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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筱笑道:“此人与墨东风的女儿似乎关系甚密。”
水姬微微一笑,呵气如兰,醉人的气息轻轻向掌中的蝴蝶吹了吹,方道:“这正是年轻人的心性,年轻人总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有时甚至是愚不可及的事。如此为师以墨东风的女儿为诱饵的计划,成功的机会更大了。”
她终于倒了侧身子,对水葭笑道:“你起来说话吧。”
水筱实双膝已跪得又麻又痛,听得此言,却仍不敢立即起身,而是道了一声:“谢师父。”这才站起身来。
水姬看了她一眼,忽诡异地道:“笑儿,你为什么要有意给墨东风的女儿和那年轻人脱身的机会?”
水筱笑娇躯一震,几乎又要重新跪倒,水姬似笑非笑的目光,使她明白了自己的举止并没能够瞒过师父。
的确,她之所以在轩辕奉天与小草抽身而退的时候,抢先追击,看似卖力,其实却是让其他人暂不出击、而且,她早已在剿灭求死谷一役中,已发现了求死谷内有神秘地下暗道,故意出言暗示,说除非小草有“飞天遁地之能,方可脱身”,最终,轩辕奉天与小草果然退入了地下秘道,水筱笑本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着痕迹,没想到事实上根本不是如此。
想到师父的严厉,水筱笑不寒而栗。
惟有熟悉水姬的人,才会知道她的容貌固然天下无双,但其冷酷亦是为人所忌惮的。
美丽的女人要么本身会成为一个悲剧;要么会为他人制造出一幕幕悲剧。最能使她被伤害的是她的容貌,而用以伤害别人的,亦是她的容貌。
水姬却很宽容地笑了笑——她此刻的笑容绝对会让你想到春天的阳光:明媚而温暖,没有一丝一毫危险的气息。
她言语平静地道:“那小子的确不同凡响,想必每一个年轻女人都会为之动心。”
水筱笑一时竟呆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自问道:“难道我真是因为……因为钟情于他,才那么做的?”
她一向坚信自己绝不会对天下任何男人动情,因为她所希望遇见的男子不但武功、心智要天下无双,而且更需俊朗潇洒——她太自信了,因此所憧憬的亦是在追求完美无缺。
轩辕奉天的武功虽然很高,但还称不上天下无双。
轩辕奉天虽颇有智谋,但终还是中了她的计。
轩辕奉天虽然豪迈英武,但儒雅之气却略显不足
但,她竟无法否定水姬的话!
水筱笑并非一个从不说谎的女人,恰恰相反,她说谎的次数也许比说真话更多,她心中也明白此刻应该明确地否认师父的话,但不知为何,这次她却无法做到!
轩辕奉天与小草各据一间地下石室的一端,两人静坐着,轩辕奉天所在的这一端靠近入口处,以防不测,洞中一片黑暗。
小草背后伤口的流血虽已用封穴手法上住,但双腿所受的伤让她痛苦难当,尤其是右腿,早己肿胀得骇人!不知当初受伤后,她是如何支撑起身体的。
轩辕奉天有心帮她察看一下腿上的伤势,但每次都因想到小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目光而打消了心中念头。
最终还是轩辕奉天首先开口:“墨姑娘,这条地下秘道有没有通向谷外?”
“没有。”
轩辕奉天道:“秘道入口虽然隐秘,且有重重机括,但只要他们守在求死谷中,我们终是无法脱身的。”
“你的确没有必要与我一同隐身此地。”
轩辕奉天一蹦而起,很快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不由自嘲地笑了笑,道:“在下虽算不得英雄豪杰,但总算不至于贪生怕死。”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仅仅因为小草一句话,就激动得立时表白自己的立场。
小草没有再说话。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轩辕奉天只觉小草的呼吸越来越显得急促,不由很是担心,他终于忍不住又道:“墨姑娘,你的腿伤如何?在……在下略通跌打之术,如果……如果姑娘不介意,在下可试着为姑娘治一治。”
说完这一番话,他只觉周身热汗涔涔。
小草仍是一言不发。
轩辕奉天静候良久,不见回答,惟有重新坐下,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分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忽听得黑暗中响起小草的声音:“轩辕公子,是我牵累了你。”显得很是歉疚。
轩辕奉天只觉心中“腾”地一热,所有的沮丧、委屈、懊恼立时烟消云散,他以为自己会说许多话,没想到事实上他只是显得颇为平淡地道:“没什么。”
心中却已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竭尽全力救出她,在自己没有倒下之前,绝不能让她倒下!”
一时只觉热血沸腾,似乎全然忘了自己此刻是被困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秘道中。
风宫无天行宫的“笛风轩”。
牧野静风的脸上乌云密布,让人望而生畏!他的脸因为纵贯面部的血痂及肃杀之气而显得诡异可怖。
禹诗、炎越、柳断秋无一不是惴惴不安。而牧野栖的神情却显得有些淡然,无惊无惧无喜无怒,在此之前,他虽已数次进入“笛风轩”,但与风宫三老一同进入“笛风轩”却还是第一次。
牧野静风做出如此安排,是否预示着什么?
这是风宫三老。心中共同的疑虑。
纵是江南行宫、彭城行宫同时失陷,亦不足让牧野静风惊怒至此!当禹诗将都陵叛离风宫的事向他禀明时,牧野静风的第一反应是:这会不会是禹诗在排斥异己?毕竟他是风宫白流昔日最为尊崇的四大长老之首,而都陵则是年轻一辈中地位最高,同时也最受牧野静风宠信的人。二者之间,不可避免会存在着某种矛盾。
但牧野静风很快想到禹诗即使要陷害都陵,也绝不可能用这种直接而且极易被揭穿的谎言。
何况,再细加推敲,都陵的确有可疑之处、他本是赤焰门门主卜怪的弟子,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按理应不会强过其师太多。都陵成为“神风营”统领后。一向是无往而不利,这固然与他的心思缜密严谨有关,但若无过人的武功,在数次激战中,难免有受伤的可能。
而最可疑的自然是白辰逃过炎越的追杀之事,牧野静风早已想到风宫内必有人暗中帮助白辰,只是没有料到此人就是他视若左右臂膀的都陵。
对于强者而言,来自内部的背叛,远比外敌更使人愤怒!因为,强者总是极为自负,他们自认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而内部的背叛分裂无疑是对这种感觉的否认与讽刺。
就如同自己宠爱的一只猫,将它抱在怀中,对它毫无防范,有一天它却突然在你的脸上狠狠抓了一把,而你却没能将它抓住时的感觉。
牧野静风一字一字地道:“谁也不许杀都陵,本宫要亲自会会他!”顿了顿,又接着道:“至于他的师父,本宫亦很想与他分个高下!”
禹诗道:“都陵背叛风宫,日后必难脱一死。当务之急是叛逆一走,‘神风营’无首,终非长久之计,请宫主委任新的‘神风营’统领。”
牧野静风神情略略和缓了一些,道:“此事本宫亦已想过,三老各负重职,无暇顾及‘神风营’。环顾风宫,能胜任‘神风营’统领一职的,惟剩一人。”他将声音略略提高,道:“此人就是本宫的儿子,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禹诗、炎越、柳断秋闻言都觉有些意外,但细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禹诗略一思忖道:“宫主,以少主的武功、智谋,任命‘神风营’统领自是游刃有余,不过‘神风营’为风宫精锐,但凡恶战,皆遣‘神风营’,少主身负‘神风营’统领一职,不免常处极险之境,少主贵为千金之体,是否太过冒险?”
牧野静风不动声色地“唔” 了一声,转而对牧野栖道:“牺儿,你有何想法?”
牧野栖“啊”地一声,像是刚从沉思中被惊醒般道:“爹问我何事?”
牧野静风一怔,甚为不悦地道:“此乃非常之际,你竟如此疏忽,让爹太过失望了!爹有意让你任命‘神风营’统领,你可愿意?”
牧野栖恭声道:“原来爹爹问的是这件事,方才孩儿之所以走神,是因为孩儿突然想到禹老能及时察觉都陵的阴谋自然可喜。只是,若禹老发现叛逆后暂且假装不知,一来可以稳住都陵,二来也能借助都陵向他身后的人传递假象,如此对风宫而言,都陵反倒成了一着妙棋。只是禹老一向对风宫忠心耿耿,自然无法容忍都陵的背叛。”
当他说完这一番话,“笛风轩”静得落针可闻。
禹诗的神情微变,炎越、柳断秋亦是神色复杂。
牧野静风心中暗自忖道:“栖儿此举着实高明,禹诗并不愿让他成为‘神风营’的统领,那样一来,将来万一自己对他有所举措,就可以随时随刻动用‘神风营’的兵力、栖儿显然看出了这一点,却假装糊涂,提及另一件事,其实却是在责疑高待办事过于冲动,以至于错失良机,使都陵不得不与风宫彻底决裂。这事如果再追究下去,说禹诗为了排斥他人,不顾大局,草率从事亦无不可。栖儿出此奇招,必使禹诗有所顾忌,多半不会再反对由栖儿担任‘神风营’统领。”
果不其然,禹诗心中虽然甚为忿怒。但口中却已道:“少主所虑极是,绝非老朽所能匹比,以少主之心智,任命‘神风营’统领一职,必是举重若轻,相信少主为风宫大业,亦会担当此任。”
牧野栖肃然道:“身为战族中人,又岂有退缩畏怯之理?我愿意接手‘神风营’,不过需得有一个条件。”
众人一怔,均忖道:“你身为少主,将来风宫大业还不是传至你手中?又何必提什么条件?若你不是少主,只怕‘条件’二字,是绝对不敢在宫主面前提出的。”
牧野静风对牧野栖的表现很满意,他的神情也和缓了不少,点了点头,道:“你不妨说说看。”
牧野栖道:“牺儿要赶赴三日后的洛阳剑会。”
禹诗等三老万万没有想到牧野栖提出的是这样一个条件,皆是一愕。
牧野静风注视了牧野栖片刻,终于道:“爹答应你。”
第六章 金甲魔威
与药鼎山西向相隔十里的村庄。
这个只有五户人家的村庄依旧安静,村子每到午后或傍晚,就会有炊烟袅袅升起,每日清晨;依旧有嘹亮的公鸡啼叫声。
只是,平静的只是表面。
事实上,村子里所有的人皆不再是从前那些庄户人,他们一身朴素的装扮难以掩饰其真实身分。
村庄里的人全是身怀武功的武林中人,而且武功皆是不俗。
这些人中,就包括将村里的人屠杀贻尽的那五个人。
他们在血腥迷漫中屠杀了村庄中所有人后,为何还要留下来?
他们亦要狩猎 去水潭中淘米 上山劈柴——但这一切都不过是一种掩饰。
这一日黄昏,村口处有两个老汉正在一棵梨树下对弈,旁边有一人在观战。观战者正是最初到达这个村庄的微胖之人,只是此刻己改了装束。
正当黑白棋子杀得难分难解之际,那微胖之人忽然沉声道:“那边有人出现了!”
两个老汉神色微变,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靠在梨树树干上的老汉重重落下一子,在一角布下了“倒脱靴”之局。
三人看似专注着棋局,其实却暗自屏息凝神,留意着四周的任何变化。
从瀑布那边传来了有力的脚步声,且越来越近,微胖之人假装无意中抬头向那边望了一眼,大声道:“老齐,那位是谁家的客人?”
两