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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最终决定让燕南北前去与范离憎会合,他之所以做如此选择,是因为思过寨燕高照的诸弟子除了死难者外,剩下的弟子中,不是年纪过小,就是已为武林中人熟知,单独在江湖中出现极易引人注目,惟有燕南北因为多年来一直处于痴愚状态中,外人绝少对他留意,派他前去天下镇,最不易引人注意。
铁九历时四十九天方铸成血厄剑鞘,四天前,燕南北与范离憎在天下镇会合后,两人携着剑鞘返回思过寨,范离憎自知在未出试剑林时,自己就已有不少仇家,再加上幽求、水族、风宫……一旦身分被人识破,只怕血厄剑鞘会因此而落入他人手中,故范离憎在启程前略作易容,以瞒过外人耳目。
只是对师一格而言,非但今日所见之范离憎已非本来面目,连初次相见时的范离憎亦非本来面目,当时他正易容成思过寨弟子戈无害,这一点只怕又是师一格始料未及的。
范离憎本不愿显露自己的身分,只是在得知厉千城用了剧毒之后,料定自己绝难幸免,存有必死之心,只求能与厉千城两败俱亡,故不再有什么顾忌。
天色越来越亮,若继续留于此地,天亮之后,外面的尸体一旦被村人发现,惊动官府,那时只怕连同村中的人命案都会算在他们身上,于是范离憎道:“师先生,此地绝非久留之地,还是早早离开为宜。”
师一格牵挂小草、白辰的安危,也不敢多做耽搁,当下就与范离憎、燕南北辞别,向南阳方向而去。
范离憎自离开思过寨前去天下镇起直至今日,一直出人意料地顺利,中途未出任何波折,昨夜的变故是第一次微起风浪,他与燕南北离开“龙王庙”后,继续向思过寨方向而去,此去思过寨只有一日路程了。
一路上,范离憎一直在思索着师一格为何中毒昏迷,而自己与燕南北却安然无恙。按理师一格未曾出手,应更为安全才是。苦思冥想之际,他忽然心中一动,记起自己曾被禹诗的女儿禹碎夜暗算,误服下一颗毒药,但最终自己却并未毒发身亡,这事一直萦绕在范离憎心中,没想到如今又再一次遭遇这等奇事。
他不由暗忖道:“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难道……难道自己竟已是百毒不侵之躯?”
若是如此,自己怎会一无所知?更何况当时燕南北亦在庙中,也安然无恙,怎么可能两人都身具异能?
一时无法明白其中玄奥,范离憎索性不去想它,两人匆匆赶路,一路无话。
第三十三卷
第一章 奇剑异鞘
天黑时分,范离憎与燕南北终于赶到了思过寨。
两人刚到寨子正门前,就有人迎上前来,见有燕南北在其中,就退了开去,两人匆匆入寨,沿途感到思过寨的布防已恢复了,固定哨位相呼相应,巡守的思过寨弟子不时在夜幕中隐现。看来,佚魄担负起寨主重任后,果然不负重望,思过寨已重现生机。
寨中弟子见燕南北与范离憎—同安然返回,皆有喜色,当范离憎两人行至半山腰时,佚魄已闻讯,亲自率人前来迎接。
佚魄虽然断了一臂,但其威仪却未减丝毫,只是眼神中饱含沧桑之感。思过寨的那一场剧变,在这个铁诤铮的汉子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痛苦回忆。
自己尊崇有加的恩师突然背叛侠义……
同门师弟投身于敌……
十三同门师兄弟折损五人……
其中任何一件事,都让人难以承受,而加诸佚魄却要同时面对人生三重痛苦。
而他的痛苦还需深深隐于心中,因为如今他已是思过寨寨主,他的喜怒悲观对整个思过寨都有着莫大的影响,纵然他的心中有无限悲痛与失落,也必须以坚强与冷静的态度去面对。
在佚魂的身后,有穆小青、卓阳、弘月、郑火及其他几名思过寨带职弟子,佚魄所有幸存的同门师兄弟中,惟独不见杜绣然。
佚魄遥遥招呼道:“范公子、燕师弟辛苦了。”
范离憎表面只做了粗略易容,此时又与燕南北同在,佚魄自然能识出他来。
范离憎忙道:“佚大侠客气了。”
佚魄道:“悟前辈已得知范公子与燕师弟带回剑鞘,此刻正在思空苑等侯着。”悟空为了血厄剑,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此刻剑鞘终于铸成,自然迫不及待要一睹剑鞘真面目。
范离憎立即道:“在下这就去见前辈。”
当下,众人一道自乱斩坡而上,佚魄、范离憎、燕南北走在最前面。
范离憎与穆小青、杜绣然在留义庄相遇后,曾与牧野栖经过一番长谈,只是他们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这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绝无第三人知晓。总之一番交谈之后,牧野栖答应写一封书笺交与其父牧野静风,劝其撤出留义庄。
牧野静风撤出留义庄后,范离憎即与穆小青,杜绣然辞别,赶赴天下镇。当时他便隐隐察觉杜绣然神情有些异常,此时又不见杜绣然身影,心中顿生疑虑,他对杜绣然已颇为了解,知道她不如穆小青那般冷静理智,有时难免会做出有些偏激之事。
有心相问,终觉不妥而缄口默言。
到了思空苑,不知为何,除佚魄之外,其他人相继止步,不再踏足走进。佚魄对此似乎早已有所料,神色如常,范离憎暗赞。
佚魄将范离憎与燕南北领入尘封殿,悟空老人早已在此等侯,当燕南北步入殿中时,悟空老人的脸上显出惊喜之色,若非在后辈面前顾及身分,只怕他早已抢步上前了。
范离憎,燕南北见过悟空老人后,悟空老人连连颔首,道:“铸造血厄剑鞘是老夫多年夙愿,此举亦关系着整个武林的正邪之争,范公子此次可谓帮了老夫一个大忙。”欣然之情,溢于言表。
范离憎歉然道:“只是机缘巧合,该由在下为此事尽帛薄之力而已,”
悟空老人哈哈一笑,道:“剑鞘铸成,老夫心病亦去!”言罢走至尘封殿中央,右掌自下而上虚扫一掌,无形掌风悄然而起,只听“咔”地一声轻响,尘封殿中央地面上几块方石竟被无形气劲同时牵引飞出,悟空掌势再出,掌法飘忽,方石犹如被人以巨掌所托,稳稳落地,落地时竟没有重重相磕之声。
殿中出观了一个长坑,血厄剑赫然横置其中。
目睹此剑,在场几人心中都泛起异样之情,血厄剑让他们想起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燕南北神容一肃,取下肩上的木盒,双手高举于悟空老人面前,恭声道:“师父,血厄剑鞘在此!”
悟空郑重接过长形木盒,燕南北倒退开去。
悟空的神色显得极其郑重,他轻轻开启了木盒。
只见一道幽幽光亮立时由盒中透出,犹如皎月之光芒,绝无咄咄逼人之感。众人只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样感觉、心情顿时都安定下来,浮躁不安之情大减、悟空喃喃自语般轻声道:“此剑鞘果然巧夺天工,已将”天陨玄冰石“与”海母“之珠的玄奇之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极为郑重地自盒中取出剑鞘,但见此剑鞘通体晶莹,似乎可透视而过,非石非玉非铁,其形状与寻常剑鞘迥异,鞘体如同被剖成两半的竹子,呈弧形,在剑鞘外侧表面上嵌着七颗明珠,正是“海母”之珠。
那幽幽光芒正是这七颗“海母”之珠发出的。
悟空横持剑鞘,凝视良久,终于内力一吐,沉声道:“血厄剑鞘!”
此声甫出,坑中的血厄剑已被他的无上真力牵引,蓦然腾空飞起一丈多高才下坠。
悟空剑鞘一竖,迎向血厄剑。
“锵!”
血厄剑直插鞘中,丝丝入扣,天衣无缝。
剑鞘与剑身相摩擦的声音悦耳至极,犹如天籁,让人恍惚间会忘了这是兵器锵然之声。
悟空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缓声道:“自从将血厄剑埋于此殿地下后,尘封殿已是雀鸟远避,虫鼠遁走,不见有任何生灵,如今血厄归鞘后,若是能在尘封殿重见鸟雀虫蚁,便可知剑鞘的确大功告成!”
话虽如此说,但由其神色间不难看出,他对此事已有极大把握。范离憎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忖道:“众人的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悟空将血厄剑交于燕南北,燕南北将剑背负于肩上。
悟空转而对范离憎道:“范公子旅途劳累,本当早些歇息才是,只是近日武林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与范公子有一定关联,故老夫欲与范公子商议一番。”
范离憎心中一震,心道:“莫非正是因为悟空有大事要与我商议,所以穆小青他们几人才没有随自己三人一同进入思空苑?”心中想着,口中已道:“前辈有所垂询,晚辈知无不言。”
悟空微微点头。
佚魄与燕南北正待先行告辞,悟空已猜知他们的心意,阻止道:“你们亦非外人,不必离去。”
佚魄虽是思过寨寨主,但思过寨本就是因悟空的意愿而创,故佚魄对悟空自是尊敬有加,当下应了一声,退到一旁。
悟空直截了当地向范离憎问道:“范公子可曾听说过洛阳剑会?”
范离憎目光一跳,道:“晚辈有所耳闻。”
悟空点头道:“中原剑道中人皆知洛阳剑会,其实,洛阳剑会所聚集的剑客虽多,但真正的绝世剑客却极少在洛阳剑会中出现。从这一点来看,洛阳剑会本无甚瞩目之处,无非是一些武林中人借以扬名立万之地。”
佚魄、范离憎、燕南北屏气噤声,静待下文。
悟空这一番话,若是由他人说出,无疑会被人视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毕竟洛阳剑会乃当年中原武林第一盛会,一场剑会不知关系到多少豪杰的兴衰荣辱!但以悟空这等界外高手而论,寻常武林纷争在他们眼中,已近乎百般无聊之举,聚集于洛阳剑会的剑客佼佼者亦难入他们法眼,悟空说的这一番话,却并无自尊自大之意,只是若是为他人听见,难免会有英雄气短之叹。
悟空提及洛阳剑会时,佚魄神色平静,显然他事先已知道悟空说的就是此事。
悟空继续道:“但在四十余年前,最后一次洛阳剑会中却发生了一件让武林震动的大事,正是因为那件事,洛阳剑会才名声大噪,但也正是因为那一场变故,使洛阳剑会从此中断。众所周知,此变故就是叛出风宫的幽求诛杀洛阳剑会百余剑客之事,正是因为那一场血腥屠杀,幽求一日名动天下,而中原武林却从此剑道中落。”
范离憎对四十年前洛阳剑会所发生的事倒知之甚多,当下只是恭然静听,并不插口,心中思忖道:“悟空前辈今日突然提及洛阳剑会,是何缘故?莫非是因为我的剑法是由幽求所授之故?”
悟空接着道:“四十多年来,洛阳剑会再无人召约,谁都以为洛阳剑会就会如此一去不返,成为武林中人口中传说的往事,如同二百年前东海刀会那样。
没想到,事隔四十余年的今天,突然又有人欲约集天下剑客齐聚洛阳,再续洛阳剑会!“
此言一出,范离憎心中一惊!他脱口道:“难道是……是……”
他本待说是幽求所为,但他的剑法是幽求所传,对他有投业之恩,虽然范离憎对幽求心怀仇恨,但当着前辈的面直呼幽求之名,范离憎终觉有些不妥,若是让他称其为师父,更是绝无可能,于是欲言又上。
悟空道:“那邀集各派剑客的人并未显露身分,但老夫相信此事绝对不会是幽求所为。幽求自叛出风宫后,一向独来独往,行踪不定,而风宫玄流、白流皆与他有着间隙,他又怎能独自一人公然在洛阳剑会露面引来众人围攻?更何况邀约天下剑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