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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天儒老人惊讶地道:“难道还有比牧野静风更合适的人选吗?”
“有,那就是牧野静风的儿子牧野栖!”
天儒老人沉默了好一阵子,方道:“你了解他?”
“他的天份不在牧野静风之下,更重要的是他未曾习练武功,对江湖中事一无所知。而且,我知道他比其父更为好强!”
天儒老人若有所思地道:“听你如此说,我倒很想见见他。”
卜贡子却摇头道:“一时半刻,是无法见到他的,因为此刻他已落在他人手中,好在这些人对他并无恶意。只需主人吩咐一声,我就可以带他来见你!”
天儒老人道:“你如此有把握?”
卜贡子自信地笑了笑道:“谁让我是‘万无一失’卜贡子呢?”
当风宫死士退走之后,芦苇荡静寂得有些诡秘,连同远处的流水声,也变得沉滞如呜咽!
离风宫死士埋葬死者地点数丈远的地方有一只破旧的竹篮,竹篮上还挂着枯死的水草、破布——显然,这是近期发大水时,从上游流淌至此的。江南一到梅子成熟的季节,雨量就特别多,绵绵阴雨常常使得江河暴涨,带来水灾。
阳光照着芦苇荡,也照着这只破旧的竹篮。
当血腥之战结束后,镇子上的人壮着肚子走向这边,欲目睹这一场可怕的灾难所带来的结局。
好奇是人类永远都无法摒弃的特征——只是难以定言这究竟是优点还是缺点。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镇子上丰衣“布庄”的刘掌柜。
当他看到远处横七竖八、死状各异的尸体时,原本红色光满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了,小腿的肌肉也开始不由自王地一阵抽搐。
他很想回转身去,没想到紧跟着他后面的寿材店的帐房却推了他一把,道:“活人尚有可怕之处。但死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话犹未了,帐房先生的身子突然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他的右手也颤抖得直指前方,语无伦次地道:“那儿……那儿……”
一行人见他神色如此紧张,不由更觉惶然,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齐齐色变!
他们骇然发现前边有一只破旧的竹篮在晃动!
难道,真有冤死的鬼魂在作祟?
如此一想,地上的尸体更见面目狰狞,仿佛随时都会一跃而起。择人而噬!
不少人脸色苍白地望着那只竹篮,开始慢慢后退!
蓦地,那只破旧的竹篮向一侧一翻,下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脑袋!
所有人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全然停滞了,脑子中一片空白!极度的惊骇使他们的表情惊人一致!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脑袋飞快地下沉。直至完全消失!
“丰衣”布庄的刘掌柜喉头发出低低的声音,随即肥胖的身躯如瘫痪了般向后倒去!
日落时分。
牧野栖从“屈姑娘”口中得知母亲去逝的消息,有那么一刹间,只觉一片无边的黑暗一下子笼罩了他的整个灵魂,悲痛与绝望之情使他的身躯如同秋日的枫叶般颤抖!
他低低地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痛苦使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泪水不可抑止地夺眶而出!
“屈姑娘”默默地望着他,她的眼神有些怜悯、有些同情,还有丝丝温柔。
牧野牺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嘶声道:“我爹他为什么不为我娘报仇?你们不是说我爹的武功很高吗?是了,你们一定在骗我,你们所说的话,前后自相矛盾,我娘不可能出事的!”
他多么希望能有人对他说:“是的,我们的确骗了你!”
但是没有!
“屈姑娘”轻轻地道:“你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孩子,对不对?你爹以一人之力,如何与对方相抗衡?武林中有谁不知你爹对你娘情深义重?他对凶手之恨,对你娘之爱,绝不在你之下!但江湖本就如同一个可怕的漩涡,置身其中,常常身不由己,许多人所做的选择,未必都是与自己的心情相符……”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眼中有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让人感到她的这一番话,与其说是讲给牧野栖听,倒不如说更是讲给她自己听的。
“闻大哥”望着她,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相信唯有他。才明白她此时心中所思。
“屈姑娘”对牧野栖柔声道:“孩子,你要坚强些,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你日日生活在悲哀之中,对不对?你爹,还有我们,都会设法为她报仇的,我也会如你娘一般照顾你!”
说到这儿,她伸出手,想要替牧野栖抹去脸上的泪珠,不料牧野栖却尖叫一声:“别碰我!你不是我娘,即使你再像她,也不会是真的!”
“屈姑娘”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羞怒、遗憾、惊讶、懊恼……种种思绪齐聚心头,百感交集。
“闻大哥”正待出言安慰,外头蓦然有尖锐的竹哨声破空传来,让人心惊肉跳!
屋内众人齐齐色变!
“闻大哥”霍然起身,沉声道:“好可怕的追踪术,居然连我们的兄弟也摆脱不了他们的跟踪!”
一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汉子自责道:“只怕是我引来的,因为我是最后一个退回的人!”
“闻大哥”道:“老三,怎可这么说?眼下要紧的是如何对付他们。何况你潜伏于芦苇荡中,所探得的消息极有价值,可谓劳苦功高。”顿了顿又道:“老黑是个好强的人,若不是到了紧要关头,实在顶不住,他是不会冒然传出警讯的。”
一人急道:“那我们立即驰援老黑!”
“屈姑娘”摇了摇头,道:“不,我们的人本就伤亡近三成,而且这还得益于当时是在黑夜中。我们本就不适于强攻强守,如今更不能以己之短。对敌之长!!”
“闻大哥”道:“不错,倒不如让老黑他们撤回……”
话音未落,倏闻一声狂笑:“他们永远也无法撤回了!” 声如闷雷,震得顶屋尘埃飘落而下!
“锵”地一声,屋内三十多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齐齐拔出兵器!
空气在那一瞬间已因为寒刃而变冷了许多!
就在“闻大哥”及他的兄弟们齐齐拔出兵器之时,四侧的土墙已突然塌出一个个大大的口子!
如血残阳立时倾洒而入,与飞扬而起的尘埃相杂,形成了一幅幅诡异的图画!
四周人影绰绰,此屋赫然已被包围!
尘埃弥漫之处,一个高大的人影越众而出。傲然立于摇摇欲坠的门前,一声狂笑过后方道:“十几年前的‘死亡大道’能名扬天下,全仗旦乐手下的杀手。你们虽是败亡之师,但也有些手段,竟能从我们手中抢先夺走我们要找的人!只可惜你们这些人中,既没有了‘无血无肉的杀手’石诛,也没有了‘有血有肉的兵器’蒙敏,实在是一群乌合之众!纵使你们用诸般手法想掩饰行踪,也是无济于事!”
“闻大哥”沉声道:“风宫中人敬奉牧野静风为少主,自然不会对他儿子无礼,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江湖中最忌惮的就是与杀手组织作对么?”
尘埃渐渐落定,那高大身影的庐山真面目渐显,众人一看,皆倒吸了一口气。
此人全身肌肉饱涨,年约五旬,一把又宽又厚的刀斜插于背后,目光狰狞凶残!
更可怖的是他右脸赫然刻有一把断刀的图案!那刀形的疤痕,由他的前额直贯而下,一直延伸到他的右颈。如同一条粗大的蚯蚓依附于他的脸上,样子触目惊心!
只见此人森然遭:“世人皆知杀手不畏生死,却不知世间还有比杀手更不畏生死之人,那就是我们风宫的勇者!何况今日你们被围堵于此,纵有雕虫小技,也无法施展!但如果你们能乖乖交出我们所要的人,也许我‘霸刀’哈图鲁一高兴,可以赐你们一个全尸!”
“闻大哥”眉头一跳:“霸刀?”复而冷声道:“蒙古霸刀二百年前与苗疆妖刀、中原圣刀、东海鬼刀并驾齐驱,也算是一方强者,他的后代又怎会甘心为他人之仆?”
对方神色顿显狰狞:“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霸刀的刀!”
话音未落,一道光芒已自他的身后闪出,眩目摄魄,让人难以正视!
众人心中一沉:果然是霸刀的刀!唯有霸刀的刀,才会如此先声夺人,狂霸至极!
“闻大哥”身侧的一个年轻汉子喝道:“拥有霸刀未必就是霸刀后代!”喝声中,他已疾掠而出,手中一根软鞭如同毒蛇般向对方卷去!
杀手所用的兵器,永远是以小巧灵活为主!
一声暴喝,刀势如虹,划空而出!
随即漫天血雨抛洒,一刀之下,那名年轻人竟然已身首异处!
果然不愧是霸刀!
“屈姑娘”脸色顿时有些苍白了,她低声道:‘老二、老三,你们护着小孩,其他人,拼了!”
让“地行四杰”中的老二与老三护着牧野栖,是希望在难以支撑的时候,他们能凭借一身惊人的地行之术掩护牧野牺退出!
此言一出,无疑等于宣告要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言罢,“屈姑娘”与“闻大哥”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向霸刀疾掠而上!他们不约而同地为自己选择了对方阵容中的最强者!
“屈姑娘”手持一柄软剑,翻腕之间,剑芒如雨,倾洒而出,快捷辛辣!与此同时,“闻大哥”的弯刀已自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光弧直新霸刀的腰侧!二人配合极为默契!
但对手却是霸刀之后!
二百年前武林中有四位刀中强者,即蒙古霸刀、中原圣刀、苗疆妖刀与东海鬼刀。四人武功刀法本是旗鼓相当,难分伯仲,为证明自己才是刀中最强者,他们苦战十年,难分高下、此时圣刀突然消失。五年后方再次重现江湖,而此时的他手中已经无刀!但中原圣刀竟在三十招之内即重挫蒙古霸刀、苗疆妖刀及东海鬼刀!没有人知道圣刀的武功怎么会如此突飞猛进!
此战之后,四刀不约而同地在江湖中销声匿迹。除了苗疆妖刀的后人在四川青城山曾与牧野静风一战外,其他三人一直未再现江湖,没想到蒙古霸刀会在这儿出现!
哈囹鲁的刀芒闪掣如电,挟着可开山裂地的凌厉劲风贴身暴扫!
惊心动魄的巨响声后,“闻大哥”闷哼一声,连退三步,方勉强站稳脚根,只觉气血翻涌,右臂酸麻至极!而他手中的弯刀赫然已被震断一截!
“屈姑娘”的兵器是软剑。故免去了断剑之厄运,但由剑身传来对方的内家真力,仍使她心生窒息之感,不由大骇!
第二章 地行四杰
心念急转,立即喝道:“老二、老三速带孩子撤退!”她明白以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对方对抗!既然如此,不如做出明智的选择:全力保护牧野栖撤离,这样才不至于使诸多兄弟的生命成为无谓的牺牲品!
“地行四杰”中的老二、老三心知也许当自己冲出包围圈后,将再也无法与众兄弟相见,悲怆之情油然而生,但他们终究是栖身于杀手组织多年,早已习惯了在生死关头做出冷静明智的抉择!
两人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铲子,狠狠地向地面直插下去,与此同时,已有五人团团护于他们周围!
哈图鲁狂笑一声:“煮熟的鸭子,还想飞么?”
身形暴旋而出,如同扑食鹰隼,向“地行四杰”中的老二、老三遥遥袭击!刀气如虹,交织成网罗一切的刀网!
守护老二、老三的五人兜头迎上,五件兵器以不同角度直取霸刀!
“自取灭亡!”一声冷哼,刀如鬼魅过空,闪幻不定之间,五人已同时向几个方向倒飞出去,鲜血抛洒,在空中交织成诡异可怖的一幕!
甫一接触,在霸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