠“哼”了一声,接道:“天罪山已沉寂数十年,如今之举,无疑是想对我风宫施以釜底抽薪之术!”
血火老怪道:“寒老所言……咳……咳咳……不错。笑猴曾借机伤了幼主的肌肤,其目的显然有二:一是要判断出他究竟是不是风宫幼主;二是如果确定无疑,他便会借机毒害幼主。事实上二日前笑猴已对牧野静风之子施下毒手,这也恰好说明他已断定了牧野静风之子便是风宫幼主!”
寒掠“哦”了一声,有些急切地道:“那么那娃娃今天何在?是否已遭笑猴毒手?”
血火老怪摇了摇头,正待将事情前前后后说与风宫二老听,却忽觉胸口一闷,喉头一甜,已喷出一口鲜血!
他为了保住牧野静风的性命,不顾自身重伤,一口气与寒掠、炎越说了这么多话,终于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
寒掠心道:“他是被牧野静风伤成这样的,但却还要护着牧野静风,想必他所说的不假,牧野静风极可能真的是风宫中人!”
想到这儿,他向风宫属众一挥手,风宫属众心领神会,立即围成一个圈,将牧野静风、叶飞飞、白辰、白茹几人围在当中。
而寒掠则以掌抵于血火老怪要穴,将自己的真力贯入其体内!
借此血火老怪继续将在“笛风客栈”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寒掠、炎越!
在这当儿,叶飞飞已将蒙敏遗躯移至牧野静风身边。
牧野静风伸出一只手来,握着蒙敏的手,双目却反而闭上了!
是因为他不忍再多看蒙敏一眼么?
事实上,牧野静风此时能够不倒,已是奇迹!他所受的伤已重得无以复加!此刻,他完全是凭着一股顽强如铁的意志在支撑着他的躯体!
他绝不会就此倒下,更不会就此死去!杀妻之仇不能不报!
手握着业已香消玉殒的妻子之手,往事一幕幕地闪过脑海!
十年岁月。
十年岁月中的每—个片断都是弥足珍贵的。
“为何命运如此不公,要让我的亲人与朋友都遭遇不幸?师祖、父亲、水姑娘、敏儿……甚至连未谙世事的栖儿也要遭受磨难!”
“我一定要报仇!退避与忍让根本于事无补,唯有以血还血,以杀止杀,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不知为何此时牧野静风虽然已伤得板重,性命垂危,但他的思绪却是汹涌沸腾,而且有一种暴戾之气不知不觉地侵入了他的灵魂之中!
倏地,他听得叶飞飞一声惊呼,一股劲风向自己扑面而来!
牧野静风双目倏睁,发现寒掠已至面前,手中有一把小巧但很锋利的刀!
但牧野静风更关切的是叶飞飞!
叶飞飞并未受伤,她只是被点了穴道而已!
牧野静风一动也未动——并非他无意反抗,而是因为他根本就力不从心!如今他连动一根手指都颇为困难!
寒掠竟说了一声“得罪了”,话毕,牧野静风便觉自己右手一凉,寒掠的小刀已在他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但因为牧野静风此时正在忍受着无边的痛苦,所以这割肉之痛对他来说已没有任何感觉了。
牧野静风不知寒掠此举的用意——事实上寒掠有什么用意他并不太在意,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一有机会,便要杀了此人,为敏儿报仇!
他在心中默默地道:“寒掠,现在你不杀我,只要我能活下去,必将灭你!”
这个念头几乎占据了他整个灵魂!而其他的一切,已显得不甚重要了。
鲜血由伤口渗出后,寒掠立即以一块衣角将血揩干,同时对风宫属下大喝一声:“取水来!”
立即有一个作脚夫打扮的风宫属众飞身奔出!
这儿是一片芦苇荡,自是靠近水源,不消片刻,那人已飞奔而回,去时他的手中本是握着一根竹扁担,回来时竹扁担已被双手平握于前,劈开的那一个方向向上,在竹节间盛着一些水。
此人反应倒颇为敏捷。
寒掠接过水,对那人道:“伸出手来!”
那人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
寒光一闪,寒掠手中的小刀已在此人手上划出一道伤口!
鲜血立即渗出,寒掠伸出竹扁担,接下两滴。
血滴入水中,便慢慢地化开了,水成了淡红色。
寒掠又取出那块已浸了牧野静风之血的衣角,用力一挤,血立即被滴入水中两滴!
贺烈、阮十三等人惊讶地看着寒掠的举止,一时不明就里。
却见寒掠的脸色渐显凝重!
炎越心中一动,忙上前探身一看,神色亦变!
说不清是惊是喜。
但见牧野静风的血滴入水中后,竟不散开,而是凝于水中,宛如一颗血色珍珠!
而本已被风宫弟子的血染红的水,此时在牧野静风的血珠四周,赫然已出现一片澄清!
风宫那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